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 銘 李曉雨
(廣州體育學院,廣東 廣州 510500)
2021年8月26日,國務院辦公廳發布關于同意廣東、香港、澳門承辦2025年第十五屆全國運動會的函。粵港澳三地聯合承辦國內水平最高、規模最大的綜合性運動會是中央給予大灣區的重大使命,表明了國家將大灣區打造成世界級城市群,推動粵港澳三地融合發展的堅定信心。如今,粵港澳大灣區建設已經成為國家推進“一國兩制”發展的重要舉措,粵港澳三地資源融合也是時代趨勢之一,而全運會這一國內頂級體育賽事能否在粵港澳三地體育資源融合發展方面起到強有力的推動作用是十分值得探討的問題。本研究將在討論粵港澳大灣區體育資源現狀的基礎上,以協同理論、城市更新理論及城市觸媒理論為基礎建構宏觀、中觀和微觀的理論框架,分析當前大灣區體育資源融合發展面臨的實際困境,最終提出全運會推動大灣區體育資源融合發展的有效路徑。
粵港澳聯辦全運會,體育基礎設施在其中發揮著至關重要的作用。粵港澳大灣區作為國內開放程度最高、經濟活力最強的區域之一,在基礎設施建設方面同樣處于國內領先地位。另外,粵港澳三地體育場館和場地設施豐富。90年代初,香港在深圳一帶建立草地滾球、高爾夫等體育場所。澳門回歸后,特區政府也加大了對體育場館設施的投入。新時代,在《粵港澳大灣區發展規劃綱要》《廣東省衛生健康事業發展“十四五”規劃》等政策的支持下,粵港澳三地體育場館和場地設施建設穩步發展[1]。根據廣東省體育局數據,2019年廣東省體育場地28.64萬個,體育場地面積2.94億平方米,人均體育場地面積2.55平方米。圖1顯示,廣東省當前籃球和乒乓球場地眾多,排球場、健身房、健身步道和游泳場較少。香港政府康文署數據顯示,2020年香港共有2648個體育場地設施。澳門則擁有塔石體育館、鮑思高綜合體育館、凼仔體育場等大型體育場館。另一方面,體育綜合體、體育小鎮等成為體育場地設施發展常態。珠三角地區逐步建立具有復合性、綜合性的大型體育場所和設施,更好地滿足群眾多樣化、多層次的需要。在《體育強國建設綱要》提出“推進體育服務綜合體建設”以及“推進運動休閑特色小鎮建設”后,粵港澳三地體育綜合體、體育特色小鎮不斷涌現,成為近年來三地體育基礎設施合作的重要方向。

圖1 2021年度廣東省體育場地數據圖(單位:萬個)
體育人才是推動粵港澳大灣區實現體育產業高質量發展的重要保障,《“十四五”體育發展規劃》中體育人才的內容和體育強國建設緊扣,凸顯了體育人才的重要性。粵港澳聯辦全運會,體育人才是必不可缺的因素。一是大灣區已有一定數量的體育從業人員。體育從業人員是大灣區體育產業發展的重要保障,包括體育產品研發人才、體育經營管理人才、社會體育指導員等。表1顯示,廣東省擁有超過10萬體育服務業從業人員,香港超過3萬,澳門超過1萬,但從比例上看,體育從業人員占從業人員的比例不高,仍有較大發展空間。二是粵港澳大灣區培養了許多知名體育人才。粵港澳三地涌現了容國團、蘇炳添、樊振東、易建聯等世界知名運動員和李小龍、梁扶初、葉問等“民間高手”,眾多知名體育人才以各自的感染力和號召力影響大灣區體育事業發展和居民參與體育事業的熱情,為大灣區體育產業提供人才保障。三是大灣區人才交流制度生態初步建立。《關于加快吸引培養高層次人才的意見》《關于廣東省深化人才發展體制機制改革的實施意見》《粵港澳大灣區發展規劃綱要》等政策推動了大灣區人才發展體制機制改革,“珠江人才計劃”“揚帆計劃”等工程為大灣區人才交流帶來了重大突破,大灣區人才交流制度生態已經初步建立。體育人才是人才的重要分支,人才交流制度生態的建立不但能推動大灣區體育人才資源流動,還能為三地聯辦全運會的體育人才需求提供強有力支撐。

