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文教學中哲思繪本啟蒙實踐研究

■ 王丹丹 劉旒 （臺州市中心幼兒園/浙江省臺州市）

一、哲思繪本閱讀教學中的價值

繪本是學生最熟悉的朋友，幼兒從牙牙學語時就開始接觸繪本。繪本有趣的情節，精美的畫面吸引著學習者的視線。哲思繪本作為最能引發學生獨立思考的繪本類型，在兒童哲學啟蒙和哲思能力的發展中起著不可或缺的作用。

1.以趣激趣，保護和發展學生的好奇與探究

哲思繪本同樣具有繪本的共性：畫面豐富明亮、情節生動有趣，在吸引住學生的注意的同時，哲思繪本更能引發他們的獨立思考。有趣的畫面和沖突的故事情節，往往能極大程度鍛煉學生的思維。

以繪本《我喜歡自己》為例，繪本的封面是一只綠色點點裙子的小豬。當學生看到這只小豬時，一下子被小豬吸引了注意力。腦中馬上構建出一個概念：這是一只愛美的小豬。隨著繪本閱讀的進行，小豬的形象在學生的思維中逐漸豐滿：它會畫畫、開汽車很快、喜歡自己看書、會自己照顧自己……學生被繪本中自信勇敢的小豬吸引了視線，問題也隨之產生了。小豬什么事情都自己做，它是除了自己沒有其他朋友了嗎？這個問題提出后，更多的討論如雨后春筍般冒出：它是不是在騙自己，它真的喜歡自己嗎？沒有朋友真的會開心嗎？現實中的小豬才沒有這么可愛和漂亮，它會喜歡又丑又胖的自己嗎？一本繪本引發了他們的好奇與探究，小豬的故事將繼續在幼兒生活中上演。

2.哲學啟蒙，保護學生的天真

李普曼的兒童哲學思想認為：要針對性地對學生進行哲學思想教育，去培養學生哲學思考能力，解答學生的哲學類問題。而很多時候，解答的主角不一定是教師，學生與學生之間未必不能碰撞出激烈的思維火花。我們習慣于將兒童當作未成年的成人，殊不知這種思想是錯誤的，哲學家最多的地方不是大學，而應該在幼兒園和小學。低年齡段的哲學教育恰恰更應當進行，因為這里有最純粹的靈魂。哲學繪本大致可以分為環境哲學繪本、道德哲學繪本、自我哲學繪本、美學哲學繪本和死亡哲學繪本這五大類。每一類哲學繪本都有自己的獨有魅力：環境哲學幫助人們思考人類對自然的改造是進步還是落后？道德哲學繪本讓學生清晰地感知勇敢、自信、友善、嫉妒等等人類自身擁有的道德和情感。認識自己哲學繪本讓學生悅納自我，美學哲學繪本讓學生欣賞感知美，而我想重點聊一聊死亡哲學的繪本。在中國，很多家長對死亡這個話題諱莫如深，當學生問及死亡時，回答最多的便是他變成了天上的星星。然而他們真的什么都不懂嗎？當真相揭露在人們面前時，學生的天真可能也隨之而去，他們害怕離別，親人的逝去甚至會成為一輩子揮之不去的傷痛，這種童話的破滅帶來的傷害并不會隨著年齡的增長而消失。此時，死亡哲學繪本的出現維護了兒童的美好。死亡是什么？是哲思繪本《風中的樹葉》的隱喻，是樹葉經歷四季美好從萌發到飄然而去，舒緩溫柔的語言，唯美柔和的圖畫將生命歷程娓娓道來。死亡是什么？是《獾的禮物》中的年老的獾對這個世界的眷戀和祝福的禮物。通過尋找禮物的過程將人生歷程娓娓道來，在繪本中，死亡也不是那么可怕的一件事情，雖然不舍，但更多的是對親人、朋友的愛和祝福。死亡不是結束，遺忘才是。

3.思維碰撞，提高學生的質疑意識和哲思能力

哲學源于拉丁語“愛智慧”，而哲學繪本的最大魅力在于思想的交融與碰撞，學生在哲思繪本中學會質疑、學會辯論與思考。在哲學繪本《三只小豬的真實故事》中，大灰狼的形象與學生所熟知的大灰狼的傳統形象截然不同，繪本閱讀前，提問大家對大灰狼的形象時，回答的都是“狡猾”“惡毒”“貪吃”“壞蛋”等一類貶義詞，而這本哲思繪本從大灰狼自我剖析的角度重新解讀三只小豬的故事，繪本教學結束后，部分學生認為是我們誤會了大灰狼，不同的角度有不同的看法，不能人云亦云，大灰狼吃小豬是物競天擇，不吃大灰狼就會死，因此不能說大灰狼是邪惡的，他只是為了生存。另一部分依舊堅持大灰狼是負面形象：也不能完全聽信大灰狼的話，沒準只是他為了吃小豬撒的另一個謊言。一場辯論一觸即發，哲思繪本追求的不是真相和正確答案，而是在思考辨析的過程中，學生敢于質疑，勇于交流，在闡述辯解中提升哲思能力。

