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動進城產業工人共同富裕的杭州對策與建議

文/姜樂婷 鄧華強

共同富裕注重發展共享、分配公平、民生福祉和高質量發展，是社會主義現代化的一個重要目標，是包括廣大進城產業工人在內的全體人民的共同富裕。2022 年2 月7 日，浙江省委高質量發展建設共同富裕示范區推進大會指出，要聚焦破解共同富裕普遍性難題新題，研究謀劃進城產業工人共同富裕等牽一發動全身的改革方案，為全省推進高質量發展建設共同富裕示范區提出了工作重點和要求。為此，課題組聚焦與進城產業工人息息相關的領域開展調查，以期找準進城產業工人在杭工作生活面臨的痛點、難點、堵點，提出杭州市推進進城產業工人共同富裕對策建議。

基礎現狀情況

2021 年杭州市產業工人規模約為350 萬人，占全省產業工人（約1800 萬人）的19.4%。然而，目前杭州市還缺少對進城產業工人規模上的統計，針對該類群體的相關調查研究工作尚處于起步階段。從行業分布來看，杭州市產業工人以制造業、建筑業為主，隨著近年來杭州市數字經濟蓬勃發展，信息傳輸、軟件和信息技術服務業產業工人不斷增加，交通運輸、倉儲和郵政業產業工人也伴隨著物流業和快遞服務的快速發展而增長。從地區分布來看，蕭山區產業工人最多，主要集中在制造業和建筑業。濱江區位居第二，信息傳輸、軟件和信息技術服務業占比最高。余杭區位居第三，絕大多數集聚在制造業，建筑業，信息傳輸、軟件和信息技術服務業。錢塘區位居第四，主要集中在制造業。

問卷抽樣調查情況分析

課題組聚焦與進城產業工人息息相關的重點領域，通過對597份進城產業工人和35份企業抽樣調查分析發現：

從財富收入情況來看。當前杭州市進城產業工人年平均工資在省內處于領先水平，但與國內重點城市相比，還存在差距。抽樣調查結果顯示，月收入在8000 以下的進城產業工人達到了74.9%，其中5001-8000 元區間范圍達到了總數的57.4%。特別是建筑業的進城產業工人月工資普遍較低，五成的企業發放的薪酬在5000 元以下區間，收入偏低且不穩定不可持續，不少人還徘徊在中等收入群體門檻外。從地域分布看，相比省內來杭和杭州戶籍產業工人，省外進城產業工人較高收入群體比例偏低。從如何提高收入的方式看，61.6%的被調查對象選擇提高技能等級，其次是期盼企業漲薪和加班，分別占到了48%、42.5%。

從進城產業工人需求供給來看。在對35 家企業調查中發現，企業對高級技能技術人員和一線操作人員需求較大，分別占到68.6%和54.3%，但符合需求的進城產業工人較少、人才流失問題嚴重是企業人才開發面臨的主要問題。主要原因一是年輕產業工人為尋求更高報酬、更優崗位、更好發展前景，導致流動頻繁；二是新生代勞動力成長環境相對優越，不愿受工廠諸多規定的約束，更愿投身于時間更靈活、薪酬更豐厚的“互聯網+”行業；三是當前普通勞動者較少受到社會輿論關注，影響了年輕人的擇業觀。

從技能技術提升來看。杭州市進城產業工人對提升自身技能技術從而提高收入水平、提升社會地位的愿望較為迫切，但目前較多依靠自學或企業內部師傅幫帶提升工作能力，占比分別為54.8%、42.5%，能夠通過企業內部集體培訓提升工作能力還不到四成，而企業每年用于一線產業工人技能培訓的費用投入占企業教育培訓經費的比例大多低于30%以下，與國家標準“60%以上的職工教育經費用于一線職工教育和培訓”還有一定的差距。此外，培訓內容多由政府職能部門或是培訓機構自我審定，造成了培訓內容相對單一，可選擇性較低。

