統編教材口語交際“小貼士”的編排特點及使用建議

鄭藝

【關鍵詞】小貼士；口語交際；編排特點；使用建議

統編小學語文教材（以下簡稱“統編教材”）共編排了47 次口語交際，新增89 條“小貼士”。“小貼士”與“泡泡語”類似，是統編教材助學系統中的一大亮點，是連接編者、教師和學生的重要紐帶，既彰顯編寫意圖，又提供清晰的教學思路和學習思路。［1］筆者對教材中的89條“小貼士”進行了系統梳理與研究，試從編排特點及使用建議兩方面，對如何用足、用好、用活、用新“小貼士”，使其成為落實口語交際教學，培養學生交際素養的重要抓手進行分析。

一、編排特點

1. 凸顯素養導向

覆蓋傾聽、表達與交互三個維度。“小貼士”的內容維度以“交互”為主，如“尊重別人的觀點，對別人的發言給予積極回應”（五年級上冊《父母之愛》），占比為44.9%；“表達”為輔，如“清楚地表達自己的看法”（三年級上冊《身邊的“小事”》），占比為41.6%；“交互”與“表達”比例相當，“傾聽”的占比最少，如“注意聽別人說話”（一年級上冊《我說你做》），只占13.5%。這一編排特點充分體現了交互性是口語交際的第一要義，旨在整體提升學生的傾聽、表達與交流的交際素養。

對應語言與副語言兩大交際系統。人類交際是語言交際與副語言交際的結合。［2］副語言是指人們在交際過程中，用來協助語言傳遞信息、表達情感、表明態度的非言語技巧的總稱。［3］廣義的副語言交際，包括一些非聲特征，如面部表情、視覺接觸、體態、手勢、談話時雙方的距離等。［“4］ 小貼士”以語言交際為主，如“按順序講清楚圖意”（二年級上冊《看圖講故事》），占比為78.7%；副語言交際為輔，如“說話的時候，看著對方的眼睛”（一年級上冊《我們做朋友》），占比為21.3%，精準把握了副語言作為輔助的交際系統與語言交際相互滲透、相互作用的關系。

2. 體現學習進階

口語交際的編排具有層級性與發展性的特點，在目標序列和能力發展上呈現出明顯的層遞推進、螺旋式上升的態勢。

從傾聽能力維度來看（見表1），低年段的“小貼士”旨在調動學生的注意力，對外部信息進行加工編碼。引導學生從知覺編碼的短時記憶，邁向語義編碼的長時記憶，并聯結個體的原有認知經驗，促使信息流被更好地組塊加工、儲存和提取，這個過程指向的還是相對低階的識記與理解。中高年段的“小貼士”則對學生的思維能力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不僅有直覺思維與形象思維介入的感性認知，還有邏輯思維和辯證思維介入的理性認知，直指學生分析、評價與創造等高階思維能力。

從表達能力維度來看（見表2），若論參與意識，“小貼士”旨在引導學生從“大膽表達”到“主動表達”，實現從“敢說”到“想說”的進階。若論情意態度，則引導學生從“禮貌表達”邁向“溫和表達”。這里的“溫和表達”是專屬《勸告》的，它意味著學生對交際禮儀的認知，由最粗淺的“這一類”的共性知識——禮貌傾聽、提問、回應，邁向了針對不同話題、對象、場合所衍生出來的“這一個”的個性知識。若論表達能力，“小貼士”不僅呈現了“清楚表達—完整表達—生動表達”的進階序列，還呈現了如何基于不同話題，介入不同的思維能力，提升了口語交際教學的思維含量。

3. 滲透場域意識

口語交際并不是簡單的聽與說的疊加，而是發生在特定場域之中的聽與說的雙邊互動。這就要求學生對于交際場域中的場景、說者和聽者有綜合研判和統籌思考的自覺。場域意識包含場合意識、角色意識、聽者意識。

