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 麗 ,黃斯唯 ,張 特
(1.寧夏大學 經濟管理學院,寧夏 銀川 750021;2.揚州大學 商學院,江蘇 揚州 225127)
“十四五”時期是中國環境和健康工作機遇與挑戰并存的一個時期。由農業、工業生產引起的環境污染與居民健康之間有著怎樣的聯系? 中國的農業綠色生產、工業綠色生產和健康水平分別存在怎樣的區域差別? 如何才能在有限的資源約束下,實現健康產出水平的最大化,從而促進健康公平的新跨越? 基于此,有必要結合中國各省份工農業經濟發展、資源消耗、污染排放和居民健康等狀況,在提高工農業綠色生產效率的同時關注健康效率,為建設健康中國和經濟可持續發展提供科學依據。
農業與工業綠色生產效率一直是國內外學者研究的重要主題。農業綠色生產效率的提升,可以提高整個農業部門產量,加速農業部門發展,是實現農業綠色發展和清潔生產的重要前提[1]。量化農業綠色生產效率最常見的方法有數據包絡分析法(DEA)和隨機前沿分析(SFA)。其中,DEA 模型能很好地避免權重設定時存在的主觀因素,因而得到廣泛的應用。對于DEA 模型中投入指標的選取主要集中在資本、土地、勞動力、化肥、機械動力等資源投入[2]。產出指標的選取常分為兩類:期望產出和非期望產出。期望產出主要為農業總產值、農業增加值;非期望產出多選擇農業污水排放、農業碳排放等污染物排放指標[3-4]。在方法應用上也不再限于傳統的BCC、CCR 模型,而是衍生出考慮非期望產出的SBM 模型和EBM 模型等[5]。
圍繞工業綠色生產效率的研究,在方法應用上,與農業綠色生產效率大致相同。在研究視角上,從宏觀到微觀、從單一到多元。早期研究大多集中于單一的工業生產效率測算,在綜合考慮勞動力和資金等要素投入的基礎上,選取工業經濟效益作為產出指標[6],忽視了能源約束以及生產過程所產生的污染物。而工業經濟的增長很大程度上是通過爭奪資源來實現的,并以犧牲生態環境為代價[7]。越來越多的學者開始將資源環境等約束條件納入到工業生產效率的分析框架中[8],由此,關于工業綠色生產效率的研究受到更多重視。主要表現在考慮產出指標時,將CO2、SO2等工業廢氣排放、工業廢水排放及工業固體廢物排放等作為非期望產出[9]。
關于健康效率,國內研究視角多分為微觀和宏觀層面。在微觀層面,一些學者對醫療機構或健康保險公司的效率進行分析[10]。在宏觀層面,主要從國家視角對全民健康效率進行評價[11-12]。其研究方法多為傳統的一階段DEA 模型。國外在健康效率方面的研究較為豐富,尤其已有部分學者關注到環境污染與健康效率之間的聯系,研究方法也拓展到網絡DEA 模型。Feng et al.[13]采用兩階段動態網絡DEA 模型,探討了2010—2014 年28 個歐盟國家和53 個非歐盟國家的能源效率和健康效率。Zhang et al.[14]采用網絡SBM 模型對中國城市的生產效率和健康效率進行評估。
