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聯網+”對景德鎮陶瓷產業鏈供應鏈高質量發展的影響

徐 斌,陳 芳, 徐志勇

（1.南昌師范學院；2.江西財經大學 經濟與社會發展研究院；3.江西省南昌市青云譜區政府， 南昌 330000）

一、引言

近年來，新冠肺炎疫情和俄烏沖突等一系列事件，嚴重阻礙了全球產業鏈供應鏈發展，而互聯網與實體產業的加速融合，使得“互聯網+”成為維護產業鏈供應鏈高質量發展的重要途徑。黨的十九屆五中全會明確提出，要“提升產業鏈供應鏈現代化水平， 推動產業鏈供應鏈高質量發展”。 作為“千年瓷都”的景德鎮，陶瓷產業支撐了其數千年的歷史發展， 在全球經濟風險挑戰下，用好“互聯網+”平臺，加快推進陶瓷產業與數字經濟深度融合， 將會成為推動景德鎮陶瓷產業鏈供應鏈高質量發展的重要支撐點，其對促進景德鎮經濟的健康發展， 以及 “富裕江西”的建設都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

在現有研究的基礎上，本文創新性地將“互聯網+”與產業鏈供應鏈相結合，研究“互聯網+”對景德鎮陶瓷產業鏈供應鏈高質量發展的影響， 這對促進景德鎮經濟的穩定發展具有重要意義。 本文可能的邊際貢獻在于：第一，針對性地構建指標體系測度景德鎮陶瓷產業鏈供應鏈高質量發展水平。 本文構建包含材料供給、物流運輸、 生產制造以及終端銷售四個環節的評價指標體系， 全面測度景德鎮陶瓷產業鏈供應鏈高質量發展程度， 提出景德鎮陶瓷產業今后的發展策略。 第二，為研究景德鎮陶瓷產業提供新的視角。 現有關于景德鎮陶瓷產業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創新發展能力[1-3]、集群績效[4-5]以及文化賦能[6]等幾個方面，少有學者從產業鏈供應鏈的視角研究“互聯網+”對景德鎮陶瓷產業的影響，因此本文的研究進一步豐富了已有研究成果。

二、理論機制分析

（一）理論分析

互聯網因其賦能、 賦智、 賦值的技術特性，研發創新活躍，新興應用頻現，與各領域深度融合， 深刻改變了產業鏈供應鏈的運行方式和管理模式，在促進產業體系優化升級、提升產業發展質量等方面的戰略作用越來越突出。 目前，“互聯網+” 對產業鏈供應鏈高質量發展的促進作用主要可以分為兩個方面： 一方面是促進產業空間集聚，根據虛擬集聚理論，互聯網改變了傳統商業模式， 打破了由于空間距離導致的市場局限性。 在地理空間格局中處于分散狀態的產業可以通過“互聯網+”平臺快速實現多個市場的互聯互通， 并在網絡空間中形成數字化產業集群[7]。 另一方面是促進產業鏈供應鏈整體協同發展。 產業互聯網平臺是產業全要素、全產業鏈、全價值鏈聯系的中樞，聯通制造業產業鏈供應鏈上下游企業，打通生產、分配、運輸和消費環節[8]。 通過對產業鏈供應鏈各個環節進行信息采集與數據分析，“互聯網+”能夠及時將市場需求信息傳遞給制造企業進行生產決策， 生產決策信息再傳達給供貨商完成物料供應， 有利于提高全產業鏈供應鏈庫存周轉率， 減少庫存積壓和管理費用， 降低產業鏈供應鏈上下游企業運營成本， 從而實現產業鏈供應鏈整體協同發展。 基于此，本文提出假設一：

H1：“互聯網+”能夠促進景德鎮陶瓷產業鏈供應鏈高質量發展。

（二）分環節分析

“互聯網+”可以從材料供給、物流運輸、生產制造以及終端銷售四個環節對景德鎮陶瓷產業鏈供應鏈的高質量發展產生影響， 并顯著提升陶瓷產業鏈供應鏈發展水平。

1.“互聯網+”對材料供給環節的影響

陶瓷行業生產地域性明顯，目前陶瓷產地主要集中在景德鎮、德化、醴陵和潮州等地。 由于陶瓷業本身屬于資源依賴型高能耗產業， 產業發展過程中對礦產資源和能源等消耗很大，從而導致區域面臨資源枯竭的困境，而西北、東北和內蒙古等具有資源優勢的地區， 受整體經濟發展水平的制約，陶瓷工業水平相對落后。 互聯網的應用，顯著提升了信息交換效率，加強了跨區域企業之間的協同合作[9]。 “互聯網+”可以將各種生產資源虛擬化、服務化，形成信息云池，實現統一、集中的智能化運作與管理，這在一定程度上緩解了地域間的資源錯配問題， 減少資源浪費。 實現了區域內與跨區域的資源優化與配置， 進一步擴大了陶瓷企業對市場資源的利用范圍，有效提升了材料供給環節的發展水平。基于此，本文提出假設二：

