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 杰 賀旭輝
(皖西學院經濟與管理學院,安徽 六安 237012)
2019 年習近平總書記在中央財經委員會第五次會議上提出 “推動形成優勢互補高質量發展的區域經濟布局”戰略,強調各地區應按實際條件和功能定位進行合理分工, 并指出了新形勢下區域協調發展的思路。 同年,國務院《長江三角洲區域一體化發展規劃綱要》提出了加快合肥都市圈建設力度,與南京都市圈協同發展的戰略布署。 2021 年安徽省提出實施“一圈兩屏三帶四區”空間格局,建設形成更高質量的區域協調發展的行動方案。 不難看出,相關政策文件都強調地方發展與區域協作的密切聯系的重要性。 都市圈作為介于城市群與城市之間最具活力的區域,已成為區域協作發展的新引擎,其發展能夠提升城市整體能級。 合肥都市圈作為安徽經濟發展最具活力的區域,是經濟增長核心發力點,但相比長三角中其他省會都市圈來說,由于起步較晚,存在經濟體量較小、輻射和聯動作用不足、產業布局不完善等問題。 因此,基于區域協同發展理論研究合肥都市圈產業結構關聯關系, 分析合肥都市圈各個行業比較優勢與產業現狀, 對于協調合肥都市圈產業分工與區域協同發展, 促進安徽經濟發展有著重要理論及現實意義。
關于區域協同發展相關研究, 國外較多關注制度環境與區域溢出效應對協同發展的影響, 其中Perroux 指出區域內部之間經濟的關聯度是區域增長的核心[1]。 Krugman 認為影響協同發展的因素主要為制度環境與城市之間交通便捷性[2]。 國內研究則多通過不同影響因素判斷區域產業結構狀態, 李琳等對區域經濟協同發展因素進行測度, 認為中國區域經濟協同發展已經進入中級階段[3];魯繼通等通過創新相關的5 個要素測度京津冀區域協調程度,發現子系統區域創新協同程度低會導致整體協調程度下降[4];王林梅等運用實證方法分析了長江經濟帶產業結構區域差異及產業結構趨同問題[5]。 毛漢英等分析協同發展中機制創新與區域政策的作用[6]。 此外,有相關學者關注到三次產業之間的問題, 薄文廣發現京津冀產業結構差異明顯,但由于依賴度高,導致協同發展困難較多[7]。 在研究方法上,區位熵與灰色關聯度分析法在測算產業比較優勢與產業結構關聯關系上運用較多, 例如陳燕等運用區位熵和灰色關聯度對粵港澳大灣區分行業進行測度[8],蔡磊等采取區位熵灰色關聯分析法測算珠三角產業結構的總體相似程度[9],張明艷等運用區位熵灰色關聯分析法對京津冀經濟圈各城市產業結構進行測度[10],劉怡等運用區位熵灰色關聯法計算了京津冀三地分行業的區位熵值[11]。
綜上, 學界在產業協同方面已有一定的研究成果, 但多是通過對產業區位熵和灰色關聯單一維度進行分析, 鮮有關注合肥都市圈產業協同發展的文獻。 本文利用區位熵與灰色關聯分析方法從城市和行業兩個維度研究合肥都市圈的產業結構, 了解合肥都市圈中各城市間產業關聯關系與行業布局狀況,發現自身在長三角地中的相對優勢產業,通過優勢產業互補推動地區協調發展, 實現合肥都市圈內產業分工協作, 為合肥都市圈高質量發展提供新的思路。
“合肥都市圈”一詞是2016 年安徽省人民政府辦公廳在 《長江三角洲城市群發展規劃安徽實施方案》中提出的,由最初2007 年安徽省十屆人大五次會議上提出的 “省會經濟圈”, 并經2009 年安徽省委、省政府會議更名“合肥經濟圈”發展而來。