表1 2021年粵港澳大灣區從業人員統計表
全運會是國內水平最高且規模最大的綜合性運動會,也是國家為貫徹奧運戰略而實施的大型賽事,這對舉辦地的辦賽能力和辦賽組織都提出了很高的要求。粵港澳大灣區已經成為我國舉辦體育賽事最為活躍的區域之一,灣區內各城市都擁有獨自辦賽和聯合辦賽經驗。一方面,粵港澳大灣區各城市都擁有獨自舉辦的特色賽事。在廣州、深圳、香港、澳門4個中心城市分別有多項體育大賽,如廣州國際馬拉松、深圳WTA總決賽、香港國際速度賽馬大賽、澳門格蘭披治大賽車等,非中心城市同樣擁有佛山國際龍舟賽、東莞國際馬拉松、中山WBO洲際拳擊大賽等國際賽事。另外,體育賽事已經成為粵港澳體育交流與合作的主陣地。改革開放激發了粵港澳三地體育交流合作的活力,推動大灣區在政治、經濟、文化等多方面開創眾多增進交流并延續至今的體育賽事。1979年“省港杯”以足球運動為橋梁,對促進粵港兩地交流合作起到了重要作用,標志著粵港兩地交流合作進入新紀元。2010年香港賽馬會為廣州亞運會馬術比賽提供賽事組織和后勤保障,粵港兩地體育賽事交流合作得到進一步發展。如今,粵港澳大灣區網球團體賽、深圳南山粵港澳大灣區體育系列賽、粵港澳大灣區萬米接力超級聯賽等以“粵港澳大灣區”命名的體育賽事已經覆蓋了10多個項目,粵港澳體育賽事合作基礎愈發深厚,賽事級別和影響力日益提升。
與東京灣區、紐約灣區、舊金山灣區不同,粵港澳大灣區建立于富有多樣性和差異性的文化版圖上,粵港澳體育文化因此形成了多樣化的格局。全運會既是將粵港澳文化發揚光大的重要平臺,也是推動三地體育文化交流融合的重要舉措。一方面,粵港澳三地體育文化特色各異,但擁有同宗同族的血緣根基。廣東具有底蘊深厚的嶺南文化,體現了傳統與現代相結合的文化特點;香港是中西文化融合地,擁有開放的文化觀念;澳門則擁有由中華文化和以葡萄牙文化為主的西方文化共存的并行文化。廣東、香港、澳門文化雖受歷史影響存在差異,但三地均以嶺南文化為根基,以粵語為流行語,三地文化同宗同源,聯系緊密。另一方面,粵港澳三地體育文化交流擁有良好前景。“省港杯”和“粵澳杯”足球賽舉辦至今,已成為粵港澳體育文化交流的典范和重要平臺,《粵港澳大灣區發展規劃綱要》《體育強國建設綱要》等重要政策發布推動了各類體育文化交流活動在大灣區各城市涌現。2018年中山石岐龍舟文化節吸引了來自大灣區11座城市、40支隊伍、1700多名龍舟運動員參與;2019年粵港澳大灣區青少年體育文化交流會實現了約200名內地青少年與100多名港澳青少年交流;2019“黃飛鴻杯”南海·港澳傳統獅精英大賽暨第10屆樵山文化節等一系列廣府文化交流活動的開展也為增進粵港澳三地文化認同做出了突出貢獻。