現有研究大多假設生產階段是一個整體,對農業和工業綠色生產效率、健康效率的文獻也主要采用“黑箱式”研究方法,而“黑箱式”的研究方法只能從結果上告訴我們最終得分,并不能深入分析這些投入產出變量之間的關系。且在運用DEA 模型同時將農業和工業的綠色發展與居民健康水平進行關聯并測算其效率的研究上還有待進一步探索。鑒于此,本文將在以下兩方面進行拓展:(1)基于社會經濟生產的特性,首次在綠色生產階段同時考慮了農業和工業兩個部門。將農業綠色生產效率與工業綠色生產效率并行為DEA 模型的第一階段。同時,考慮到農業和工業生產中經濟增長、資源消耗、環境污染與公眾健康之間的聯系,拓展出健康效率作為第二階段。此類考量相較以往研究更符合實際生產特性。(2)改進傳統DEA 模型,將考慮非期望產出的SBM 模型與并行DEA 模型相結合,構建全新的并行兩階段SBM-DEA 模型,既解決靜態分析的不足,也克服傳統DEA 模型無法充分反映系統內部結構和相互關聯的弱勢。通過對總效率的分解,也可以顯著看出各階段之間的效率差異,據此提出更有針對性的政策建議。
本文使用2016—2020 年中國30 個省份面板數據。表1 為不同階段投入產出指標的描述性統計。相關指標數據主要來自《中國統計年鑒》、《中國環境統計年鑒》、《中國能源統計年鑒》、《中國衛生統計年鑒》、《中國農業年鑒》、《全國環境統計公報》、《中國工業統計年鑒》、各省份的《衛生健康事業發展統計公報》和《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統計公報》。2017 年以后的固定資產投資根據每個省份的增速估算得到。

表1 指標的描述性統計
數據包絡分析(data envelopment analysis,DEA)模型主要評價決策單元的相對效率,它通過分析輸入和輸出變量的前沿來產生效率。傳統的DEA 模型主要可分為徑向和非徑向兩種類型,其中徑向模型以CCR 和BCC 為代表,非徑向模型以SBM 為代表。Charnes et al.[15]提出了不變規模收益假設下的CCR 模型,之后Banker et al.[16]將收益擴展到規模假設并提出了BCC 模型。然而,由于CCR 和BCC 模型都忽略了非徑向松弛問題,Tone[17]在2001年提出了一種基于松弛的測度模型(SBM)。但在實際生產過程中,總會出現一些副產品,如廢水、廢氣和廢渣,這些被稱為非期望產出,會影響生產效率。如果我們不斷追求產出,那么非期望產出也會增加。而我們期望的是,為了實現最佳經濟效益,期望產出的增加和非期望產出的減少。因此,Tone[18]進一步擴展了SBM 模型來處理非期望產出。
傳統DEA 模型在衡量效率時將一個系統的內部生產過程看作一個“黑箱”,這可能低估了系統的效率,導致配置不合理。為了打開“盒子”,學界引入了網絡DEA 方法。網絡DEA 可以分為三類:第一類是串聯DEA 方法,它用兩個或兩個以上的內部程序與中間措施相聯系來評估DMU[19]。第二類是并行結構DEA 方法[20],這也是本研究的重點。第三類是混合結構DEA 方法,是具有并行和串聯單元的系統。Kao et al.[21]開發了一個并行DEA 模型來衡量由并行生產單元組成的系統效率。但該并行模型并沒有使效率最大化,且網絡DEA 模型雖然較好地解決了多階段的問題,卻無法解決徑向模型存在的缺陷,也沒有考慮子單元的函數問題。
為了同時對生產流程中不同階段的效率值進行探究,并解決徑向模型自身缺陷,在考慮非期望產出情況下更好地分析實際效率值,本文將Tone 考慮非期望產出的SBM 模型以及Kao et al.的并行DEA 模型相結合,提出了考慮非期望產出的并行兩階段SBM-DEA 模型,對中國30 個省份的工農業綠色生產綜合效率進行評估。具體解釋如下:
假設有n個DMUs(決策單元)標記為DMUj(j=1,…,n),每個都有k個階段(k=1,…,K)。每個DMU使用m種投入Xi(i=1,…,m)來生產r種產出Yr(r=1,…,r),則生產過程的整體效率的表達公式為式(1)。
