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字貿易研究進展與前沿
——基于文獻計量分析

張夕月，王爍燚，史江蘭，范夢涵

（河北大學管理學院，河北 保定 071002）

伴隨著數字經濟的迅速發展，數字貿易作為一種新型貿易模式，在全球范圍內受到廣泛關注。根據聯合國貿易和發展會議的數據顯示，2020 年，全球數字貿易出口額高達31 926 億美元，同比增長3.8%，占服務貿易的比重由2010 年的47.3%升至52.0%，占全球貿易的比重上升到12.9%，[1]全球數字貿易發展迅速。目前，學界對于數字貿易概念還沒有形成普遍共識，美國國際貿易委員會（USITC）[2，3]以及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OCED）、世界貿易組織（WTO）和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4]等機構在發布的報告中對數字貿易進行定義，其中USITC 在《美國與全球經濟中的數字貿易》第二次報告中的定義較為完善，即利用互聯網和基于互聯網技術對產品和服務的訂購、生產或提供發揮重要作用的國內商業和國際貿易活動，并將數字貿易產業分為四類：數字內容、社會媒介、搜索引擎和其他數字產品與服務。[3]

隨著數字貿易研究的不斷深入，與數字貿易相關的文獻數量迅速增長。有學者對現有文獻進行梳理和歸納，但大多采用傳統的定性研究方法對數字貿易的時代價值[5]、理論與規則[6]等進行綜述，并不能直觀地反映出數字貿易領域的研究現狀與熱點。此外，也有學者對國內的數字貿易研究進行定量分析，[7]但僅僅從國內角度不能全面把握數字貿易領域的研究進展，缺乏一定的代表性，因此有必要對國際上數字貿易的研究進行定量的系統性分析。

本文運用文獻計量的方法，以2003-2021 年Web of Science 數據庫的887 篇數字貿易相關文獻作為樣本，進行文獻統計以及研究熱點與演化分析，總結數字貿易研究的進展與前沿，為數字貿易領域后續研究提供思路。

一、數據來源與研究方法

（一）數據來源

本文統計分析的數據主要來源于Web ofScience核心合集數據庫，檢索規則設置為TS=“digital trade”OR((TS=digital product*OR TS=digital service*OR TS=“digital exchange”OR TS=“digital technolog*”OR TS=“digital deliver*”OR TS=“digital platform*”OR TS=“digital transformation*”OR TS=“digitization*”OR TS=“digital information*”)AND TS=“trade”)，進行精確檢索，結果為967 篇文獻。為了保證數據的準確性，通過閱讀題目和摘要，我們篩除了與研究主題明顯不一致的文獻，并經CiteSpace 軟件去重處理后最終確定樣本文獻為887 篇，時間跨度為2003年1 月至2021 年12 月。

（二）研究方法

文獻計量法將科學文獻中的知識單位可視化，通過繪制知識圖譜，將大量數據、信息和知識轉化為更直觀的形式，以便更清楚地發現、理解和分析事物，可以用來分析某個領域的研究現狀并預測該領域的研究趨勢與熱點。[8]本文統計和分析了國際上數字貿易相關文獻的發文時間及數量、國家分布以及各領域分布等總體的研究概況。借助CiteSpace可視化軟件進行了關鍵詞分析和文獻共被引數據分析，并繪制一系列圖譜來探尋數字貿易研究的歷程與現狀，以便更直觀地了解數字貿易領域的研究熱點與前沿問題。

二、數字貿易基本研究狀況

（一）發文數量

圖1 展示了2003-2021 年數字貿易領域的文獻發表數量。整體來看，數字貿易研究總數量呈上升趨勢，可以將其分為以下三個階段：2003-2010年處于發展的起始階段，成果相對較少，文章中很少會提到數字貿易；到2010 年，數字貿易的概念才開始在國際上被提及，[9]隨后美國商務部經濟分析局（USBEA）[10]、美國國際貿易委員會（USITC）[2，3]等機構不斷補充完善對數字貿易的認識，這個時期數字貿易作為一個新議題引來了許多學者的關注，文獻數量呈現逐年遞增的趨勢；2017-2021 年文獻數量急劇上升，數字貿易在全球范圍內受到關注，2018年，美國向世貿組織提交了《電子商務倡議聯合聲明》，表明電子商務的概念開始被數字貿易所替代；[11]2019 年，國務院指出我國要大力推動數字貿易發展，提升數字化水平。[12]國家層面對數字貿易的關注也引起了學者的關注，從圖中可以看出，到2021 年的文獻數量已經是2017 年的4 倍之多，數字貿易逐漸成為全球的熱點話題與熱點研究領域。

