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

張梅

春天的序曲是從一首《春光美》開始的。走在鄉村的田野小徑上，風中有絲涼意，遠處樹木的蒼翠里有些許潤澤，是新綠的影子。

菜畦蔬菜身披綠妝，在風里微微頷首。菜畦旁是個池塘，池塘里的水，清澈透亮。

有村婦在洗剛拔出的白蘿卜，她稍試了一下水，而后把蘿卜放入水中來回濯洗，不一會兒，菜籃里臥放著一個個白胖的蘿卜，可愛、誘人。池塘里的水因蘿卜的參與而動起來，泛起一圈圈漣漪，池塘的生機因一只麻鴨的來臨，而“嗄嗄”生春。

菜地盡頭有個矮坡，母親在那片坡地種了一小塊綠茶。經過一個冬季的沉寂和洗滌，茶樹上的茶葉深翠而豐腴，這就是母親說的老茶。二月初，新茶尚在枝端的襁褓中，待新茶葉萌出，就叫春茶。春茶尤其是頭春茶，蘊含了整個春天的精華部分。

但母親此刻只取枝底老茶葉，她采摘了部分老茶葉，用水洗凈，加老冰糖煮水，說可祛咽部陳痰。有沒有效果不知道，這應是她摸索出的老方子。只見“老茶”茶水濃碧釅香，飲之，如絲綢輕滑過喉，清爽之氣從肺腑而生。

在母親的參與下，老茶葉以一種特有的方式，輕啟了一首早春的序曲，新茶將因它的棄枝而更顯生機勃勃。

斜坡南邊是一片稻田，田埂上走著一個人，他趕著水牛由近及遠，水牛皮毛柔順，眼珠烏黑锃亮。我喊著他，他不作聲，他的背影那么熟悉，當那背影消失極處，恍惚中，我被自己的聲音驚擾。那是夢中曾出現過的場景，那是父親的背影……

早春稻田的泥土在慢慢復蘇，它將被耕耘，不久稻種會被播灑，長出一大片一大片的嫩綠秧苗，再不久秧苗三五株一簇地排兵布陣，為春光招搖助威！

斜坡的北方，有株梅在盛開，那是一株玉蝶梅，枝直芳香，花為白色，萼絳紫色，仿佛翩翩玉蝶，棲在枝頭。

忍不住折一枝帶蕾的梅，幾個花蕾綴在枝上，花蕾尖端呈淺紅色，我想把它生長、蛻變的過程插入瓶中，紅色的蕾長成白色的花，那將是超然、雅致、脫俗的嬗變。

春源頭，百事可為，萬事待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