互換之后，我還不如機器人？

鄭穎羲

掃地機器人和人類不同，它通過視覺傳感器掃描環境的二維圖像，然后在處理器中建立整座房間的模型，讓機器人能夠分辨“物體”和“路線”，并確定自身的位置。

假如有一天，你一覺醒來，發現自己的意識和掃地機器人互換了，你眼中的房間會是什么樣的？你如何給自己充電，并在一天的結尾成功換回自己的身體？占據你身體的機器人又會做什么呢？

（一）

“爸爸！天氣好好，一起去踢球吧！”

墨墨的聲音把我從設計稿中拉了出來。

我都不知道多久沒陪兒子出去玩了，可自從做了這首席設計師，連周末也難休息。

我只得討好道：“墨墨乖，爸爸很忙，你去玩玩游戲機，下次再帶你踢球，好不好？”

墨墨的笑容瞬間消失，扯著我委屈地嚷道：“每次都說下次，要等多少個下次，設計稿就那么重要？我看你玩手機還挺歡的，為什么就不肯帶我出去玩？”

見兒子不肯松手，我只好說道：“明天一定，墨墨。”

（二）

不知過了多久，我才把設計稿畫完。這時一個聲音響起：“先生，為什么您總是不答應帶少爺出去玩呢？

您明明可以利用其他空余時間工作的。”原來是我的掃地機器人——溫德。估計中午它在打掃時聽見了我與墨墨的對話。

我無奈說道：“老伙計，我不像你，每天工作量是固定的。總之你沒體驗過設計師的日常，是不會理解的。”

聽我這么說，溫德問道：“那您愿不愿意讓我感受一下設計師的生活呢？我有一項功能可以讓主人與我的意識互換一天。”

我答應了這個提議——換一天，正好讓大腦休息一下。

（三）

第二天醒來，我的意識真的來到了溫德的身上。躺在充電器上，我看著溫德一大早就用我的身體在工作，暗想他只是三分鐘熱度，過一會就會疲倦，下午也會推脫墨墨。

讓我意外的是，溫德認真地工作了一個上午就將設計稿做完了，下午真就帶著墨墨和妻子出門玩了。整個屋子就剩下了我一個人，哦不，一臺機器。

而我……馬上到了溫德該工作的時間了。掃地機器人的視覺和人類不同，是通過視覺傳感器識別物體，建立房間模型，規劃清掃路線。開始了！我要從客廳到廚房再到主臥，最后才是墨墨的房間。

（四）

我已經很久沒有走進過墨墨的房間了，地上全是凌亂的玩具，游戲卡片散落在游戲機一旁……正當我感到惱怒時，視覺傳感器被一旁的一疊畫作吸引了，畫的是我帶他出去踢球、野營以及參觀各種名勝古跡的場景。看到這，我不禁有了一絲愧疚——這些活動好像真的好久都沒有過了。

這時，我又將交互功能打開，連接到緊挨著畫作的視頻播放器，發現墨墨最常點選的幾則視頻，都是全家人去世界各地旅游拍攝的紀念短片。他出行旅游時的笑臉與昨日他的委屈和失望神情形成鮮明對比。

我想著兒子平日一個人坐在桌子前，畫出心中希望父親陪伴的圖畫，反復看著過去的快樂回憶……這些刺痛著我！我明明可以利用早上他在寫作業，晚上他上興趣班的時間來完成工作，而不是去睡懶覺和玩手機。我沒有盡到父親應有的責任，好好陪他度過寶貴的童年。

想必，溫德也是看到墨墨的孤單才來勸說我，今天他也才那么努力的吧？

（五）

開門聲傳來，他們回來了。

“爸爸，我那腳抽射是不是很帥？多虧了你的直塞，下次還跟你一起！”墨墨興高采烈的話語、溫德的贊許和妻子的笑聲傳入聲音傳感器，我心里五味雜陳。

晚上，溫德對我說：“先生，今天我體驗到了設計師的辛苦，但更感受到了當一個人類的快樂。今天孩子的笑容也足以讓我滿足。希望通過這次互換，您能更好地體會他的感受，否則，您就比我更像一個機器人了。”聽完溫德的話，我眼前一閃……

又是一個周末，這次我沒有再睡懶覺，而是立馬起來工作，畢竟和兒子約好了下午要一起去博物館！

臨行前，我看了看正在打掃的溫德，默念：“謝謝你，老伙計。”

（本文有刪改）

點評

文筆非常流暢，故事頗有看點。在不長的篇幅里，通過設計師與機器人互換意識而體驗到不同的人生，雙方都獲得了成長，內容很豐富。讀者讀下來，也會有各自的思考與收獲。

——蕭星寒（科幻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