經過十幾年的發展, 安徽區域經濟發展建設進入新階段。合肥都市圈內城市各產業具體分布如表1所示。從表1 來看,2007 年整個都市圈各城市以第二產業為主,占比49.78%,而第三產業和第一產業分別占38.26%和11.95%。 其中合肥市第二產業GDP 占48.81%,第三產業占45.19%,第一產業占6%。

表1 2007 與2021 年合肥都市圈各城市GDP 對比數據 單位:億元/%
2021 年整個都市圈產業結構逐漸發生變化,第三產業占比最高為52.66%, 第一、 二產占比分別為5.96%、41.38%。 產業結構格局已由“二、三、一”向“三、二、一”轉變。其中,合肥市作為都市圈核心城市,表現尤為突出,2021 年第三產業占比高達60.38%。此外, 其經濟發展規模也遠高于圈內其他城市,2021年GDP 已達11 412.80 億元, 高出圈內GDP 排名第二的蕪湖市7 110.18 億元。 總體來看,合肥都市圈產業結構逐漸優化, 但圈內城市經濟發展差異較大,內部城市間經濟發展帶動作用較差。圈內城市之間由于缺乏合理的分工,導致城市間協作水平低、產業的協同發展程度較弱、 合作共建合肥都市圈的動力不足。相比長三角其他省會都市圈而言,其整體發展仍然較弱,亟需強化資源的整體協調布局提高區域協調發展能力,加強對內的吸引力和對外的競爭力。
為了解合肥都市圈各城市各行業的產業集聚情況,研究各地在長三角區域內部的行業相對優勢,在分行業測算區位熵[12]時,將某一行業區域值在長三角地區區域值中所占比例作為分母。 假設共包括k 個產業,觸及i 個地區,則區位熵計算的主要步驟如下:
式中:LQik為區位熵,i 為某一城市,i= 1,2,3,…,m;k 為某一產業,k=1,2,3, …,n;ek和Ek分別為其城市和區域內所有城市k 產業從業人員數量。 當LQ>1 時,表明該產業在此地區的專業化程度具有相對的優勢。 當LQ<1 時,則表明該產業專業化程度具有比較弱勢。
假設合肥都市圈內一產業下共有m 個行業,涵蓋n 個地區,則區位熵測算的主要步驟,以長三角地區為參照,依上式作出各城市各產業的區位熵矩陣。測算出合肥都市圈各地區各行業區位熵矩陣:
灰色關聯度分析法是以區位熵值為基礎,計算用于測度不同區域的產業結構總體相似程度的指標, 灰色關聯度[13-14]計算的主要步驟如下。
第一步: 以合肥都市圈i行業區位熵值為參考數列x0(i),各地區相應行業的區位熵值為比較數列xj(i),各地區i 行業與合肥都市圈i 行業總體水平差的絕對值表示為:
第二步:計算兩級最小差,記miniΔj(i)為一級最小差,minjminiΔj(i)為兩級最小差,則兩級最小差為記maxiΔj(i)為一級最大差,maxjmaxiΔj(i)為兩級最大差,
第三步:計算區位熵灰色關聯系數ξj(i),得到灰色關聯系數矩陣:
其中,σ 為分辨系數,且σ 處于[0,1],σ=0.5 測度較為準確。
第四步,計算各行業的灰色關聯度R(i),以及各城市的灰色關聯度Rj:
灰色關聯度取值越大, 表明產業結構分布與長三角地區內的產業結構分布相近, 灰色關聯度取值越小, 表明產業結構分布與長三角地區內的產業結構布局差異較大。
運用區位熵和灰色關聯度分析合肥都市圈共計8 個主要城市的相關指標,具體數據來源于《安徽統計年鑒2022》《中國統計年鑒2022》和《中國城市統計年鑒2022》。
以城鎮單位就業人數為對象分行業進行區位熵測算,具體如表2 所示。

表2 合肥都市圈各城市各產業區位熵