1.1 階段:農業綠色生產效率階段
1.2 階段:工業綠色生產效率階段
2 階段:健康效率階段
在以上公式中,首先,Xijk∈R+(i=1,…,mk;j=1,…,n;k=1,...,K)表示t時期DUMj在k階段下的第i項投入。Xijk在1.1 階段(農業綠色生產效率階段)代表第一產業就業人員、農業用水和農作物總播種面積;在1.2 階段(工業綠色生產效率階段)代表第二產業就業人員和能源消費量。其次,Yrjk∈R+(r=1,…,rk;j=1,…,n;k=1,…,K)表示DUMj在k階段的第r項產出。其中,yrjkgood代表人口出生率,yrjkbad為人口死亡率、肺結核發病率和食源性疾病患者數,以上都是2 階段(健康效率階段)的產出。最后,Zj(kh)l∈R+(j=1,…,n;l=1,…,Lhk)是鏈接DUMj的k階段與h階段的聯結變量,其中Lhk是k到h聯結變量的序號。Zj(kh)l在本研究中分別代表農業綠色生產效率到健康效率階段的聯結變量(農業廢水排放量),以及工業綠色生產效率階段到健康效率階段的聯結變量(工業廢水排放量和工業廢氣排放量)。此外表示DUMj在k階段第i項投入的松弛變量,表示DUMj在k階段第r項產出的剩余變量,如代表2 階段期望產出的剩余變量,則代表2 階段非期望產出的松弛變量;表示k階段第i項投入的權重,表示k階段第r項產出的權重。

表2 2016、2020 年工農業綠色生產綜合效率值及均值的分組情況
本文根據工農業綠色生產綜合效率值大小將30 個省份分為四組:高效率組(1.000)、中高效率組(0.800~0.999)、中低效率組(0.600~0.799)和低效率組(0.000~0.599)。表2 顯示了2016 年、2020年各省份工農業綠色生產綜合效率值及均值的分組情況。從效率均值來看,僅北京位于高效率組,低效率組有兩省,即黑龍江和吉林。北京作為中國的政治中心、文化中心、國際交往中心和科技創新中心,在產業發展、資源利用、健康事業等方面有著顯著的綜合優勢。而黑龍江和吉林作為中國的資源大省,其資源的儲備、開發和利用總量都較大,但由于產業結構不合理、區域發展不平衡等問題,最終導致其綜合效率均值在全國墊底。位于中高效率組和中低效率組的省份分別有13 和14 個,處于高效率組和中高效率的省份更多位于東部地區,中低效率組和低效率組大部分位于中西部地區。各省綜合效率均值的區域分布明顯。
從變化趨勢來看,高效率組的省份數量較為穩定,除北京外,還有福建、江蘇、寧夏和浙江達到過效率前沿。福建、江蘇和浙江的共同優勢在于:有著獨特的地理優勢和先進的污染治理技術,研究期內工農業經濟產值和地方財政醫療衛生支出均排在全國前列,是其他省份學習與趕超的對象。寧夏則憑借九大重點產業高質量發展的政策優勢逐漸在綜合效率表現中脫穎而出。大部分省份并未實現跨組流動,如安徽、廣東、海南、湖北、山東、陜西、上海、天津和重慶一直處于中高效率組,貴州、河南、湖南、江西、遼寧、青海、山西、四川、新疆和云南一直在中低效率組,而黑龍江則一直位于低效率組。
有四個省份實現了質的飛躍。相較2016 年,2020 年福建和寧夏從中高效率組進入高效率組,甘肅和內蒙古從中低效率組進入中高效率組。表明這些省份在工農業綠色生產與健康方面的產出進步明顯,綜合效率有所提高。相反,廣西、河北、吉林從中低效率組落至低效率組,浙江和江蘇則從高效率組降至中高效率組,但下降幅度較小。對河北來說可能因為其作為鋼鐵大省,“十三五”以來能源消費總量年均增長2.15%,且采取了以重工業為導向的經濟發展模式,這帶來嚴重較低的環境得分,從而降低了整體效率。