場合意識是前提。交際場景的不同、交際人數的多少，如公共場合中一對一的求助、一對多的即興發言、多對多的圓桌討論等；私密場合中一對一的安慰、一對多的表演、多對多的游戲等，都直接影響口語交際的開展過程與策略選擇。哪怕同一話題，如《商量》，在教室里與同學商量調換值日和在家中與家長商量看什么電視節目，因為場景和對象的不同，大到交際方式的選擇，小到說話的口吻都不同。滲透場合意識，能激活學生的交際思維，打開其交際思路。

角色意識是核心。口語交際教學的核心是引導學生在具體的交際場景里，承擔有實際意義的交際任務。“小貼士”會引導學生扮演不同的角色，并且呈現與角色相匹配的交際要點。如三年級上冊《身邊的“小事”》中“匯總小組意見時，盡可能反映每個人的想法”，引導學生扮演“小組長”匯總意見；五年級下冊《怎么表演課本劇》中“主持討論時，要引導每個人發表意見”，引導學生扮演主持人主持討論……滲透角色意識，能使口語交際教學建構起適切的交際知識。

聽者意識是關鍵。“小貼士”引導學生把交際對象當作“大寫的人”，關注他們的交際需求和興趣愛好。如“選擇別人可能感興趣的內容講”（三年級上冊《我的暑假生活》），選擇適當的語言與副語言進行交際。到了高年段，“小貼士”還引導學生根據對方的交際表現隨機應變，如“設想對方可能的反應，恰當應對”（六年級上冊《請你支持我》），學會基于聽者需求進行有效表達和基于交際禮儀進行得體回應。滲透聽者意識，能習得可遷移至真實場景中的交際技能。

二、使用建議

1. 用足、用好，直指導學助教

（1）與課內閱讀融合，指引口語交際教學前置

對于很多口語交際的話題，學生并非是零起點，他們完全有能力基于已有經驗開展口語交際活動。教材中有些單元的口語交際，教師可以整合到閱讀教學中。如一年級下冊《一起做游戲》，“小貼士”的內容為“一邊說，一邊做動作，這樣別人更容易明白”。本單元課文《小猴子下山》課后第三題“讀讀做做，再選幾個詞各說一句話”，呈現了“掰、扛、扔、摘、捧、抱”六個動詞。如何借助課后習題和“小貼士”前置口語交際教學呢？可分為三步：第一步，我說你做。指名一位學生讀動詞，其余學生表演，比一比誰演得到位。第二步，我演你猜。指名一位學生根據動詞進行表演，其余學生猜一猜，比一比誰猜得準確。第三步，串詞成句，自導自演。選幾個詞，串聯成句子，邊說句子邊表演。這個過程，既依托課后習題，借助學生的具身認知開展言語實踐，又巧用“小貼士”，前置口語交際，洞悉學情。教師可以利用拍攝圖片或短視頻的方式，記錄學生的交際難點或典型錯誤，再在口語交際課上進行有針對性的指導，開發與“先寫后教”的習作課相似邏輯的“先交際，再教學”的口語交際教學新范式。如此，便基于真學情，開展真交際，獲得真成長。

（2）與繪本閱讀融合，優化口語交際素材

有些口語交際話題需要學生調動已有的生活經驗和學習經驗，準備交際素材，打開交際思路，才能更好地開展交際實踐。如五年級上冊《父母之愛》，討論的是如何理性看待父母對我們的愛以及他們表達愛的方式，其中一條“小貼士”的內容為“選擇恰當的材料支持自己的觀點”。如何借助繪本閱讀，優化口語交際素材呢？可分為以下五步：第一步，勾連《大衛，不可以》，喚醒那些“頑皮的經歷”，說一說“你有沒有類似經歷，父母是如何對待你的”；第二步，勾連《我爸爸》《我媽媽》，喚醒那些“被愛的細節”，說一說“你的父母在日常生活中是如何愛你的”；第三步，勾連《和爸爸一起散步》，喚醒那些“嫌棄的瞬間”，說一說“你有沒有在某個瞬間‘嫌棄’甚至‘討厭’自己的父母”；第四步，勾連《賣爸爸賣媽媽的商店》，思考“你有想過換一對父母嗎”；第五步，寫下自己對于父母之愛的觀點，并選擇恰當的材料支持自己的觀點。這五步下來，學生從不同的角度打開了對于父母之愛的豐富回憶和多元認知，為辯證探討父母之愛奠基。用“選擇恰當的材料支持自己的觀點”這一“小貼士”，統照與勾連與父母之愛相關的繪本，充分發揮了口語交際的思維價值與繪本閱讀的育人價值。

