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制波旁可樂雞尾酒

☉〔新加坡〕沈文才 〔新西蘭〕西蒙·莫特洛克 ◎馬 艷 譯

大二暑假，我去一家酒吧做了助理調酒師。這個超級酒吧共有兩層，可以輕松容納1000人，我在樓上的橢圓形島臺酒吧工作，四周環繞著喧囂躁動的人。

上班的第一天，組長給了我一份手寫的雞尾酒制作清單，要求我記熟。三天時間里，我用準備高考的精神記住了所有雞尾酒的調制方法，還熟悉了各種杯型（高球杯、淺碟香檳杯、巖杯等），以及每種雞尾酒所需的酒水券數量。

當舞臺上本土搖滾樂隊聲嘶力竭地唱著歌曲時，我抓緊時間在吧臺把一切準備妥當。樂隊的演出一停下來，客人們就沖到吧臺，揮舞著手里的藍色酒水券，點著諸如“螺絲起子”“長島冰茶”和“新加坡司令”之類的雞尾酒。

穿過喧鬧的音樂，一位客人在柜臺對面沖我喊“甘露咖啡牛奶”。我在腦海里快速搜索前幾天晚上記熟的雞尾酒制作清單，卻實在想不出這一款酒的制作方法。尷尬的我不想勞煩客人再說一遍，于是轉身問身后的同事。他回答：“棕色奶牛！”我知道棕色奶牛，這款酒在那張清單上，只是客人用了不同的名字，我就不知所措了。

最初幾天，盡管非常努力，但因為缺乏酒保經驗，我手忙腳亂實在無法招架。不管我的動作有多快，我都應付不過來，排隊的人一直不散。樂隊回到舞臺，許多客人依然口渴萬分，只能無奈地離開吧臺。我就這樣忙亂了一周。周六晚上，我又開始面對吧臺前不斷叫嚷著吸引我注意力的客人。有個人沖我喊“一杯彩虹”。這是一款制作程序特別麻煩的雞尾酒，要將7 種不同的酒以及糖漿依次緩緩倒入杯子，調好這種五顏六色的酒大概要花5 分鐘，如果不小心出錯沖亂了分層，那就砸了。

我停了下來，站直身子，直視人群問道：“我現在要做波旁可樂，誰想要？”立刻有一半的客人，包括那位點了“彩虹”的客人，都改口要波旁可樂。我數了數，總共12 份訂單。我擺了一排玻璃杯，加入冰塊，從第一杯到最后一杯連續不斷地倒入波旁威士忌，然后拿起蘇打水槍往杯里注入可樂。客人們興高采烈地用酒水券換波旁可樂。然后，我繼續做金湯力，這是酒吧里第二暢銷的酒。

客人們很開心，因為他們很快就拿到了酒；我的經理很高興，因為我賣出了更多酒；我自己也感到很欣慰，因為我讓客人和老板都滿意了。

這件事情告訴我，有時候人們并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可以接受什么。這家酒吧的客人大多只希望在2 分鐘內拿到飲料，但菜單上沒有“2 分鐘就做好”的飲料，我用標準化生產的方式解決了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