穴位貼敷治療阻塞性睡眠呼吸暫停低通氣綜合征的療效觀察

李漢,魯明霞 ,胡照

(1.浙江中醫藥大學,杭州 311403;2.浙江省金華市人民醫院,金華 321000;3.浙江省金華市中醫醫院,金華 321000)

睡眠時間占人生約三分之一的時間,所以睡眠質量的好壞直接影響著生活質量。近年來,對睡眠疾病的關注程度日益增高,睡眠相關疾病的就診率也日漸增多。阻塞性睡眠呼吸暫停低通氣綜合征(obstructive sleep apnea-hypopnea syndrome,OSAHS)是主要的睡眠相關疾病之一,持續氣道正壓通氣(continuous positive airway pressure,CPAP)治療是其主要治療手段,但是許多患者因無法適應、面罩過敏、經濟原因等,對CPAP 治療依從性差,或拒絕接受治療,或接受治療一段時間后自行停止治療。體育鍛煉、中藥和針灸治療對于改善睡眠呼吸情況均有一定的療效,每日運動時間不足是目前普遍存在的問題之一,中藥口感欠佳且難以長期堅持服用,而針灸并不為每個人所接受。因此,本研究旨在尋找一個既能有效改善睡眠呼吸暫停程度,又能提高依從性的治療方式。

1 臨床資料

1.1 一般資料

選取2019年6月至2022年2月于金華市人民醫院呼吸內科及金華市中醫醫院神志病科和睡眠中心就診的OSAHS患者80例。以隨機數字法隨機分組,分為治療組與對照組,每組40例。兩組一般資料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具有可比性,詳見表1。

表1 兩組一般資料比較

1.2 診斷標準

以《睡眠障礙國際分類》[1]中OSAHS 診斷標準為準。患者主訴困倦、非恢復性睡眠、乏力或失眠,因憋氣、喘息或氣哽從睡眠中醒來,同寢者或其他目擊者報告患者在睡眠期間存在習慣性打鼾、呼吸中斷或二者皆有;已確診高血壓、心境障礙、認知功能障礙、冠脈疾病、卒中、充血性心力衰竭、心房纖顫或2 型糖尿病;多導睡眠監測儀監測顯示每小時睡眠期間或睡眠中心外監測證實每小時監測期間發生阻塞性為主的呼吸事件≥5。或多導睡眠監測儀監測顯示每小時睡眠期間或睡眠中心外監測證實每小時監測期間發生阻塞性為主的呼吸事件≥15 次。

1.3 納入標準

符合OSAHS診斷標準;年齡20～70歲;簽署知情同意書接受本研究的治療方法,服從研究者安排;拒絕接受CPAP治療,或接受CPAP治療后因各種原因不能堅持且治療中斷1 個月以上。

1.4 排除標準

妊娠或哺乳期者;患有精神病或精神障礙者;合并心、肝、腎及造血系統等嚴重原發性疾病者;治療部位皮膚不完整或是過敏體質,如對貼敷中藥、膠布過敏者;吸毒或其他濫用精神性藥物及長期酗酒者;鼻腔嚴重阻塞者及扁桃體腫大≥Ⅱ度者;既往行局部手術治療者;正在參加其他藥物臨床試驗者;其他疾病引起者。

2 治療方法

2.1 常規治療

危險因素控制,應控制體質量,包括飲食控制、加強鍛煉。戒酒、戒煙、慎用鎮靜催眠藥物及其他可引起或加重OSAHS 的藥物。病因治療,糾正引起OSAHS或使之加重的基礎疾病,如應用甲狀腺素治療甲狀腺功能減退等。體位治療,側臥位睡眠,應對患者進行體位睡眠教育和培訓。

2.2 治療組

采用穴位貼敷治療。將半夏、甘草、白術、石菖蒲、黨參、川芎、郁金、桔梗研粉混合,取5 g 相應粉劑,用麻油、姜汁調和制成一元硬幣大小藥餅,置于冰箱內。患者每次取藥時予足夠1 個療程使用的藥餅,每日睡前貼敷于廉泉及雙側照海。貼敷時,囑患者坐位或仰臥位,用清水或乙醇棉簽清潔穴位后,將藥餅貼敷于穴位,以專用敷貼膠布固定,或以醫用紗布覆蓋,用醫用膠帶固定,醒后取下,每日更換。7 d 為1 個療程,共治療4 個療程。

2.3 對照組

使用蕎麥粉替代藥粉,以色素進行著色。治療方法、時間及療程同對照組。

3 治療效果

3.1 觀察指標

3.1.1 呼吸暫停低通氣指數(apnea-hypopnea index,AHI)和最低氧飽和度(arterial oxygen saturation,SaO2)

