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亞 飛 蘇 彥 文
(重慶師范大學 經濟與管理學院,重慶 401331)
在社會再生產循環過程中,流通是連接生產和消費、暢通經濟循環的關鍵環節,是國民經濟良性運行的基石。一個高效、順暢、高質量的流通體系能夠擴大交易規模,促進分工深化,提高生產效率,并創造財富[1]。因此,流通體系對于完善國內市場運行機制,改善國內市場環境,助推雙循環新發展格局等具有重要現實意義。2022年3月,中共中央、國務院發布的《關于加快建設全國統一大市場的意見》指出,“建設全國統一大市場是構建新發展格局的基礎支撐和內在要求”[2],其中,“立足內需,暢通循環”被列為首要工作原則。同時,該文件還提出了“促進現代流通體系建設,降低全社會流通成本”的目標,這表明流通體系建設已成為推動經濟發展的重要抓手。習近平總書記在黨的二十大報告中更是強調了“建設高效順暢的流通體系”在新發展格局構建中的重要性。因此,流通體系作為現代化產業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在我國的改革實踐中,是促進統一市場形成的關鍵領域和重要抓手。在構建新發展格局的視角下,加快建設全國統一大市場,更需要注重流通問題[3]。
近年來,隨著流通業在國民經濟中的戰略地位日益凸顯,學界對該行業的研究也日益豐富深入。一是關注流通內涵及類別。對于流通內涵和類別的研究,不同學者有不同的認識。例如,夏春玉認為流通不僅是指市場中商品交換活動的過程,還包括資本、技術、勞動力要素的流通[4];而晏維龍將流通定義為超廣義流通,是反映自然、社會和人動態平衡體系的過程[5]。目前,國際標準產業分類將流通業涵蓋為批發與零售商業、運輸業和倉儲業,而日本流通統計部將流通業涵蓋為批發和零售業、運輸和倉儲業、金融流通產業、信息流通產業和服務流通產業。二是關注流通業的經濟社會效應。楊守德等人指出我國多處地區商貿一體化建設存在一定滯后性,在深入剖析這一影響因素后,提出運用大數據等相關數字信息技術促進物流信息和資金流的優化,著力推進流通載體現代化與合理化,促進經濟增長與產出規模增加[6-7]。許貴陽等人以區塊鏈技術與現代流通業的結合為研究視角,提出以市場帶動、行業組織帶動、龍頭企業帶動的三大發展方向,進一步實現在質量變革、效率變革、動力變革基礎上,建設現代化經濟體系,實現提高全要素生產率、經濟創新力和競爭力的高質量發展目標[8]。三是對關于流通業的測度評價。目前,主要從流通效率和流通協同發展水平兩個方面進行測度。流通效率的測度主要體現在如何提高流通成本、效率和速度等方面。有研究采用DEA方法測度中國農產品流通的效率,并構建包含農產品流通業資本存量、勞動力投入和產值三個維度的指數[9]。而對于流通協同發展水平的評價,主要討論不同流通產業之間的協同能力和協同效應[10-12]。有學者采用因子分析法分析全國商貿流通業運作協同發展情況,認為各地可以通過改善流通業結構和增加政府投資等方式推動協同發展[13]。未來,這些測度方法需要更嚴謹的分析,以更好地指導流通產業的可持續發展。
當前是中國經濟高質量發展和加快構建新發展格局的關鍵時期。我們有必要深入了解中國流通業的發展水平。由于中國各地區的流通業發展條件存在較大的差異,地區之間的流通業發展水平也出現了較大的非均衡性和差異。因此,了解并刻畫這種非均衡性和差異對于科學制定相應的政策體系和制度安排,促進中國各地區流通業的協調發展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和豐富的政策蘊含。為此,本研究嘗試構建中國流通業發展指數,采用熵權法測度中國及省級層面的流通業發展水平。同時,綜合采用核密度估計和社會網絡分析法,探析中國流通業發展的演進態勢、地區差異和空間關聯結構的特征和影響因素。這不僅是加快彌合省域或地區流通業“鴻溝”、助推中國流通業均衡、協調發展的內在要求,也是新發展理念下重構中國經濟空間格局的關鍵所在。
本文立足于流通業的運行現狀,綜合考慮行業運行態勢,采用系統科學和普遍使用的原則,構建了一整套評價指標體系,旨在測度流通業發展水平。所選的指標不僅要能夠反映區域間的流通業競爭力,還要能夠展示流通業的發展狀況。指標的選取參考了中國國際電子商務中心和中國社會科學院財經戰略研究院聯合編排的《中國城市流通競爭力報告》。構建的綜合指標體系包含了4個一級指標,分別是流通業規模、流通業結構、流通業效率和流通業設施,以及14個二級細分指標。
本文所有指標測度所需數據均來自歷年《中國統計年鑒》、中國宏觀經濟數據庫,部分數據通過地方統計年鑒進行補充。部分城市由于統計年份的原因數據少量缺失,空缺數據采用趨勢分析法進行補齊。基于數據可得性的考慮,本文中流通業所涉及的部門包括:第一,專門從事商品流通的行業,包括批發和零售業;第二,專門為商品流通提供服務的行業,包括交通運輸、倉儲和郵政業。

