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同體美學視域下的家族史詩
——論小說《王三街》

□ 高 志

阿克蘇市王三街老街景

圖爾貢·米吉提著、玉蘇甫·艾沙翻譯的小說《王三街》由新疆人民出版社發行，是新疆維吾爾自治區新時代文叢遴選的重點作品，具有豐富的可闡釋空間。《王三街》背后的故事和小說文本內涵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內置多種共同體美學類型，具有文學經典的潛質和影視作品的衍生元素。它是地域文化、地域形象和時代共生共融的典型案例，是重構地方形象，展現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各民族互滲互融感性細節的力作。

一、民族團結故事地再講述：原型、采訪和翻譯

小說《王三街》中的故事是真實存在的，是阿克蘇地區民族融合的典范。作者來自王三故里，對王三的家族史了如指掌，并多次采訪王三后人及其鄰里街坊，以田野調查的方式搜集相關軼史軼事，將小說創作建立在史料之上，以非虛構的方式完成小說創作。作家圖爾貢采取《史記》結構作品的方式，重視歷史事實，還原歷史現場，讓歷史開口說話，重現中國現代歷史中眾多大事件中小人物的生活和命運際遇，凸顯新疆多民族互滲互融的歷史事實。小說通過描寫王三的身世、收養的維吾爾族子女、各民族鄰居的友好互助、創建多民族共同致富的王三街等，使王三街成為民族融合、地域文化符號和共同歷史的實物見證。

圖爾貢對王三故事進行剪裁、架構和移接，尋找情感激發點，以情感推進故事的客觀性陳述。無論是王三對革命志士林基路的同情和敬佩，對二哥一家抗日精神的贊揚，還是對父親、妻子和子女的眷眷親情，以及對鄰里街坊無私幫助的民族情，都凸顯新疆多民族文學的情感特征。作者的情感基調預設源自對王家優良家風的傳承和轉接，典型的例子就是王三的孫子，他（王維漢）下鄉17 年，致力于民族團結工作，服務地方經濟發展；他傳承優良家風，謹記爺爺教訓，不忘先輩的養育之恩。故事原型的情感溫度是新疆區域文學講述的重點，也是區域民族情感的重要特征，對地域形象建構、提升具有啟示價值。

小說《王三街》原作是用維吾爾語寫就的，翻譯家玉蘇甫·艾沙做了精心翻譯，對原作進行再加工、再創作，介入翻譯者的認識、語言習慣和現代視角，使小說獲得更多解讀，豐富了作品的意義體系。新疆出版社鐘鳴編輯也在《王三街》的出版中提出了很多建設性的意見，使小說融入了《詩經》等傳統文化要素，營造出詩意化的風格，如加入：“投我以木桃，報之于瓊瑤，匪報也，永以為好也。”這切合小說報父母養育、鄰里互助、親人互愛之恩。小說的翻譯、出版和傳播為其意義的增值奠定了良好的基礎。

這部優秀作品是由作者、翻譯家、編輯、評論家和讀者共同參與完成的，有新中國文學集體創作模式的影子，但更具現代意蘊，是在現代場域中創作的精品。

二、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實踐路徑：共有歷史、空間、情感

小說《王三街》以阿克蘇市王三街為紐帶，串聯其創始人百年的家族創業史、抗爭史、民族交融史和愛國史。小說以王家三代的興衰變遷彰顯時代大風云的變幻，主要書寫中國現代歷史，展現抗日戰爭、國民黨腐敗統治和土匪橫行的混亂年代，將中國半個世紀的歷史通過王三的故事呈現出來。從延安來的共產黨人林基路，在新疆搞革命，啟蒙民眾，被軍閥盛世才迫害致死。這段事件成為王三生命中的重要歷史事件，是塑造王三形象的關鍵。王三同情和認同林基路的革命事業，盡力幫助監獄中的林基路。林基路的犧牲成為王三轉向革命的節點，其后王三為抗日事業募捐，宣傳革命思想。王三的二哥和二嫂的抗日事跡通過他人講述的方式完成，這與林基路的革命事業遙相呼應。王三在家內、家外的革命者的鼓舞下走向革命。

新疆和內地共同的歷史促成王三的成長，其中共同的空間是還原地域特征和構建流暢故事的場所。小說空間主要有王三阿克蘇的家庭、烏市的監獄、新疆至蘭州的道路、蘭州、天津，空間連接起南北疆、新疆和蘭州、新疆和天津。這些空間既是王三活動之地，又是王三追溯祖先身世之地，是他成長的空間，說明王三在中國大地上有堅實的成長文化、深厚的血脈根源。作者圖爾貢在作品中著重描述王三對天津城市和文化的熱愛，對中原民間文化的熱愛，本質上是對中華文化的崇敬之情。這些空間意象群成為地理文化符號，成為中華民族認同的重要部分。

文化認同需要有情、有形、有感。王三從小受到父輩的教育，從中國傳統文化、民間文化中汲取營養。小說表現了兒童時代講故事的教育功能，靠講述去完成信息傳達。小說不厭其煩地講述民間故事：牛郎織女、白蛇傳、岳飛精忠報國。通過作者還原兒時的聽故事印象，以現代和成人的視角重釋過去，憑借回憶重建故事。從根本上講，這不是兒時的故事原形，而是作者構建的歷史再現，更是傳統民間文化教育的路徑。

阿克蘇市王三街新街景

三、小說的前景：旅游、影視劇和文化傳承

《王三街》具有成為經典小說的潛質，小說選題、故事類型、人物經歷、創作水準、社會支持和傳播疊加效應共同促使小說走向經典化路程，小說具有光明的前景。小說的第二部也已經創作完成，第三部正在構思，系列小說展現了中國百年歷史進程。圖爾貢小說將新疆作為書寫的中心，作為家族興衰的主要空間，凸顯區域人文、風景和情感特征，這些地理和文化標識被重新形塑，甚至可以說是再建了新的地理文化符號系統。

小說的附加效應也在凸顯，多家影視劇公司正在聯系作者，計劃拍攝相關影視劇，探索小說衍生品的聯動社會效應，從而形成宣傳民族團結和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有效載體。從文化出發，打造旅游地理名片，凸顯新疆阿克蘇地理文化風情、民族團結實效、歷史文化遺存和優良家風傳承，將王三街打造為像王家大院、喬家大院、福建土樓似的文化旅游景點，宣傳南疆民族團結文化。當然，王三街可挖掘內涵更多：民族團結典型、經商奇才、優良家風、儒士人格和愛國精神。王三街是不可多得的可深入研究其多元社會意涵的實體，需要各級部門通力合作，不僅打造文學經典、影視杰作，更為重要的是展現民族互滲互融、愛國主義精神和中國傳統文化。

政治、經濟、文化是多元一體的，運用馬克思主義理論，深入挖掘中華文化符號和傳統，做大做強紅色文化，彰顯愛國情懷和奉獻祖國的精神，這是《王三街》系列小說需要完成的主題，也是作者正在思考和切實實踐的主旨，這也是讀者期待看到和研究的核心內容。小說《王三街》為新疆文學提供了一份滿意的答卷，也為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做了有情、有形、有感的成功嘗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