二、哲思繪本閱讀教學中存在的問題

1.繪本選擇不適宜

哲思繪本在投放過程中往往存在以下典型問題：哲思繪本投放數量過少、哲思繪本投放不適宜、哲思繪本投放缺少層次性等問題。環境哲學繪本、道德哲學繪本、自我哲學繪本、美學哲學繪本和死亡哲學繪本這五大類繪本適合所有年齡段投放嗎？顯然并不是。像低齡學生就可以選擇投放較多自我哲學和道德哲學類繪本，選材往往更貼近人們生活和經驗，符合低幼學習者的認知和發展水平。而環境哲學、美學哲學、死亡哲學這三大類繪本則更適合向有一定理解基礎和世界觀的學生投放，學生的閱讀能力和辨析能力都逐步提升，有些深奧的哲學繪本像《好運先生》和《倒霉先生》甚至二年級都不太能掌握，過多的字、過于豐富的情節轉換以及繪本背后蘊含的道理：心態決定生活，這顯然超出了低幼年齡段學生的認知能力和學習水平。哲思繪本能否有效引發學生思考與討論，哲思繪本課堂的成功與否，第一步在于繪本的選擇和處理，“我思故我在”的前提是有物可思，有能力可思。適宜的哲學繪本投放對閱讀興趣和閱讀效果都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

2.哲思課堂缺少趣味性

教師在組織哲思繪本閱讀教學的課堂時，要關注到課堂的趣味性。有趣的課堂更能引發學生的參與。說教和灌輸式教育無法培養出一個有思考的哲學家。哲思是突破而不是順從，是探討而不是單方向灌輸。一個有趣的靈魂需要我們去引導，而多形式的課堂組織恰恰是現在哲思課堂比較缺乏的，不經設計的課堂往往枯燥而乏味，很難持續引起學生的興趣和探討。

3.教師缺乏哲學素養

教師是學生的哲學啟蒙者和引領者，教師的水平決定孩子哲思的高度。大多數教師缺乏哲思繪本教學的專業知識，他們不知道什么樣的繪本能更好引起學生深思，怎么樣的課堂組織適合這本哲學繪本，也不懂得當孩子提問時怎么樣處理孩子的提問比較合適。孩子的想象天馬行空，毫不夸張地說，沒有一個教師能夠全部回答學生的哲學提問，一個想著回答正確答案的教師和一個和學生來回哲學拋接球的教師，帶出的學生的哲學素養也將天差地別。哲學無界限，也應當無止境。

4.哲思課堂沒延續

哲思繪本應當僅僅是開始而不是結束，因此當哲思課堂結束后才是哲學天地的開始。然而大多數教師僅僅把哲學繪本當作一堂課來對待，課堂結束了，哲思行為也就停止了。一堂哲思課堂精彩紛呈，可以因為時間的限制，下課鈴聲響起哲學課堂便戛然而止。生活處處是教育，相對地，生活也處處有哲學。哲思課堂應當鍛煉學生敢于質疑探討的精神并鼓勵幼兒舉一反三，而不是讓哲思行為隨著課堂結束戛然而止。一節優秀的引人深思的哲思課堂應當是能夠在學生生活中得到延續，對學生終生發展有推動作用的，它不僅僅是一節課，也是一次震蕩心靈的交流和反思。是對同伴精神的沖擊和交流，更是和賢者的對話。

三、哲思繪本閱讀教學的策略

1.以生為本，優化繪本選擇

學生是主動的學習者，在繪本選擇時，要充分考慮學生的年齡特征和原有水平。哲思繪本是繪本的一類，繪本選擇的年齡階段性于哲思繪本而言同樣適用。一本合適的哲思繪本，內容巧妙且蘊含哲學趣味、畫面符合美學且隱藏作者的哲學思考、版式設計精巧且圖文合奏協調。而至于什么樣才算“合適”，不同年齡有不同的要求，不同年齡段的哲思繪本選擇必然要考慮該年齡段的核心經驗。更為重要的是，不同年齡段的學生會在該年齡段遇到關鍵性選擇和關鍵性問題，當他們處于人生糾結期和人生選擇期時，如果能遇到一本恰如其分的哲思繪本，能展開一場別開生面的語文哲學對話，那他們的疑惑或許能夠豁然開朗，他們的抑郁能夠一掃而空。學生是繪本的閱讀者，選擇適合學生年齡階段和發展水平的繪本至關重要，哲學的魅力在于思考和共鳴，因此優化繪本的選擇必不可少。

