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亞磊 紀飛虹 高銘 孫琦璇 邱新光
鄭州大學第一附屬醫院甲狀腺外科 鄭州 450052
慢性腎臟病(chronic kidney disease,CKD)是目前世界面對的嚴峻挑戰之一,其并發癥之一為繼發性甲狀旁腺功能亢進(secondary hyperparathyroidism,SHPT)。SHPT表現為甲狀旁腺激素(parathyroid hormone,PTH)水平升高、持續性高磷、高鈣,或低鈣血癥,嚴重影響患者的生活質量和長期生存[1]。藥物治療通常被視為首選[2],但部分患者會對藥物產生抵抗,導致治療失敗。外科手術能降低血清PTH水平,促進鈣磷代謝恢復。但術后低鈣血癥是最常見的并發癥之一[3],可引起骨骼肌痙攣、無力,甚至危及生命[4]。在發病的早期階段,僅靠口服鈣劑往往無法維持骨代謝平衡,因此,靜脈補鈣成為主要的治療方式。本研究通過對行甲狀旁腺全切除+自體前臂皮下移植術(total parathyroidectomy with auto- transplantation,tPTX+AT)的154例腎性SHPT患者的臨床資料進行分析,以探討tPTX+AT術后早期低鈣血癥的危險因素,為術后補鈣提供參考,減少低鈣血癥的發生風險。
1.1研究對象回顧性分析2015-07—2022-06我院甲狀腺外科行tPTX+AT術的SHPT患者的臨床資料。納入標準:(1)持續性PTH> 800 ng/mL。(2)甲狀旁腺直徑>1 cm,或甲狀旁腺顯像加斷層融合顯像表現為陽性。(3)經內科治療癥狀未見明顯改善。(4)伴身高縮短、嚴重骨痛、皮膚瘙癢等癥狀,嚴重影響生活質量。排除標準:(1)伴有嚴重心、肺、腦功能障礙,以及嚴重凝血功能異常無法耐受手術。(2)術后持續甲狀旁腺功能亢進。(3)術后病理結果為甲狀旁腺惡性腫瘤。(4)二次手術,或病歷資料不完整。本研究已經鄭州大學第一附屬醫院倫理審查會審核并通過,參與者及親屬明確了解本研究相關信息并簽署知情同意書。本研究共納入154例患者,男88例,女66例,年齡(44.2±10.24)歲(范圍:32~71歲),透析時長(7.41±2.81)a(范圍:4~11 a)。
1.2研究方法收集患者的臨床資料,包括性別、透析時間、伴有癥狀(骨痛、皮膚瘙癢、身高縮短)、年齡以及術前PTH、堿性磷酸酶 (alkaline phosphatase,ALP)、血鈣、血磷、肌酐(creatinine,Cr)、血紅蛋白(hemoglobin,Hb)、白蛋白(albumin,Alb)檢測結果。檢驗指標均采用標準的實驗室測量。根據術后24 h內血鈣濃度將患者分為低血鈣組(血鈣≤2 mmol/L)和正常血鈣組(血鈣>2 mmol/L)。154例患者中91例(59.1%)出現術后低鈣血癥,男55例(60.4%)、女36例(39.6%),年齡(44.45±10.87)歲(范圍:33~71歲)。比較2組患者各變量間的差異,將單因素分析有統計學意義的變量進行多因素Logistic回歸分析,以確定tPTX+AT術后早期發生低鈣血癥的危險因素。

2.1SHPT患者tPTX+AT術后低鈣危險因素分析154例患者中91例(59.1%)出現術后低鈣血癥。單因素分析結果顯示,年齡、透析時間,皮膚瘙癢、骨痛,術前血磷、Cr2組間的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身高縮短及術前PTH、ALP、血鈣、Hb、Alb水平間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1。將單因素分析有統計學意義的變量納入多因素分析,結果顯示,術前PTH、ALP是術后低鈣血癥的獨立危險因素,術前血鈣水平是術后低鈣血癥的獨立保護因素(P<0.05)。見表2。

表1 SHPT患者tPTX+AT術后低鈣血癥危險因素單因素分析

表2 SHPT患者tPTX+AT術后低鈣血癥危險因素多因素分析
2.2術前PTH及ALP預測SHPT患者tPTX+AT術后低鈣血癥的價值通過對術前PTH和ALP的分析,其水平對SHPT患者tPTX+AT術后的低鈣血癥有一定預測作用。利用ROC曲線進行分析,并計算相關的曲線下面積(area under curve,AUC)、特異度、靈敏度,以及最佳截斷值。ROC曲線見圖1。術前PTH及ALP預測術后低鈣的價值見表3。

