樸瑞敬
(華僑大學美術學院)
而在新時代的中國,我們快速發展的不僅僅是科技、國防,快速發展的還有人類的思想。“女子無才便是德”的時代顯然已經如流水般不再復返,相比較而言,“女子也能撐起半邊天”才是這個時代的主題,這個時代對女子的要求不再是“賢妻良母”那么簡單粗暴,女子在做好妻子和母親的基礎上,還要有自己的一番事業,才能在這個社會得以更好的生存。
五四運動,是中國近代社會的開始,也是近代政治的開始;五四運動是中國婦女解放的分水嶺,也是中國男女平權的分水嶺。它所取得的碩果證明了婦女解放運動的勢不可擋,算得上中國第一次波及全國的婦女解放運動。以“女性態度”為特征的女性意識覺醒和個人體驗,賦予藝術家全新的創作主題和視角。近幾年逐漸風靡全球的女性藝術家和優秀作品更是層出不窮,她們在代表世界女性發出權益呼聲的同時,也重新找回了自己的定位。
歷史上女性的社會地位低下導致女性天然地成為了男性的依附,一旦失去了這一依附,外在的社會條件很難讓女性自力更生,所以歷史上女性都需要外在的力量來保護才可以獲得安全感。女性靠附著男性獲取資源,因此關注的是掌握資源的優勢男性,而要吸引男性眼光,必須提升自身在男性眼中外表形象。
今天,雖然不少女性參與社會職業活動,不需依附男性生存,但在日常工作中,女性仍然存在嚴重的形體焦慮。消費主義的洗腦,使得大眾對女性的價值仍然定位在“性”的資源價值上。明明不是靠臉吃飯的職業女性,明明過了擇偶期,也不得不非常關注自身的外貌修飾。似乎一位女性只要出現在公眾場合,外表讓大家“悅目”成了一種義務。這樣的壓力讓大部分女性大半時間照鏡子美化自己。
女性在結婚后,角色定位是在家庭。今天這個觀念略有改變,但大部分女性事實仍然如此。為了維持家庭日常運轉,女性關注點是烹飪、育兒、家居、菜價等和日常直接相關的瑣碎。人的注意力是有限的,關注了自身圈子的事太多,自然不太可能關注社會經濟、政治等宏大敘事。由于長期沉浸于瑣事之中,人的眼界變小,思維也會日漸狹隘,任何事堅持自己的想法、感覺、性情,一切以“我”作為標準。而男性更多時間參與外部事物和社會活動,更多機會了解和考慮大眾的標準、他人的想法,以融入和外界的合作,“我執”的程度相對會輕一些。
女性漆畫家朱莉燕的作品以漆見長,以她入選第十二屆全國美展的漆畫作品《黑米去哪兒了》為例,其實就是她對自己的日常生活的記錄。作品中的人物,是她的一個好朋友,一個說不愿生孩子給世界帶來負擔的女孩,她養了兩只動物,一只貓,一只狗。狗很活潑,貓很沉靜,一開始也是吵吵鬧鬧,后面卻相處得很和諧。但是有一天狗狗走失了,一下子,貓變得失魂落魄似的,連主人也很憂郁,聽到小區里有狗的叫聲,都以為是黑米。在影像的再現和記憶的紀實之間,朱莉燕用一種看似簡單卻多元的敘述方式,建立了一種具有反審美特征的抒情方式——新的界限和聯系。她假定了N種可能,在藝術的世界里,將圖像作為一種有效的放映工具。

《黑米去哪兒了》
從古到今,花都具有美好的寓意,人們喜歡用花來比喻女子。曹雪芹以花名人,喻人,借以暗示人物的性格和命運。女人與花有太多的相似之處,女人如花花似夢,溫柔,艷麗,充滿韌性。所以,女人對花是十分敏感的。她們能撲捉到花的美,也能讀懂花的語言。本質上花像某種器官,而這暗喻了強大的生殖能力。生命的意義就在于自我表達和無限繁殖,所以女人喜歡花。
儒家作為中國傳統文化的主流思想,儒家中和審美意識要求藝術在表現情感含蓄節制,這種審美傳統對中國當藝術家依然有很深的影響,尤其是對女性藝術家,女性藝術家常以花卉為題材創作作品。在中國當代女性漆畫家的作品中也能看出花卉題材的身影,衛軍的《鳳穿牡丹》象征了富貴,象征美好、光明幸福;李云燕的漆畫作品《花期》意在表達生命在每個階段都有美好的一面;朱莉燕《憶夏》系列作品都有情感的依托,富有張力,像極了她與自己內心的自我對話,呈現出一種心靈漫步的狀態和表征。知名漆畫家沈克龍評價朱莉燕的畫說:花與女人一直是莉燕創作中習常的對象,但曾經的講究與細膩逐漸在新的創作中越發演化成一種醇厚和溫雅的品格。隨意裁剪的姛體、借由大漆特有質感形成了一種獨特的審美趣味。讓現代與經典、古風和時尚妙合在一起,蕩漾開的又是一種輕松與自由氣息。