圖1 2003-2021 年國際數字貿易研究的文獻發表數量

（二）國家發文情況

通過對數字貿易相關文獻作者所屬的國家進行統計，有助于辨別出在數字貿易領域研究中較活躍的國家，進而推測出該國家在數字貿易研究領域的影響力。

表1 展示了數字貿易領域研究的國家分布情況。可以發現，研究數字貿易的國家分布較為分散，前三名占比僅為39.45%。其中，美國排名第一，累計發文量達180 篇，占全部文獻的20.29%；中國排名第二，發文量為98 篇，占比11.04%；英國發表文獻72 篇，占比8.12%，位居第三。整體來看，美國是較早發展數字化的國家，在信息技術領域發展較快，對數字貿易的研究關注度較高；近年來我國對數字經濟和數字貿易重視程度不斷提升，國務院先后頒布了一系列政策，提出推動我國數字貿易快速發展。在政府的大力支持下，我國數字貿易研究發展迅速，也引起了學界的廣泛關注。

表1 國際上數字貿易研究的國家分布（前十名）

（三）文獻涉及領域

通過對文獻所屬的研究領域進行統計可以判斷文獻的研究視角。本文匯總了Web of Science 數據庫檢索結果分析中各領域的發文數量。表2 統計了數字貿易相關文獻中排名前10 的研究領域，其中，Economics（經濟學）、Law（法學）、International Relations（國際關系）為數字貿易的主要研究領域。數字經濟時代推動了全球數字貿易與數字技術相融合，實現貿易的高質量和高效率發展，進而引發了學界對國際關系[13]、經濟發展[14]等方面的探討；同時數字貿易作為一種新生貿易業態，對相關法律法規及政策有了新要求，構建數據跨境流動[15]、數據保護[16]、稅收[17]等相關規則問題引起了學者的廣泛關注。EngineeringElectrical Electronic（電氣電子工程）、Computer Science Information Systems（計算機科學信息系統）、Management（管理學）、Business（商業）等領域排名也較為靠前，數字貿易的發展依托于基礎設施建設，對數字技術、計算機技術的研究較為廣泛，[18]在技術基礎上所形成的新型商業模式引起了管理學領域學者的關注。[19]整體來看，數字貿易所涉及的研究方向較為豐富，表明數字貿易是一個有較高融合度和交叉性的研究領域。

表2 國際上發表的數字貿易文獻的研究領域分布（前十名）

三、研究熱點與演化趨勢

（一）關鍵詞分析

關鍵詞可以高度概括一篇文章的主要研究內容，因此對文獻進行關鍵詞共現分析可以探究數字貿易領域的研究熱點，[20]進一步進行聚類可以發現數字貿易領域的重點研究主題。

首先對樣本文獻進行關鍵詞共現分析，如圖2所示，圖中每一個圓圈都代表一個節點，相對應的是文章的關鍵詞。如果這個關鍵詞出現的頻次較高，說明該關鍵詞受到學界廣泛關注，與之對應的節點也就越大。[21]表3 統計了頻次最高的十個關鍵詞是impact（影響）、internet（互聯網）、trade（貿易）、technology（技術）、information（信息）、model（模式）、digital trade（數字貿易）、international trade（國際貿易）、digital economy（數字經濟）、big data（大數據）。可以看出數字貿易領域的研究熱點包括互聯網、大數據等技術以及數字經濟背景下貿易的數字化轉型給經濟、貿易模式和商業模式帶來的影響。

表3 數字貿易研究的熱門關鍵詞（前十名）

表4 數字貿易研究的關鍵詞聚類

圖2 數字貿易研究的關鍵詞共現圖譜

進一步對關鍵詞進行聚類分析，總結該領域的研究重點，并挖掘出各聚類下的不同關鍵詞，以綜合分析數字貿易的重點研究主題。圖3 顯示的是聚類關鍵詞數大于30 的聚類，共計6 個。

圖3 國際上數字貿易研究的關鍵詞聚類圖

分析各聚類的關鍵詞并結合相關文獻可以將聚類分為三大類研究方向。第一類是數字貿易的技術基礎，包括聚類#0 digital technologies（數字技術）、#1 internet of things（物聯網）和#4 blockchain（區塊鏈），其中所包含的關鍵詞有information（信息）、digital media（數字媒體）、internet（互聯網）等，主要關注實現數字貿易所依托的數字化基礎設施和相關技術；第二類是數字化服務，包括的聚類有#2 e-commerce（電子商務）和#3 area（地區），其中包含的關鍵詞有model（模式）、consumption（消費）、supply chain（供應鏈）、services（服務）、area（區域）等，早期的電子商務促進了貿易的電子化、全球化，推動傳統服務貿易向數字化服務貿易轉型，新型服務貿易模式、跨境服務貿易供應鏈建設等研究受到關注；第三類是數字貿易壁壘，包括聚類#5 digital trade（數字貿易），這一聚類中的關鍵詞有policy（政策）、international trade（國際貿易）、privacy（隱私）、big data（大數據）等，數字貿易在發展過程中衍生出諸多挑戰，數據本地化、數據隱私和保護措施以及相關貿易監督政策成為研究重點。

（二）文獻共被引分析

為了更好地探究數字貿易研究的文獻基礎，本文對數字貿易相關文獻進行共被引分析。本文通過繪制文獻共被引圖譜來探究國際上在數字貿易領域的高被引文獻，并通過對文獻聚類探究數字貿易研究的熱點話題。如圖4 所示，節點表示被引用的文獻，如果兩篇文獻被共同引用，則與之相對應的兩個節點相互連接。表5 總結了圖4 中聚類的基本情況。

