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和四個》暴雪“狼人殺”

鴉殺

推薦指數：★★★★

反調指數：★

最新票房：300萬

（截止10月30日）

藏族導演久美成列，出生于1997年，他的父親是著名導演萬瑪才旦。可惜后者于2023年5月不幸離世。想來是“老父親”的諄諄教誨一直回蕩在耳畔，久美成列年紀輕輕便展露出非凡才華與靈氣。憑借一部融合了西部、警匪、懸疑等多種類型元素的畢業大作，展現出以往藏族題材影片中相當少見的工業化制作水準以及頗為成熟的類型片技法。這部驚艷眾人的處女作《一個與四個》，讓久美成列成為東京電影節歷史上最年輕的主競賽單元入圍者，確實沒有辜負萬瑪才旦的殷切期望。

《一個和四個》有著羅生門般的敘事結構，在基調上彌散著原始荒涼的神秘氣息。影片將觀眾帶到了一個被風雪籠罩的獨立世界，以一種“暴風雪山莊”的西方經典推理敘事模型作為內核展開，而其外包裝則被移植到荒僻廣袤的森林。隨著護林員桑杰的視角展開劇情，各色人物和線索一次次登場和鋪開，強烈凌厲的視聽技法有效烘托著環境中那些令人不安的吊詭因素與情緒。久美成列展現出對于影片節奏極佳的控制力，在88分鐘緊湊卻高潮迭起的故事里，不斷讓觀眾跟隨護林員的視角置身于撲朔迷離的生死抉擇中，并不斷推翻看似已經給出的蛛絲馬跡和線索，猶如一場沉浸式的荒野狼人殺，一面跟隨情節提心吊膽，一面燃燒腦細胞和片中人物同步心理博弈。

盡管場景不算復雜、出場人物寥寥一只手便能數完，但影片整體節奏的緊密推進和畫面中所包含的信息量，使得它在觀感上絕不至于枯燥、甚至還有恰如其分的氛圍感與神秘性。藏族演員的面相里自帶粗獷的野性氣息，成熟的表演展現出普通人在極端惡劣環境下人性的扭曲，極致的聲音處理清晰地放大畫面中材質和動作的細節，通過聲音沉浸式進入情境，也展現人物“草木皆兵”的心理狀態。而當所有線索交匯到一起，高密度的閃回剪輯濃縮出種種因果輪回，如果沒有片尾加上的那行黑屏小字，戛然而止的開放式結局足夠讓觀眾“猝不及防”。在那些草蛇灰線的伏筆里，你需要精準掌握多重信息，才能最終大致掌握導演埋下的關于“貓鼠游戲”的線索。這也說明一些金科玉律———“羅生門”的精髓與魅力便在于，你永遠無法給出一個故事標準答案。

《一個和四個》作為一部處女作所展現出的成熟度有目共睹，因此在多個電影節亮相時都堪稱“艷驚四座”。對于藏族題材電影商業類型化的新探索，屬于新一代青年創作者的自覺，都在久美成列身上有著充分體現。作為與父輩們成長于不同時代背景下的藏族電影人，他所關心的議題和講述故事的方式，都能從這部電影中看到清晰的變化。或許從這一代開始，藏族題材電影即將走向既用傳承和革新的視角詮釋藏族文化，又能讓小眾藝術拓寬進入大眾文娛生活的新階段。這種富有活力的視聽意識，倒也符合久美成列所追求的一種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