《荷韻》
母性之愛,是亙古不變的話題。畢淑敏曾說過,女人為了事業力求生命與愛情兩全。他們始終相信奇跡會出現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所以他們崇尚生命。在他們的潛意識里,自己創造過生命,還有什么東西不能創造出來呢?的確,女人的偉大,除了自己獨特的存在,更在于其母親的身份。給這個世界增添了許多柔性,增添了許多溫情,這就是母親的身份。施密特在《我本堅強》主題曲中有一句名句:女人如地獄一樣強大。女人之強大與其成年后的母親身份有著極為重要的關聯。成為母親是女性最艱巨的責任,這種責任的背后造就了無數堅強不屈的母親!
傳統繪畫一般都特別講究宏大敘事,而朱莉燕則更多地呈現出她在繪畫藝術創作中的那種以溫情為主的悲憫情懷,是母愛,是童真,是生活中的細微之處,她將藝術世界、歷史事件、日常生活或者媒體報道的圖像作為創作的對象,并試圖將這種關注延伸到材料之外的未盡空間。朱莉燕的作品很容易讓人聯想起比朱莉燕年長許多的女藝術家喻紅,喻紅的許多作品與朱莉燕有異曲同工之妙。例如喻紅的“目擊成長”系列作品,就是以編年體的方式記錄自己與女兒成長的個人經歷。與朱莉燕不同的是,喻紅的“目擊成長”作品的線索是將“成長”建構在中國社會由封閉走向開放、由開放走向多元的歷史時空這樣宏大的背景之中。而朱莉燕則不同,她更愿意反映生活的日常,會特別關注人物本身的狀態和當下的情感細節,其作品大都透著女性特有的細膩和感受性。
經過數十年的探索與發展,漆畫在當代美術中的動態是越發活躍。多元,是當代漆畫領域最重要的表象特征,由于女性漆畫家的加入,思想創造、意識形態、藝術的邊界也在逐以擴大、消融、模糊。女性漆畫家作品中的人物總是女性,這些女性千姿百態,選擇女性,是因為作為女性,從女性的角度出發,更了解女性。
欣賞她們的作品如同閱讀她豐富的內心世界,經由她心無旁騖的繪畫進入一個純粹的藝術世界。衛軍的作品中注重對閩南民間風情女人“惠安女”的刻畫,朱莉燕的作品中注重對少女的表現。

《夢回牡丹》
朱莉燕喜歡畫女人,她說因為自己是女性,自然地對女性的生活、理想和情感狀態給予更多的關注。她先是從自己的個體經驗出發,進而去觀察當下時代的女性在不同人生階段的生命狀態,從而融入自己對女性的理解,呈現在作品里。朱莉燕的漆藝術作品看似簡單而自然,但在平靜的敘述中總含著一種隱約的力量,無論是惆悵的、寡歡的,還是沉思的、憂傷的,都發散著或燦爛或柔和的光芒。
她的女性氣質與她所選定的以漆作為藝術主攻的創作方向甚是熨貼,這也使她的作品別有一番韻致——她的每一件作品的誕生,憑借的不僅僅是她學院派熏陶出來的訓練有素的技法,更是藝術家心中養得的如司空圖所描述的“如藍田日暖,良玉生煙,可望而不可置眉睫之前”的心靈境界。
在當下現代社會,藝術的創造性日趨多元化。而中國當代女性漆畫家讓漆畫有了不同的風格,她們適應當今急劇變化的審美需求和豐富多變的精神世界,對中國漆畫的發展產生了重大意義。女性漆畫家在藝術觀念和藝術語言上不斷進行探索與創新,在審美方面與時代同步,定能共創一個繁榮的漆畫藝術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