2. 遷移仿寫，落實交際禮儀

“小貼士”多次直接使用“禮貌”一詞，如禮貌地提問、禮貌地回應、禮貌地請教等。但因為對“禮貌”一詞理解不同，教師落實交際禮儀時存在著較大的隨意性，需要從學理高度厘清禮貌原則，以精準定位教學和獲取有效的教學抓手。

英國語言學家杰弗里·利奇在其著作《語用學原則》中提出了“禮貌原則包含六條準則，分別是得體準則、慷慨準則、贊譽準則、謙虛準則、一致準則和同情準則”［5］。顧曰國教授結合漢語文化，對“禮貌六準則”進行了借鑒與修正，提出了“禮貌五準則：貶己尊人準則，稱呼準則，文雅準則，求同準則，德、言、行準則”［6］。以三年級上冊《請教》為例，教師可利用“禮貌五準則”，引導學生在具體的交際實踐中，提煉交際方法和策略，遷移仿寫“小貼士”。“禮貌五準則”為口語交際落實交際禮儀提供了清晰的思維路徑。教師可舉一反三，根據不同的交際話題將其具體化，生成促成“這一次”交際成功的“交際金句”，讓學生用便簽條記錄下來，粘貼在教材的相應位置上，作為對“小貼士”的重要補充（見表3）。

3. 創新使用，推動課堂改革

（1）口語交際語料庫的創建與運用

《義務教育語文課程標準（2022 年版）》在“語言文字積累與梳理”學習任務群中提出，教師應引導學生“梳理自己積累的語言材料，建立自己的創意語言資料庫，并能學以致用”［7］。一年級下冊《請你幫個忙》的“小貼士”內容為“禮貌用語：請，請問，您，您好，謝謝，不客氣”，教師可借此引導學生創建口語交際的“禮貌語料庫”。同理，還可以在交際實踐中，尤其是立足社會生活交往的功能型口語交際中，提煉交際技巧，積累萬能句式，總結肢體語言，創建即取即用的口語交際語料庫，養成日積月累的習慣和“在用中學”的意識（見表4）。

（2）口語交際“長短課”的開發與實施

在跨學科學習中，開發口語交際“長短課”，是落實口語交際教學的大膽嘗試和全新樣態。如何基于“小貼士”，以“長短課”的形式落實口語交際教學呢？筆者認為，可以跨學科學習“如何將課本劇表演搬上舞臺”為例（見表5），分以下三步實施：第一步，基于交際沖突，關聯交際話題，生成交際任務；第二步，基于“小貼士”，梳理交際要點，開展交際實踐；第三步，開發“長短課”，直面交際困難，指導交際實踐。長課是固定時間、固定地點、面向全體學生的口語交際課。傳統的口語交際課以話題為軸，創設不同場景來訓練同一話題。長課則以交際沖突為核心，多話題形成合力，共同指向問題解決。短課是時間自由、場景自由、面向部分學生的口語交際課。可利用午管晚托、課外活動等零碎時間，在教室、走廊、操場等場地排練，針對有交際困難的學生，聚焦單話題精準突破，教后即練，實現一課一得。

對于口語交際教學來說，依托跨學科學習，既能增加交際頻次，加大交際密度，又能創設真實的交際情境，引導學生生發真實的交際需求，解決現實世界中的真問題，收獲口語交際的意義感和獲得感。對于跨學科學習來說，口語交際教學的融入，可以幫助學生更好地策劃、組織、協調和實施跨學科學習活動，“提高交流溝通、團隊協作和實踐創新能力”［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