從城市生活和公共服務保障來看。36.7%的被調查對象覺得可享受的公共服務與杭州戶籍產業工人存在較大差異。子女入學難是面臨的一大痛點，目前杭州市非杭戶籍的進城產業工人子女大多只能在老家入學或在獨立設置的外來務工人員子女學校就讀，無法與本地戶籍產業工人子女享受城市同等的教育資源。此外，城市生活成本較高、住房沒有得到保障等方面給進城產業工人在城市生活造成了較大的壓力，醫療救助保障覆蓋面、受益面還有待進一步擴大。

從社會地位和社會認同來看。受當今社會一些主客觀價值取向因素影響，導致對進城產業工人的身份認同度還存一定的偏差，雖然大多數進城產業工人擁有勞動技能和豐富實踐經驗，但作為普通勞動者的不怕苦、不怕累的精神沒有得到充分的認可和關注，就業歧視、身份歧視依然存在。調查結果顯示，企業中有機會晉升管理干部、參與企業決策建議、對企業經營管理或自身權益反映意見方面均不到五成，57%的被調查對象覺得所在崗位或職業受尊重程度一般，在杭工作生活有歸屬感和幸福感的不到20%。

從進城產業工人的期盼來看。希望通過增加工資收入、政府出臺更多支持政策、改善勞動待遇、基本公共服務實現同城市民化待遇來提升社會地位，占比分別為79.4%、71.4%、67.1%、53.5%。在薪酬分配政策上盡量向產業工人傾斜、希望學習新技術掌握新技能、享受與城鎮居民一樣的住房保障政策、與城鎮居民一樣的社會保障（醫療、養老等）是被調查對象對未來的主要期盼。

推進杭州市產業工人共同富裕的對策建議

總體上，在杭州高質量推進進城產業工人共同富裕的過程中，要深入貫徹黨的二十大關于共同富裕的新部署新要求，始終把握四個方面的戰略導向：一是堅持以人為本、共建共享。把提高收入、增進福祉、促進全面發展作為推進進城產業工人共同富裕的出發點和落腳點，保障全市進城產業工人平等享有公共服務的權利。二是堅持城鄉一體、縮小差距。主動適應新型城鎮化和農村轉移人口總量增長趨勢，以城鄉區域大統籌推進共同富裕，進一步縮小城鄉間、區域間、群體間的公共服務差距。三是堅持因地制宜、典型引路。堅持盡力而為和量力而行相統一，加快形成一批具有普遍意義、解決共性問題的新模式新機制，加快形成一批突破性、標志性成果。堅持數字賦能、服務高效。以數字化改革為牽引，融合打造進城產業工人服務場景，推進跨部門多業務協同，為全市進城產業工人提供全鏈條全周期的多樣、均等、便捷的社會服務。

結合調查研究分析，建議從如下六個方面，探索推進杭州市進城產業工人共同富裕的“杭州路徑”，率先打造產業工人友好城市。

（一）加強頂層設計，探索共富機制性制度性創新模式。一是建立工作協調機制。探索在新時代杭州產業工人隊伍建設改革工作協調小組或市總工會下設立進城產業工人行業協會，建立進城產業工人管理服務體系，推進進城產業工人身份認定和分類分層次管理，全社會共同關注和服務產業工人發展。加強多部門配合，建立推進進城產業工人共同富裕的協調機制。二是制定總體工作方案。全市層面統籌制定進城產業工人共同富裕實施方案，相關職能部門、區縣市制定分行業、分層次的行動計劃，探索研究制定進城產業工人共同富裕評價指標體系，合力打造“杭派工人”共富標識。三是建立完善統計體系。探索構建覆蓋全市進城產業工人基礎數據庫，集成薪酬收入、技能等級、社會保障等信息，多維度、全方位實現進城產業工人精準畫像，并對其進行動態跟蹤監測，及時掌握群體收入等變化情況。

（二）提高收入水平，打通進城產業工人晉升通道。一是引導企業增加技術工人錄用。在企業各類申報、創建、認定等工作中，對技術工人占總用工的比重較高的企業予以相關政策傾斜，引導企業優化用工結構。二是創新工人工資形成和調整機制。建立完善行業性工資集體協商制度，探索發布建筑業等行業最低工資指導標準，引導企業建立健全基于崗位價值、能力素質和業績貢獻的技能人才薪酬分配制度。完善企業薪酬調查和信息發布制度，發布分職業（工種、崗位）、分技能等級的工資價位信息。三是拓寬工人晉升通道。鼓勵企業建立進城產業工人職業晉升“多通道”機制，促進管理通道、職業技能通道、專業技術通道之間的銜接，支持“杭州工匠”、高層次人才、中高級職稱（職業技能）工人優先晉升。