為了更為直觀地分析中國區域間工農業綠色生產綜合效率的差異,我們進一步對東、中和西部地區工農業綠色生產綜合效率均值的時間變化趨勢進行研究。圖1 為2016—2020 年中國東、中和西部地區工農業綠色生產綜合效率均值趨勢圖。從圖1 中可以看出,綜合效率均值呈現出東部>西部>中部的格局。東部地區綜合效率均值在過去5年中均超過0.85,中部和西部地區則在0.65~0.80,位于全國平均水平之下。究其原因,可能是中國東部地區各省份經濟相對發達,更多資金用于發展低能耗產業以及健康衛生事業,這些產業依靠其強大的經濟和技術優勢帶動地區綜合效率。中部地區各省份憑借較為豐富的自然資源和雄厚的工業基礎,實現了快速的區域發展。但由于中部地區的產業結構沒有得到很好的管理,經濟增長帶來了高能耗產業和污染物排放的增加,從而拉低了綜合效率。隨著西部大開發戰略的順利推進以及脫貧攻堅戰取得的全面勝利,西部地區在經濟發展、基礎設施、衛生事業等領域中與東部地區的差距越來越小,且超越了中部地區,在綜合效率的增長上取得了長足進步。

圖1 2016—2020 年中國東、中和西部地區工農業綠色生產綜合效率趨勢
1.農業綠色生產效率。表3 為2016—2020 年中國東、中和西部地區各省份在農業綠色生產階段的效率值。農業綠色生產效率值呈東部>西部>中部格局。東部地區中,北京和海南5 年間均達到了效率前沿,福建、江蘇、天津和浙江有四年的效率值也為1。其余省份的農業綠色生產效率整體呈下降趨勢,其中,上海的效率值最低。中部地區中,僅有黑龍江在2019 年達到了效率前沿面,且其效率值5年間的波動幅度最大,2018—2019 年大幅度增加106.61%,2019—2020 年又大幅度下降了53.80%。剩余7 省份5 年間的效率值分布在0.35~0.70。除河南、湖北、湖南和江西外其他省份效率值整體呈小幅度增加趨勢。西部地區中,僅重慶在5 年間的效率值均為1,且寧夏在2017—2020 年的效率值也為1。除廣西、貴州和內蒙古外,另8 個省份農業綠色生產效率整體呈上升態勢。青海效率值波動幅度最大,2018—2019 年大幅度增加73.03%,2019—2020 年又大幅度下降了40.40%。

表3 2016—2020 年中國30 個省份農業綠色生產效率值
不同地區、不同省份的農業綠色生產效率值存在較大差距,這與各省農業人力資本、農作物播種面積、水資源稟賦等息息相關,要重視提高農業綜合效益和競爭力,加快發展現代農業。農業綠色生產效率較好的省份,如海南、江蘇,都具有良好的農業生產自然和勞動基礎條件,是重要的糧食產區,農業現代化進程相對較高,農業生產過程中的資源可以得到充分利用。農業綠色生產效率低或者下降的省份,通過驗證原始數據我們能夠發現,如河北和山東,這兩個省都有相對較多的第一產業從業人口、較大的播種面積和農業用水量,而效率的下降反映了農林牧漁業增加值的放緩以及農業廢水排放的加劇。對于其他情況,如甘肅、貴州、云南的特點要么是氣候干燥,要么是地理位置多處于高原和丘陵山區,資源稀缺,而農業作為與自然條件關系最密切的產業類型,直接受到當地自然環境條件和農業生產歷史活動的影響。
