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開放以來茶馬古道研究的信息計量學分析

邢金濤，周 銘，李學文，劉玲玲

1.云南大學歷史與檔案學院，云南 昆明 650091

一、引言

茶馬古道源自中國古代的茶馬貿易，自云南大學木霽弘學者提出這一概念之后，隨著其不斷的傳播、發展，已經成為我國西南地區之間、中國與南亞東南亞之間重要的經濟、文化交流的通道。

2017 年，習近平總書記對首屆中國國際茶葉博覽會致賀詞:“中國是茶的故鄉…從古代絲綢之路、‘茶馬古道’、茶船古道，到今天絲綢之路經濟帶、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茶穿越歷史、跨越國界，深受世界各國人民喜愛”①。

（一）概念界定

茶馬古道，源于古代西南邊疆和西北邊疆的“茶馬互市”②，最早的茶馬古道是中國古代漢族與西北少數民族的以茶易馬或以馬易茶的貿易往來。《封氏聞見記》中記載了唐朝時茶馬互市的場景：“飲茶.....始自中地，流于塞外。往年回鶻入朝，大驅名馬市茶而歸，亦足怪焉。”可見，唐朝時便有了茶馬互市的交易形式。目前，學術界對于茶馬古道的定義主要分成兩大派：一種是由木霽弘教授認為的茶馬古道是古代西南地區各族人民通過馬幫運輸，將四川、云南等地的茶葉販運到藏區進行銷售的交通和貿易體系。1992 年木霽弘在《滇藏川“大三角”文化探秘》中首次提出：“茶馬古道在唐代就形成了以滇、川、藏三角地帶為核心，西出印度、尼泊爾，東抵四川盆地西緣，東南至桂林的網絡”③。另一種觀點認為：“茶馬古道是古代中央政府用農區之茶換取牧區之馬的茶馬互市交通和貿易體體系”。北京大學文化遺產保護研究中心的孫華教授就認為，“嚴格意義的狹義的‘茶馬古道’，應與茶和馬這兩種事物都有關，只有當茶和馬都成為經由這些道路販運和交易的主要商品時，這些道路才能成為名副其實的‘茶馬古道’”④。

（二）檢索工具和檢索方法

1.論文檢索

本文選取《中國期刊全文數據庫》（網絡版）和《中文科技期刊全文數據庫》（網絡版），這兩個數據庫為主要檢索工具進行檢索。根據茶馬古道不同時期的名稱，以“茶馬古道”（或“茶馬互市”“滇藏貿易”“漢藏貿易”）為關鍵詞進行檢索，運用“模糊”匹配，對1978-2020 年間的論文進行檢索，得到較全面的茶馬古道研究相關文章。

2.專著、研討會/會議論文集和學位論文的檢索

利用國家圖書館、云南大學圖書館、云南省圖書館聯機目錄、百度等檢索工具，對已出版的茶馬古道相關專著進行檢索統計；利用中國期刊全文數據庫對學位論文、會議紀要等進行檢索。

3.國家社科基金立項檢索

利用國家社科基金項目數據庫和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項目數據庫，以“茶馬古道”“茶馬貿易”“漢藏貿易”等關鍵詞對國家重大項目進行檢索。

二、茶馬古道研究狀況概述與分析

（一）學術期刊發文統計與分析

通過對學術期刊發文統計，能夠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某領域研究的基本情況以及該領域在學界的影響力。根據論文的檢索方法，改革開放后共計發文736 篇，年均發文17 篇，分布在348 種期刊上。可見，茶馬古道相關研究論文以普通期刊和外刊居多，核心期刊占比較少，這說明我國茶馬古道相關研究還沒有進入學術研究的主流。

1.發文量年度統計分析

對某領域一定時間段內的發文量進行統計，能反映本時間段內研究的進度和學界重視程度。從論文年度分布來看，發文量最多的年份為2016 年的56 篇，從1992 年的1 篇到2020 年的40 篇，發文量呈波動增長趨勢，其可分為三個階段：（1）起步徘徊階段（1978-2001 年）：是茶馬古道研究的起步階段，也是概念提出初期，僅有小范圍學者研究，成果很少，其間僅有15 篇論文發表；（2）穩步增長階段（2002-2009 年）：年發文量在17-30 篇之間，2010年增幅較大，達到了52 篇。年度間有一定差距，但總體呈現上升趨勢。（3）平穩起落階段（2010-2020年）：年論文量波動發展，但是數量相差不大，從40到56 篇不等，2016 年達到峰值56 篇，其后論文數量有所降低，2020 年較少，年論文量為40 篇。