協同理論認為,任何復雜的自然或社會系統,當在外來能量的作用下達到某種臨界值時,子系統間就會產生協同作用,從無序變為有序,形成新的穩定結構。在協同理論的指導下,粵港澳大灣區協同發展應追求共同的目標,充分利用自組織與他組織動力協調內部要素,發揮各城市比較優勢,通過建立協同發展機制調動各城市積極性與主動性,消除區隔與障礙,實現體育資源流動自由化合循環化,構建穩定的協同發展格局。根據協同理論,當有外部條件介入并在外來能量的作用下達到某種臨界值時,子系統間就會產生協同作用,系統內部產生協同共振功能。對于粵港澳大灣區,當受到外來影響而突破臨界值時,其協同模式會發生質變,城市間相互協同產生整體或集體效應,促使大灣區系統從無序變為有序,產生新的穩定狀態,即協同共振作用。2025年全運會作為協同理論中的外部條件,以此重要介質的引入對大灣區協同發展產生影響,從基礎設施建設、賽事共享、人才流通、文化共融方面入手,打破行政界限,跨越區域分隔,并在三地政府聯合的過程中通過多次磨合達到由量變到質變的效果。2025年全運會的聯辦將發揮政府宏觀統籌和市場微觀引導的作用,以聯辦全運會推動跨境、跨域合作,促使三地體育資源互聯互通,形成大灣區自組織系統并形成可持續發展態勢,將傳統的大灣區體育資源合作模式轉變為規模更大、層次更深的合作模式,真正產生“1+1>2”的整體效應,為粵港澳三地創新體制機制提供突破和實踐契機,為大灣區深度合作提供保障和支撐。協同理論將從宏觀上透視全運會帶動粵港澳大灣區系統整體“從無序到有序”以及“從混沌到穩定”的協同發展過程。
城市更新理論認為,對城市全面、深刻的更新,不僅僅是適應現代化城市社會生活而做出必要的、有計劃的改建與再開發,更重要的是探尋城市發展的深層結構性問題,甚至是城市構成中的社會結構改造,注重城市更新的綜合性、整體性和關聯性[2]。作為城市更新理論的分支,創新城市理論不僅要求糾正城市建成區的大部分建設活動和錯綜復雜的城市問題,還要求更新和改善城市中的自然、社會、歷史等物質要素及其附著的內容(如文化價值)。以城市更新理論和創新城市理論為主導,以2025年全運會這一重要城市活動為抓手,推動大灣區城市間的結構改造和更新,有助于大灣區各城市在此過程中獲得城市更新發展的利益,提升灣區的整體效應,減少在同一領域的比較和競爭。其中涉及大灣區各級政府職能和城市功能的重構以及城市間互動關系的更新,為大灣區保護傳統文化、改善和更新城市功能、體育規模化和制度化發展提供物質基礎和組織基礎[3],最終達到形成統一的協調機制、區域資源有效整合以及城市間錯位發展體系建立的目的。一是運用全運會的傳遞作用破解大灣區中心城市與非中心城市發展不均衡的問題,將傳統的資源要素流動方式轉變,促使各城市資源相互傳遞流通,創新資源要素流動方式。二是通過全運會為體育行業催生新職業,推動產教融合,促進人才流通,改變大灣區體育人才整體結構。三是以全運會契機推動城市改造和設施更新,建設更適用于粵港澳互聯互通的設施體系。四是以全運村建設、全運會場館改造等推動大灣區產生更加鮮明的文化特色,有助于大灣區展現文化價值和精神。城市更新理論和創新城市理論將從中觀層次指導大灣區城市布局發展,破解城市間的利益問題,實現多方共贏共享。
“觸媒”是“催化劑”的另一種稱謂,能夠改變某些化學進程的速率。美國學者Wayne Atton和Donn Logan將此概念遷移到城市發展領域,提出了“城市觸媒”概念及相關理論。城市觸媒是指能夠促使城市發生變化,并能加快或改變城市發展建設速度的新元素,即通過某一特定觸媒元素的介入,引發某種“鏈式反應”,促成城市建設客觀條件的成熟,從而推動城市按照人們的意志持續地、漸進地發展。隨著城市開發建設中“觸媒”要素與其他要素的不斷相互作用與整合,形成規模更大的觸媒點,最終將產生城市發展的聯動反應[4]。