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渭大寫意花鳥畫的藝術特色研究

劉金河　羅展展

摘 要：徐渭是我國明代的著名文學家、書畫家、戲曲家，其多才多藝，在書畫、詩詞以及戲劇等方面都獨樹一幟，被譽為奇才。徐渭在繪畫領域開創了氣勢磅礴的大寫意畫派，該畫派藝術創作表現內容主要包括運筆用墨、傳神達意以及表達自我等方面，具有極為獨特而豐富的藝術文化魅力，對后世中國傳統繪畫發展產生了深遠影響。進一步對徐渭大寫意花鳥畫的藝術特色展開分析與探討，旨在幫助人們更好更深入地學習理解徐渭的大寫意花鳥畫藝術。

關鍵詞：徐渭；大寫意；花鳥畫；藝術特色

在中國傳統繪畫藝術發展中，徐渭是最具代表性的寫意花鳥畫家之一，他獨創的大寫意花鳥畫是在前輩的創作基礎上，融入個人鮮明的繪畫創作風格與藝術理念，有著思想性與藝術性并存的顯著特征。徐渭的大寫意花鳥畫可以說是集百家之所長，同時又極具自己的創意想象力，畫面中充溢著一股縱橫之氣，營造出一種豪放不羈的藝術意境，呈現了中國傳統繪畫中的抽象表現主義，能夠讓觀賞者充分體驗感受到其寫意花鳥畫的藝術魅力。徐渭的大寫意花鳥畫推動了當時水墨花鳥大寫意畫派的確立發展，其別具一格的繪畫藝術風格對后世產生了巨大的影響。

一、徐渭大寫意花鳥畫藝術特征及其形成原因

（一）藝術特征

1.以書法筆墨入畫

徐渭的大寫意花鳥畫有效將草書與繪畫創作結合在一起，能夠傳遞出一種大氣磅礴、豪邁不羈的感覺。比如，在其創作的寫意花鳥畫作品《雜花圖卷》中，觀賞者能夠直觀看到整個畫面中一種輕松寫意的物象形態，作者將淡墨與濃墨揮灑交織在一起，細節之處體現得淋漓盡致。通過分析畫面中的植物線條，能夠充分體驗感受到作者高超的筆墨運用技法及其想要表達的真實內心情感[1]。在畫面中作者還采用了別具一格的書法字體，變化的藤枝是以書法技巧刻畫描繪的，從藤蔓枝條的錯落刻畫表現中能夠體味到作者的情感情緒變化。在大寫意花鳥畫創作的用墨方面，作者則是不受傳統用墨筆法的拘束，會結合畫面創作需求合理融入各種墨法技巧。

2.以物寄情

徐渭早期的花鳥畫創作風格更多是受到了宋代宮廷畫風的影響，會更加追求寫實性，強調對自然萬物的細微觀察和描繪，力求能夠達到一種真實自然的繪畫藝術表現效果。而到了中后期，徐渭開始擺脫宮廷畫風的諂媚風氣，開始追求花鳥畫創作的寫意性，會通過物象描繪去抒發內心的真實情感。徐渭的大寫意花鳥畫創作題材主要是自然界中的花鳥蟲魚等內容，他會從中找尋藝術創作靈感，并將自身的真實情感經歷融入物象描繪中，賦予其嶄新的生命活力。比如，在其創作的寫意花鳥畫《墨牡丹圖》中，作者并沒有刻意描繪牡丹花那種雍容華貴的特征，而是以一反常態的水墨牡丹形象表現出自己懷才不遇、憤懣不平的心情。