2.研究主題分析

主題分布可直接反映研究重點，對茶馬古道論文主題的分析，可直觀了解茶馬古道研究重點、熱點問題，是了解茶馬古道研究內容的重要途徑。

本文將檢索到的論文主題分為10 個方面進行列舉。茶馬古道的研究主題主要有以下幾個方面的特征：（1）學科交叉性較強，研究主題范圍較廣，各學科都有所涉獵；（2）主要集中在旅游方面，一共有158 篇論文討論此問題，占論文總數的21.47%；（3）考古、地理、文化的占比也較多，分別達到了13.04%、12.91%、11.01%；（4）研究應用性較強，旅游、地理、考古、一般服務業、農業經濟和工業經濟都是偏向應用的主題；（5）茶馬古道相關研究大多為社科方向，應用型較強，基礎理論性研究較少。

3.作者發文量分析

作者是科研工作的主體，直接影響研究質量。通過普賴斯定律⑤對一個領域的核心作者進行分析，直接反映該領域研究的基本情況。

本文統計的數據是所有文章的作者，包括合作者。736 篇文章中，單個作者最高發文量12 篇，多數作者的發文量為3-4 篇。根據普賴斯定律，核心作者的最低發文量為：N=0.749×(ηmax)1/2，其中ηmax代表最高產作者論文數，茶馬古道論文檢索結果（表1）表明：ηmax 為12，將ηmax=12 帶入到公式中，得到N=2.595，將N 按照取整原則為3。根據普賴斯定律：即發表3 篇以上的25 名作者為茶馬古道研究領域的核心作者，其共發文116 篇，在總發文量中占比15.8%，低于文獻計量學中核心作者發文數應占發文總量20%的下限，說明多數學者只是偶爾涉獵該領域，研究的核心作者群尚未形成。

表1 1978-2020 年茶馬古道研究論文主要期刊分布表

（二）專著、研討會/會議論文集和學位論文的情況與分析

1.專著分析

改革開放以來共計出版茶馬古道專著132 本。其中，以入門性通識讀物占比最高，占比例達到46%。首先是導游類、文化介紹類專著。例如楊紅文的《茶馬古道上的風物》，是對茶馬古道沿線的文化遺產進行介紹的專著；楊振生的《茶馬古道上的民族服飾》是對茶馬古道沿途的少數民族服飾文化進行介紹的專著；和建芬《茶馬古道最后馬幫人》則是根據茶馬古道滇藏線“同心阜”馬幫第十七代“馬鍋頭”的孫子和榮貴的親歷所寫；而《圖說徽縣茶馬古道》則是以圖冊的形式對茶馬古道進行簡介。其次是學術專著，占比為26%。除會議論文集外，其余多是從歷史、民族、文化關系等角度進行研究的論著。例如，木霽弘的《茶馬古道文化遺產線路》《茶馬古道上的民族文化》《茶馬古道文化叢書》；趙廣志《西部國故初探：以漢儒、敦煌藏經洞和茶馬古道為中心》；袁露、黃翔《歐亞茶馬古道源頭羊樓洞：傳統村落未來之路研究》等，田野調查民族志較少。茶馬古道文學、藝術作品的占比也較高，分別達到了15%和10%，多為詩集、文集、攝影集和繪畫集。

2.研討會/會議論文集分析

2000 年以來，隨著茶馬古道的傳播，國內開始出現茶馬古道問題的會議和研討會。2003 年，北京召開了茶馬古道與麗江古城文化研討會，會議形成的論文集《活著的茶馬古道重鎮麗江大研古城：茶馬古道與麗江古城歷史文化研討會論文集》，在2006 年出版；2006 年重慶市召開了茶馬古道文化國際學術研討會，同年編輯出版了《古道新風：2006茶馬古道文化國際學術研討會論文集》；2010 年在麗江市召開的麗江茶馬古道文化研討會于2019 年出版論文集《“一帶一路”與麗江: 茶馬古道研究論文集》；2011 年于雅安市召開的茶馬古道文化遺產保護研討會于次年出版了《邊茶藏馬：茶馬古道文化遺產保護（雅安）研討會論文集》；2017 年甘肅徽縣召開了“青泥古道與茶馬貿易”學術研討會，并于2018 年出版了論文集《隴蜀青泥古道與絲路茶馬貿易研究》；2018 年四川省康定市召開的東西部文化交流茶馬古道文化歷史研討會，出版了《茶馬古道及鍋莊文化歷史文獻與研究輯要》。

3.學位論文

利用中國知網的《中國博士學位論文全文數據庫》和《中國優秀碩士學位論文全文數據庫》萬方數據庫的《中國學位論文全文數據庫》進行檢索，共檢索到2 篇博士論文：凌文峰的《茶馬古道與“牽牛花”網絡—產業與滇藏川的文脈化研究》（云南大學）；張璐《茶馬古道云南段音樂文化現狀的選點調查與研究》（中央音樂學院），49 篇碩士論文。

