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校本科生心理危機預警關鍵指標的構建*

茅瑜璇 韓立敏△ 劉 星

①中國人民解放軍國防科技大學(湖南長沙) 410008 E-mail:1512264200@qq.com ②天津警備區河東第一離職干部休養所 △通信作者 E-mail:3419735919@qq.com

我國正處于經濟社會快速轉型期,隨著當前社會競爭日益激烈,大學生面臨的學習、生活、就業等各方面壓力加大,心理健康問題呈不斷上升趨勢,學校心理危機干預工作形勢愈發嚴峻[1-2]。研究顯示大學生自殺死亡占非正常死亡的47.2%[3],我國大學生自殺風險仍居高位,開展大學生心理危機干預與自殺預防工作不容懈怠[4]。

軍人所遇到的壓力源比許多非軍隊人員遇到的更具有創傷性,如執行搶險救災、維和任務或發生戰爭沖突等,這些創傷性經歷將會對軍人的心理健康帶來嚴重的影響與危害[5-6]。青年學員正處在成長成才的關鍵時期,心理基礎尚不穩固,在學習訓練、工作生活中遇事容易出現較大心理波動,從而更可能產生心理危機。因此,研究能夠準確、有效、快速地預警軍校本科生心理危機的指標顯得尤為重要。

心理危機是個體面臨突如其來的應激壓力事件時所出現的嚴重心理失衡狀態[7]。國內外大多數學者認同“大學生心理危機可防可控”的觀點,即很多極端惡劣的心理危機事件,如果能早期發現,是可以預防的。心理健康“守門人”培訓是防范大學生自殺風險的重要預防策略之一[8],在各大高校中,經過心理危機相關培訓的心理委員或宿舍長就可以成為心理健康的守門人;在部隊中,經過培訓的心理骨干或班排長也可以作為守門人。心理危機預警是對可能引起個體心理危機的因素進行動態監測,識別危機征兆,分析和評估預警信息,準確及時發現危機并發出警報,從而實現早期干預,減少悲劇事件的發生[9]。如今,“預防為主、防治結合”是國內高校普遍遵循的心理危機處置工作原則。“預防”就是指將大學生心理危機工作重心前移,將以往出現心理危機后的被動應對轉變為主動從基礎上預防或者消除大學生心理危機潛在隱患[1]。

由此可見,及時準確地篩查出潛在心理危機的學生,并實施不同級別的關注和監護是高校學生心理危機預警工作的重點與難點[10]。因此,本研究探索軍校本科生學員群體的心理危機預警指標,用指標將心理危機可評估化,從而加強對學員心理健康狀況的管理能力和干預速度,降低嚴重心理危機事件的發生概率,避免心理危機惡性結果的發生。

1 對象與方法

1.1 對象

調查以某軍校本科生學員隊隊干部為研究對象,采用目的抽樣法,入組標準:①長期在軍校本科生學員隊擔任隊干部工作且管理經驗豐富;②所在學員隊發生過嚴重心理危機事件;③同意配合本研究。入組對象共17名,發放開放式問卷調查表。

德爾菲法邀請14名專家形成專家組。專家組成員遴選標準:①具有心理學知識背景、全職或兼職從事心理工作;②長期在部隊院校工作,熟悉軍校本科生學員日常學習訓練情況;③專家咨詢期間有足夠時間能保證參與全程。

1.2 方法

1.2.1 開放式問卷調查 本研究第一部分采用開放式問卷調查,查閱相關文獻并初步分析后,圍繞研究問題,明確問卷調查目的,根據現代應激理論和素質應激模型的3個一級指標維度——應激源、應激反應、易感因素編制《軍校本科生心理危機預警指標開放式問卷調查》自編問卷。問卷主要用于探索能夠由他人觀察且有預警作用的具體指標,旨在初步形成心理危機預警指標相關條目。問卷共有4道開放式問題,從不同方面歸納預警指標,應激源Q1:可能導致危機的各種客觀事件和境遇,如學習訓練方面、婚戀家庭方面、社交及其他方面;應激反應Q2:危機會使當事人產生一系列的身心反應,通過生理、情緒、認知和行為等方面反映出來;易感因素Q3:諸如神經生物因素和心理社會因素,心理因素包括人格特質、認知因素,社會家庭因素包括家庭環境、社會支持等;其他方面Q4:即除以上幾個方面之外,還有哪些因素值得重視。再對調查結果進行編碼、提取、分析、合并,初步得到包含42條二級條目的軍校本科生心理危機預警指標體系。