（二）藝術特色形成原因

1.人生發展經歷

徐渭獨創的大寫意花鳥畫與其個人真實生活經歷有著密不可分的聯系，雖然說徐渭從小便以才華著稱鄉里，但是他在仕途發展上一直不如意。當時的社會環境處于一種內憂外患的動蕩不安局面，而徐渭在二十五歲時，家族財產被豪紳無賴霸占，原有的大量房產、田園蕩然無存，又過一年，他的妻子也早早逝世。仕途不順、家破人亡，種種不幸的發生讓他不知所措，只能選擇背井離鄉。基于該種生活經歷，徐渭那種懷才不遇、遭遇家庭不幸的心情變得更為激烈，他開始嘗試以豪放的姿態去釋放自己的內心真實情感情緒。因此，繪畫自然而然成為徐渭用以表達自身情感的重要載體，在繪畫創作過程中，徐渭基本上不會采用各種顏料色彩，而是以純墨為主，這也促使他創作出來的寫意花鳥畫有著更為強烈的思想性與藝術性，能夠充分展現出徐渭對當時社會思想觀念的反叛[2]。徐渭的一生可以說是經歷了諸多苦難和不順，這些人生發展經歷無不影響著他的藝術創作，會真實反映到他的大寫意花鳥畫作品中，也促使其成為明代一位個性鮮明、藝術創作風格獨特的大藝術家。

2.繪畫與草書的融合應用

在中國傳統繪畫體系中，書畫相濟是一種具有代表性的藝術創作特色。古代文人墨客在進行繪畫創作時，會極為注重書法技巧的實踐應用，他們認為，如果不具備扎實的書法創作基礎，就難以達到肆意馳騁的書畫創作境界。因而，在我國古代社會，幾乎每一個優秀的繪畫創作者都會注重書法的學習運用，徐渭也不例外。徐渭在獨創的大寫意花鳥畫中，就運用到了草書藝術形式，其跌宕縱橫的筆姿，讓其創作的水墨寫意畫有著靈活巧妙的豐富變化。觀賞徐渭創作的大寫意花鳥畫作品，人們能夠切身體驗感受到其畫作中草書藝術表現形式狂放不羈、縱橫馳騁的氣息，那些看似雜亂無序的夸張字體，能夠給人留下極為深刻的印象，而這些都離不開徐渭高超的書法功力。徐渭繪畫創作手法與書法技巧的結合應用，讓他的大寫意水墨畫仿佛成為一幅慷慨淋漓的蒼勁書法，有效造就了其大寫意花鳥畫的鮮明藝術特色。

二、徐渭大寫意花鳥畫的藝術特色

（一）筆墨運用

筆墨作為中國傳統繪畫藝術的代名詞，是中國畫創作的基本特色。南齊謝赫在畫論《古畫品錄》中提到“骨法用筆”，即強調通過運用筆墨技法恰當地把對象的形狀和質感描繪呈現出來。徐渭在其大寫意花鳥畫創作中，就極為注重筆墨線條的靈活運用和形體的塑造。他極為擅長運用簡潔精煉的筆法，往往幾筆就能夠勾勒出對象的形態輪廓。雖然說是在簡練的線條下描繪概括物象，但是仍然能夠充分展現出具體物象的重要特征與神氣。除此之外，徐渭的筆墨創作還會頻繁使用到水法、墨法，促使筆墨能夠成為一種獨立的藝術形式，這也是造就徐渭大寫意花鳥畫藝術特色的重要因素之一[3]。為了能夠在畫作中呈現出描繪對象的旺盛生命力，徐渭會靈活運用水墨的干濕濃淡，讓畫面顯露出一種獨特的藝術格調和韻味。在大寫意水墨畫創作中，徐渭會綜合運用潑墨、破墨、膠墨等墨法技巧，從而取得意想不到的藝術效果。以潑墨法運用為例，徐渭在實踐運用該墨法技巧描繪芭蕉葉、荷葉以及牡丹葉等寬葉植物時，往往會在其上面著一層墨，待其未干之時便再覆蓋上一層墨，以此來達到潤澤渾化的繪畫創作效果。在筆法方面，徐渭借鑒了草書藝術創作形式，在其看來，草書是大寫意花鳥畫創作的重要基礎，他深知草書中蘊含了豐富的寫意性。他在繪畫創作中的草書表現變化天然、潑辣粗放，與其豪放飄逸的繪畫藝術創作風格高度一致。在其創作的經典大寫意花鳥畫作品《雜花圖卷》中，人們能夠清晰地看到其隨心所欲、走筆如飛的草書字體表現內容。對于卷首的牡丹，徐渭的筆墨運用極其縱肆支離，是以狂亂的草書筆法寫成，給人一種爽快潑辣之感。