城市觸媒理論應用在體育領域,能夠研究大型體育賽事舉辦對城市發展的影響,如體育基礎設施改造和完善、體育人才流動和培養、體育賽事交流和共享、體育文化傳播和認同,體現大型體育賽事在“激發并維系城市發生化學反應”觸媒效應特征[5]。以2025年粵港澳聯辦全運會為觸媒契機,在城市觸媒理論指導下,將全運會賽事作為粵港澳大灣區城市協同發展和文化融合的媒介,探索具有城市經濟和科技價值的全運會觸媒要素,將觸媒要素與周邊城市要素相互作用與整合,形成更大的全運會觸媒點,達到“以點帶面”消解大灣區壁壘,帶動和激發大灣區建設與復興,促使大灣區整體結構進行持續、漸進的改革,并刺激與引導后續觸媒元素的開發,從理論上實現粵港澳大灣區真正意義上的協同發展與互聯互通。全運會帶動大灣區聯動發展,為大灣區深層次聯動協作和協同發展注入新動力,將為全運會助推粵港澳大灣區的協同發展提供微觀可操作性的理論指導。
粵港澳大灣區涉及“一國兩制、三關稅區、三法域”和“9+2”城市的復雜系統,其構成遠比世界上其他著名灣區復雜[6],粵港澳三地在經濟、政治等上層建筑存在差異,政府功能性和執行力不同。在此背景下,體育賽事監管力量分散、監管權限下放不統一等導致大灣區仍未形成統一的賽事監管體系。廣東的體育管理由政府主導,而港澳地區則形成了由社會主導的體育管理體制,這種“小政府大社會”的體育管理模式與廣東體育管理模式存在體制性差異,對粵港澳聯辦全運會形成統一的賽事管理體系造成了制度性障礙。一方面,在“一國兩制”方針下,粵港澳三地不同的政治制度和法律制度導致內地與港澳地區在體育資源流動方面的體制機制銜接不暢,制約了全運會體育資源的流通,難以為大灣區體育資源交流融合提供助力。另一方面,粵港澳三地仍然受以行政邊界為主導的體育發展思路局限,各自為政的行政管理模式導致各類體育資源分散,難以形成統一的全運會體育管理模式,大灣區體育資源融合能力較弱。粵港澳三地體育管理模式的不同造成賽事服務標準、管理規則難以對接,對全運會的聯辦產生了體制性區隔,更對全運會推動大灣區體育資源融合發展造成了制度性阻礙。
盡管粵港澳大灣區城市交流合作在近年來不斷增加,但內部城市間仍然存在潛在競爭和利益考量,阻隔了體育資源的進一步融合。一方面,粵港澳三地毗鄰,城市間容易產生比較和競爭,各城市出于對自身的考慮,在一定程度上忽略了共同發展的大局,更容易形成既有相互競爭又希望共享發展成果的復雜心理。以城市間賽事競爭為例,粵港澳大灣區沒有建立與各城市功能定位相匹配的賽事體系,不能很好地發揮城市特色,賽事同質化現象嚴重,這種現象也對粵港澳聯辦全運會的區域合作和賽事布局提出了挑戰。另一方面,大灣區各城市政府在共同發展中不免考慮自身獲得的利益,這在很大程度上決定了城市群的聯合或區隔。當各地方政府在合作中的利益都得到合理提升,那么政府間可能走向聯合;但如果某個地方政府所獲得的利益較低,導致城市間差距擴大,那么該政府會自認為在合作中處于利益受損地位[7],采取消極對待合作的態度,產生和其他政府的隔閡,甚至走向競爭。全運會的聯辦要求大灣區各城市摒棄隔閡,將共同發展放在第一位,將城市利益考量居后。然而,大灣區城市間還遠沒有形成共同發展的大局觀,這將導致粵港澳聯辦全運會受到城市間抗拒合作、難以形成統一目標等阻礙,對粵港澳大灣區體育資源融合發展的前景不利。