圖1 術前PTH及ALP預測術后低鈣的ROC曲線

表3 術前PTH及ALP預測術后低鈣血癥的價值
手術是治療腎性SHPT患者的一種重要手段[5],低鈣血癥是術后最常見的并發癥之一[3],嚴重者可導致患者死亡。研究發現,腎性SHPT患者術后低鈣血癥的發生率為20%~85%[6]。本研究中甲狀旁腺切除術后低鈣血癥的發生率為59.1%,與有關報道的結果相符[6-7]。此外,與原發性甲狀旁腺功能亢進(primary hyperparathyroidism,PHPT)相比,腎性SHPT患者更容易發生低鈣血癥[8]。SHPT術后低鈣血癥的發生可能是多因素造成的,本研究多因素分析結果顯示,術前PTH>2 192 pg/mL(OR=1.001,95%CI:1.000~1.001,P=0.022)、ALP>299.5 U/L(OR=1.001,95%CI:1.000~1.002,P=0.039)是術后發生低鈣血癥的獨立危險因素;術前血鈣>2.33 mmol/L(OR=0.132,95%CI:0.021~0.817,P=0.029)是術后低鈣血癥的保護因素。因此,及早識別tPTX+AT術后低鈣血癥的危險因素,為術后容易發生低鈣血癥的高危人群進行補鈣,有助于避免嚴重后果。
有學者通過單因素分析證明了術后低鈣血癥的可能預測因子[9]。本研究結果顯示,術前PTH水平升高是術后低鈣血癥的危險因素,并且是獨立危險因素,與有關研究的結果相符合[10-12]。PTH的分泌直接受血鈣離子濃度調節,當腎臟受損導致腎功能下降時,腎小管對鈣離子的重吸收能力會受到影響,甲狀旁腺會分泌PTH以糾正血液中鈣離子濃度降低。隨著病情加重,甲狀旁腺對鈣的敏感度不斷降低,從而形成SHPT[13]。PTH能夠刺激破骨細胞增殖,促進鈣質吸收和骨骼的穩定[4]。長期高PTH會導致骨代謝紊亂,影響骨骼的結構、功能,以及鈣的代謝。術后PTH水平的降低,破骨細胞的活性和骨吸收受到了抑制[11],但成骨細胞的活性和新骨的形成仍然在繼續,使鈣質流入骨組織,顯著增加骨再礦化的程度,大大增加了SHPT患者術后低鈣血癥的風險[14]。本研究中,SHPT患者術前的PTH水平越高,術后低鈣血癥的發生率也越高。與有關研究的結果一致[15-17]。因此,手術后可能需要更長時間的鈣劑維持,以降低術后低鈣血癥的風險。根據ROC曲線分析結果,術前PTH的AUC為0.740(95%CI為0.662~0.819,P<0.05),特異度為82.5%,具有良好的預測價值。
有關研究指出,術前ALP是術后低鈣血癥的獨立危險因素[10-11]。作為一種酶類物質,ALP參與骨代謝過程[6]。在SHPT患者中,由于腎臟功能障礙,難以有效排泄過多的鈣,導致血液中的鈣水平過高[18]。此時,PTH會刺激ALP的表達,從而提高骨骼組織對鈣的利用能力,促進骨骼對鈣的吸收[19]。而在SHPT患者中,ALP的升高可能與骨鈣化有關[18-20]。文獻資料顯示,術前ALP>299.5 U/L的SHPT患者術后更容易出現低鈣血癥,這與之前報道的術前ALP值并不相同[10,13]。其他一些研究認為[21],術前ALP并不是術后低鈣的獨立危險因素,但本研究ROC曲線分析顯示,術前ALP的AUC為0.764(95%CI為0.688~0.840,P<0.05),敏感度為87.9%,具有良好的預測價值。這些發現對術前ALP與術后低鈣關系提供了新認識。
在本研究中,術前血鈣水平是術后低鈣血癥的保護因素,與有關研究的結果一致[10]。術前低血鈣表明患者體內的鈣儲備不足,術后如果不及時補充鈣,就容易發生低鈣血癥。術前血鈣水平越高,意味著患者體內的鈣儲備越充足,術后發生低鈣血癥的風險就越低。因此,對于術前血鈣<2.33 mmol/L的患者,更應該增加補鈣劑量及延長補鈣時間。有關研究顯示[12],年齡也是術后低鈣血癥的危險因素,且年齡越小,術后低鈣血癥的風險就越大。在本研究中未得到證實,因此還需要進一步的研究,以驗證這些變量對術后低鈣血癥的影響。
本研究是一項單中心回顧性研究,樣本量較小,結果可能受到選擇性偏倚,并不能完全排除其他因素的影響,故有一定局限性。尚需要進行多中心及大樣本量的研究予以驗證,以更好地了解SHPT患者術后低鈣血癥的臨床特征。
綜上所述,術前PTH、ALP是術后低鈣血癥的獨立危險因素,術前血鈣水平是術后低鈣的獨立保護因素;術前PTH>2 192 pg/mL、ALP>299.5 U/L的SHPT患者,術后更容易發生低鈣血癥。對此類患者,術后需密切監測血鈣水平,并依據檢測結果,適當調整補鈣劑量和補鈣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