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險主戰場將是養老

基于中國老齡化、高齡化、少子化的人口結構變遷，多支柱養老金體系改革取向，以及中國短期儲蓄占比特別高的國情，未來壽險業重要的主戰場是養老。

壽險的比較優勢

養老保險挖掘個人養老金融市場至少有四方面比較優勢。

首先，發揮保險長期確定性保障優勢，促進養老財富積累。養老保險期限較長，適合做長期的養老儲備。養老需要提前規劃，準備一筆專項資金為未來的養老提供比較穩定的現金流支持，當前，中國的儲蓄率很高，但大多數是以年以內的短期存款，不利于養老儲備，后續，商業養老保險發展中面臨較大的一個任務就是將大量短期儲蓄轉化為長期養老資產。

其次，完善激勵相容機制，提升長期養老資金投資收益率。養老保險的優勢在于其內含預定利率，這是一個確定性的保障，所以，養老保險具有安全、穩定、持續增長的特點，在資管新規落地，許多理財產品打破剛兌以及未來長期利率下行的大背景下，養老金含預定利率的確定性保障是一個非常強的優勢。

養老保險的利率是復利，拉長時間來看，復利模式可以促進養老財富的積累。舉例而言，3%左右的復利，在30年當中年化收益率可以超過6%，如果是5%的復利，在30年當中年化收益率其實超過了11%。從全球到中國，經濟的不確定性越來越大，家庭更需要增加防御性資產的配置。

第三，通過多賬戶的產品組合，滿足不同風險偏好客戶的需求。例如，年金險可以提供確定、終身現金流，目前，年金險更多與萬能險組合，為客戶提供保底且相對穩健的收益，也有一些年金險與投連險結合，讓客戶承擔一些風險的同時獲取更高的收益。

不過，未來不同金融機構挖掘個人養老金市場非常核心的點在于比拼投資收益率，在這方面，養老保險面臨較大挑戰，目前，保險公司還沒有很好發揮長期養老金的投資優勢。后續，整個行業如何提高風險容忍度、拉長考核期限、優化考核機制，倡導長期投資理念，提升投資能力，提升養老保險資金的投資回報率，以支持養老保險與萬能賬戶、投連賬戶更好地結合，從而滿足不同風險偏好客戶的需求是非常重要的。

第四，推動年金化領取，發揮保險分散長壽風險獨特作用。養老保險可以進行年金化領取，分散了個體的長壽風險。所有金融機構提供的產品中，只有保險才具備這樣的優勢。只有保險才能應對不確定性，別的行業是沒有這個功能的，投資其他金融產品，賬戶中的錢領完了就沒有了，但保險可以以生命表為依據，用精算技術來實現年金化的領取，終身領取，較好地分散長壽風險。但朱俊生認為，這種獨特優勢目前并沒有引起很好的重視。

新定位：養老金融重要提供者

未來壽險公司發展的一個新的定位是在養老金融領域，雖然該領域面臨跨業競爭，但保險業也有相對優勢。

參照美國壽險市場，隨著人口的老齡化，與長期儲蓄類相關的年金保險業務是第一大業務。雖然中國在長期養老儲備上遠遠不足，但總儲蓄率高達44%，家庭儲蓄占家庭可支配收入比例接近于40%，遠高于OECD國家，是全球儲蓄率最高的經濟體之一。在此背景下，未來居民資產結構將發生變化，金融資產占比增加，向保險資產轉化存在巨大空間。

與其他金融資產相比，保險具有長期確定性保障優勢。隨著銀行理財打破剛兌，市場利率不斷下滑，投資者風險偏好趨于保守，保險養老保險產品的相對優勢，是在不確定的經濟變局當中，提供相對確定性的保障。

近期，3.5%預定利率產品逐漸退出市場，對行業帶來一定沖擊。但即便如此，保險作為家庭的底層資產，防御性資產相對優勢還在。當前，整個金融行業的負債成本下降，收益率下行，比較而言，保險仍具有保障、保值、剛性兌付，以及穩健回報等屬性。

同時，由于保險產品前期沒有給付，消費者感知的收益率偏低。在這種情況下，除了政府的一些稅收的激勵之外，還需要提升消費者金融素養的教育，可有效提高長期養老儲備水平。從國際經驗看，長壽風險教育越到位，越有利于拓展養老保險市場。此外，保險市場缺乏高素質專業投顧人才，專業服務能力不足，提升投顧能力也是未來需要發力的方向。

保險與服務有機結合

個人長壽風險本質上是不確定的，以生命表為依據、運用精算技術的年金化領取能有效解決個人預期壽命不確定性挑戰。目前行業對推動年金化領取，沒有足夠重視，還需要加強基礎設施建設，提供高質量長壽風險數據。此外，建立長壽風險應對與分擔機制，比如建立長壽風險交易市場，以對沖長壽風險。

充分發揮壽險業參與養老金融比較優勢，尤其是保險與服務有機結合。當前，家庭結構變遷弱化了家庭保障、老人普遍帶病生存、疾病譜轉變亟需健康管理，失能失智需要養老服務，對康養服務資源的迫切需求下，行業積極探索“保險+養老服務”、“保險+健康管理”等模式，以剛性服務需求帶動低頻保險需求，將“現金”給付演進為“現金+服務”綜合解決方案。

“保險+服務”需要行業探索可持續的商業模式，比如選擇居家養老還是養老社區，城郊養老還是城心養老，活力養老還是康復養老，重資產還是輕資產模式，如何布局醫療健康生態圈，中小險企如何拓展“保險+服務”等。

即便是重資產模式，背后也有不少挑戰與風險，如土地獲取難度大，資產投資回報率較低；資金門檻高，投資額大，盈利周期長；運營能力要求高，包括工程開發、物業管理、酒店/公寓經營、醫療健康管理、養老護理服務等；專業護理人才缺乏、勞動力成本上升等。

目前，行業的探索其實都處于初步階段，還有待時間的檢驗，包括未來的退出的壁壘也會非常高，保險公司應根據不同發展階段、資源稟賦、發展戰略等，審慎選擇商業模式。

* 作者為清華大學五道口金融學院中國保險與養老金研究中心研究總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