1.2.2 德爾菲法 本研究第二部分采用德爾菲法,對開放式問卷得出的初級預警指標條目進一步刪減、修改、提取,獲得最終關鍵預警指標。德爾菲法是通過匿名方法廣泛征詢專家意見,對每一輪回收的專家咨詢表數據進行整理分析、意見匯總完善,將結果作為下一輪參考材料發送給專家進行下一輪專家咨詢;經過多次意見反饋和結果修改,使專家意見趨于統一,最后綜合專家看法加以整理,對評估對象進行評判的一個定量和定性相結合的評估方式[11]。

在初步得到的軍校本科生心理危機預警指標條目基礎上,編制專家咨詢表。該表包括3部分,第一部分是專家基本資料,包括工作單位、性別、文化程度、軍齡、工作年限、職務/技術等級、從事心理工作年限、從事本科生管理年限。第二部分是軍校本科生心理危機預警指標專家咨詢表,采用Likert 5級評分方法,專家對指標的重要程度進行評分,程度依次為:完全不重要、較為不重要、一般重要、比較重要、非常重要,分別賦值:1,2,3,4,5,增設專家意見欄,提出補充、修改意見。第三部分是專家自評表,包括評分依據和對該內容的熟悉程度自評,評分依據包含4個維度,每個維度根據對專家判斷影響程度的大小分為大、中、小3個層次,分別賦值:理論分析(0.3,0.2,0.1)、工作經驗(0.5,0.4,0.3)、參考文獻(0.1,0.1,0.05)、直觀判斷(0.1,0.1,0.05);熟悉程度分為5個程度:非常熟悉、熟悉、一般熟悉、不太熟悉、不熟悉,分別賦值:1,0.8,0.6,0.4,0.2。以問卷星方式發送咨詢表,專家各自填寫,不得與其他人進行討論,共進行4輪咨詢,每輪間隔時間3～7天。

1.3 指標篩選標準

1.3.1 專家積極性 用專家積極系數評價專家對此次研究的關心程度,專家積極系數用問卷回收率表示,回收率>70%視為專家積極性良好[12]。

專家積極系數=回收專家咨詢表總數/發放專家咨詢表總數×100%。

1.3.2 專家權威程度 專家權威程度采用權威系數(Cr)來表示,Cr由專家判斷依據系數(Ca)和熟悉程度系數(Cs)均值決定,Cr值越大,專家權威程度越高,一般認為Cr≥0.7為信度較好[12]。

Cr=(Ca+Cs)/2

1.3.3 專家意見集中程度 專家意見集中程度用均值、滿分率表示。滿分頻率越高,均值越大,表明該指標重要性越高[13]。本研究計算兩個滿分率,即5分滿分率和4～5分滿分率。一般認為賦值均值大于3是可接受的范圍[14]。

1.3.4 專家意見協調程度 專家意見協調程度用變異系數(CV)和協調系數(Kendall's W)來表示。CV越接近0,說明變異程度越小,專家意見越協調,CV通常要求小于0.25。協調系數用肯德爾和諧系數(Kendall's W)表示,Kendall's W的值越大表示咨詢專家的意見越協調一致,所得的評價結果的可信度就越高[15]。

1.4 統計處理

采用SPSS 23.0和Excel 2019進行數據分析,計算專家積極系數、專家權威程度、專家意見集中程度、專家意見協調程度,以P<0.05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2 結 果