2.優化設計，強化前期教學設計

教學設計是優秀課堂的前提和基礎，有趣的課堂離不開教學設計的層次性、豐富性和趣味性。

哲思繪本《小豬變形記》第一次課堂展示時，以教師講述為主導進行師、幼共讀，課堂循規蹈矩卻缺少活力。第二次設計時，設計了學生扮演環節，每當小豬裝扮成另一種動物時，學生就模仿小豬進行表演，課堂一下子變得充滿活力。而學生在扮演動物后，不僅對故事情節更加熟悉，對動物的特點也更為了解，在討論時明顯發言更為活躍。哲思繪本的靈魂是“思辨”，但不等于課堂全程是思辨，教師教育的對象是低年齡段學生，他們的特點是在游戲中進行學習，只有抓住學生的學習特點、尊重幼兒的學習方式才能激發他們的學習興趣，才能順利進行后續的“思辨”環節。

3.專業培訓，多形式提高教師專業度

孩子是天然的哲學家，他們思維的廣度有時讓成人嘆為觀止。教育的目的是什么？是僅僅把知識傳遞給學生嗎？不是的，諾貝爾文學獲得者葉芝早就告訴了我們答案：“教育不是灌滿一桶水，而是點燃一把火。”教育者角色的定位在語文教學中更為重要，哲學的探討不僅僅要求教師有豐厚的知識底蘊，更要有專業的哲學素養。

在《我不想長大》哲學繪本探討時，我們探討了以下問題：怎么樣才算長大？長大是不是一件好事？你想要長大嗎？長大是自然發生的嗎？繪本帶來的關于“長大”的話題引發了學生的探討，每個人都各抒己見。“每個人都會成長，因為你會越來越聰明，越來越強壯，年紀也越來越大。”“但是我不想長大，長大會有很多學習任務，會有很多壓力。”……學生們深入探討后，有個學生提出了一個靈魂質問：“教師，我可以拒絕長大嗎？”在我反應過來前，另一個學生搶答：“不可以，所有人都會長大，除非你死了。”“我不想死亡，可是我也不想長大，老師，我可以拒絕長大嗎？”提問的學生又問了我一遍。我不知道如何回答學生這個問題，長大，不僅僅是身高變高體重變重等生理上的變化，也是心理上的成長和思想上的變化。一個人拒絕成長有錯嗎？想來并沒有，他或許更喜歡童年的無憂無慮，或是懷念兒時的玩具。成長固然可以見識更廣闊的天空，但同時也會失去很多。我不禁思考，如果我是一個哲學家，我會如何回答學生這個問題？略微沉思后，我這樣對他說：“我無法回答你這個問題，現在的你可能因為不想失去某些美好的瞬間拒絕成長，同樣，你也可能想要見識嶄新的天空而期待成長。成長不應該是一個結果，而應該是一個過程，如果是我，我會收藏時光中所有美好的瞬間。”我不知道那個學生是否能完全聽懂我的解釋，但我做到了一個思考者的善意：不著急定義，留有善意的選擇和余地。

哲思繪本教學作為一個新的領域，教師們都在摸索前進。我們也會惆悵如何讓學生接觸有意義的語言繪本哲思活動，也會糾結如何回答學生的提問才能更深入地促進學生思考。因此，針對性的專業培訓并不可少，哲思講座，哲思繪本學習，哲思繪本教研會……多形式的教研和學習必不可少，孩子是天生的哲學家，教師要有過硬的專業素養才能更好地引導孩子進行哲學繪本的閱讀，才能讓課堂煥發活力。

4.家園合作，讓哲思種子萌芽

哲思課堂是起點，是哲思種子萌發的希望，而家園合作則是讓哲思的小苗茁壯成長的必要條件。哲學家的爸爸媽媽也必然是半個哲學家，為有效鼓勵家長參與，我們組織家長學校、家長哲思繪本小課堂、哲思站、爸爸哲思電臺等多種形式的家校合作，讓家長在提升自我哲學認知和素養的同時，幫助學生創設家庭哲思圓桌談話的氛圍。以前班內學生晚飯后最多的活動是小區內散步，現在則變成了哲思繪本引發的“家庭辯論會”。學生不亢不卑，和家長辯論有來有往據理力爭。看到成效的家長們愈發積極參與哲思繪本家園站的相關工作。

此外，家長開放日讓家長充分意識到自己的參與價值，家長參與更為積極，也慢慢從單獨參與到聯動參與。班杜拉動機期望理論認為，人們的行為基礎是行為效能信念和行為結果信念。家長的自我效能感以及教育期望是影響家長參與的個體內部因素，家長參與的成功體驗能提升家長的自我成就感，繼而對后續的參與產生推動力。

學生的發展需要教師和家長的配合，筆者期望更多家長深入參與學校教學主題活動，讓課程更為豐富，讓學生得到更好的發展。

總而言之，開設哲學繪本課是讓哲思和繪本更好地不期而遇，讓學生在哲思繪本課程中感受哲學的魅力和思考的力量。學生的想象力、批判性思維和創造性思維也在一次次哲思活動中得到鍛煉。當然，上述思考和實踐仍需進一步深入，筆者將持續深入哲學繪本教學的思考和探究，努力培養學校里的哲學家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