(1)第一產業區位熵測算結果:合肥都市圈整體第一產業的區位熵為1.07, 說明合肥都市圈第一產業在長三角地區內屬于較優勢產業, 合肥都市圈農林牧漁業的整體發展程度高于長三角地區, 其中淮南、滁州、六安、馬鞍山、蕪湖、桐城6 個城市農林牧漁業在長三角地區中處于相對優勢產業, 應利用這一優勢重視農業高質量發展, 積極調整農業產業結構,促進多種農業共同發展,加大農業基礎投入,提升農業創新水平和農民收入, 是增強合肥都市圈第一產業競爭力的關鍵。 此外,縮小各地農業科技發展差距,加快從農業大省向農業強省轉變,將是提升合肥都市圈在長三角地區競爭力的重要抓手。
(2)第二產業區位熵測算結果:從合肥都市圈整體來看, 第二產業發展差異顯著。 第二產業中采礦業、電力熱力燃氣及水生產和供應業、建筑業區位熵大于1,但制造業小于1。 從合肥都市圈內部分析,淮南、馬鞍山、六安采礦業區位熵大于1,主要得益于所擁有豐富的礦產資源,蕪湖、滁州、馬鞍山的制造業區位熵大于1,均以制造業為本的城市,且距離南京更近,受南京經濟影響更大,而淮南多以資源為基礎的制造業相關產業。 合肥、馬鞍山、桐城、蕪湖等城市的建筑業區位熵相對較高, 與近年房地產投資增幅較大有關。 近年來,合肥都市圈工業后發優勢明顯,通過推動第二產業轉型升級, 培育壯大新興產業將成為合肥都市圈第二產業未來發展路徑。
(3)第三產業區位熵測算結果:從合肥都市圈整體看,第三產業發展方面相差較大。 第三產業中只有金融、教育、衛生和社會工作以及公共管理社會保障和社會組織大于1,結果表示優勢產業主要集中于生活性服務型產業,生產型服務業競爭力不夠。 從合肥都市圈內部分析,省會合肥第三產業中的大多行業相對于周邊城市存在一定的優勢。金融業、信息、計算機和軟件業、科學研究和技術服務業、文化體育和娛樂業屬于相對優勢行業,與合肥從創新高地向科創名城轉變的產業發展方向相符。蕪湖、馬鞍山、滁州等城市在批發和零售業,交通運輸、倉儲和郵政業,住宿和餐飲業等生活性服務業方面在圈內存在相對優勢,但生產相關的服務業的發展則不足。 同時,合肥都市圈內旅游資源豐富,擁有大別山、巢湖、三河古鎮、壽州古城等旅游資源,但文化體育和娛樂業、住宿餐飲業除合肥高于1 以外,其他城市均小于1。 面對現階段第三產業競爭力不足的狀況,首要任務是積極推動產業融合與產業轉型,利用優勢資源對新型產業主體進行培育,加強城市品牌建設形成集聚型發展。
1.城市灰色關聯度
以合肥都市圈為參照,使用灰色關聯度模型、城鎮單位就業人數的區位熵測算8 個城市的灰色關聯度(表3)。

表3 城市灰色關聯度分析表
整體來看,都市圈區域內馬鞍山市、六安市、合肥市、蚌埠市、蕪湖市的灰色關聯度超過0.9,滁州市、淮南市、桐城市的灰色關聯度介于0.85~0.9 之間,說明都市圈城市間產業結構存在一定的同構性。 從表3 的灰色關聯度分析表來看,合肥市、六安市、馬鞍山市、蕪湖市的灰色關聯度較高,產業結構與合肥都市圈整體產業結構差異不大,滁州市、桐城市、淮南市灰色關聯度較低,產業結構與合肥都市圈整體存在一定的差異性。
2.行業灰色關聯度
在對合肥都市圈各行業的灰色關聯結果進行分析,可以根據地區行業灰色關聯度大小,判斷行業分布狀況,關聯度越大說明地區內此行業分布均衡, 如果地區行業灰色關聯度普遍較低,說明地區產業結構差異較大。
從圖1 來看, 以城鎮單位就業人數角度分析,由于資源與環境分布差異,農林漁牧、采礦、電力熱力燃氣及水生產和供應業、 水利環境和公共設施管理、居民服務修理和其他服務業關聯度不大,其他產業的灰色關聯度較高,說明這些行業在合肥都市圈存在結構趨近,產業結構差異不明顯,總體上存在同質競爭的問題, 合肥都市圈內各城市產業結構雖存在趨同現象,但產業的圈內城市分工已經開始顯現。 需要在協同發展中摸索合作模式,達到合作發展、優勢互補的結果,并要形成各具特色的產業類型,避免產業同構。