2.1 開放式問卷獲取初始條目

對開放式問卷調查收集的文本進行提取、編碼、分析,刪除提及頻次較少的條目,將代表同一概念的歸納到同一類別下,最終獲得3個維度初始條目共42條,見表1。

2.2 德爾菲法結果

2.2.1 專家基本情況 篩選專家組成員14名,專家均有心理學知識背景與工作經驗,所有專家均在部隊院校工作并且部分專家具有本科生管理工作經驗。14名專家組成如下:男性8人(57%),女性6人(43%);博士學歷1人(7%),碩士學歷9人(64%),本科學歷4人(29%);除1名心理健康專職人員外,其余軍齡均在12年以上,最長軍齡26年;從事心理工作最低年限3年,最高工作年限23年,平均工作年限8年;有11名(79%)專家具有本科生管理經驗,從事本科生管理工作最低年限3年,最高年限22年,11名專家平均工作年限7年。

2.2.2 專家積極性與權威程度 研究共進行4輪咨詢,每輪發放問卷14份,回收問卷14份,有效問卷14份。4輪專家積極系數均為100%。

4輪咨詢專家權威系數分別為0.859、0.886、0.863、0.859,每輪系數均大于0.85,說明專家權威程度較高,結果可信度較好,見表2。

2.2.3 專家意見集中程度 專家意見集中程度采用重要性賦值均值和滿分率來表示。賦值滿分率采用兩種,分別為將5分作為滿分和將4～5分作為滿分。一般來說,4分和5分兩個層級的評分重要程度較高,合在一起計算滿分率也具有合理性。經過4輪咨詢,重要性賦值均值專家意見逐漸集中,見表3。

表3 專家意見集中程度

2.2.4 專家意見協調程度 第一輪指標變異系數為0.107～0.327,第二輪指標變異系數為0.109～0.288,第三輪指標變異系數為0.109～0.209,第四輪指標變異系數為0.114～0.240。經過4輪專家咨詢后,變異系數均小于0.25,說明專家意見已經較集中,對指標的判斷已較一致,可以結束咨詢。本研究4輪咨詢指標的Kendall's W分別是0.325(P<0.01)、0.174(P<0.01)、0.118(P<0.05)和0.095(P<0.05)。

2.2.5 指標篩選結果 根據各指標條目重要性賦值、變異系數、滿分率計算出篩選指標條目重要性賦值均值界值、變異系數界值、滿分率界值,重要性賦值和滿分率界值計算方法:“界值=均值-標準差”,變異系數界值計算方法:“界值=均值+標準差”。以界值作為指標篩選標準,同時需滿足CV<0.25、滿分率>3,見表4。

表4 專家咨詢條目篩選界值標準

經過對數據的計算和分析,4輪專家咨詢指標的篩選結果,見表5～8(僅列出不符合篩選標準條目、修改條目和新增條目)。

表5 第一輪專家咨詢指標修改

由表5可看到,第一輪專家咨詢有42條指標條目,其中有16項指標條目不符合界值標準,刪除13項指標條目;再根據專家意見和研究小組討論,修改5項指標條目、新增2項指標條目。最終形成31條指標條目為第二輪專家咨詢初始條目。

由表6可看到,第二輪專家咨詢有7項指標條目不符合界值標準,刪除其中6項指標條目;再根據專家意見和研究小組討論,修改、合并6項指標條目、新增1項指標條目。最終形成24項指標條目為第三輪專家咨詢初始條目。

表6 第二輪專家咨詢指標修改

由表7可看到,第三輪專家咨詢有6項指標條目不符合界值標準,刪除其中6項指標條目;再根據專家意見和研究小組討論,修改、合并3項指標條目。最終形成17項指標條目為第三輪專家咨詢初始條目。