2.工業綠色生產效率。表4 為2016—2020 年中國東、中和西部地區各省份在工業綠色生產階段的效率值。不難發現,5 年內均達到效率前沿的省份要比農業綠色生產效率階段多。東部地區內,北京、福建、廣東、江蘇、上海和浙江在5 年間的工業綠色生產效率均達到了效率前沿,遼寧在2017—2020 年也達到了效率前沿。其他4 省份的工業綠色生產效率在5 年間整體呈下降態勢,其中海南的效率值最低,處于0.50~0.80。中部地區內,僅安徽和湖北5 年間的工業綠色生產效率值均達到1。中部地區中黑龍江的工業綠色生產效率綜合表現最差,且下降趨勢明顯。其他5 省份則呈波動發展態勢。西部地區內,寧夏和陜西在5 年間的工業綠色生產效率值均達到了1,另外9 省份均存在不同程度波動,其中,青海整體工業綠色生產效率值最低,甘肅工業綠色生產效率的波動幅度最大。

表4 2016—2020 年中國30 個省份工業綠色生產效率值
工業綠色生產效率的地區分布呈現階段差異。2016—2017 年,工業綠色生產效率表現為東部>中部>西部的梯度分布;2018 年,中部地區實現突破,呈現中部>東部>西部的特點;2019—2020 年,則表現為中部>西部>東部的格局分布。東部地區是中國經濟發展較為發達的區域,城市工業經濟發展迅速,在人力資本、能源消耗、環境管理與利用方面更為高效。西部地區的省份,受國家西部大開發戰略重點扶持的政策影響顯著,工業綠色生產效率和東中部地區的差距逐漸變小,逐漸超越了東部地區。西部地區工業綠色生產效率較低的省份,如貴州、青海和四川,其工業基礎設施相對薄弱、工業人力資本較為匱乏、工藝水平更為粗放,因此工業綠色生產效率較低,且各省份之間在經濟基礎、自然資源、能源消耗、財政投入以及環境法規等方面存在較大差異。因此,如海南,盡管處在資源相對較為豐富的東部地區,但其工業綠色生產效率很低,主要因為海南作為以第三產業為主的省份,其服務業發展繁榮,因此投入到工業生產階段的人力、能源等資源相對較少。
從考慮污染物投入與資金投入的健康效率階段來看,不同地區、不同省份之間存在不同程度的差異,表5 顯示了2016—2020 年中國東、中和西部地區各省份在健康效率階段的效率值。從全國健康效率平均值整體變化來看,可分為兩個階段:第一階段(2016—2017 年),從0.763 上升至0.806;第二階段(2018—2020 年),下降至0.746。東部地區中,北京、福建、廣東、海南、江蘇、山東、上海的健康效率在5 年間均達到了效率前沿,天津除了2018 年為0.667 其他年份均為1。浙江在2016—2019 年效率值均為1,2020 年下降至0.631。遼寧健康效率值最低,常年在0.30~0.45。中部地區中,僅安徽在5 年間均達到效率前沿。除安徽和湖北外,剩余6省份5 年間的健康效率呈下降態勢,黑龍江健康效率表現最差,效率值介于0.25~0.35。西部地區中,僅寧夏和青海5 年中的健康效率值均達到了1,甘肅和云南在2017—2020 年的效率值也達到了1,更多省份的健康效率值呈上升趨勢。
健康效率值呈現出東部>西部>中部的格局。造成這種地區差異的原因;一方面可能是長期以來中國醫療衛生資源更多集中于東部地區,中西部地區的醫療衛生資源投入相對不足,如2020 年,中國東部地區的衛生人員數量占總衛生人員數量的43.01%,東部地區的地方財政醫療衛生支出占全國的42.55%;另一方面也是因為中西部地區工農業生產帶來的污染物排放大于東部地區,研究期內中西部地區農業廢水排放量、工業廢棄物排放量分別占農業和工業廢物總排放的60%和53.88%。處在效率前沿的省份大都位于東部地區,其健康生產系統的共同特點是具有高的出生率以及較低的死亡率、肺結核發病率和食源性疾病發病人數,且健康階段的資金投入和污染物排放相當合理,因而健康效率值達到了1。此類地區的健康生產模式與產業綠色發展相當成熟,居民健康水平良好,是健康生產系統較為理想的狀態。
