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化肥零售價格動態與穩價保供對策

孟遠奪，吳 優，趙英杰，劉少君

（全國農業技術推廣服務中心，北京 100125）

化肥是農業生產的重要基礎物資，是糧食的“糧食”，在保障國家糧食安全、促進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增加農民種糧收益等方面發揮著不可替代的作用［1］。改革開放以來，隨著化肥流通體制深入改革，化肥價格形成制度經過多次調整，逐漸由計劃定價向市場化機制轉變［2］，2010 年后逐漸建立了以市場為主導的化肥價格形成機制，促進了化肥行業持續健康發展。

化肥價格波動在生產、流通、經銷、使用等環節間產生傳導效應，直接決定產量多少、流通快慢、經銷策略和購買使用積極性。新冠疫情暴發后，由于生產成本增加、國際價格上漲等原因，我國化肥市場價格快速上漲，對行業有序發展造成了不小沖擊［3］。筆者根據2010—2022 年我國化肥零售價格，分析化肥價格急劇上漲的主要原因，提出穩定化肥市場價格、保障化肥有效供應的對策措施，以期為化肥行業持續高質量發展提供支撐和依據。

1 數據來源與處理方法

1.1 數據來源

主要化肥品種零售價格來源于分布在全國30個省（市、自治區）的339個國家級門市肥料零售網點價格監測數據。自2010年開始，每個零售網點根據當月化肥銷售情況，將主要化肥品種的月平均價格、銷量以及庫存等數據，通過門市肥料采集上報系統（https：//portal.agri.cn/）上報。監測化肥品種包括氮肥（尿素、碳酸氫銨、氯化銨、硫酸銨）、磷肥（磷酸一銨、國產磷酸二銨、進口磷酸二銨）、鉀肥（硫酸鉀、國產氯化鉀、進口氯化鉀）、復合肥（進口復合肥，高、中、低濃度國產復合肥）。

1.2 數據審核與處理

監測數據采取肥料零售網點填報，縣級、省級復核的形式逐層上報。數據經省級審核后，提交到國家級門市肥料零售網點數據庫。每月提交到數據庫的數據，先分省以零售網點銷量為權重進行加權平均，計算出主要化肥品種的省級平均零售價格。根據我國農業生產情況，結合行政區劃，將全國劃分為6 個區域，分別為東北（吉林、遼寧、黑龍江）、華北（北京、天津、河北、山西、河南、山東、內蒙古）、華東（上海、江蘇、安徽、江西、浙江、福建）、華中南（湖北、湖南、廣西、廣東、海南）、西南（重慶、四川、貴州、云南、西藏）、西北（陜西、甘肅、青海、寧夏、新疆）。再以省級零售網點總銷量為權重進行加權平均，計算主要化肥品種的區域平均零售價格，然后用同樣方法計算主要化肥品種的全國平均零售價格，累計得到2010—2022年156個月主要化肥品種的全國平均零售價格數據。

2 我國主要化肥品種零售價格動態

2.1 總體情況

2010—2022 年我國主要化肥品種零售價格動態如圖1所示。

圖1 2010—2022年我國主要化肥品種零售價格動態

總體來看，我國主要化肥品種零售價格變化趨勢基本一致，主要分為4 個階段：（1）2010 年至2011 年上半年波動上漲階段，尿素、國產磷酸二銨、國產氯化鉀和高濃度國產復合肥的全國平均零售價格分別上漲了25.7%、31.4%、17.7%和23.5%。（2）2011 年下半年至2013 年上半年高價運行階段，主要化肥品種零售價均達到了當時的歷史最高（尿素2 500 元/t、國產磷酸二銨3 744 元/t、國產氯化鉀3 702 元/t、高濃度國產復合肥3 349 元/t）。（3）2013 年下半年至2020 年相對平穩發展階段，雖然零售價格隨原料價格、供需矛盾等因素有所波動，但波動幅度不大。（4）2021年至2022年上半年急劇上漲階段，自2021年上半年開始，主要化肥品種零售價格持續震蕩上漲，2022年上半年達到歷史最高價格，2022年5月，尿素、國產磷酸二銨、國產氯化鉀和高濃度國產復合肥的全國平均零售價格分別為3 361、4 405、4 832、4 478元/t，較2020年年初分別上漲58.4%、36.0%、63.8%和40.2%。

2.2 氮肥

據監測，碳酸氫銨、氯化銨、硫酸銨銷量逐漸減少，尿素逐步成為最主要的氮肥品種，占氮肥總消費量的80%以上。長期以來，尿素價格比較透明，對化肥市場價格整體走勢反應較為靈敏。2010—2022年我國主要氮肥品種零售價格動態見圖2。

圖2 2010—2022年我國主要氮肥品種零售價格動態

由圖2可以看出，氯化銨、硫酸銨零售價格變化趨勢總體上呈現上漲、降低、趨于穩定、劇烈上漲4 個階段，2021 年至2022 年、2011 年至2012 年為2 個價格高峰，2015 年至2020 年是價格相對穩定期。從零售價格變化趨勢來看，碳酸氫銨價格變化幅度（709 元/t）最小，其次是氯化銨（1 259元/t）、硫酸銨（1 453 元/t），尿素價格波動最大，2022年5月尿素零售價格為3 361元/t，達到歷史最高點，是2016 年9 月（1 672 元/t）的2 倍以上，是 2012年4月（2 512元/t）的1.3倍。