技術工人技能提升實操現場

（三）健全培訓體系，培育年輕進城產業工人后備力量。一是做好教育培訓規劃。由行業主管部門和行業組織牽頭，結合行業實際，做好技能人才尤其是高技能人才摸底調查、供需預測和教育培養規劃，加快完善以提升工作技能、涵蓋進城產業工人職業周期為導向的培訓體系。二是拓展產業工人培養渠道。結合國家產教融合試點城市建設，構建現代新型學徒制培養杭州模式，深化產教融合、校企合作，開展訂單式培養、聯合培養、套餐制培訓等育人模式，創新校企雙制、校中廠、廠中校等方式，提高高級工、技師、高級技師在產業工人中所占比例。三是創新職業技能培訓激勵。推進職業技能培訓實名制管理工作，突出錢塘、蕭山等重點區域，建立以社會保障卡為載體的進城產業工人終身職業技能培訓電子檔案，通過提升職業技能獲得相應積分，掛鉤可匹配的公共服務產品。

（四）推動住有所居，探索建立更加高效的住房保障制度。一是探索產業工人宅基地城鄉統籌。堅持城鄉一盤棋，統籌城鄉住宅用地，探索以進城產業工人為單位，統籌建立農村閑置宅基地流轉與進城住房購置補助掛鉤模式，積極破解進城產業工人買不起城市住房與農村農宅受法律條文限制不能隨意流轉交易造成資源浪費之間的矛盾。進一步擴大住房公積金對進城產業工人的覆蓋面。二是優化公租房申請標準。面向全市進城產業工人定向配租公租房，力爭有申請意愿且符合條件的進城產業工人能夠住進公租房的比例不低于60%。三是改善工人租房條件。支持市區藍領公寓優先向產業工人配置，鼓勵有條件的企業自建產業工人配套公寓，或外租公寓并以低價轉租的方式解決進城產業工人的住宿問題。

（五）體現價值公正，逐步破除體制性壁壘和政策性障礙。在制定公共服務供給、人事薪酬、教育、社會保障等相關政策時，以體現共同勞動、共同創造為價值導向，努力消除阻礙勞動力公平的障礙。在解決進城產業工人子女就學方面，建議適度放寬入學資格準入限定條件，探索以創造勞動貢獻價值為評價標準，逐步停辦外來務工人員子女學校，推行進城產業工人子女積分入學制，推動全市范圍義務教育學校校長教師交流輪崗，有效增加專項學位供給，實現與戶籍居民享受同等的優質教育服務。在城市戶籍產業工人待遇方面，積極考慮城市戶籍產業工人的待遇公平，建議適時研究制定進城產業工人不可同時享受農村和城市帶來雙份福利待遇的制度，避免例如農村集體收益分紅等帶來的新的不平等。

浙江人才大廈

（六）強化精準施策，消除進城產業工人公共服務“貧瘠地帶”。一是注重公共服務供需匹配。充分利用大數據等技術手段，系統開展進城產業工人公共服務需求普查，建立全市進城產業工人公共服務需求數據庫。優化城市公共服務設施布局與建設，在進城產業工人集聚的產業園區或大中型企業附近試點設置居民社區、中小學和幼兒園。二是優化產業工人落戶條件。著眼全市人口高質量發展，進一步優化積分落戶制度，探索為“五大產業生態圈”“兩地四中心”以及建筑行業等領域發展有較大貢獻的技能型進城產業工人切塊設置專項落戶指標。放寬技能人才落戶，支持符合條件的高技能人才落戶時可隨遷配偶、未成年子女。三是提高為產業工人服務水平。著眼進城產業工人可快速匹配工作機會與培訓機會，建立職業信息和行業信息資源庫和發布渠道。探索建立進城產業工人低保標準，推進進城產業工人的未成年人社會保護和農村留守兒童關愛保護工作，有效阻斷貧困代際傳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