粵港澳大灣區體育資源傾向于往廣州、深圳等一線城市流動;香港作為國際金融中心,其體育資源發展在長期市場培養下較為穩定;澳門重點發展的旅游業和博彩業也保證了良好的經濟發展空間。然而,體育資源大多往中心城市流動的現象加劇了粵港澳城市間資源不均衡的問題。在經濟發展方面,根據廣東省發改委數據,2021年大灣區經濟總量約12.6萬億元,其中廣州、深圳、香港、佛山、東莞GDP共10.56萬億元,且均為萬億GDP城市,是大灣區體育消費的主要地區。相比之下,大灣區其他城市的經濟體量較小,居民可支配收入較低,導致體育消費支出較低,大灣區城市間形成了分化的局面。在此背景下,大灣區非中心城市在聯辦全運會期間難以提供足量的體育消費和經濟支撐,全運會推動非中心城市和中心城市體育資源融合存在經濟阻礙。在體育基礎設施資源方面,大灣區體育場館大多集中在粵中地區,由珠三角中心城市向周邊遞減,廣東體育設施和產品豐富,香港、澳門體育設施和產品資源相對匱乏[8]。體育基礎設施資源分布不均導致全運會無法合理地為各城市分配資源,難以有效帶動大灣區體育資源融合。在體育賽事資源方面,大灣區各城市均有獨自舉辦的賽事,但賽事影響力存在差距,中心城市享有更多的品牌賽事。大灣區各城市賽事舉辦經驗存在差距,在聯辦全運會時將導致非中心城市無法很好地發揮自身特色,難以和中心城市達成良好的合作效果,更制約了城市間的體育資源交流合作。
目前,粵港澳大灣區內城市間的體育合作層次不深,且形式較為單一。港澳回歸以來,內地與港澳雖然在體育資源方面開展了一些交流合作,但這種交流合作仍然存在單一性和同質化的現象,難以從根本上帶動大灣區體育資源的融合發展。一方面,大灣區城市間缺乏統一的合作機制。在現有的體育資源合作項目上,粵港澳大灣區體育資源融合已經有了一定的成果,如港珠澳大橋、城市軌道交通網絡和高速城際鐵路等工程已經初具規模,但統一的信息共享機制和跨區域體育治理網絡的缺乏導致城市間溝通效率不高,體育資源融合難以深入。除廣州、深圳等一線城市外,珠三角地區其他城市與港澳體育資源交流合作機會較少。合作機制的欠缺導致粵港澳聯辦全運會期間各城市難以達成高質量、高效率合作,不利于推動城市間體育資源交流共享。另一方面,大灣區體育資源要素流通仍然受阻。目前大灣區仍未構建深層合作的體育資源要素流動體系,在賽事共辦、活動共享、培訓交流等方面仍然處于探索階段,在人流、物流、資金流、信息流等要素互聯互通方面仍然受阻,無法為聯辦全運會提供高質量的體育人才、全方位的信息共享等,在通過全運會傳播大灣區體育文化和優化大灣區體育設施利用方面形成了阻礙。深層合作的缺乏導致大灣區難以統籌各城市體育發展定位,不利于創造政府合作、社會開展、企業參與的機會,無法構建城市、政府、協會、企業、群眾五位一體的體育資源合作體系。
在“一國兩制”方針下,粵港澳三地存在不同的體制機制,人才、技術、資金等要素流動不暢,通關問題依舊明顯。從東京灣區、紐約灣區、舊金山灣區的發展經驗來看,制度差異是阻礙區域資源融合發展的重要因素。粵港澳大灣區要實現體育資源融合發展,相關體制機制創新是前提。根據協同理論,將全運會作為外部介入點,在達到寫作的臨界值時,大灣區內各城市體育資源作為子系統將產生協同作用,從無序轉為有序,并形成新的穩定結構。一是借聯辦全運會契機由粵港澳三地從國家層面共同組建體育管理機構。通過體育管理機構共同推進大灣區體育資源融合發展規劃,研討三地在全運會交流合作中的重點問題,制定三地共同遵循的管理協調機制,明確三地體育資源融合發展的統一標準。