2.3 磷肥

2010—2022 年我國主要磷肥品種零售價格動態見圖3。由圖3 可知，2010—2022 年，磷肥零售價格呈現“兩頭明顯上漲、中間穩定運行”態勢。2010—2012 年、2021—2022 年有兩個明顯的價格上漲、高位運行期，第一個價格上漲期間，磷酸一銨、國產磷酸二銨和進口磷酸二銨價格分別上漲1 074、996、1 512 元/t，第二個價格上漲期間漲幅大、時間短，磷酸一銨、國產磷酸二銨和進口磷酸二銨價格分別上漲2 393、1 460、1 072元/t，漲幅分別為80.4%、48.2%、28.3%。2013—2020年主要磷肥品種零售價格相對穩定。

圖3 2010—2022年我國主要磷肥品種零售價格動態

2.4 鉀肥

2010—2022 年我國主要鉀肥品種零售價格動態見圖4。由圖4 可知，總體來看，主要鉀肥產品零售價格經歷先快速上漲，再長期緩慢震蕩下降，最后劇烈上漲3 個階段。2010 年年初至2011 年上半年，鉀肥價格快速上漲，國產氯化鉀、進口氯化鉀和硫酸鉀價格分別上漲了550、485、880 元/t，漲幅分別為17.7%、14.7%和26.2%。2011 年下半年至2020 年，主要鉀肥品種零售價格總體呈震蕩下降趨勢，與2011 年12 月相比，2020 年6 月國產氯化鉀、進口氯化鉀和硫酸鉀價格分別下降了596、747、820 元/t，降幅分別為17.4%、20.8%和19.2%，零售價格基本上回到了2010 年年初的水平。2021 年年初至2022 年上半年，主要鉀肥品種零售價格急劇上漲，國產氯化鉀、進口氯化鉀和硫酸鉀價格分別上漲1 832、2 326、1 361元/t，漲幅分別達到62.1%、78.9%和37.7%。

圖4 2010—2022年我國主要鉀肥品種零售價格動態

2.5 復合肥

2010—2022年我國主要復合肥品種零售價格動態見圖5。由圖5可知，主要復合肥產品零售價格總體經過了波動上漲、平穩運行、快速上漲3 個階段。2010 年至2012 年上半年，進口復合肥和高、中、低濃度國產復合肥零售價格分別上漲641、786、692、389 元/t，漲幅分別為20.1%、31.5%、32.5%、28.9%。2012 年下半年至2021 年上半年，復合肥價格相對平穩，除進口復合肥因受國際市場影響，價格波動較大外，高、中、低濃度國產復合肥價格變化不大，變化幅度在400 元/t 以內。2021年下半年至2022年上半年，主要復合肥品種價格快速上漲，一年內進口復合肥和高、中、低濃度國產復合肥價格分別上漲863、1 137、1 000、677元/t，漲幅分別為18.6%、34.1%、35.9%、34.1%。

圖5 2010—2022年我國主要復合肥品種零售價格動態

3 化肥價格劇烈波動的主要原因

2010—2022 年，化肥零售價格有兩個快速上漲期（2010 年下半年至2012 年上半年、2021 年至2022年上半年），其中第二個上漲期尤為劇烈，漲價速度之快、漲幅之大較為罕見。通常引起化肥價格上漲的主要原因是市場需求增加、原料價格上漲、生產成本增加、國際化肥價格上漲等［4］。2010 年下半年至2012 年上半年化肥價格上漲主要歸結為成本增加和需求拉動［5］，國家對能源和資源調控力度不斷加大，原料價格不斷攀升（2011 年煤價比2009年同期上漲超過100元/t），生產成本上升。同時，國家出臺了一系列激勵種植和養殖業發展的政策，對化肥的需求量快速增加，2011 年我國農業化肥使用量5 704萬t（折純），同比增加2.6%，增加的需求拉動化肥價格上漲。

2021 年至2022 年上半年化肥價格上漲的原因主要有兩個方面：一方面是受新冠疫情影響，國內外原料運輸不暢，供應緊缺，企業開工率不足，社會庫存較低，產品供應緊張推動化肥價格快速上漲。據中國農業生產資料流通協會數據，2021 年1—6 月化肥產量為2 781.7 萬t（折純），同比下降6.2%，復合肥企業平均開工率為41.3%，較往年同期低4～6百分點。另一方面，世界主要經濟體執行寬松貨幣政策，包括化肥在內的國際大宗商品價格大幅度上漲，國際與國內市場形成巨大價格差，帶動國內價格不斷攀升。據中國農業生產資料流通協會數據，2021 年下半年國內化肥價格劇烈上漲期間，國際小顆粒尿素、磷酸二銨、磷酸一銨、氯化鉀價格分別比國內高105、85、130、110美元/t，國際高價迅速拉動國內化肥價格上漲。