H2：“互聯網+”促進了景德鎮陶瓷產業鏈供應鏈材料供給環節高質量發展。

2.“互聯網+”對物流運輸環節的影響

“互聯網+” 對陶瓷企業物流運輸環節的影響主要可以從企業內外兩個方面來進行分析。從企業內部分析， 隨著互聯網技術在物流運輸環節的廣泛應用， 陶瓷企業可以對原料采購狀態、商品庫存狀態、訂單在途狀態等進行實時監控和管理，同時通過“互聯網+”利用已采集到的原料采購狀態、商品在途和庫存狀態信息，規劃全產業鏈供應鏈各環節的最優路徑， 提升陶瓷產業產業鏈供應鏈的管理水平。 從企業外部分析，互聯網的高水平發展，也會進一步提升區域內物流企業的社會化和專業化程度， 顯著提高物流整體運行效率，降低陶瓷企業物流成本。 基于此，本文提出假設三：

H3：“互聯網+”促進了景德鎮陶瓷產業鏈供應鏈物流運輸環節高質量發展。

3.“互聯網+”對生產制造環節的影響

我國陶瓷企業自主創新意識薄弱，產品同質化問題突出， 市場競爭能力不強。 “互聯網+”一是可以通過推動企業生產的數字化轉型，數據化生產經驗，實現知識傳播標準化，促進企業技術創新，提高企業生產[10]，此外，互聯網的推廣，可以減少勞動力資源投入， 提高工作的便利性，降低企業運營成本， 也將提高企業的生產效率[11]。二是可以賦能企業實現 “虛擬實體打通”“時空約束打破”“模塊化集成”，推動企業內部平臺化轉型和生產模式的創新， 從而提高整個產業的生產效率[11]。 三是提高產業價值創造能力。 互聯網有助于制造業價值鏈的攀升[12]，互聯網的普及決定了生產者、 銷售者和用戶處在同一價值鏈中，企業通過互聯網數據傳輸功能，及時獲取市場終端的需求信息， 對消費者進行精準營銷[13]。企業逐步由生產型向服務型轉變、 由提供和制造商品向全價值鏈服務轉變[14]。 基于此，本文提出假設四：

H4：“互聯網+”促進了景德鎮陶瓷產業鏈供應鏈生產制造環節高質量發展。

4.“互聯網+”對終端銷售環節的影響

陶瓷產業是景德鎮傳統的支柱產業，具有良好的基礎和完整的體系，然而，隨著陶瓷企業規模的不斷擴張，生產線不斷擴建以及生產總量的不斷擴大，最終導致產能過剩，供需失衡。 而“互聯網+”能夠促使市場需求集聚，有效緩解這一問題。 由于受到地理分割因素的制約，以往區域間的交易費用通常較高，地理隔絕和行政壟斷等因素分割了市場需求[15]。 互聯網將分散在各地的消費需求匯聚在網絡虛擬平臺，使得企業能夠突破傳統時間和空間的約束，觸達更多的消費者。 企業通過挖掘潛在用戶需求擴大市場規模[16]，這不僅有利于消費者向陶瓷企業傳達差異化需求，進而推動陶瓷企業在多個細分領域實現產品創新，與此同時也降低了消費者信息搜尋成本，提高了交易效率， 使消費者和廠商達到雙贏的局面[17]。基于此，本文提出假設五：

H5：“互聯網+”促進了景德鎮陶瓷產業鏈供應鏈終端銷售環節高質量發展。

三、 陶瓷產業鏈供應鏈高質量發展評價指標體系構建

（一）景德鎮陶瓷產業鏈供應鏈高質量發展指標構建

與傳統意義上基于行業間或行業內分工所建立的協作網絡不同，產業鏈供應鏈更注重以價值創造為中心， 建立起高效貫通生產、 分配、流通、消費等各環節的價值網絡體系[18]。 作為我國傳統產業的陶瓷產業，其產業鏈供應鏈是指從陶瓷原材料的采購過程出發，經過生產制造形成中間產品或最終成品，最后再由物流供應商將產品送到消費者手中的將制造商、分銷商、供應商以及終端用戶等形成一個系統的功能網鏈結構。

本文結合景德鎮陶瓷產業的整體發展狀況，從材料供給、物流運輸、生產制造以及終端銷售四個環節來構建景德鎮陶瓷產業鏈供應鏈高質量發展評價指標體系， 并運用熵值法對各項指標進行客觀賦權， 對產業鏈供應鏈發展水平進行量化打分。 表1 即為本文構建的景德鎮陶瓷產業鏈供應鏈高質量發展評價指標體系。

