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江安慶段長江江豚種群數量和分布特征分析

馬建華

(安慶江豚省級自然保護區管理處，安徽 安慶 246011)

自從白鰭豚被宣布功能性滅絕以來，長江江豚是長江中僅存的淡水鯨類(TURVEY S T，2007)。從20 世紀80 年代初開始，長江江豚數量持續下降，針對長江干流的調查顯示，長江江豚從1991 年的2 546 頭下降至2006 年的1 225 頭；長江湖口以下的安慶段是長江干流中江豚密度最高的江段之一(Zhao X，2008；Huang J，2020)。目前，該江段已成立安慶江豚省級自然保護區，對江豚野生種群進行全面保護。然而至目前為止，尚無針對長江安慶段江豚數量的針對性調查。為遏制江豚種群下降趨勢，實現長江大保護，2020 年1 月農業農村部頒布實施了長江“十年禁漁”計劃。為探明長江安慶段江豚種群數量，本項目開展了兩次長江安慶段的長江江豚調查，以期為安慶江豚省級自然保護區管理提供數據支持以及評估長江禁漁計劃實施兩年來的成效。

一、調查時間和范圍

調查時間為2022 年12 月18-20 日和2023 年2月19-21日。調查范圍為長江安慶江豚省級自然保護區水域。

二、調查方法

利用船載法進行調查，行船路線平行于江岸，保持距離岸邊150～200 米的距離，以確保觀測區覆蓋沿岸300 米范圍；行船的速度保持在8～14千米/小時，確保快于江豚的游泳速度4.5千米/小時。記錄長江江豚的觀測時間、GPS定位、徑向距離和方位、群體大小、棲息地類型等信息。

目視考察：選擇無風的晴天、陰天或者小雨天氣進行。觀察時間段為9:00-16:00，每小時中連續觀察30 分鐘，記錄江豚出水位點、群體大小、活動范圍等信息，主要觀察300米樣帶范圍內的江豚數量和分布。觀察者主要由3 個成員組成，用GPS記錄航跡和江豚出現的位點，并記錄江豚數次、群體組成等關鍵信息。

聲學考察：采用水下聲學記錄儀(ML200-AS)采集水下聲學數據，并使用Igor 軟件進行分析。記錄聲壓和脈沖信息，將聲壓和脈沖有規律間隔(一般為10～80 毫秒)、呈波浪形分布的視為江豚聲學信號，將聲壓和脈沖間隔變化無規律、呈散狀分布的視為噪聲。分離出江豚聲學信號之后，再依據聲學信號時間差參數的軌跡，計數長江江豚的數量。

三、數據分析

參考Buckland 等(2004)的方法，將主要觀測者獲得的數據與獨立觀測者獲得的數據進行比較，估計視覺觀測者發現江豚的概率，參考Akamatsu(2008)的方法計算調查區江豚種群數量。

四、結果

1.種群大小

2022 年12 月的調查中，通過聲學數據分析，檢測到江豚116 頭，目視觀測到江豚50 頭，采用Akamatsu(2008)方法換算出長江安慶段江豚總數約為165頭；在2023年2月的調查中，通過聲學數據分析，檢測到江豚139 頭，目視觀測到江豚12 頭，換算出2023 年2 月長江安慶段江豚總數約為182頭(表1)。

表1 長江安慶段江豚監測情況

2.空間分布

枯水期觀測到的長江江豚分布范圍相對較廣，長江安慶段有江豚分布，總體上東北水道(湖口至小孤山)段、骨牌洲和玉帶洲的洲頭洲尾、皖河口、鵝毛洲江豚分布密度較高(圖1)。

圖1 現場調查長江江豚分布情況

東北水道及馬當水道，長江江豚分布密度為1.21～1.38頭/千米，東流水道及官洲水道江豚分布密度為1.14～1.53頭/千米；太子磯水道江豚分布密度為0.32 頭/千米。此外，根據目視考察結果，安慶段長江江豚主要分布在分汊江段的洲頭、洲尾以及匯流水域。其中，洲頭占比43.55%、支汊占比16.13%、洲尾占比16.13%、匯流水道占比12.9%、主航道占比11.29%。

五、討論

長江安慶段江豚數量約占江豚總數的10%，占長江干流江豚總數的37%(馬建華，2022；Mei Z等，2014)。20世紀80年代末，張先鋒等(1993)根據目視調查的觀察密度進行可見系數校正，首次估算出全流域江豚數量2 700頭左右，其中在干流中約2 550頭。近30年來，長江江豚種群數量下降呈加速趨勢。于道平等(2006)引用可見系數法推算安徽江段江豚種群數量年下降率達7.67%，略低于長江干流的7.9%。但是，長江安徽段的每個自然江段的江豚數量下降速度是不一樣的。太子磯水道炸礁后，水文環境劇烈變動，干流中不適合江豚棲息活動，東北水道(湖口至小孤山)雖然在3省交界地帶，經濟發展相對滯后，沒有進行航道整治，但是大規模采沙活動導致江豚數量急劇減少。

本研究結果表明，目前長江安慶江豚省級自然保護區內有江豚165～182 頭，與2012 年調查時估算的江豚數約148 頭、密度0.925 頭/千米(Mei Z 等，2014)相比，種群數量不僅沒有下降，反而有所上升，從20世紀80年代以來發生的江豚數量持續下降的勢頭已得到遏制。究其原因，可能與2020 年起施行的十年禁漁計劃在內的長江大保護政策的全面實施有關。一般認為，食物資源的下降是江豚種群持續下降的主要原因(Wang Z 等，2015)，禁漁措施的全面實施使得江豚食物資源短缺的問題得到有效遏制。

長江江豚喜歡食物資源豐富的棲息地，如匯流區、天然淺水河岸和沙洲區(Zhuo W 等，2003)。本研究表明，安慶段天然河岸的某些流態是長江江豚最重要的生境類型，這些淺水區的特點是水流緩慢、魚資源豐富，為長江江豚提供了寶貴的棲息地。這一區域是一個生物熱點，特征是逆流可以瞬間誘捕魚，從而提高覓食效率(Benda L等，2004)。其他河流鯨類物種包括亞馬孫淡水豚(Bashir T 等，2010)、印度河喙豚(Braulik G T 等，2014)和伊洛瓦底江豚(Braulik G T 等，2012)的棲息地也有報道對于特殊流態水域的偏好。長江安慶段沿岸有許多湖泊和支流匯入長江，再加上河道彎曲，在水力條件的作用下形成了多樣的棲息地環境，魚及其他水生生物資源十分豐富，一直是長江豚類主要分布區之一。然而，經濟發展與物種保護的尖銳矛盾使長江豚類的威脅因素一直難以消除。為了滿足日益增長的航運需求，長江航道整治力度也在不斷加強。近年來，長江安慶段已經實施多次航道整治工程和炸礁工程，長江水文環境發生了許多變化，對江豚覓食環境有一定的影響，威脅著江豚野外生存能力。因此，盡早摸清野生江豚對水文條件的需求，對江豚的保護有重要意義，從更廣泛的角度來看，對維持長江生態系統的健康亦具有重要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