參照《阻塞性睡眠呼吸暫停低通氣綜合征診治指南(2011年修訂版)》[2],監測患者治療前后AHI 和最低SaO2。

3.1.2 覺醒指數(arousal index,ArI)

ArI 即睡眠中每小時覺醒的次數,ArI＝總覺醒次數/總睡眠小時數。根據《睡眠醫學基礎》[3],ArI≤6 次/h,睡眠結構正常;ArI＞6 次/h,睡眠結構完整性破壞,出現睡眠片段化,指數越高,睡眠片段化越嚴重;ArI＞20 次/h,睡眠結構嚴重破壞,出現嚴重睡眠片段化。

3.1.3 Epworth 嗜睡量表(Epworth sleepiness scale,ESS)

ESS 由患者本人對靜坐、平臥、看電視、坐車等8種狀態下的嗜睡嚴重程度進行衡量,每項分為4 個等級,從0 分至3 分,分別對應無、輕度、中度、重度,總分24 分。0～9 分為正常,10 分以上存在嗜睡,分數越高,嗜睡程度越重。

3.2 療效標準

依據中華醫學會耳鼻咽喉科學分會制定的療效標準[4]。

治愈:AHI＜5 次/h,且最低SaO2＞90%。

顯效:AHI≥5 次/h 且＜20 次/h,且AHI 值下降≥50%。

有效:AHI 值下降≥25%且＜50%。

無效:AHI 值下降不足25%。

總有效率＝[(治愈＋顯效＋有效)例數/總例數]×100%。

3.3 統計學方法

釆用SPSS25.0統計軟件進行統計分析。符合正態分布的計量資料用均數±標準差表示,比較采用t檢驗;不符合正態分布的計量資料比較采用非參數檢驗。計數資料比較釆用卡方檢驗。以P＜0.05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3.4 治療結果

3.4.1 兩組治療前后AHI 比較

治療前,兩組AHI 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治療后,兩組AHI 均降低,且治療組低于對照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1)。詳見表2。

表2 兩組治療前后AHI 比較(±s) 單位:次·h-1

表2 兩組治療前后AHI 比較(±s) 單位:次·h-1

注:與同組治療前比較1)P＜0.01;與對照組比較2)P＜0.01。

組別 例數 治療前 治療后治療組 40 20.46±9.15 13.54±7.061)2)對照組 40 22.57±9.44 18.67±9.221)

3.4.2 兩組治療前后最低SaO2比較

治療前,兩組最低SaO2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治療后,兩組最低SaO2均升高,且治療組高于對照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1)。詳見表3。

表3 兩組治療前后最低SaO2比較(±s)

表3 兩組治療前后最低SaO2比較(±s)

注:與同組治療前比較1)P＜0.01;與對照組比較2)P＜0.01。

組別 例數 治療前(%)治療后(%)治療組 40 69.48±5.70 79.20±6.011)2)對照組 40 68.33±4.77 71.00±4.931)

3.4.3 兩組治療前后ArI 比較

治療前,兩組ArI 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治療后,兩組ArI 均降低(P＜0.01),且治療組低于對照組(P＜0.05)。詳見表4。

表4 兩組治療前后ArI 比較(±s) 單位:次·h-1

表4 兩組治療前后ArI 比較(±s) 單位:次·h-1

注:與同組治療前比較1)P＜0.01;與對照組比較2)P＜0.05。

組別 例數 治療前 治療后治療組 40 31.78±10.61 24.50±9.261)2)對照組 40 32.84±9.66 29.50±9.251)

3.4.4 兩組治療前后ESS 評分比較

治療前,兩組ESS 評分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治療后,兩組ESS 評分均降低(P＜0.01),組間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詳見表5。

表5 兩組治療前后ESS 評分比較(±s) 單位:分

表5 兩組治療前后ESS 評分比較(±s) 單位:分

注:與同組治療前比較1)P＜0.01。

組別 例數 治療前 治療后治療組 40 13.60±4.89 8.90±3.201)對照組 40 13.35±4.49 9.90±3.101)

3.4.5 兩組臨床療效比較

治療組總有效率為67.5%,對照組總有效率37.5%,兩組比較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1)。詳見表6。

表6 兩組臨床療效比較 單位:例

4 討論

阻塞性睡眠呼吸暫停低通氣綜合征(OSAHS)是最常見的睡眠相關疾病之一,因睡眠過程中氣道狹窄,導致反復出現呼吸暫停、低通氣等呼吸事件,造成睡眠片段化、夜間低氧血癥。因此,減少睡眠呼吸事件,改善夜間低氧血癥,恢復睡眠完整性是其主要治療目標。

CPAP 是其首選治療方案[2],佩戴時療效明確,但摘機后療效不能維持,而且在使用過程中,會出現多種不適現象,如憋氣、醒后胃脹、面罩過敏等,導致患者自行中止治療。即使患者對使用CPAP 治療能夠適應,若無外界干預,患者依從性也會下降[5-7],影響后續療效。