（二）內心情感表達

徐渭的大寫意花鳥畫作品往往具有很深的思想意義，在其實踐創作過程中，作者會將自己的個人生活經歷和當下真實情感融入藝術思想表達，以此來顯示自己對于遠大理想的抱負和美好幸福生活的憧憬。在中國文人畫創作發展中，其最為顯著的特征就是比興擬人，創作者會借助各種物象去寄托自己的真實情感，同時用以象征精神品質。比如，四君子“梅蘭竹菊”，它們分別代表著傲、幽、堅、淡的品質，是一種人格品性的文化象征，常常被人用來寓意高尚的品德[4]。在徐渭的大寫意花鳥畫創作中，他就會利用各種物象寄寓自己的喜怒哀樂之情感，寫意花鳥畫成為他精神情感世界的直觀抒發表達。雖然說徐渭大寫意花鳥畫創作的對象都是人們生活中極為常見的，但是他并不是簡單地描繪物象外在特征，而是融入了自己鮮明的個性特征和豐富強烈的情感表達，能夠讓觀賞者充分體驗感受到他獨特鮮明的個人色彩。比如，在其創作的大寫意花鳥畫作品《墨葡萄圖》中，作者就是借用了該物象描繪場景畫面，充分表達了自己懷才不遇而憤憤不平的內心情感。畫面中濃墨和淡墨的相互配合應用，將因為長時間無人采摘而干癟的野葡萄隱現于如點淚跡的墨色之中，能夠讓觀賞者感受到作者此時此刻的失意落寞。

（三）寫意傳神

在中國傳統繪畫藝術領域中，寫意傳神是每個藝術家所追求的最高境界。與西方繪畫相比，中國寫意畫并不執著于對物象外部形態的逼真描繪，而是更加看重繪畫內容的寫意性表達，強調凸顯出自身的主觀思想與情感表達需求，最終營造出一種情景交融的藝術意境。在徐渭的大寫意花鳥畫創作中，寫意傳神這一藝術境界的發揮可謂淋漓盡致，他極為重視寫意花鳥畫創作的主觀思想性，會通過描繪自然界中的花鳥景象，去表達自己對真善美的理解，主張基于寫意花鳥畫的創作與欣賞影響人們的情操、志趣，充分展現出自己的內在思想與遠大人生志向。在徐渭創作的眾多經典大寫意花鳥畫作品中，其會廣泛采用“以形寫神”的意象，傳遞出具體描繪對象的內在精神與品質。徐渭那種豪放不羈、熱烈霸悍的大寫意畫風格，與梁楷的冷逸、陳淳的瀟灑、八大的恬淡蕭索比較起來，更能激人心靈，壯人胸懷。徐渭創作的《黃甲圖》在畫面物象描繪刻畫上，以淋漓的墨色畫荷葉，畫蟹則寥寥數筆，看起來極為簡單隨意，實則濃、淡、枯、濕、勾、抹、點多種筆法參用，形狀雖夸張，卻饒有筆情墨趣。