表5 數字貿易研究共被引網絡聚類基本情況

圖4 數字貿易研究共被引網絡圖

根據共被引分析結果，可以將該領域的文獻基礎分為貿易政策、價值創造以及數字技術三個方面。聚類#0 wto（世界貿易組織）處于聚類圖的中心位置，所包含的文獻數量也是最多的。聚類#0 wto（世界貿易組織）和聚類#3 data and data flows（數據與數據流）討論的是有關貿易政策的研究話題。wto（世界貿易組織）作為一個全球貿易組織，在數字貿易的相關法規和措施制定上起著越來越重要的作用。為了更好地規范數字貿易，積極討論和建立了新的貿易規則，以確保自由的跨境數據流動和個人數據保護，因此跨境數據流動規制作為一個影響未來全球經貿格局的重要議題也受到廣泛關注。聚類#1 value creation（價值創造）與數字貿易創造的價值有關，包括全球價值鏈的轉型升級[19]、數字經濟所帶來的數字化可交付服務的價值[22]等研究話題引起學者的關注。聚類#2 iot（物聯網）討論的是數字技術的應用。在工業4.0 背景下，物聯網、區塊鏈等數字技術的興起在一定程度上推動了數字貿易的延伸與擴展，如通過區塊鏈技術，數字貿易可以降低交易成本，確保交易的透明度和可見性，促進了學者對數字技術推動貿易的全球化、數字化這一熱點問題展開討論。[23]

（三）演進趨勢與前沿分析

圖5 為數字貿易領域關鍵詞的時區視圖，從左至右按照關鍵詞出現年份先后順序依次排列，展示了數字貿易領域發展方向和變化趨勢，依據關鍵詞在不同時段的集合，可以探尋數字貿易研究發展在不同時段的研究重點。

圖5 2003-2021 年國際上數字貿易研究的關鍵詞時區視圖

2003-2007 年，高頻關鍵詞有“internet（互聯網）”“information technology（信息技術）”“e-commerce（電子商務）等，這一時期電子商務是探討的主題，重點關注通過互聯網技術將交易、支付及物流等環節實現電子化的研究。2008-2017 年，高頻關鍵詞有“digital technology（數字技術）”“service（服務）”“big data（大數據）”“digital economy（數字經濟）”等，開始強調全球貿易的數字化轉型，重點關注基于大數據等數字技術的國內和國際貿易活動研究。從2018 年開始，高頻關鍵詞轉為“artificial intelligence（人工智能）”“global value chain（全球價值鏈）”“policy（政策）”“digital platform（數字平臺）”等，數字貿易影響下對全球價值鏈、貿易規則與政策以及數字平臺創新發展的研究成為近年來的熱點話題。

通過關鍵詞時區視圖可以發現在不同時期數字貿易的研究側重點有所差異。學界從最初關注電子商務到后來將研究重點轉向數字貿易，到近幾年開始關注對全球價值鏈、貿易政策以及數字平臺創新發展的研究，說明國際上對數字貿易領域的研究內容不斷拓展和細化。

四、研究結論

隨著數字經濟蓬勃發展，數字貿易在全球經濟中的作用日益顯著。數字貿易作為推動全球經濟發展的貿易形式之一，逐漸受到學界的重視。本文通過文獻計量方法對數字貿易領域的發文量、國家分布、研究領域進行統計，并進行關鍵詞共現分析、聚類分析、文獻共被引分析以及時區分布分析，研究結論如下：

第一，根據數字貿易研究的文獻計量結果，可以發現從2010 年開始數字貿易領域的發文量逐年遞增，尤其近幾年文獻發表量急劇上升，其中美國、中國、英國的發表量處于領先地位，并且國際上的研究大多集中在經濟學、法學和國際關系領域。從整體來看，國際上關于數字貿易的研究快速發展，已經成為當前的熱點話題。

第二，通過關鍵詞共現、聚類以及文獻共被引分析得到數字貿易領域的研究熱點。熱點詞匯有internet（互聯網）、technology（技術）、model（模式）、digital economy（數字經濟）等，重點研究互聯網技術以及數字經濟背景下貿易的數字化轉型給經濟、貿易模式和商業模式等帶來的影響；進一步通過關鍵詞聚類和文獻共被引分析，可以發現數字貿易的技術基礎、數字化服務以及數字貿易壁壘也是研究的重點內容。

第三，從演進趨勢來看，學界最初關注以互聯網技術為基礎的電子商務，隨著大數據等技術的加速創新，重點轉向利用數字技術實現國內和國際商業活動的數字貿易研究，而近年來在全球貿易的數字化發展中，對全球價值鏈、貿易政策以及數字平臺創新發展的研究成為熱點話題。

作為數字經濟的重要組成部分，數字貿易是數字經濟時代對外貿易的新趨勢，受到社會各界的廣泛關注。本研究基于文獻分析的視角系統梳理了數字貿易的發展趨勢和研究熱點，有利于推動數字貿易的未來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