局部手術治療也是OSAHS 的治療手段,雖然術后疼痛是主要癥狀,且癥狀一般不超過2 周,但存在一定的風險,如造成味覺改變、舌功能障礙及語音障礙[8],因此,若非手術指征明確,一般不作為首選治療方案。

肥胖和超重人群進行體育鍛煉有助于減輕體質量,改善呼吸暫停的現象,是OSAHS治療的重要組成部分[9],各領域專家[10-12]從各個方面進行研究,總結出了科學、有效的運動模型,本研究顯示,對照組不使用藥物的情況下,以飲食控制、體育鍛煉等控制體質量為主的常規治療,患者相關指標與癥狀就能有所改善,也從一定程度上證實了控制體質量對OSAHS 患者的重要性,但從近些年來的超重和肥胖的數據推斷,人們并沒有養成良好的體育鍛煉習慣[13]。

OSAHS在中醫學上屬于“鼾眠”“鼾癥”范疇。多項研究[14-16]表明OSAHS多與痰濕、血瘀及肺脾氣虛相關。中藥治療OSAHS以健脾祛濕、行氣活血、健脾補肺的方藥為主[17],療效肯定[18]。針灸也是治療OSAHS重要手段之一,其療效確切,臨床上常以廉泉、百會、足三里、豐隆、三陰交、四神聰和陰陵泉為主穴[19]。盡管中藥和針灸治療OSAHS的療效明確,但基于OSAHS的發病機制[20],多數患者在停止治療后會有復發可能。長期、反復飲用中藥湯劑會給患者帶來痛苦的感受,而針灸治療專業性較強,需要患者定期前往門診部或醫院接受治療,也會影響其依從性。

穴位貼敷療法及耳穴壓豆簡單有效、安全性高、依從性好,陳沁等[21-22]的研究證實磁珠貼壓對OSAHS 治療有效,而穴位貼敷療法的相關研究較少,因此本研究選取穴位貼敷作為治療方案。

穴位貼敷法有著悠久的歷史,起源于原始社會,以樹葉、草莖涂敷傷口就是其雛形,最早見于《五十二病方》。春秋戰國時,貼敷療法初步應用于臨床,晉唐宋明時期逐步完善并廣泛使用,至清代,穴位貼敷療法已趨于成熟。時至今日,穴位貼敷療法在臨床中應用范圍甚廣,具有藥物直達病所、取效快、療效肯定、簡便易行等優點,可彌補內治的不足[23],主要原理是通過中藥對皮膚腧穴的刺激,刺激經絡,激發經絡氣血,調節機體整體功能,以達到治療疾病的目的,因此,藥物的選擇和穴位的配伍非常重要。根據文獻研究[15],使用頻率較高的藥物包括茯苓、半夏、甘草、白術、陳皮、石菖蒲、黨參、川芎、郁金、桔梗等,作為本研究的藥物組方參考。針灸治療的選穴對于貼敷療法的選穴具有指導意義,但多處穴位貼敷可能導致皮膚不適,進而影響睡眠。經數據挖掘分析[24],使用頻率最高的穴位為廉泉、照海。廉泉可開竅利咽,是任脈、陰維脈的交會穴;照海為八脈交會穴之一,通陰蹺脈,可治療咽喉、改善失眠。因此本研究選取廉泉、照海作為治療位點。

本研究兩組治療后ArI 均有所下降,治療組低于對照組。ArI 即睡眠中每小時覺醒的次數,反映了睡眠結構完整程度。睡眠結構的完整性對睡眠質量非常重要,睡眠穩固狀態超過10 min,才具有恢復性。總睡眠時間充足的情況下,頻繁的覺醒依然會造成不解乏,導致日間困倦、情緒低落[25]。研究[26]表明,當ArI＞20 次/h 時,用于評價白天嗜睡程度的多次睡眠潛伏時間急劇縮短,說明此時日間嗜睡程度嚴重增加。睡眠呼吸事件與覺醒之間的關系具有一定的關聯,目前的證據顯示60%～80%睡眠呼吸事件中止存在相關覺醒,有假說認為氣道肌肉活動增強,氣道才會打開,從而終止睡眠呼吸事件,而肌肉活動增強是由于相關覺醒所致,這種覺醒被認為是引發白天嗜睡的原因之一[3]。

綜上所述,本研究發現在常規治療基礎上,穴位貼敷治療能降低患者AHI,提高夜間最低SaO2,減少夜間覺醒次數,且優于常規治療,表明穴位貼敷能減少睡眠呼吸事件,改善夜間低氧血癥,一定程度上恢復睡眠完整性,改善患者嗜睡癥狀,療效優于常規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