4 穩價保供的對策措施

4.1 保障原料有序供應，穩定化肥生產

穩定化肥生產、確保充足產量是穩價保供的基礎和前提。當前我國氮肥、磷肥、復合肥產能過剩［6-7］，鉀肥自給率接近60%［8］，穩生產、保供給的首要任務是保障要素有序供給。在能源供給方面，加強煤炭、天然氣、電力供應企業與化肥生產企業對接，鼓勵簽訂中長期合同，引導建立穩定長期的商業關系，保障能源有序供應，采取必要措施將化肥生產用煤、氣、電價格維持在合理水平。在原料供給方面，國有大企業和原料大省積極踐行社會責任，確保國內化肥生產所需硫黃、磷礦石等原料供應穩定、價格合理。

4.2 暢通干線和末端流通，提高流通效率

我國化肥產業集中在能源和原料產地，中西部地區合成氨產量占全國總產量的70%以上，云、貴、川、鄂、皖5省磷肥產量占全國總產量的90%左右［9］，青海、新疆鉀肥產量超過全國總產量的90%［10］，產區和消費區不匹配的突出矛盾，決定必須提高化肥流通效率。一方面是做好化肥干線運輸，交通運輸部門優先保障化肥及生產原料運輸通暢，全力滿足大宗化肥和糧食生產集中地區化肥調運需求，重點向西北、西南等鉀肥、磷肥生產基地傾斜運力，落實農用化肥鐵路運價優惠政策。另一方面是暢通化肥末端流通網絡，化肥調入大省探索建立產銷企業“利益共享、風險共擔”的合作機制，提高流通領域備肥積極性，供銷社系統充分發揮農資流通主渠道作用，加大適銷對路品種備貨力度，引導企業創新營銷服務模式，壓縮流通層級，減少流通環節，提高流通效率。

4.3 優化儲備和進出口，發揮兜底調節作用

化肥始于工業，用于農業，連續生產，集中使用，淡旺季分明。要保障國內化肥供應和價格基本穩定，就必須發揮好商業儲備的兜底保障作用和進出口的調節穩定作用。新修訂的《國家化肥商業儲備管理辦法》規定，重點化肥生產流通企業按照市場化、法治化原則，積極承擔國家化肥商業儲備任務，有關部門切實履行監督核查責任，密切監測國內外市場變化，分析研判波動原因，及時調度和投放儲備化肥，保障供需和價格穩定。港口要為進口鉀肥、硫黃提供通關便利，繼續執行好化肥出口檢驗制度，優化內外銷結構，保障國內用肥需求。

4.4 規范市場秩序，凈化經營環境

制假售假是干擾市場穩定的重要原因，必須加強質量監管，規范生產經營秩序，營造公平、公正的市場環境。市場監管、農業農村部門繼續深入開展農資打假專項行動，開展肥料質量監督抽查，加強產供銷用、線上線下全鏈條各環節協同聯動監管，切實加大對虛標含量、偷換養分、摻雜使假、以次充好、標識欺詐等制售假劣肥料違法行為的打擊力度。市場監管部門加大化肥監管力度，嚴厲查處化肥市場相互串通、囤積居奇、捏造散布漲價信息等操縱市場、哄抬價格的違法行為。同時，加大化肥知識普及力度，增強農民識假辨假能力，提高農民對施用假冒偽劣化肥危害的認識，引導農民通過正規渠道購買化肥。

4.5 深入推進化肥減量化，提高科學施肥水平

推進化肥減量化不僅是農業高質量發展的需要，也是穩定化肥價格、調整供需、引領行業創新發展的重要舉措。按照“高產、優質、經濟、環保”要求，鞏固取土化驗、田間試驗等基礎性工作，優化肥料大配方，鼓勵引導配方肥生產使用，提升科學施肥信息化、智能化、專業化服務能力，鞏固提升測土配方施肥工作；組織“三新”集成示范，創新高效營養診斷、精準養分調控等施肥新技術，示范推廣緩釋肥、水溶肥、微生物肥等肥料新品種，集成推廣水肥一體化、機械施肥、水稻側深施肥、玉米種肥同播等施肥新方式；統籌用好有機肥資源，因地制宜種植綠肥、接種大豆根瘤菌劑，推進畜禽糞便、秸稈等還田利用，推進化肥多元替代，促進施肥精準化、智能化、綠色化、專業化，提升科學施肥水平，提高化肥利用率，穩定農業化肥施用總量。

5 結束語

當今世界正經歷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國內外形勢正在發生深刻復雜的變化，來自各方面的風險挑戰明顯增多。化肥是關系糧食安全的戰略物資，新冠疫情以及當前不斷加劇的俄烏沖突，使主要經濟體和人口大國對化肥資源的爭奪和博弈將更加激烈和頻繁，其直觀反映在國際價格的劇烈、頻繁波動。面對不確定、不穩定的國內外形勢，我國化肥行業面臨的困難、挑戰和壓力更加巨大，我們要堅定不移立足國內生產供應，千方百計利用國際資源，把穩定市場價格、保障化肥有序供應作為首要任務，不斷提升國際話語權，始終掌握戰略主動權，為端牢中國飯碗做出應有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