表1 商貿流通業發展水平綜合指標體系
1.熵權法
本研究旨在對我國流通業相關方面展開探討,主要側重于發展水平層面進行測算,本文參考尚子娟、王唯華采用熵權法,選取流通業規模、流通業結構、流通業效率和流通業設施這4個指標對我國省際流通業發展水平進行測度,首先對數據進行標準化處理,以消除量綱的影響[14]。由于指標有正向也有負向,其標準化為:
(1)
(2)

(3)
(4)
(5)
式中,Pij是計算各指標標準化后的比重;其余幾項分別為第j項指標的信息熵值Ej、變異系數gj和權重Wj。其中,計算各省流通業發展水平評價指數Fj:
(6)
2.核密度估計法
核密度估計通過數據本身就可研究數據分布特點,以估計概率密度函數的非參數,這一方法能夠較為準確地描述隨機變量的分布情況,本研究采用核密度估計的方法估計出我國流通業發展整體形態的分布狀況,進而說明我國各省份流通業發展的演變趨勢。其估計式為:
(7)
式(7)中,N代表觀測值的個數;h代表帶寬;k(.)代表核函數;Xi代表獨立同分布的觀測值;x代表均值。
3.社會網絡分析法
社會網絡分析法(SNA)是一種跨學科的研究方法,以“關系”為基本單位來探究關系范式及其對整體或個體的影響,特別適用于研究復雜社會系統中的人際互動、信息流動等[15]。本文主要利用構建的修正引力模型來建立引力矩陣,通過UCINET軟件實現對省級流通業發展水平空間網絡的可視化分析。該分析包括對整體網絡形態和節點關聯的考察,以深入分析各省網絡結構特征、變化趨勢及節點間的聯系密度。此外,本文采用塊模型[19]將復雜的網絡簡化為塊或圖像矩陣,以便直觀分析空間網絡結構中各節點的角色和地位。通過以上方法,可以更好地理解各省在空間網絡中的位置,以及它們在網絡中扮演的角色,進而為制定針對性政策提供參考。

(8)

4.QAP分析方法
二次指派程序(QAP)分析方法是一種研究多個關系矩陣與一個關系矩陣之間回歸關系的方法。相比傳統回歸分析方法,QAP分析能夠在存在“多重共線性”或自變量相關的情況下,以矩陣網絡作為解釋變量和被解釋變量,并評價整個回歸模型判定系數的顯著性[18]。QAP相關分析不僅可以判別兩個矩陣之間是否存在相關關系,還可以給出兩個矩陣之間的相關系數,并對系數進行非參數檢驗。具體而言,QAP相關分析首先對矩陣做置換,比較兩個方陣中各個格值的相似性,然后根據相似程度給出相關系數,并對相關系數進行非參數檢驗。在本研究中,我們構建了一個流通業網絡分析模型,具體細節如下:
(9)
式(9)中,β0代表截距項;βi代表待估參數;μ代表殘差項;因變量Y采用上述構建的省域流通業空間關聯表示,反映了省域流通業的空間關聯網絡演變。
本文根據編制的流通業發展水平綜合指標體系,遵循數據的時效性原則,利用熵權法計算了中國流通業總體發展水平和4大類別的發展指數。測度結果整理在圖1中可以更清晰客觀地展現演變趨勢。其中,右側縱坐標軸和左側縱坐標軸表示流通業總體發展水平和4大類別發展指數。