效率值較低或下降的省份(黑龍江、江西、新疆等)更多集中在中西部地區。以黑龍江為例,其農業和工業污染物排放量在全國中屬于中上水平,其投入的財政醫療衛生支出的投入和出生率的產出在全國中墊底,且死亡率、肺結核發病率和食源性疾病發病人數較高,最終導致健康效率值低下。而各項投入比黑龍江都要少的海南卻達到了生產前沿。因而,黑龍江要注重扭轉粗放式的健康生產觀念,加強對環境治理、污染排放、公共衛生等問題的關注,依據自身實際來提高工業或農業經濟效益,增強衛生醫療資源的質量和配置效率,從而降低死亡率和發病率,提高出生率,這是相對合理的路徑。遼寧、內蒙古和吉林的情況和黑龍江較為類似。
圖2 為研究期內各省份農業綠色生產效率、工業綠色生產效率和健康效率的均值對比圖,僅北京在各階段的效率值均達到了1。總的來看,工業綠色生產階段的效率值普遍優于農業綠色生產與健康階段的效率值,僅海南和天津的工業綠色生產效率值低于另外兩階段的效率值,表明這兩個省份應更加注重提高工業綠色生產效率。河北、遼寧、浙江、黑龍江、湖南、吉林、江西、廣西、貴州和重慶的健康效率值遠低于工農業綠色生產效率值,因此這10 個省份的地方政府應該把更多的資源放在如何提高居民健康領域。其余17 個省份的階段差異均表現為農業綠色生產效率值低于工業綠色生產和健康效率值,這些省份要更加重視農業綠色生產效率的提高。

圖2 2016—2020 年中國30 個省份農業綠色生產效率、工業綠色生產效率和健康效率的均值對比
各階段指標效率也存在著顯著的地區差異。表6 為2016—2020 年重點指標的效率均值。僅北京各項指標效率均為1,表明其各項資源得到了充分有效的利用。在農業綠色生產效率階段,有超過1/3 省份的第一產業就業人員效率值處在效率前沿,而河北、河南、廣西、貴州、四川和云南的效率值均在0.60 以下。農業廢水排放量的效率值相對于其他投入指標的值要高,且有更多省份的效率值達到了1,但新疆和貴州的效率值僅分別為0.569 和0.681。在工業綠色生產效率階段,有1/3 省份的第二產業就業人員效率值達到1,而河北、河南、黑龍江、吉林、江西、廣西、貴州和四川的效率值小于0.60,其大都是資源型城市,在產業轉型升級過程中應重視對從業人員在數量和質量上的調整,以技術驅動和環境友好的方式向現代產業邁進。工業廢氣排放量指標效率值較高的省份更多集中在東部地區的北京、福建和廣東等省份,效率值較低的省份大都處在中西部地區,其中遼寧的工業廢氣排放量的指標效率最低。

表6 2016—2020 年重點指標效率均值
聯結變量既是第一階段的非期望產出也是第二階段的投入。地方財政醫療衛生支出作為健康效率階段追加的投入變量,該指標效率有10 個省份達到了效率前沿,但河北、遼寧、河南、黑龍江、湖南、吉林、江西、廣西和貴州的效率值在0.40 以下,表明這些省份在醫療衛生資金的利用效率上有更大改善空間。對于人口死亡率、肺結核發病率和食源性疾病患者數的指標效率,仍有許多省份未達到效率前沿。遼寧、黑龍江和吉林的人口死亡率效率值、新疆的肺結核發病率效率值以及黑龍江、湖南、吉林、江西、廣西和貴州的食源性疾病患者數效率值均小于0.60,肺結核發病率的效率值普遍高于死亡率和食源性疾病患者數的指標效率值。
1.中國工農業綠色生產綜合效率存在一定的改善空間,地區差距明顯。僅北京在研究期內均處在高效率組,有超過50%的省份位于中低效率組和低效率組,且這些省份更多位于中西部地區,70%的省份5 年間并未實現跨組流動。東部地區的效率均值優于中西部地區。這可能是由于地理特點(北京、浙江、上海、福建等)、經濟發展(甘肅、黑龍江、廣西、青海等)以及資源稟賦(寧夏、山西等)等差異造成的。