首先,合肥都市圈內各城市第三產業的比重都呈現出逐年提高的趨勢,各城市已經開始由“二、三、一”向“三、二、一”產業結構的轉型,其中合肥和六安兩個城市較明顯地實現了產業優化。 合肥都市圈總體產業結構的灰色關聯度依次沿馬鞍山市、合肥市、蕪湖市、六安市、蚌埠市、滁州市、桐城市、淮南市遞減,說明產業結構在圈內具有一定地域特點,但總體產業結構差異不明顯,各城市產業結構存在一定相似性。
其次,從區位熵結果來看,合肥都市圈整體優勢產業主要集中在第一與第二產業,第三產業優勢不足,同時第二產業中制造業整體在長三角地區優勢并不明顯,因此合肥都市圈如何實現制造業產業優化升級,三產的結構調整成為提升整體競爭力的重要路徑。 在合肥都市圈內部,省會合肥金融業、科學研究和技術服務業、信息傳輸、計算機服務和軟件業存在優勢,但如何讓優勢產業帶動其余產業發展, 提升產業增加值成為合肥發展第一要務。 而圈內其他城市,優勢產業多與資源環境相關,自身生產性產業優勢不足。 文化體育和娛樂業、住宿餐飲業除合肥高于1 以外,其他城市均小于1,競爭力不強,說明各城市在第三產業發展中并未很好的開發相關資源、提升產業優勢,圈內各城市產業雖然在向三二一結構轉型, 但根據自身特點提升優勢產業競爭力和附加值是未來需要重點關注的問題。
最后, 從城市角度來看, 都市圈區域內馬鞍山市、六安市、合肥市、蚌埠市、蕪湖市的灰色關聯度超過0.9。 從行業角度看,由于資源與環境分布差異,都市圈內除農林漁牧、采礦、電力熱力燃氣及水生產和供應業、水利環境和公共設施管理關聯度不大,其他14 個產業的灰色關聯度較高, 各城市多數產業結構相同程度較高, 但也同時顯示了合肥都市圈產業結構轉型有一定的發展空間, 因此解構都市圈內各地市產業的相對優勢,推動產業間的分工合作,促進城市產業功能互補與差異布局需重點關注。
第一,合肥都市圈內各城市在產業協同發展過程中,首先應當考慮自身資源稟賦與現階段產業發展狀況,結合自身優勢產業,形成附加值高的特色產業。 例如,農林牧漁業區位熵值較大的桐城、六安等可以發展現代農業,提升農業現代化水平增加其附加值。 采礦業區位熵值較高的淮南、馬鞍山等礦產資源豐富的城市,可以重點發展清潔能源技術,以及互聯網與能源結合模式的探索,在提升能源產業效益同時,提升第三產業的發展。 信息、計算機和軟件業、科學研究和技術服務業區位熵值較高的合肥,可以加強城市創新能力和創新成果轉化能力,以創新帶動城市產業優化與升級。
第二,合肥都市圈在文化體育和娛樂業、住宿餐飲業的區位熵值普遍較低,表明該行業競爭力較弱。要促進合肥都市圈旅游產業的轉型升級,可以通過企業帶動和社會資本參與路徑,構建文化旅游產業的合作與宣傳模式,提高旅游業的經濟轉化能力,使旅游業稅收收入對地方財政收入貢獻率逐年提高。
第三,合肥都市圈各城市整體灰色關聯度較高,表明圈內城市存在產業結構趨同現象。 提升產業協同發展效率,首先需跨越行政邊界,充分發揮省政府整體布局和協調各市利益與補償機制功能,建立起多樣化的協作分工體系,減少和避免同質化競爭;其次,各地市應當做好與省政府的政策銜接與配合工作,避免因分配機制不當產生的負面影響;最后,在產業承接與轉移過程中,應注重構建產業合作與互補性的產業結構,避免出現簡單的過剩產能向地市轉移和同質化競爭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