圖1 全國流通業及細分角度的時間演變趨勢
根據圖1的數據,本文發現如下流通業發展趨勢。首先,總體發展水平呈倒U型趨勢,2008—2020年呈現波動性增長,2017年達到頂峰,2020年相對于2008年降低了0.9%。其次,在四個類別發展指數中,流通業結構指數最為突出,明顯高于其余三類指數,大致呈微弱倒U型態勢。此指數從2008年的0.327上升到2013年的0.370,然后逐年緩慢下降至2020年的0.297。流通業規模和流通業措施發展指數呈持續上升之勢,前者增長幅度顯著高于后者,達到18.10%,后者僅為1.3%。流通業效率發展指數整體呈下降趨勢,期末比期初下降了4.6%。
為了進一步考察省級層面的流通業發展水平態勢及區域差異,表2展示了期初2008年和期末2020年的各省份流通業發展水平指數,以及樣本期間的均值。

表2 中國30個樣本省份流通業發展水平指數
根據表2數據分析,就均值而言,流通業發展水平指數排名前五的省份為上海(0.505)、江蘇(0.373)、北京(0.361)、浙江(0.342)和山東(0.308),這表明上海為核心的長江三角洲區域在流通業發展水平方面遠遠超越其他地區。另外,發展水平指數較低的五個省份為新疆(0.109)、寧夏(0.111)、甘肅(0.117)、青海(0.125)和廣西(0.129)。這些省份都位于西部地區,說明全國地區間的流通業發展水平差異很大。
從發展態勢的角度來看,研究發現,樣本省份2008—2017年的流通業發展水平普遍呈現上升趨勢。然而,自2018年以來,由于宏觀經濟整體下滑并疊加疫情等因素的影響,各省份的流通業發展速度相對前幾年急劇下降,甚至14個省份出現了負增長。尤其是貴州、湖南和新疆這三個省份的下降幅度最為顯著,分別下降了26%、13%和11%。而廣東、浙江和江蘇這三個省份的增長幅度最顯著,增長率均超過100%。
由于多種因素的影響,我國的流通業發展趨勢呈現出一定的差異。為了更直觀地描繪出流通業在全國及各區域的動態演進特征,本研究對國家進行了東部、中部和西部的劃分,并提供了2008、2012、2016及2020年的全國及各劃分區域的流通業發展水平核密度曲線圖。圖2可以更全面地反映出不同地區在不同時期的流通業發展狀況和發展趨勢。

圖2 各區域流通業發展水平的時序動態演進特征
通過分析圖2可以發現,我國的流通業發展在時序動態演進中具有以下三個特征:首先,從核密度曲線的重心來看,可以發現全國和東、中、西部地區年度流通業發展水平核密度曲線的重心先向右移,然后再大幅度向左移。這說明在前期,全國和各地區的流通業發展水平穩步上升,但在后期則出現了迅猛的下降。其次,從曲線主峰波峰高度來看,可以發現在2008—2020年,全國和東、中、西部的流通業發展水平核密度曲線波峰高度都有明顯下降,且分布曲線明顯變寬,曲線右尾大幅度延長,曲線的寬度越來越扁平。這一變化比較直觀地反映出全國省份之間差距明顯擴大,其中中部地區內省份差距最大。最后,從核密度曲線的波峰數量來看,可以發現全國層面的流通業發展水平在2008—2020年表示為單峰,即該階段我國整體流通業發展水平在較高層次上集中。東、中部地區的流通業發展水平與全國趨同,即東、中部各省的流通業發展水平較為集中。而在西部地區,2012—2020年的核密度曲線則呈現雙峰趨同的特征,明顯顯示出中部地區內兩極分化趨勢加強,部分省份流通業發展水平在較高層次上集中,而部分省份則在較低層次上集中。
本研究采用2008—2020年全國各省份流通業發展水平數據,計算各省份之間的流通業發展關系矩陣,并對矩陣進行二值化處理,以構建各省份流通業發展關系二值矩陣。接著,采用UCINET對該矩陣進行計算,得出了流通業發展關系二值矩陣的網絡密度、空間關聯總條數和空間網絡圖。
圖3顯示,2008—2020年全國各省份流通業發展整體網絡密度及空間關聯總條數呈現出波動上升的趨勢。但在2018—2020年期間,二者均開始下降,而且各年整體網絡密度低于0.4,說明網絡中的連接數不到40%,這表明我國各省份流通業發展空間關聯網絡聯系的密切程度不高,存在較大的協作發展潛力。 同時,本研究還構建了2020年省份流通業發展水平空間網絡圖(見圖4),以此可視化展示各省份之間的流通業發展空間關聯性及其程度。這樣的空間網絡圖有助于深入探究各省份之間的流通業發展關系和空間網絡形態的特征。