由此可看出，學位論文的總體數量較少，但是在逐步增加。最早學位論文是2003 年發表的一篇碩士論文，嚴崗的《跨區域旅游產品開發的理論與實踐——以茶馬古道旅游開發為例》（四川大學），一直到2014 年開始茶馬古道相關的學位論文數量開始有所增加，2015 年論文數量最多的10 篇。

（三）國家社科基金立項分析

從國家級項目檢索結果來看，改革開放以來茶馬古道國家級立項研究共計13 項，其中國家社科基金立項11 項，教育部人文社科立項2 項。最早的是2005 年立項的李旭的《茶馬古道——橫斷山脈、喜馬拉雅民族文化帶走廊研究》，2010 年之前立項較少，僅有2 項，2010 年后立項較多，尤其2015 年后每年都有立項，2020 年立項最多，達到了3 項。13個項目中重大項目2 項，占比15.38%，重點項目1項，占比7.69%，其余項目均為一般項目、青年項目和西部項目，占比為76.92%。由此可見，茶馬古道的立項研究數量較少且起步時間較晚；高水平立項占比不高，國家的重視程度較低。

三、改革開放以來我國茶馬古道研究存在的問題

（一）研究的系統性不高

改革開放以來，雖然出版了不少茶馬古道相關專著，但是占比最多的為入門性通識讀物，以導游類、游記以及沿途文化科普介紹類的著作為主，真正從歷史文化、民族等角度進行學術研究的專著占比較少。茶馬古道沿線涉及多個少數民族村落及各種歷史文化遺產遺址、非物質文化遺產等，但是正式出版的田野調查類專著卻很少，對沿線的村鎮、商幫及其經濟和文化變遷等方面進行細致調研的也不多見。已經出版的學術著作、學術文章的關聯性較低，缺乏系統的研究著作出版。

（二）研究的重視程度較低

茶馬古道這一概念自1992 年被正式提出至2000 年鮮有人研究，2000 年以來，隨著茶馬古道概念的傳播，發文量和研究深度上都呈持續發展狀態，研究主題也逐步擴展。但無論從發文量、研究水平，還是從著作出版情況等方面來看，都非理想狀態。其中的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學界重視程度不夠。

例如，目前能查詢到的茶馬古道研究中心僅有2007 年成立的云南大學茶馬古道文化研究所和2019 年設立的川藏茶馬古道研究中心兩個，數量極少，對于學術研究活動的牽頭作用較低。又如，1993年-2004 年間國家社科基金項目中無茶馬古道相關項目的立項，最早出現的項目是2005 年李旭的《茶馬古道——橫斷山脈、喜馬拉雅民族文化帶走廊研究》，直至2019 年才開始出現第一個重點項目《“萬里茶道”茶業資料搜集整理與研究》。30 年來僅有3個重點項目。

（三）研究的主題較為單調

茶馬古道學術論文主題中，旅游所占比為21.47%，其次為考古、地理和文化，均為社科方向，其他主題占比均不到10%，自然科學方向的主題占比較低。對出版著作的分析結果表明，20 世紀以來出版了不少茶馬古道的著作，其中更多的是圖文游記、詩文集以及導游類等，學術專著較少僅有25篇。學術專著中，多是從民族學、史學等角度進行深鉆細研的學術著作，其中田野調查實錄僅有木霽弘的《茶馬古道考察紀事》和鄧啟耀的《古道遺城：茶馬古道滇藏線巍山古城考察》，辭典類著作僅有木霽弘，胡波的《普洱茶文化辭典》。可見，茶馬古道研究主題較為單調。

四、結語

針對茶馬古道研究中存在的問題，筆者提出以下幾點建議：第一，加強研究力量整合。把分散全國的研究力量聚合在一起，為茶馬古道學術研究活動創造一個良好的環境。目前，國內茶馬古道研究所僅有云南大學茶馬古道文化研究所和四川民族學院的川藏茶馬古道研究中心，均為區域性組織，可以考慮成立非營利性、全國性的學術團體——中國茶馬古道研究會。第二，搭建學術交流平臺。可以考慮創辦專門的茶馬古道學術期刊，為茶馬古道研究者提供學術交流平臺。第三，加大后備人才培養。依托于有關高校的學術優勢，在中國歷史文獻學、專門史、圖書館學、檔案學以及旅游學等博碩點下設立專門的茶馬古道研究方向，培養專門人才，對已經設立研究所的高校，學校予以研究支持。

⑤普賴斯定律（N=0.749×（ηmax）1/2）是宏觀描述作者與核心論文之間的關系，從而估算高產作者的規模及他們的研究能力的文獻計量學原理之一，詳見邱均平.信息計量學[M].武漢：武漢大學出版社，2007：192-19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