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鄂土司建筑的臺基營造技術研究*

許智湧

深圳大學/建筑與城市規劃學院 廣東 深圳 518000

引言

本文以湘鄂地區的永順老司城、容美土司城與唐崖土司城為研究案例，同土司城遺址，三者均由衙署區、宗教區、生活區等部分構成。學界在營建方面對其討論較多的主要涉及建筑的木構技術、平面布局等，為本文對其臺基營造技術的研究提供了資料。

通過梳理考古資料，現永順老司城的建筑臺基遺存8例，位于生活區、衙署區與宗教區；容美土司城址13例，位于爵府、北府與南府區；唐崖土司城有7例，位于衙署區與生活區，共計28例，分別將這些臺基的形制尺度、砌筑方式等進行歸納，以此展開分析。

1 臺基的基體營造

1.1 永順老司城

1.1.1 素土夯筑：夯筑為老司城常見做法，基體采用素土夯實后找平，再鋪墊層，墊層做法有三種：一是在素土夯實后，鋪設一層4～6cm厚的三合泥作墊土，其上鋪設卵石或青磚；二在素土夯實后，鋪設一層從河邊挑來的0.7～2.3cm厚的青泥沙作墊土；三將厚約10cm的三合土鋪于夯實后的素土上，再捶打夯實抹平，三合土為石灰、過篩黃泥、細沙加水攪拌而成。此外，還有將素土夯實后直接用作室內地面的做法。

1.1.2 利用山體基巖鑿刻：建筑基址大多位于此類經人工處理的臺地之上，是營建中因地制宜的核心做法，臺地之間由用臺階與道路相連接，形成完整的路網，為了防止臺地滑坡，其邊緣處修建了護坡的堡坎[1]。

1.2 容美土司城

1.2.1 土石混筑：基體先以黃褐色土或灰褐色土夾雜礫石、碎磚、碎瓦等混筑而成，再鋪設墊層。墊層做法有兩種：一是雜有灰陶塊、砂石，以及紅燒土顆粒的黃褐色墊土；另一種是將焚燒過的含有大量紅、灰碎陶的黑灰土作墊土。

1.2.2 利用山體基巖鑿刻：做法有二：一將基巖直接加工成墻體，并填土細石，再以灰褐色土夾雜碎石塊作墊土；二將基巖打磨至平整，打有防滑的糙道與石臼，稍低處見有方形的灰白色石灰巖石板鋪設的地墁，地墁下鋪設了一層黃褐色墊土。

其他墊層做法：一先鋪設一層黃褐色土夾料姜石的次生土，再以黃褐色夾雜碎石塊的墊土鋪設地面；二墊土層為黃褐色土夾礫石、石塊，青灰磚塊、瓦片，以及少量紅燒土粒混合而成；三底層先用不規則的毛石塊填平，其間填土和碎石，再鋪設一層黃褐色墊土[2]。

1.3 唐崖土司城

1.3.1 土石混筑：灰褐色土或黃褐色土夾雜碎石、磚、瓦等混筑而成，較之素土臺基耐久性更強。

1.3.2 利用山體的基巖筑基：直接將基巖進行加工，并填灰黃色的沙性土和細石，未經夯實，再鋪設一層黃褐色墊土[3]。

2 臺基的包壁做法

2.1 永順老司城

根據臺基所在區域與砌筑方式分類如下（表1）：

表1 永順老司城各區臺基包壁做法一覽（來源：自繪）

2.1.1 石料混合臺明：采用不同石料混合砌筑而成的臺明，見于建筑群臺地的堡坎。其中，（a）臺幫下身用角礫巖堆砌或青石塊堆砌，上身均用卵石粘砌，階條石為砂巖條石；（b）臺幫用角礫巖、卵石、石灰巖和砂巖干壘而成，石縫填細沙土，不另外用黏合料；（d）臺幫由紅砂巖石塊錯縫壘砌而成，內用青石塊與卵石粘砌，采用三合泥、桐油糯米砂漿勾縫和抹面。

2.1.2 砂巖臺明：即用砂巖石塊或條石壘起而成的臺明。其中，（e）臺幫用青砂條石和紅砂條石砌筑，階條石用紅砂巖條石；（f）型臺幫由紅砂巖石塊錯縫壘砌，但近臺階處約0.6～0.8m范圍內的臺幫改用卵石壘砌，階條石為整齊的紅砂巖條石，以三合泥填縫。

