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琳潔 徐敬
鄭州大學第一附屬醫院心血管外科 鄭州 450000
肥厚型心肌病(hypertrophic cardiomyopathy,HCM)是以心肌肥厚為特征的心肌疾病,無明顯種族差異,是一種常見的單基因遺傳病,發生率為 0.2%~0.5%[1-3]。主要表現為左心室壁增厚,二維超聲心動圖測量的室間隔或左心室壁厚度≥15 mm,或有明確家族史者的厚度≥13 mm,通常不伴有左心室腔的擴大。需排除負荷增加(高血壓、主動脈瓣狹窄和先天性主動脈瓣下隔膜等)引起的左心室壁增厚[4]。通過測定左室流出道壓差(left ventricular outflow tract pressure gradient,LVOTPG),將HCM患者分為梗阻性、非梗阻性、隱匿梗阻性3種。肥厚型梗阻性心肌病(hypertrophic obstructive cardiomyopathy,HOCM)患者的勞力性呼吸困難、胸痛、胸悶、暈厥及先兆暈厥、心臟性猝死等癥狀,均由左心室流出道梗阻引起,多能通過內科治療緩解,但仍有部分患者癥狀不能完全緩解,或不能耐受藥物的不良反應。對內科治療效果不佳者,解除左室流出道梗阻,降低經左室流出道壓力梯度是改善臨床癥狀、提高生存率、減少不良事件的關鍵。因此,對于使用指南推薦的藥物規范治療后,仍不能緩解癥狀的HOCM患者,應選擇合適的室間隔減容術。超聲引導下經皮心肌內室間隔射頻消融術(percutaneous intramyocardial septal radiofrequency ablation,PIMSRA)是治療HOCM患者的新型超聲介入方法[5]。本研究對超聲心動圖引導下PIMSRA術的近期療效進行分析,報告如下。
1.1一般資料回顧性分析2019-03—2023-02在我院心外科行超聲心動圖引導PIMSRA術的26例HOCM患者的臨床資料。納入標準:(1)患者的病史、臨床表現、心電圖和超聲心動圖特征等均符合《2020年AHA/ACC肥厚型心肌病診斷及治療指南》中關于HOCM的診斷標準。(2)二維超聲心動圖提示室間隔厚度(IVS)≥15 mm,靜息LVOTPG≥30 mmHg(1 mmHg=0.133 Kpa)。(3)經藥物治療效果欠佳或不能耐受藥物的不良反應。(4)暈厥、胸痛、胸悶、勞累性呼吸困難等臨床癥狀明顯。(5)臨床資料完整。排除標準:(1)高血壓、主動脈瓣狹窄等引起的繼發性心肌肥厚。(2)需同期手術治療的主動脈瓣病變、先天性心臟病、冠狀動脈粥樣硬化性心臟病等患者。(3)合并嚴重肝腎疾病、惡性腫瘤、精神疾病等患者。共納入26例患者,男13例,女13例,年齡(49.0±13.0)歲(范圍:34~62歲)。勞累性呼吸困難13例(50.0%),胸悶、胸痛20例(76.92%)。均告知患者及家屬手術情況及相關風險,簽署授權委托書及手術知情同意書。
1.2研究方法通過電子病歷系統收集患者基本信息和相關檢查結果。(1)超聲心動圖常規切面檢查測量超聲參數包括LOVTPG、IVS、左心房前后內徑(LA)、左心室前后內徑(LV)、左心室射血分數(EF)、二尖瓣收縮期前向運動(SAM征),并進行比較。每個數值連續測量3次,取其平均值,至少測量5個心動周期。將圖像及數值存入工作站保存。(2)記錄手術時長、術后氣管插管時間和術后ICU時間。(3)描記術前和術后3個月的十二導聯心電圖,分析心電圖變化。觀察術后3個月內的并發癥發生情況。(4)心功能等級根據 NYHA(The New York Heart Association)制定的標準分級。

2.1患者治療前后超聲心動參數比較與術前比較,術后即刻的IVS上升、LVOTPG下降,術后1周時的LVOTPG、EF下降,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P<0.05)。IVS、LA、LV變化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術后3個月IVS、LVOTPG均下降,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LA、LV、EF變化無統計學意義(P>0.05),術后3個月內3例LVOTPG>50 mmHg,SAM現象陽性。見表1。

表1 治療前后相關超聲心動參數比較
2.2手術情況和效果手術時長(2.21±1.33)h(范圍:0.80~3.50 h),氣管插管時間(4.91±1.78)h(范圍: 0.80~24 h),術后ICU時間(1.90±1.86)d(范圍:0~3 d)。術后3個月內3例患者LVOTPG>50 mmHg,1例出現完全性左束支傳導阻滯,1例出現室間隔穿孔。1例患者術后出現急性流出道梗阻,多器官功能障礙,于術后第3天呼吸心搏驟停死亡。術后3個月時25例患者心功能均較術前明顯提高,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2。

