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國南，戀上那片山和水

◎王典馥

昨夜，在夢中，我獨自駐足于神州南國的林海深處。一場瀟瀟春雨過后，我就真的零距離邂逅了你——南國南，東莞那片佛靈湖。

此刻，我正親吻你雋秀的面龐，戀上你極美的景致，我要細細品味你這一幅南國莞城的天然水墨畫……

一

煙花三月，行游在南國之南，心扉鐫刻了一個陌生而熟悉的東莞。我歆幸遇見了佛靈湖，那里正生長著蓬勃的詩意，發酵著我的思緒。誰能設想，在這春天的懷抱中，我會禁不住興奮，快然自足地采掬湖中那一泓蕩漾的碧玉。

春天是絢爛招搖的季節，遙遠的村落屋頂上，歡悅跳躍的晶瑩玉珠徐徐滴落。此刻，眼前，倏地浮現出夏秋時節，串串籽實漫山遍野的景象。還有幾片搖曳著的纖細的楓葉，正蘸著幾片淡紅，在飄飛的旗幟上傾情書寫。

行游南國莞城，陶醉于林海春色。不知神奇的大屏嶂，是怎樣搖醒了自東而來的那一縷溫婉的春風。我分明看見，巍峨的大嶺山與喧鬧的珠江口，情同手足，深情相擁；江上，七彩夕光，似乎要傾情潑灑，染就猝然飄動的一襲青山外衣；還有這水天光景中，號稱森林之都的靜謐之所，在欣然律動后，為我熱情捧出造化賜予的鮮活碧玉。

觸摸莞城山水，我分明置身于靈動的詩境，此刻，我想去輕輕叩問那里的山與水。

誰在夢幻中，能深情眷戀那生長過無數鄉愁之花，如今已春意盎然的百越寶地寮步鎮？看吧，蔚藍的高天下，早已貯滿故土家園亙古流動的石器文化因子；聽吧，寒溪河畔，莞香花開之聲，被一縷春風輕輕包裹，然后，飛揚起歡然與俊逸。那長滿淙淙綠意的松山湖畔，萬家燈火次第閃爍，此時，老叟與小伙兒，扶岸追逐，溫柔的月光卻驚醒了觀音山的樹動星移。

誰在清醒時，能和我一起，悠閑徜徉于珠江口之北，觀賞威遠島的綠影婆娑？一彎新月，正陪伴我盡興靜聽寶山之麓的小溪輕唱、南陂杏林的鳥兒低語。清晨漫步，在翠微的旗嶺之東，觸摸蔥蘢林木，采掬絢麗繁花。此時，我想從匿名千年的唐人手稿中，接過一首未曾寫就的杏花春雨，再快速吟成一首意境鮮活的排律長詩：湖光水色，與黃瓦灰墻意境襯映。

誰又在千年后，能翻轉東莞那過往的恒久日月，以及不落的靈動星辰？我情愿用重金租用盛唐王維山水詩里傾力構建的竹里館，去點綴四季綻放的南國芬芳，裝點珠江漁舟唱晚的全新綺麗?；蛴x或詠，歆享森林中帶露的牡丹，獨賞它盛開時呈現的幾多雄奇。依岸眺望，珠江和觀音山天水相接，眼前似乎浮現出扣弦高歌的古人遠去時的歷史景象。我真想再捧一卷宋詞或元曲，臨湖詠唱，目送夕陽偎依于西山——婉約而纖細的西山。

二

駐足俯首，遙想慕名而來的北國游客，是怎樣誠心租借這東莞的翠微之林，來排闥他們定然用潔凈的飛泉澄澈的一扇心扉。我敢說，此刻他們已想象不出，寒冬臘月時的故鄉那經年猶存的玲瓏冰雪，是如何悄然雪藏了一座沉靜的冬天水晶宮；他們尋梅踏雪，銜玉披潔，甚至樂意為東莞灣區都市的春暉普照，闊步邁開厚重而矯健的步履，迎接如我一樣的快樂行吟者。

