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怡然,董宏裕,高敏,崔向琴
(1.湛江市第二中醫醫院腦病科;2.廣東醫科大學附屬第二醫院重癥醫學科,廣東 湛江 524000;3.廣東省第二中醫院腦病科,廣東 廣州 510030;4.南方醫院白云分院神經內科,廣東 廣州 510000)
血管性癡呆(vascular dementia,VD)是僅次于阿爾茨海默病的第二大癡呆亞型,在早期進行性干預可有效預防腦功能衰退[1]。因此,尋找更有效的治療方法成為了當前亟需研究的課題。VD在中醫中歸屬于“呆癡”范疇,病癥本虛標實,是因臟腑陰陽失衡、氣血生化乏源或后天虧損而至。腎虛血瘀型VD患者脾失健運,痰濁上蒙腦竅,應以補脾肺氣、化痰祛瘀治療[2]。健脾益腎化痰方具有暖腎固精、溫脾開胃及祛痰開竅的功效,已證實可改善VD的臨床癥狀[3],但關于健脾益腎化痰方聯合常規西藥治療對患者機體炎癥、內皮細胞功能的影響尚不明確。本研究旨在探討健脾益腎化痰方對腎虛血瘀型VD患者的療效及內皮細胞功能的影響。
選取2020年1月至2022年12月湛江市第二中醫醫院收治的87例腎虛血瘀型VD患者為研究對象。按照治療方法不同分為觀察組(n=43)和對照組(n=44)。本研究經院倫理委員會審核批準,患者及家屬知情同意。兩組患者一般資料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1。納入標準:(1)患者符合VD西醫診斷標準[4],患者認知功能明顯下降,涉及記憶、認知等方面,影響生活能力。神經系統檢查發現腦血管病,引起局灶性體征,同時排除譫妄、神經癥等疾病;(2)患者腎虛血瘀型VD的中醫診斷指標[5]:主癥為記憶力降低、口唇/四肢甲青紫、腰膝酸軟、頭痛,次癥為少言少語、頭暈耳鳴、舌質紫暗、脈細數;(3)患者對本研究藥物無過敏反應;(4)中輕度VD患者,簡易精神狀態評價量表(MINI-mental state examination,MMSE)[6]評分≥9分。排除標準:(1)患者合并有癲癇、重癥肌無力等疾病;(2)患者是因其他原因導致的癡呆;(3)患者合并有精神性疾病或嚴重腦萎縮;(4)合并酒精依賴者;(5)合并造血系統疾病或其他重大疾病者;(6)進行血管手術等血管干預患者。

表1 兩組患者一般資料比較
患者均進行常規治療干預,對基礎疾病進行治療。同時,指導患者進行合理的飲食和鍛煉,改善患者的生活習慣,同時給予患者物理治療(體位平衡等)和認知訓練。研究期間不給予患者任何其他具有益智或神經遞質調節藥物。對照組患者常規西藥治療:給予降壓、抗血小板凝固、降脂治療。同時給予奧拉西坦片(河北仁合益康藥業有限公司,規格:0.8 g)口服,3次/d,2片/次。觀察組患者在在對照組的基礎上給予健脾益腎化痰方治療:藥方包括肉蓯蓉20 g、益智仁20 g、紅景天10 g、何首烏10 g、石菖蒲15 g、黃連8 g、川穹10 g、郁金12 g、甘草6 g。痰濁阻竅嚴重者加半夏6 g、遠志10 g、茯苓8 g;伴脾虛失運者,加黨參10 g、白術8 g;心肝火盛者,加龍膽草8 g、梔子12 g、車前子6 g。用水煎服,武火煮沸后文火慢煮0.5 h。1劑/d,早晚分服。兩組患者均持續治療8周。
(1)治療療效:采用MMSE評分評估患者神經狀態,最高分為30分,分數越低表示患者的癡呆程度越嚴重。根據患者MMSE得分及臨床癥狀評估治療療效,患者MMSE評分增加>85%、同時臨床癥狀顯著改善,無嚴重不良反應為臨床控制;患者MMSE評分增加>50%、疾病癥狀改善,且無嚴重不良反應為顯效;患者癥狀緩解、MMSE評分增加>20%為緩解;MMSE評分增加<20%,臨床癥狀無顯著改善或惡化,還可能伴有嚴重并發癥為無效。總有效率=(臨床控制+顯效+緩解)例數/總例數×100%。(2)中醫證候評分:自擬腎虛血瘀型血管性癡呆中醫證候評分標準。記憶力降低、腰膝酸軟、頭痛計為0~5分,頭暈耳鳴、少言寡語計為0~3分,分數越低表示癥狀越嚴重。(3)神經因子水平:包括治療前后血清中樞神經特異蛋白(S100β)、神經生長因子(NGF)、5-羥色胺(5-HT)水平。(4)血管內皮細胞功能:包括治療前后外周血內皮素(ET-1)、可溶性細胞間黏附分子1(sICAM-1)水平。(5)炎癥因子水平:包括治療前后高敏C反應蛋白(Hs-CRP)、腫瘤壞死因子α(TNF-α)水平。(6)不良反應發生情況:包括口干、惡心、嘔吐、腹瀉等。