圖3 流通業空間關聯密度及總條數

圖4 2020年省份流通業總體發展水平網絡圖
空間網絡圖(圖4)展示了通過流通業關聯網絡連接的不同層次的省份節點。固定節點之間的連線越多,面積越大,表明節點的密度越高,其對于其他節點的影響也更大。可以觀察到中國流通業空間網絡的疏密程度不均,這說明中國各省份在流通業發展水平和關聯程度方面存在差異。其中上海、北京、江蘇、浙江、山東和廣東這六個省份處于結構的核心關鍵位置,而青海、內蒙古、黑龍江和江西這四個省份則作為外圍節點參與網絡的構成。處于核心位置的省份主要位于東部沿海地區,而邊緣位置的省份主要位于中西部地區。因此,中國流通業空間網絡圖呈現出以東部沿海地區為中心,四周中西部地區向中心靠攏的趨勢。這反映了東部沿海地區的流通業發展較為發達,而中西部地區相對落后。
節點的中心度可以通過出度點和入度點來衡量。出度點表示節點向外部輻射擴散的能力,而入度點表示節點對外部吸附集聚的能力。當一個節點的出度點指標值越大,意味著該節點對外部的輻射擴散能力越強;而當一個節點的入度點指標值越大,意味著該節點對外部的吸附集聚能力越強。在空間網絡中,結構洞是指存在于網絡中的空缺,即某些節點與一些節點直接連接,但與其他節點沒有直接聯系、沒有直接連接或連接不連續的現象。判斷一個節點是否能夠占據結構洞的最主要依據是有效規模和限制度。
根據表3的數據,可以得出以下結論:浙江、江蘇、上海、山東和北京這五個省份的入度點較高,而云南、四川、新疆、青海和寧夏這五個省區的入度點較低。從東部沿海地區和中西部地區的劃分來看,東部沿海地區的入度點普遍較高,而中西部地區的入度點相對較低。這說明東部沿海省份在自身流通業水平快速發展的同時,能夠吸引更多的資金和技術,對中西部地區產生較強的創新集聚效應,使得中西部地區向東部地區靠攏。從出度點的角度來看,貴州、云南、甘肅和寧夏這四個省份的出度點較高,而北京、上海、江蘇和浙江這四個省份的出度點較低。觀察可得,中西部地區的出度點比東部地區高,說明中西部地區借助其吸收能力承接了較多的外部流通業,加快了自身流通業的發展進程。

表3 節點中心度
由表4可知,江蘇、浙江、山東、上海和北京這五個省市在空間網絡中具有較大的有效規模,同時限制值較低。這意味著這些省份在空間網絡中對其他節點的影響程度較大。這表明這些省份在協調和控制其他省份方面具有較強的能力,同時也顯示出明顯的先機優勢和資源多樣化優勢。

表4 結構洞排名指數
通過運用塊模型來分析2020年中國省域流通業的網絡聚類關系。采用迭代分析方法將中國的30個省份劃分為4個板塊,并對這4個板塊進行了板塊內和板塊間的關聯程度測度。這些結果可以在表5和表6中找到,其中包括密度矩陣和相似度矩陣的數值。從表5和表6中可以觀察到以下情況:板塊一主要由東部沿海經濟發達省份組成。這些省份在信息技術方面以互聯網為代表具有創新和發展,并且擁有便捷的區位因素。板塊二包括許多傳統老牌流通業省份(如河北、天津和山西)。這些省份具有豐富的流通業發展經驗,在吸收其他省份要素的同時也會向其他省份傳遞經驗和資源。板塊三中的大多數省份是交通樞紐的關鍵節點,其中新疆被定位為絲綢之路經濟帶的核心區域,吉林、遼寧和黑龍江則是向北開放的重要窗口。