2.1.3 角礫巖臺明：如（c）臺幫由角礫巖錯縫壘砌，用灰漿勾縫和抹面，階條石采用紅砂巖條石[4]。

2.2 容美土司城

臺基包壁大多由石料壘砌，僅在南府遺址見陡板石臺明，具體如下（表2）：

表2 容美土司城各區臺基包壁做法一覽（來源：自繪）

2.2.1 石料混合臺明：有兩種做法。一是（b），臺幫由毛石塊和青條石錯縫壘砌而成，粘合用料不詳；另一種（a），為大堂的月臺，由大小不等的毛石塊平鋪而成。

2.2.2 青石臺明：見有兩類：如（c）臺幫由石板錯縫順砌包壁，石板上打有斜型糙道，臺面鋪砌青石板，用少量含有白灰的黃土作黏合劑；再如（d）型臺幫用青石塊、條石和碑座壘砌而成，為4～5層，階條石為刻卷草紋與碑文的碑座，內收長度0.8～1.45m。

2.2.3 砂巖臺明：臺幫兩側用灰白色的石灰巖條石壘砌，表面打有斜形糙道，并以細小石塊填縫。

2.3 唐崖土司城

根據實例歸納如下（表3）：

表3 唐崖土司城各區臺基包壁做法一覽（來源：自繪）

2.3.1 陡板石臺明：見于大衙門月臺，臺幫采用陡板石作法，北部陡板石淺浮雕刻海棠池子、南部雕刻麒麟草葉踏浪圖。

2.3.2 方正石臺明：臺幫兩側由青條石鋪設的方正石臺明制法，臺基前檐則由青條石錯縫順砌而成，階條石為青條石。

2.3.3 青石臺明：臺幫階條石與土襯石皆采用青條石，陡板石為青條石和石板錯縫順砌陡立，臺面鋪砌青石板與青磚。

2.3.4 砂巖臺明：臺幫由五層青灰色砂巖條石、石板疊砌而成，第一層的土襯石高約0.4m的條石平鋪，第二、四層高約0.2m，均為條石平砌，第三層高約0.4m，每隔1.1m即用條石陡立，第五層殘存條石，形制不詳。

3 異同之間

同為土家族土司城遺址，三者的異同主要體現為區域、建筑類型和等級，其中臺基的包壁作為露明的部分，是區分此類模式的關鍵所在，通過對包壁做法的剖析可以推測出背后所蘊含的區分思路（表4），具體如下：

表4 不同區域臺基做法差異（來源：自繪）

3.1 衙署區：等級區分

衙署區存在以臺基形制進行區分的情況。在現存實例中連有月臺者共有2例，分別為容美爵府衙署的大堂與唐崖衙署的大衙門，其臺基尺度大于一般建筑，臺明高度達2.5m。其中，陡板石臺明僅見于月臺當中，石板表面附雕刻。可見月臺的形制為最高等級象征。如不設月臺，也可通過材料的異同彰顯建筑等級，如唐崖衙署的官言堂，采用方正石臺明的做法，表面附雕刻，區別于青石臺明的一般建筑。

3.2 宗教區：祭祀對象區分

宗教區砌筑方式各有不同。如道家道場紫云宮與張桓侯廟，臺明皆由青條石或石板壘砌而成，不過紫云宮青石板皆作防滑與美化處理，表面打有斜型的糙道，頂部刻凹槽，而張桓侯廟階條石采用刻有碑文的碑座，體現差異。再如供奉道教祖師的祖師殿與玉帝的玉皇閣，臺明皆采用砂巖條石與石塊壘砌而成，但玉皇閣臺明近臺階處改用河卵石粘砌，區別于前者。

3.3 生活區：功能區分

生活區差異體現以功能為導向。如軍事建筑門樓、城墻墩臺與檢閱臺，臺明的砌筑方式各不相同。門樓與檢閱臺臺明皆采用砂巖壘砌，但檢閱臺分層疊砌，間層的石板陡立，手法豐富。城墻墩臺臺明由灰白色的石灰巖塊干壘而成，也區別前者；再如生活區的普通民居，臺明采用雜材混砌，其中砂巖、青石、河卵石皆是就地取材，區別于軍事建筑。

4 結束語

綜上所述，可見土司建筑中，對應不同建筑類型其臺基營造存在細微差異，其中露明的包壁則是核心。各形制與漢地官式建筑略有不同，具有鮮明的地方特色，這里不僅彰顯了屬于土司建筑的營造秩序，與湘鄂地區最高營建水平，還體現著營造中匠師的能工巧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