同時,探索成立粵港澳大灣區全運會合作聯席會議,共同研究三地基礎設施建設、體育賽事布局、人才流動合作、文化交流傳承等重大問題。二是以粵港澳知名體育企業、體育智庫、社會體育機構為主體打造大灣區體育產業聯盟。利用全運會的契機形成粵港澳三地政府、企業、體育組織多主體聯動機制,通過多方聯動加速三地體育資源融合。三是粵港澳三地借助全運會承辦契機破除體制機制障礙以促進資源要素便捷流動。中央各部委與港澳地區協調,研究調整稅收制度、過境簽證、邊檢制度、居留許可等牽涉到“一國兩制”和中央事權的議題,粵港澳三地設立相關政策和規劃,由粵港澳大灣區全運會體育管理機構領導多部門共同合作,建立體育資源要素流動“負面清單”,明確港澳相關的經營范圍和邊界,破除準入后的隱性壁壘。另外,隨著數字化成為時代潮流,三地需借助數字化手段實現全運會通信一體化,構建內地與香港、澳門互通的互聯網環境,進一步建設粵港澳“數字政府”,形成全運會數據共享平臺,統籌大灣區政府間實現數據流通和共享,實現粵港澳政務“一朵云”,推動大灣區多元體育主體圍繞全運會這一共同目標進行資源整合,打造大灣區體育資源多元協同治理模式。
粵港澳大灣區城市間的內部競爭和利益考量影響了體育資源在城市的流動,全運會為合理分配資源和促進資源流通提供機遇,這要求粵港澳三地形成共同發展的大局觀。根據城市更新理論以及創新城市理論,將全運會這一重要城市活動加入,引發大灣區更新和布局,促進大灣區各城市在體育資源融合發展中獲利,從而形成錯位和共同發展新局面。一方面,以全運會這一重大賽事為引領,按照賽事精品化和競技體育集約化原則,實現大灣區城市間錯位發展和差異化競爭。以體育賽事為例,廣州、深圳、香港等一線城市舉辦與城市定位相匹配的大型賽事,如廣州積極引進賽車、賽馬、橄欖球、網球等歐美發達國家頂級賽事,深圳根據“年輕”的城市特征引進滑板、攀巖、輪滑等極限運動賽事,而香港則發揮“超級聯系人”角色舉辦全球體育賽事投資貿易洽談會、博覽會和高端論壇等賽會活動[9]。除“三大球”等國家重點賽事外,其余賽事資源向大灣區其他城市傾斜,二線城市根據資源優勢、發展重心和當地文化打造區別于一線城市的特色賽事和文化活動。另一方面,大灣區城市間應以全運會為契機,聯合舉辦賽事及活動,形成共同發展的局面。廣東省政府通過2001年第九屆全運會多城市聯合承辦大賽的經驗表明,由一個部門牽頭,根據各城市特點進行統一協調分配的模式能夠很好地帶動各城市共同發展。2025年全運會同樣具有這樣的深意,粵港澳大灣區可借全運會聯辦契機由中心城市牽頭申辦一系列大型賽事或特色文化活動,輻射帶動周邊城市,形成更多以“粵港澳大灣區”命名的大型體育賽事,以聯辦賽事促資源流動,并為非中心城市爭取更多城市利益。
在全運會引領下,粵港澳各城市體育資源聯動發展將為大灣區協同發展提供重要保障。根據協同理論,粵港澳三地體育資源需要通過形成自組織系統引發“1+1>2”的整體效應。在全運會的統籌和引導作用下,粵港澳大灣區體育資源融合發展需形成產業布局合理、功能定位清晰、圈層聯系緊密的發展格局,利用中心城市的體育資源優勢帶動非中心城市體育資源發展,整合各城市體育資源,以解決大灣區各城市體育資源發展不均衡的問題。一是由全運會引領,圍繞廣州、深圳、香港、澳門打造多中心聯動發展的粵港澳大灣區體育資源融合新模式。