表5 省級流通業板塊劃分
以接受關系數和發出關系數兩個視角,從塊模型的角度對流通業發展社會網絡進行了劃分,將其分為四個板塊:凈受益板塊、凈溢出板塊、經紀人板塊和雙向溢出板塊,并對中國流通業發展做了概括性分析。我們得出以下結論:板塊一的對外接受數明顯高于溢出數,同時實際內部關系比例遠大于期望內部關系比例。這表明板塊一在流通業發展中扮演著“受益”的角色,因此屬于凈受益板塊。該板塊主要分布在東部經濟發達地區,享有獨特的產業和地理優勢。板塊二的對外溢出數和接受數都較多,同時內部成員之間的關系數也相對較多。這說明該板塊相對活躍,屬于“雙向溢出”板塊。在流通業發展方面,板塊二可以利用自身的發展優勢與其他板塊建立聯系,共同推動板塊外的其他成員的發展。板塊三與板塊一相反,板塊內部關系較少,接受關系數明顯少于溢出關系數,同時內部成員之間的關系數也少于溢出數。這表明板塊三屬于凈溢出板塊。該板塊主要特征是向其他板塊溢出的關系明顯多于接收其他板塊發來的關系,說明該板塊內部省份需要加強與其他省份流通業的互通和合作。板塊四的對外溢出數和接受數相對均衡,這意味著該板塊既能受到其他板塊的聯動影響,又能向其他成員輸出一定的屬性。板塊四具有典型的“中介”特征,起到中介和橋梁的作用,因此屬于經紀人板塊。

表6 各板塊之間的溢出效應
通過表7數據我們可以得出以下結論:密度矩陣中密度最大的兩個板塊分別是板塊一(0.911)和板塊二(0.833),這表明在流通業發展的關聯網絡中,這兩個板塊的內部關聯程度最為緊密。在結構化的流通業發展網絡中,不同板塊之間存在一定的交互關系,而這種交互關系又可以分為不同的結構層次。通過觀察像矩陣,我們可以看出以下情況:板塊一和板塊二的流通業溢出效應主要體現在板塊內部,說明東部沿海地區和傳統流通業地區的經濟發展水平高且資源充足,主要依靠自身省份的流通業要素溢出。板塊三的流通業溢出效應主要體現在與板塊一和板塊二之間,說明作為“交通樞紐”的流通業地區的相應省份在東部沿海地區和傳統流通業地區的發展中受益,并向其他省份輸出流通業發展效益。板塊四的流通業溢出效應主要體現在板塊一內。

表7 各板塊的密度矩陣和像矩陣
根據前文對中國流通業發展水平整體網絡結構的分析,我們了解到東部經濟發達地區的流通業發展水平明顯超過經濟相對落后的中西部地區。基于數據的可得性和現有研究結果,本研究從資金、互聯網技術及使用人群、人力資本、人口結構等維度選擇了6個主要指標,進一步研究了影響流通業空間關聯網絡形成的主要因素。表8對各影響因素作了說明,并進行了矩陣處理。

表8 影響因素描述及矩陣處理
上述指標整理自《中國統計年鑒》《中國高技術產業統計年鑒》《中國科技統計年鑒》以及EPS數據庫,其中差值矩陣以各指標2008—2020年平均值計算。
本研究利用UCINET軟件運用前文構建的模型,通過進行5 000次隨機置換對,將各影響因素矩陣輸入軟件中,對中國省域流通業空間關聯關系矩陣進行QAP回歸分析。表9中的值表示標準化回歸系數,顯著性水平表示標準化回歸系數的顯著性檢驗結果。