表1 陶瓷產業鏈供應鏈高質量發展評價指標體系

（二）景德鎮陶瓷產業鏈供應鏈發展水平評價方法

當一個評價指標體系包含多項指標時，由于量綱和數量級的差異， 通常無法直接進行計算和比較，為解決這一問題，本文先將每一年的原始數據進行標準化處理； 然后再利用熵值法對各項指標進行客觀賦權以避免主觀賦權帶來的偏誤，得出權重矩陣。 最后，將各指標權重與標準化值相乘再相加， 即為各年景德鎮陶瓷產業鏈供應鏈發展水平得分。

四、研究設計

（一）模型構建

1.基準模型

為探究“互聯網+”對景德鎮陶瓷產業鏈供應鏈高質量發展的影響，本文構建如下計量模型：

其中， 下標i 代表個體 （城市），t 代表時間（年份）。 Developit為t 年城市i 的陶瓷產業鏈供應鏈高質量發展指數；Internetit為t 年城市i 的“互聯網+” 指數；Controls 為一系列控制變量；α0為截距項，α1為核心解釋變量的估計系數，α2為控制變量的估計系數，μi和λt分別代表個體和時間固定效應，εit為隨機誤差項。

2.分環節回歸模型

為檢驗 “互聯網+” 對景德鎮陶瓷產業鏈供應鏈四個分環節高質量發展的影響， 分別將材料供給、物流運輸、生產制造以及終端銷售環節發展水平作為被解釋變量，具體模型如下：

其中，Developit代表分環節高質量發展指數，其他變量設定與（1）式相同。

（二）變量選取

1.被解釋變量

景德鎮陶瓷產業鏈供應鏈高質量發展指數（Develop）。 參考現有文獻，運用上文構建的景德鎮陶瓷產業鏈供應鏈高質量發展評價指標體系及評價方法， 得到景德鎮陶瓷產業鏈供應鏈高質量發展指數綜合得分。

2.核心解釋變量

“互聯網+”指數（Internet）。 現有研究成果中，研究者多選擇互聯網接入端口數、互聯網普及率等單項指標進行衡量。 但是“互聯網+”是一項復雜的系統工程， 通過單項指標無法全面體現其實際的發展水平。 因此，本文借鑒黃群慧[19]等學者的測度方法，基于可得性、科學性和可操作性的原則，從每百人互聯網寬帶接入用戶數、每百人移動電話用戶數、 人均電信業務總量以及計算機服務和軟件業從業人員占單位從業人員比重4 個維度來構建衡量“互聯網+”發展程度的綜合指數， 同樣利用熵值法確定各指標權重。 具體指標見表2。

表2 “互聯網+”指數

3.控制變量

為保證研究結論真實可靠， 避免遺漏變量，在參考已有文獻的基礎上， 選取以下指標作為本文的控制變量：對外開放水平（opening）、產業結構（structure）、創新能力（innovation）、城市規模（size）以及資本投入（investment），各變量具體定義見表3。

表3 變量名稱、符號和含義

（三）樣本來源及描述性統計

考慮到景德鎮陶瓷產業鏈供應鏈樣本數量有限，因此，本文加入同樣有“瓷都”稱號的德化、醴陵、潮州、唐山、邯鄲以及玉林六地2000-2019 年陶瓷產業鏈供應鏈相關數據作為研究樣本。 各地區陶瓷產業鏈供應鏈發展水平數據來源于中經網、《中國城市統計年鑒》、地方統計年鑒以及地方政府公報等資源， 選取官方公布或經推算可以明確得出的指標。 “互聯網+”數據來自歷年《中國城市統計年鑒》。 針對個別年份數據缺失的情況，采用線性插值法進行補齊處理。各變量的描述性統計如表4 所示。