觀察組患者治療總有效率高于對照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χ2=4.917,P=0.027)。見表2。

表2 兩組患者治療療效比較[n(%)]
治療前,兩組患者中醫證候評分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治療后,兩組主、次癥評分均降低(P<0.05),且觀察組低于對照組(P<0.05)。見表3。

表3 兩組患者中醫證候評分比較分)
治療前,兩組患者血清S-100β、NGF及5-HT水平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治療后,兩組患者S-100β水平均下降(P<0.05),且觀察組低于對照組(P<0.05);5-HT及NGF均升高(P<0.05),且觀察組高于對照組(P<0.05)。見表4。

表4 兩組患者神經因子水平比較
治療前,兩組患者血清sICAM-1、ET-1水平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治療后,兩組患者sICAM-1、ET-1水平均降低(P<0.05),且觀察組ET-1水平低于對照組(P<0.05)。見表5。

表5 兩組患者內皮細胞功能比較
治療前,兩組患者TNF-ɑ、Hs-CRP水平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治療后,兩組患者Hs-CRP、TNF-ɑ水平均下降,且觀察組低于對照組(P<0.05)。見表6。

表6 兩組患者炎癥因子水平比較
治療期間,觀察組患者出現口干2例,惡心嘔吐3例;對照組患者出現口干1例,惡心嘔吐2例、腹瀉1例,均在得到及時救治后緩解。兩組患者不良反應總發生率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11.63%vs.9.09%,χ2=0.001,P=0.971)。
中醫中并無VD一詞,但其癥狀屬“呆證”“善忘”“郁證”范疇。中醫認為肝郁、痰液不散是導致呆病的主要原因[7]。《醫方集解》有言,“腎精不足、精志不同而至迷惑善忘”[8]。VD的主要病機為腎精虧虛、痰濁痹阻,腎為先天之本,脾可充盈先天之精,精氣足則神充沛,因此VD應注重補腎益髓、健脾益氣[9]。
本研究結果顯示,健脾益腎化痰方聯合治療下,VD患者治療總有效率較高(P<0.05),中醫證候記憶力降低、頭痛、頭暈耳鳴證候評分更低(P<0.05),表明中西醫聯合治療對VD癥狀改善更為明顯。健脾益腎化痰方中君藥蓯蓉歸腎經、大腸經,屬補虛藥下補陽藥材,可補腎陽、益精血,煎藥內用可對癥治療腰膝痿軟、陽痿及不孕癥[10]。現代醫學表明,肉蓯蓉的主要有效成分為苯乙基苷類,可增強中樞神經系統中去甲腎上腺素、5-羥吲哚乙酸的含量,另還可增強體液、細胞免疫功能[11]。臣藥益智仁歸脾、腎經,為固精縮尿止帶,可溫脾止瀉、暖腎,其中的有效成分(益智仁酮A、益智仁酮B、益智醇等)具有強心、擴張血管以及抑制前列腺素的作用[12]。紅景天含有紅景天苷、黑蟻素、苷元酪醇等多種氨基酸、微量元素及維生素,可降低腦組織、血漿中的過氧化脂(可損傷細胞功能、膜結構,人體中過氧化值的異常積累會導致衰老)的含量[13]。何首烏解毒、消癰[14],石菖蒲開竅豁痰、活血理氣,黃連清熱燥濕、瀉火解毒[15],黃芪補氣升陽、行滯通痹。川穹可活血化瘀、祛風止痛,現代醫學表明其對心腦血管系統疾病具有一定療效,可改善腦循環及腦缺血[16]。郁金行氣化疥,甘草補益脾氣,調和諸藥。
本研究中,8周治療后,兩組患者患者5-HT、NGF水平均升高(P<0.05);S-100β水平均降低(P<0.05),表明兩種方案治療后VD的神經功能均有所改善。此外,兩組患者血清TNF-ɑ、Hs-CRP、sICAM-1及ET-1水平降低(P<0.05),其血清表達對VD的診斷和療效評估中均具有重要意義[17],表示兩種治療方案對VD患者的炎癥和內皮細胞功能均有不同程度的改善。但與對照組相比,觀察組治療后TNF-ɑ、Hs-CRP及ET-1較低(P<0.05),5-HT、NGF較高(P<0.05),因此中西醫聯合治療的患者機體各系統的功能改善情況相對更好。兩組患者不良反應總發生率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表明聯合治療安全。
綜上,相較于單一西藥治療,健脾益腎化痰方聯合常規西藥治療可改善腎虛血瘀型VD的臨床癥狀,降低炎癥,改善內皮細胞功能和神經功能,且用藥安全,值得臨床推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