我徐徐移步，欣然隨吟出宋人陳應辰特為東莞這靈秀之地生動摹繪而成的七律《青紫峰亭》：

鐵壁嶙峋構小亭，瀟然云棟接風欞。

煙光橫抹半峰紫，山色不磨千古青。

老去久無金馬夢，歸遲應愧草堂靈。

明經拾芥成何事，得似朝來對翠屏。

我拾起這首詩的厚重意境，恰如回溯于千年之遙，去側耳聆聽古代文人是怎樣心懷誠意，欣然為百代之后新時代的大灣區饋贈一首天籟般的美韻之曲。

踟躕于歷史長河之濱，觸摸嶺南文明的重要發源之地——莞城，她接續了南國的千年文脈?；ǚ比~茂的森林里，演繹出一個個傳奇故事：一代代后昆，學著先人，去抱火御寒，再玉觴高擎。駐足莞城，俯首靜思，我渾然不知，在大灣區腹地，在東莞這座現代生態都市圈，有多少風塵仆仆的行旅，因為深愛這天地之美，竟然流連忘返，酩酊大醉過幾次！

那個深幽的寒溪谷，飛瀑疾走，誰一不小心，就驚艷了幾棵漸染朝暉的古樹。我屏息凝思，誰欣然讓流動的呼吸，霎時化作了一腔生命的豪氣？我多想借那一縷淅瀝的山雨，毫不吝嗇地應和這演繹了立體視聽的奇遇。沉思之間，我分明記得：那里，曾有幾多唯美的南國詩情畫意，輝映時空，逗引著我疾步前行，走近生長碧樹丹花、盛開無邊旖旎的滿目春色。煙花時節，我幸運地閑游于那天池連接的蒼茫遠山，仰天長嘯，側耳細聽。

竹籬南邊，一位老叟正橫吹著一曲悠揚的韶樂簫笛，然后笑吟出幾首短詩慢詞，如龍潭池水一樣清純、一樣柔軟。駐足移目，小憩灣區的都市郊外，陶醉在半城山色半城水的畫卷中。在這里，所有的造化之境，都能媲美大宋詞人筆下那種雕欄玉砌、小橋流水、清風明月的婉約樣式。

三

早就聽說，冬春之交，總有人欣喜于經年寒冬中，莞城留下的那片空靈與肅靜。

在復活的東莞山水版圖中，有人展演了時空的持恒與造化的堅毅，彌漫著深邃的恬靜。春意畫境，已不啻啟迪莞城的寂寥者冷暖相依——滄桑巨變中，游客們正笑看銀瓶山；而孤傲挺拔的歲寒三友——松竹梅，正將東莞書寫成詩意盎然的一封簡書，然后無私地饋贈給一襲素雅的南國少女。

傾情穿越在鳥語花香的十里森林，我盡享南天圣地——百粵秘境的畫圖：花木扶疏，青磚白瓦，石橋流水，它們凝固而成一種古樸的綠色魅力。眼前，這簇擁靈動詩意的品質東莞，依然素裹淡妝，拒絕奢侈。

春色芬芳的季節，我想行游那里，和古代文人雅士相聚，聆聽他們痛飲酣歌、乘興賦詩時表達的新穎詩意，再登臨南國鳳凰臺，聽金雞長鳴。

春意盎然的季節，我信步于東莞水鄉福地，看遍覺華煙雨，感覺古風猶存。存問之中，一片鮮艷耀眼的桃樹林令我陶醉，繼而突發靈感，想努力用詩篇摹畫這蓬萊仙閣般的綺麗幻境。此刻，我眼中掃描的，全是莞城中市橋春漲、海月風帆的立體現實景象。

溫煦的春光映照著莞城，遙望黃旗山頂，天宇高朗無極，雛雁翩然翱翔。興奮之中，我已抓拍那七彩云間壘起的瓊樓玉宇。俯首腳下，這里延伸詩意的，的確是古老的寶山石甕長出的芙蓉，它輕輕擎起一場逼真的行游奇遇。

沉醉在這南國莞城的林海意象中，置身山水意境，觀照詩意圖景，我想去邀約歷代詞家詩豪，斟滿一樽用南國森林的繁花玉露釀造出的醇香美酒，趁著一襲清醒，把南國莞城的這部綠色童話續寫，并把它完美地定格在碧藍澄澈的天然的詩意屏風里。

南國南，流連東莞那片山和水。此刻，即使酩酊大醉、神魂顛倒，我也要在翠微連綿、如夢似幻的南國時空里，一吻醉人的佛靈湖，枕藉于天水之間。然后，我詩興大發，一路行吟，采擷回在南國煙花三月發酵的滿腔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