2.除北京、海南和天津外,其他省份在工業綠色生產階段效率值普遍優于農業綠色生產和健康階段的效率值,表明這些省份工業綠色生產投入利用效率較高,但農業綠色生產效率和健康效率的測算結果并不樂觀,應該把重點放在提高農業綠色生產效率和健康效率上。從區域比較來看,農業綠色生產效率和健康效率具有相似的地域分布特點,均呈現出東部>西部>中部趨勢分布,而工業綠色生產效率則呈現階段性分布的特點。不同階段效率值較高的省份更多集中在東部地區,較低的省份大都處在中西部地區。
3.研究期內,健康效率整體變化經歷了上升期和下降期兩個階段,健康效率未得到實質性提升,整體水平偏低。只有北京、福建、廣東等10 個省份一直處在健康效率的前沿面上,保持著全國領先的健康生產水平。因此有20 個省份的健康效率需要不同程度的改進。健康效率存在空間的非協調發展問題,省際差異明顯。相比2016 年,有11 個省份的健康效率處于下降態勢且以新疆幅度最大。
4.污染物排放的效率表明,中國的環境管制政策取得了良好的效果,但一些省份的環境污染和人口健康問題仍需重視。第一產業就業人員效率低的省份與農業廢水排放量效率的關聯度較小,而第二產業就業人員效率較低的省份其工業廢氣排放量的效率值也大都較低。結合中國目前人力資源以及能源利用現狀,工業污染物的排放受能源利用影響較大,仍有約2/3 的省份工業廢氣排放量效率值小于1,表明中國目前的污染物排放控制技術水平有待進一步提高。地方財政醫療衛生支出效率明顯低于第一階段投入指標的效率,研究期內2/3 的省份該指標效率未達到效率前沿。污染物排放指標效率較高的地區肺結核發病率和食源性疾病患者數的效率也較高。
1.統籌推進區域協調高質量發展。一方面,要破除制約資源要素合理流動的堵點,在發展中促進相對平衡。各區域應充分把握各自區情,在借鑒吸收處在效率前沿地區發展經驗的基礎上,制定差異化的發展戰略,最大限度地發揮自身比較優勢,縮小區域差距,促使區域間協調可持續發展。另一方面,要促進資源要素順暢流動,各省份應打破行政壁壘,建立綜合性的協調機構,為不同主題的區域合作提供新平臺,促進各地區間良性互動,推進區域協調發展戰略的實施。
2.協同推動生態環境保護和經濟發展。新時代工農業生產要在質量效益明顯提升的基礎上實現經濟持續健康發展,促進生態建設和經濟發展均衡發展。一方面,堅持走工農業產業發展和生態環境保護“雙贏”道路,在各省自然資源條件和環境承載力基礎上,提高工農業綜合效益的同時深入打好污染防治攻堅戰,強化農業節水增效、工業節水減排,嚴格管控污染物排放,實現綠色低碳生產方式。另一方面,堅持創新驅動發展,加快先進工農業生產技術的創新、研發與應用,推動能源清潔低碳安全高效利用,全面塑造發展新優勢。
3.多措并舉提升居民健康水平。首先,加快優質醫療資源擴容和區域均衡布局,合理配置醫療和工農業綠色生產資源,提高資源利用效率,加大對地方財政醫療衛生支出,促進健康投入的長期優化。其次,按照DEA 有效性原則,健康效率較低的省份要借鑒處在前沿面省份的先進經驗,因地制宜地為居民提供全方位全周期健康服務,提高健康公平性,廣泛形成綠色生產生活方式。最后,以提高醫療質量和效率為導向,加強醫療衛生隊伍建設,響應健康中國建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