表7 第三輪專家咨詢指標修改

由表8可看到,第四輪專家咨詢有6項指標條目不符合界值標準,刪除6項指標條目,最終形成11項預警指標。

表8 第四輪專家咨詢指標修改

4輪專家咨詢后得到11個軍校本科生心理危機預警關鍵指標,并對條目從應激源、應激反應、易感因素3個維度進行分類。其中應激源指標包括“掛科或學業困難影響畢業”、“重大傷病無法通過聯考”、“家庭遭遇變故,如喪親、家人罹患重病、父母離異等等”和“環境嚴重適應不良”4項。應激反應指標包括“存在精神癥狀,如幻聽、夢游、暈厥、抽搐”、“焦慮不安”、“情緒失控”和“性格突變”、“情緒低落、抑郁”5項。易感因素指標包括“偏執”和“有心理疾病(史)或有家族精神病史”2項。

3 討 論

心理危機作為一種心理失衡狀態[16],即使其產生的個體主觀不適感通常會在6～8周內消失[17],而然實際上危機的影響時間會很長[18],如果嚴重的心理危機狀態發現不及時、處理不恰當,會引發自傷自殺、傷人、神經癥或精神病這些惡劣的不良后果[19-21]。因此,研究一套能夠及時有效發現個體危機狀態的預警指標體系尤為緊急重要。本研究主要采用開放式問卷調查和德爾菲法探索軍校本科生心理危機預警的關鍵指標。首先采用開放式問卷調查,初步探索心理危機預警的初級指標;在得出的初級指標條目基礎上,應用德爾菲法,對指標進行篩選、修改,最后得出心理危機預警重要關鍵指標。研究按照文獻研究、小組討論的方式擬定開放式問卷以及專家咨詢問卷;嚴格按照德爾菲法的實施流程咨詢相關領域專家,在研究過程中,綜合整理專家評分與意見,利用統計學方法對專家意見進行分析,并將分析結果及時通過問卷反饋給專家,得到具有較高準確率的集體判斷結果;再通過研究小組的分析討論,使得每項預警指標的保留、修改、調整和刪除都有據可依,最終使心理危機預警關鍵指標的條目合理、清晰,保證了每個指標都具有較好的代表性。

經過4輪專家咨詢,變異系數均小于0.25,說明專家協調程度較好。有研究認為,當專家咨詢人數>10人時,即使Kendall's W很小,仍具有顯著性意義[22]。本研究Kendall's W偏低可能是由于專家群體差異所導致的,遴選的14名專家中,有部分是心理學教員,有部分是學員隊隊干部,還有部分是學校兼職心理咨詢師,加之每名專家處理過的心理危機個案不同,對于條目重要性的評判難免有所差別,故導致Kendall's W偏低。4輪專家咨詢的權威系數(Cr)分別為0.861、0.871、0.839、0.861,一般認為Cr>0.7為可接受信度[23],4輪專家咨詢的權威系數均大于0.7,表明本研究的專家權威程度非常高。綜上,專家對本研究的內容比較熟悉,能夠根據工作經驗、參考文獻、理論分析做出專業性的判斷,咨詢結果可信度高,咨詢結果可靠。

本研究實施過程規范、科學,德爾菲法的專家積極性和權威程度均較高,保證了專家咨詢結果的可靠性,最終形成了“掛科或學業困難影響畢業”、“重大傷病無法通過聯考”、“家庭遭遇變故,如喪親、家人罹患重病、父母離異等等”、“環境嚴重適應不良”、“存在精神癥狀,如幻聽、夢游、暈厥、抽搐”、“焦慮不安”、“情緒失控”、“性格突變”、“情緒低落、抑郁”、“偏執”和“有心理疾病(史)或有家族精神病史”11項關鍵指標。心理危機預警關鍵指標的確立有助于學員隊干部、骨干及時對存在心理危機風險的學員進行準確識別、有效預警和針對性預防,以實現對心理危機學員的早發現、早報告、早預防、早控制。

本研究綜合采用開放式問卷調查和德爾菲法,通過回顧研究的方式,提煉了軍校大學生心理危機預警的關鍵指標,在后續研究中可以將關鍵指標進一步量化,編制供學員隊干部、骨干使用的《軍校大學生心理危機預警關鍵指標》他評問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