表9 QAP回歸分析
根據表9的結果,我們可以得出以下結論:人力資本和開放水平在1%的統計水平上顯著,金融規模在5%的統計水平上顯著,并且它們的系數都為正。這說明人力資本、開放水平和金融規模都是對流通業關聯建立有正向影響的因素。流通業發展是商流、物流、信息流和資金流的綜合體,而金融規模的增大意味著實體經濟從金融體系獲得的資金總額增加,因此金融規模是流通業關聯建立最為重要的影響因素之一。互聯網要素稟賦在1%的統計水平上顯著,政府支持在5%的統計水平上顯著,并且它們的系數都為負。這說明兩地區在互聯網要素稟賦和政府支持力度方面差距越大,建立流通業關聯就越困難。其中,互聯網要素稟賦對流通業關聯建立的負向影響更為顯著。隨著區塊鏈、大數據、人工智能等數字技術在我國各個領域的普及,數字經濟在流通業發展中發揮著重要作用。然而,這也容易導致地區流通業發展的兩極分化,數字要素稟賦較高的東部省份對整體網絡有重要影響,而數字要素稟賦較低的中西部地區則難以與周邊省份建立流通業關聯。城市化進程的相對差距未通過顯著性水平檢驗,這表明城市化進程在流通業關聯建立中并不是一個重要的影響因素。
本文得出的主要研究結論如下:一是演進態勢層面,中國整體流通業發展水平呈現倒U型發展趨勢,地區差異明顯,東高西低的梯度特征十分典型。核密度估計顯示,中國整體流通業發展水平呈現先升后降的趨勢,并且空間差異逐漸擴大。東部、中西部地區的流通業發展水平與全國整體發展水平呈現相似的趨勢。二是空間關聯結構層面,整體空間網絡密度和空間相關聯總條數呈現先升后降的趨勢,但網絡密度較低,表明省份之間的流通業聯系程度較低,空間結構較為松散。個體網絡特征分析顯示流通業發展存在明顯的不平衡性。從省份關聯的角度來看,上海、江蘇、浙江、廣東等8個省份處于整體流通業網絡的核心位置,呈現出以東部地區為核心,中西部地區向核心靠攏的網絡空間結構。北京、上海、江蘇、山東和浙江這五個省份是結構洞的占據者。三是塊模型分析顯示,流通業凈受益板塊由北京、上海、江蘇等8個省份構成,雙向溢出板塊由河北、天津、山西3個省份構成,凈溢出板塊由吉林、遼寧、寧夏等10個省區構成,板塊四由吉林、遼寧、寧夏等10個省區組成,具有典型的“經紀人”特征。
對此本文提出如下政策啟示:一是在推動中國流通業發展的進程中,有幾個關鍵方面需要特別關注。首先,應重視各細分指數發展的非均衡性和存在的薄弱環節。在四大類別指數中,除了充分發揮流通業結構的領跑者作用外,還需要集中力量彌補流通業效率方面的不足之處。為此,我們應該致力于消除障礙壁壘,促進流通業市場的一體化發展。這意味著要提升生產技術,優化生產流程和環節,以加速生產效率的增長。同時,還要加快科技創新和信息技術的進步,通過信息和科技引領流通業的發展。通過技術進步和科技創新,不斷提升流通業自身的水平,以此來帶動整個商貿流通業的發展。這樣可以降低商貿流通業的成本,為提高流通效率提供有力支持。
二是在促進中國整體商貿流通業發展的同時,我們還需要逐步緩解流通業發展在空間上的不平衡和不充分的問題。流通業在空間上的不平衡和不充分發展主要受地區經濟發展的不平衡和支撐流通業發展要素的不平衡影響。因此,我們需要進行因地制宜的統籌規劃。對于流通業發展水平相對滯后的地區,我們應以協調均衡性和產業發展為基礎,從技術創新、配套設施和市場環境等方面加以培育。這意味著我們需要在這些地區注重技術創新,建設必要的基礎設施,改善市場環境,以推動流通業的發展。對于流通業發展水平普遍較高的地區,例如長三角地區和“一帶一路”沿線省份,我們應加強與周邊地區之間的技術和人才互動,以及先進理念的傳播。這樣可以發揮示范輻射效應,促進周邊地區的流通業發展。通過有針對性的措施,我們能夠解決流通業發展在空間上不平衡和不充分的問題。
三是根據流通業發展的不同空間板塊在整體網絡中的角色和作用,我們需要明確流通業發展在省份之間的傳送機制和“通道”,并有序推動流通業發展受益省份對溢出省份的幫扶,以實現空間上的協調聯動。此外,我們還應充分考慮在流通業發展中扮演著中介和橋梁角色的"經紀人“板塊的省份”以及“雙向溢出”板塊的省份,發揮其傳導功能,促進流通業發展要素在省份之間的循環流動。這意味著我們需要充分利用這些省份作為連接點,促進流通業發展的有機互動。并且,我們還應樹立流通業發展一盤棋的思想理念,倡導多規合一。我們應充分發揮不同省份在流通業發展中的比較優勢,促進中國全省域流通業的高質量發展。通過協同合作,我們可以實現流通業發展的整體性和協同性,以提高整體流通業的效率和質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