粵港澳三地借助全運會的聯辦契機,結合中心城市發展定位,發揮廣州、深圳在科技創新方面的優勢,建立全運會體育用品研發與創新中心,依托香港國際金融中心地位和澳門發達的博彩業和旅游業,建立全運會體育營銷中心和休閑娛樂旅游中心,以多中心聯動發展帶動粵港澳體育資源融合。二是通過全運會調整大灣區體育賽事布局,創新大灣區賽事體系。一方面,深入開展粵港澳大灣區體育聯賽,以運動項目為核心,構建多項目、多層次、立體化的聯賽體系,通過體育聯賽帶動大灣區體育資源高效融合,為大灣區全運會賽事聯動奠定基礎。另一方面,開發粵港澳大灣區體驗賽事,利用大灣區豐富的海、陸、空自然資源,開發多樣性和創新性的群眾體育賽事體系。三是打造跨區域、跨主體的全運會人才培養交流基地。一方面,建立粵港澳三地優秀教練員和運動員引進或交換制度,加強各自優勢項目的交流合作,以此提升三地競技體育水平。另一方面,通過全運會為三地體育人才提供更多就業及合作機會,以人才流通促城市交流,推動三地城市聯動發展。
粵港澳三地要實現深度合作和體育資源的深度融合,不能只是在現有的水平或層次上將體育資源進行城市間的排列組合,而需要通過創新實現合作的突破,這與國家創新驅動發展戰略的內涵相融合[10]。根據城市觸媒理論,將全運會作為觸媒要素加入,激發大灣區體育資源發生化學反應,形成新的體育資源融合發展思路和模式。大灣區各城市需要依托全運會的聯辦,根據新時期的新要求,鼓勵體育資源創新合作方式。一是創新和深化區域合作模式。粵港澳三地聯合在珠三角地區選擇地段,共建全運會體育產業園區和體育管理機構,讓香港、澳門直接參與園區的建設、規劃、管理等主要工作,摒棄以往“內地主動、港澳被動”的合作模式,激發香港、澳門參與合作的主動性和積極性,全運會體育管理機構則由三地政府共同組成,聯合制定互利共贏的利益分配方案,以區域合作帶動資源融合。二是聯合構建全運會合作平臺。當前,大灣區緊抓廣州南沙新區、深圳前海深港現代服務業合作區、珠海橫琴粵港澳緊密合作示范區等重大合作平臺的建設,“橫琴方案”和“前海方案”等政策也為大灣區重大合作平臺建設助力,粵港澳三地應探索現有合作平臺的經驗,在加快建設港深創新及科技園、粵澳全面合作示范區等合作平臺的同時,為全運會合作平臺的構建提供方案,優化三地合作空間,引領三地體育資源創新融合。三是充分發揮大灣區民間體育組織在區域合作中的作用。推動民間體育組織成為三地體育資源交流平臺,相互借鑒學習優秀經驗,連通宏觀的協同管理機制和微觀的企業及個人,消除三地阻礙要素自由流動的屏障。
粵港澳融合發展是推動形成全面開放新格局的新舉措,也是推動“一國兩制”事業發展的新實踐。體育資源融合發展是促進粵港澳融合發展的重要內容之一。目前,粵港澳大灣區體育基礎設施資源、體育賽事資源、體育人才資源、體育文化資源均有一定的發展成效,但體制機制差異、城市競爭和利益、資源分配不均、深度合作欠缺是粵港澳三地進一步推動體育資源融合的阻礙。全運會是國內水平最高、規模最大的綜合性運動會,不僅對城市體育資源發展有巨大推動作用,還對城市間體育資源融合互通有良好促進效果。借助2025年粵港澳聯辦全運會的契機,創新灣區體育資源融合發展新體制,實現灣區城市錯位和共同發展新局面,打造灣區城市聯動發展新模式,構建灣區深入合作交流新平臺,解決當前制約粵港澳三地體育資源融合的困境,進一步推動粵港澳融合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