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墨
2023年下半年,中國的主場外交上演了一波高潮,突出表現是多位外國政要訪華。在這些來訪中,澳大利亞總理阿爾巴尼斯11月4日至7日的中國之行,帶有一定的獨特性。換句話說,在中國的外交對象中,澳大利亞是個較為獨特的存在。
上一次澳總理訪華,還是2016年特恩布爾政府時期。這7年里,中澳關系畫出了一條長長的弧線,至少在方向上已經從波折不斷轉向對話合作。如果要從這條弧線中捕捉到某種信息,那就是亞太國家之間的關系,正在從“安全敘事”重回“發展敘事”。
為何說“重回”呢?因為冷戰結束以來,亞太地區一直是世界經濟最為活躍的地區。這個地區的大多數國家,都不同程度地把發展視為第一要務,雙邊與多邊經貿協議、合作倡議真實演繹了“發展敘事”。
變化出現在特朗普政府時期。這屆政府挑起的貿易戰,本質上說是在發泄美國社會的不安全感,并把這種情緒強勢地傳導到亞太地區。率先捕捉到這種情緒并“心領神會”的,是澳前總理莫里森。他在2018年使澳大利亞成為第一個禁用中國企業5G設備的美國盟友。
自那以后,中國與美國亞太盟友或伙伴之間正常的經貿關系,都或多或少地被嵌入了安全因素。這些與美國“共情”的國家,絕大多數的最大貿易伙伴都是中國。但仿佛一夜之間,它們的“經濟安全”都出了問題。
誠然,俄烏沖突、新冠疫情的確給供應鏈、產業鏈帶來了風險。但至少在亞太地區,“經濟安全出了問題”的論述,絕對是個人為制造蓋過客觀現實的問題。與世界其他地區相比,冷戰結束以來的地區沖突和動蕩,從來都不是亞太故事的主要劇情。正是這樣的背景,為亞太的“發展敘事”創造了可能性。
一個近年來被美國刻意忽略的事實是,亞太地區經濟的活躍度以及經貿聯系的緊密度,事實上構成了防范和化解風險的防波堤。對于美國來說,把“經濟安全”氛圍營造得越濃,通過切割亞太經貿版圖為自己謀取戰略利益的空間就越大。
但是,歷史的曲線朝哪個方向彎曲,不會安全取決于個別國家的私利。亞太重回“發展敘事”將是趨勢使然,但作為區域經濟重心的中國,與美國關鍵盟友如何互動也很重要。這些國家不僅與中國經貿關系緊密,而且也是亞太地區有分量的經濟體。
在這一點上,中澳關系的積極進展,某種程度上說帶有風向標意義。以美國盟友為標準來衡量,澳大利亞與日本、韓國屬于同一級別,甚至更為親密。但論與中國關系的演變或改善來看,澳大利亞明顯走在了日韓的前面。
阿爾巴尼斯政府上臺以來,在對華政策表態和政策行為上,澳大利亞都表現出比日韓更大的“獨立性”。比如,澳外長黃英賢是美國亞太盟友中,最早也是最鮮明公開表示不贊成脫鉤、不選邊站的高官。相比來說,日韓高官在這個問題上總是惜字如金,因為他們的對華外交拿著華盛頓的劇本。
指責中國搞所謂“經濟脅迫”,是美國在盟友中推銷不安全感的賣點。但澳大利亞沒有停留在跟著美國一起喊“經濟脅迫”,而是通過雙邊外交逐步解決貿易分歧,為改善關系累計善意。澳大利亞樹立了榜樣,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日韓的跟進只是時間問題。
瞄準重要外交對象,以積極有為的外交推動亞太重回“發展敘事”,也是中國外交開新局的應有之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