表4 變量的描述性統計

表5 三大問題診斷

五、實證結果與分析

（一）基準回歸結果

本文根據模型（1）檢驗“互聯網+”能否促進景德鎮陶瓷產業鏈供應鏈高質量發展。 由于本文的數據為長面板數據，時間跨度比較長，所以自相關、異方差和截面相關問題會比較嚴重，是需要重點處理的問題。 長面板直接假定數據模型就是固定效應模型， 因此本文在數據處理上不考慮模型的選擇問題，而直接處理自相關、異方差以及截面相關問題。 在回歸分析之前，通過自相關、 異方差和截面相關檢驗確定這三類問題均存在。 本文將圍繞這三大問題分步進行處理，處理結果見表6。 其中，第（1）列為混合回歸結果，第（2）列和第（3）列分別為未加入控制變量和加入控制變量的雙向固定效應的回歸結果。 由（1）至（3）列可知，“互聯網+”對陶瓷產業鏈供應鏈發展水平的影響系數均在1%水平上顯著為正，這說明“互聯網+”發展程度越高，越有利于推動景德鎮陶瓷產業鏈供應鏈發展，驗證了本文的假設一。 進一步對三大問題進行處理，其中，第（4）列為僅考慮自相關問題的雙向固定效應回歸結果，第（5）列為僅考慮異方差和截面相關問題的雙向固定效應回歸結果，第（6）列為同時考慮三大問題的雙向固定效應回歸結果，這三列的回歸結果顯示，在分步對三大問題進行處理后， 結果依舊在1%水平上顯著為正，驗證了前三列回歸結果的有效性。

（二）穩健性檢驗

根據前文的分析，“互聯網+”能夠顯著提升陶瓷產業鏈供應鏈發展水平， 而陶瓷產業鏈供應鏈的發展水平對當地“互聯網+”發展程度沒有直接影響作用，即“互聯網+”發展程度對于陶瓷產業鏈供應鏈發展水平是外生變量， 二者之間不存在雙向因果關系， 因此本文不做內生性檢驗，而直接進行穩健性檢驗。 為確保研究結果的可靠性，本文采用以下方法進行穩健性檢驗：

1.替換核心解釋變量。 借鑒既有研究采用單一指標的做法， 選取每百人互聯網寬帶接入用戶數作為代理指標重新進行估計， 回歸過程同樣考慮了三大問題。 回歸結果如表7 第（1）列所示，替換核心解釋變量后，結果依舊顯著。

表7 穩健性檢驗結果

2.替換被解釋變量。 從產業競爭性、產業支柱性和產業可持續性三個維度重新構建景德鎮陶瓷產業鏈供應鏈高質量發展評價指標體系，采用同樣的方法對數據進行處理， 替換被解釋變量進行回歸。 根據表7 第（2）列可知，檢驗結果通過了1%或5%的顯著性檢驗。

3.變換估計方法。 采用廣義最小二乘法重新進行估計，同樣分步對三大問題進行處理。 表7第（3）列依次報告了僅考慮自相關問題、僅考慮異方差和截面相關問題以及同時考慮三大問題的回歸結果。 不同的穩健性檢驗結果均在1%或5%的水平上顯著為正，說明“互聯網+”對陶瓷產業鏈供應鏈發展水平的影響保持了較好的一致性，即“互聯網+”能夠促進景德鎮陶瓷產業鏈供應鏈高質量發展，進一步驗證了本文的假設一。

六、分環節回歸結果

本文根據模型（2）檢驗“互聯網+”能否促進景德鎮陶瓷產業鏈供應鏈四個分環節的高質量發展。 表8 依次報告了材料供給、物流運輸、生產制造以及終端銷售環節的回歸結果， 回歸過程均同時考慮了三大問題。 回歸結果顯示，“互聯網+”對四個分環節發展水平的影響系數均在1%或5%的水平上顯著為正，這表明“互聯網+”顯著促進了景德鎮陶瓷產業鏈供應鏈四個分環節的發展，驗證了本文的假設二至假設五。 并且對終端銷售環節發展水平的影響系數最大，說明“互聯網+”能夠顯著提升景德鎮陶瓷產業鏈供應鏈下游產業的高質量發展， 從而保障陶瓷產品銷售端穩定。 另外，“互聯網+”對生產制造環節發展水平的影響系數僅在5%的水平上顯著，且影響系數較小，這說明“互聯網+”對景德鎮陶瓷產業鏈供應鏈生產制造環節發展的影響作用有待提高， 陶瓷生產制造環節應借助智能化數字化生產設備， 發揮數字智能技術來提高自身的發展水平。

表8 分環節回歸結果

七、結論

本文利用2000—2019 年景德鎮陶瓷產業相關數據， 在構建陶瓷產業鏈供應鏈高質量發展評價指標體系的基礎上， 從理論和實證兩方面研究“互聯網+”對景德鎮陶瓷產業鏈供應鏈高質量發展的影響效應及作用機制。 研究發現：

（1）在控制了對外開放水平、產業結構、創新能力等變量后，“互聯網+”對景德鎮陶瓷產業鏈供應鏈發展水平的促進作用顯著為正， 并且在克服長面板數據存在的自相關、 異方差以及截面相關問題后，結果依然顯著。 采用替換核心解釋變量、 替換被解釋變量以及變換估計方法的穩健性檢驗結果也依舊顯著。

（2）分環節回歸結果表明，“互聯網+”能通過提升材料供給、物流運輸、生產制造以及終端銷售四個環節發展水平的方式促進景德鎮陶瓷產業鏈供應鏈高質量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