三、徐渭大寫意花鳥畫的構圖形式語言和繪畫主張

（一）構圖形式語言

徐渭大寫意花鳥畫的構圖形式語言主要包括兩個方面內容：一方面是構圖中的塊面分割，另一方面則是構圖的黑白關系。

在徐渭絕大多數的大寫意花鳥畫創作中，作者都是采用墨色描繪具體物象，基本上不會采用其他色彩。比如，在其創作的寫意花鳥畫作品《墨葡萄圖》中，作者就是通過簡單運用五色墨點筆觸進行葡萄生動形象的刻畫描繪，在畫面中能夠清晰看到葡萄藤條紛披錯落，水墨線條此起彼伏，利用模塊將水墨斑駁的葉子表現出來，在錯落有致的線條分割中進行留白藝術創作，給人留下一定的遐想空間。從該幅寫意花鳥畫作品的畫面結構來看，畫面中的葡萄主干與葉子墨點構成了一個三角狀，而那些細小的分支又將畫面空白部分切割成一個個大小不一的三角形，該種構圖形式的表現能夠給觀賞者帶來極為強烈的視覺沖擊力[5]。在該幅畫作畫面構圖中，題款也是一個重要部分，題款的設置與畫面中的各個三角形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同時也完成了對畫面留白部分的分割處理，實現了整個畫面空間結構的自然平衡，不會給人帶來突兀之感。

在徐渭的大寫意花鳥畫藝術創作中，還有著構圖黑白關系的鮮明藝術特征。比如，在其創作的寫意畫作品《蕉石圖》中，作者在畫面左側部分描繪刻畫出了一個濃墨的石頭，在石頭后方則是通過描繪殘破不堪的芭蕉葉展開空間結構分割操作，以芭蕉葉的灰白色完成黑白兩色之間的順利過渡。在畫面的右上角部分，作者是采用題款方式實現與畫面主體黑白色的相互呼應。在欣賞《蕉石圖》畫作時，能夠直觀清晰地了解到黑白色在畫面構圖中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二）繪畫主張

徐渭在大寫意花鳥畫創作實踐中，對各種物象的“形”與“神”的描繪，一直主張“不求形似求生韻”。在“不求形似”方面，他深入研究借鑒了夏圭山水畫的創作理念，并提出了“舍形而悅影”的繪畫藝術創作表現方式。在中國傳統繪畫藝術發展中，以先秦諸子的所謂“河圖洛書”為書畫同源的依據。書法用筆是中國傳統繪畫造型的基礎語言，一旦離開了書法的筆墨運用，就無法體現出中國畫的精髓所在。中國畫的線條、墨韻，無不向世人透露出其抽象之美，并蘊含了豐富而獨立的藝術審美價值。徐渭在書畫同源理論方面，提出了以草書入畫的繪畫主張觀點，其強調在筆法上重“寫”，意境上要“尚意”，該觀點被貫徹到他獨創的大寫意花鳥畫派中。徐渭對寫意繪畫創作風格的主張是要充分展現出個人鮮明的性格特點與藝術創作風格，不能盲目跟隨傳統藝術創作發展理念，需要有著自己的主觀思想，將自身的真實情感融入繪畫藝術創作表達。徐渭就是在前人的基礎上，將大寫意花鳥畫藝術向前推進了一步，他以煥然一新的筆墨運用，確立了自身獨有的寫意畫創作風格特征，完成了對寫意花鳥傳統審美理想的創新。

綜上所述，徐渭作為全才型的藝術家，他開創了大寫意花鳥畫派，將文人畫從形式到內容都提高到了一個嶄新的境界。他的一生創作了大量經典的大寫意花鳥畫作品，而這些花鳥畫不單單是簡潔描繪物象的外觀形態，他還會借助物象表達自身的主觀思想情感，能夠充分體現出傳統詩畫、書法、印鑒的章法之美。

參考文獻：

[1]張超凡.徐渭大寫意花鳥畫的藝術特色淺析[J].戲劇之家，2016（16）：180.

[2]王瑩瑩.論徐渭花鳥畫藝術特色的成因[J].青春歲月，2012（8）：16.

[3]趙偉偉.徐渭大寫意花鳥畫藝術風格淺析[J].藝術評鑒，2019（8）：35-36.

[4]王曉東.徐渭大寫意花鳥畫的藝術特征及其情感詮釋研究[J].藝術科技，2018（7）：147.

[5]江敏華.談徐渭大寫意花鳥畫藝術[J].芒種，2013（24）：237-238.

作者簡介：

劉金河，碩士，河北工業大學建筑與藝術設計學院教授。研究方向：藝術設計。

羅展展，河北工業大學建筑與藝術設計學院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視覺傳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