表2 手術前后的NYHA分級(n=26)
本研究結果顯示,PIMSRA后即刻,患者的LVOTPG可明顯降低,但IVS增加,與有關研究的結果一致[5- 6]。表明對HCM的外科治療,不一定必須通過降低IVS達到降低LVOTPG的目的。相關報道表明,嚴重二尖瓣SAM導致的室間隔與二尖瓣前葉接觸是引發左室流出道梗阻的重要因素[7]。也有報道預激綜合征合并HOCM的患者在預激旁道消融過后出現了LVOTPG升高[8]。PIMSRA術后患者IVS輕度上升或變化不明顯,LVOTPG顯著降低,考慮與術后消融靶區室間隔運動幅度減低以及運動不協調有關[6,9]。
但值得注意的是,盡管患者術后1周時的IVS與術前差異無統計學意義,但具體到個體數據當中,仍可發現約1/3的患者IVS輕度增加(較術后即刻有下降)。而患者術后即刻IVS增加,與術前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回顧分析本組患者中的死亡病例和既往行PIMSRA術其他圍術期死亡病例,發現這些患者術后即刻IVS明顯上升,雖然術后即刻LVOTPG能立刻得到明顯下降,但是伴隨著射頻部位心肌水腫的出現,LVOTPG也有逐漸上升趨勢,SAM現象出現增強。并容易反復于改變體位、嗆咳、情緒激動后出現急性流出道梗阻。部分患者在發生急性流出道梗阻后,心律、血壓驟降,出現急性左心衰、肺水腫,最終因多器官功能衰竭死亡。術后一周內是心肌水腫的高峰期,容易出現急性流出道梗阻。因此,應該加強PIMSRA術圍術期的管理,避免可能加重左室流出道梗阻的因素(如心肌收縮力增強、心率增快、血壓下降、前負荷降低)[10-11];結合床旁超聲動態監測左室流出道梗阻程度、左室充盈和室壁運動情況,以防止發生惡性事件。對術前有暈厥病史、IVS明顯增加的患者,需要依據詳細的術前影像學進行評估和制定手術計劃,以提高手術成功率。將臨床癥狀、室壁肥厚程度、左室流出道狹窄程度和多模態影像技術(如超聲心動圖、心臟磁共振成像等)相結合進行綜合評估,以作出最佳治療決策[12]。
患者手術前后的心電圖無明顯改變,有文獻認為該術式的心肌損傷與心肌梗死不同,在理論上沒有產生惡性心律失常的基質[13]。左室心肌纖維帶走形方向為外層心肌縱向走形,中層心肌環向走形,內層心肌縱向走形。由于心肌纖維的方向不同,使左室以一種高度復雜和有效的方式收縮。中間層(中壁)的肌纖維圍繞短軸呈圓形定向收縮。這一肌肉層的收縮導致徑向和周向縮短,意味著心室腔的直徑在收縮期減小[13-14]。PIMSRA為中層心肌消融,位于心內膜下縱向走形的心肌由于未受損傷,因此縱向收縮力沒有變化。進一步解釋了PIMSRA保護心內膜下心肌及傳導束,避免術中發生傳導阻滯。有關研究納入82例行PIMSRA術并完成1年隨訪的HCM患者,結果顯示:在術后1年的隨訪中,患者的IVS明顯減薄、左房容積指數明顯減小、左室質量指數顯著降低、局部和整體縱向應變明顯改善、游離壁厚度減薄及質量指數明顯減小、節段及整體縱向應變和運動耐量明顯改善[15]。
目前還沒有統一制定射頻技術參數、標準化的治療方案。對于術前反復暈厥,IVS明顯,考慮術中需較大面積進行射頻消融的患者,應注意術后可出現心肌水腫,短期內LVOTPG和圍術期風險增加等問題,是否能夠縮小消融面積,選擇分期手術,值得在后續治療中進行進一步摸索。也值得進一步研究是否更適合室間隔肥厚不嚴重、左心室內徑較小的患者。目前對PIMSRA術長期效果、安全性、有效性如何,少見報道。并且臨床研究病例數量少,多為單中心研究,有待于多中心、更大樣本量、長期的研究進一步證實。但肥厚型心肌病形態學具有多樣性,如,室間隔基底段局限性肥厚、室間隔反曲向肥厚、中部梗阻合并室壁瘤、心尖肥厚或閉塞等,經主動脈切口心肌切除術并不能有效解除所有HOCM患者梗阻[16];應用乙醇室間隔化學消融術(alcohol septal ablation,ASA)間隔支動脈存在一定的解剖變異,不是總與梗阻部位相匹配而受到一定程度上限制。射頻消融手術的出現為HOCM的診治提供了新思路,為治療術式提供了新選擇,也為其他心臟外科手術微創化提供了理論依據。
綜上所述,PIMSRA術在治療HOCM患者中取得了一定的效果,對肥厚心肌進行定點消融,具有組織損傷面積較小、整體手術創傷小、住院時間短等優勢。對于不適合外科手術及乙醇室間隔化學消融術(alcohol septal ablation,ASA)治療的患者,不失為一種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