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餅脫脫”里的大千世界

白英

“小餅如嚼月，中有酥與飴。”宋代大文豪蘇東坡的《詠月餅》寫出了中秋吃月餅的美好感受。歲月傳承，月餅餡料香甜味美，而外形圖案更精美，紋路清晰的篆刻在飽含祝福的餅皮上，吉祥的寓意蘊(yùn)藏著豐富的歷史文化內(nèi)涵。月餅傳奇多，連制作月餅的器具——月餅?zāi)Ｗ樱澈笠灿兄v不盡的老故事。月餅?zāi)Ｗ訉⑸詈退囆g(shù)合二為一，是凝結(jié)我們民族情感的實用器和藝術(shù)品，堪稱民間雕刻藝術(shù)的一朵奇葩。

“月餅脫脫”里的生活百態(tài)

中秋臨近，古城孝義的城鄉(xiāng)山村空氣里處處彌漫起了淡淡的月餅香甜。兌鎮(zhèn)前嶺村是個坐落在大山深處的原生態(tài)古村，順著隱隱約約的“哐哐”聲，尋到了月餅?zāi)＞呤炙嚾嗽崦鞯募摇＿@是一處依山而建的農(nóng)家院落，院里斑駁的樹影下，原提明和老伴正在一錘一鑿地舞弄著一塊塊木料，原師傅手下誕生出各式各樣形狀各異的月餅?zāi)＞撸媸亲屓搜劢绱箝_，兩寸梨木上雕出的是生活的百態(tài)和團(tuán)圓的美好。

在原師傅的口中，月餅?zāi)＞弑凰Q為“脫脫”。“月餅脫脫”，這稱呼叫起來倍感親切，又透著濃濃的鄉(xiāng)土味。一旁的老伴和幾個鄉(xiāng)親正在用自己的“脫脫”打著月餅，面醒好了，餡料也備好了，巧手的媳婦們運作麻利，只見她們揪一塊黃油面，在案板上揉圓壓扁，捏成中間厚、四周薄的窩狀同時加餡，將包好餡料的面團(tuán)塞進(jìn)木頭模具里，再用力往案臺一拍，“啪”的一聲響，圓形帶花邊、印有漂亮圖案的月餅應(yīng)聲而落。“打月餅”的說法估計就源于拍打這個好看的動作吧。她們用的月餅?zāi)＞唛L柄已磨得光滑溜圓，中間的圖案有字有畫，“五仁”兩字刻劃有力，花開四季圖案則喜慶祥和，像是在中秋月圓之時，寄托人月兩全的美好祝愿。

“碗口世界”里的精美技藝

栩栩如生的走獸、靈動可愛的花鳥、形態(tài)逼真的八仙、婀娜多姿的仙女……原提明雕出的月餅?zāi)Ｗ佑械拇蟮堕煾⒋肢E有力，有的線條流暢、刀法簡潔，碗口大的世界里，是怎樣展現(xiàn)出如此豐富的花樣呢？原師傅說，別看這小小一塊模具，制作起來卻并不簡單，一塊木料做成月餅?zāi)＞咭?jīng)過畫模、鑿坑、雕刻、打花、出邊、打磨等近十道工序，花費幾天工夫才能完成。

原師傅和老伴雕刻模具的工作臺，是兩個木板凳，“把‘脫脫放上來正好，還可以隨處移動，挺方便。”他們面前擺放著30多把大大小小的刻刀，反口、正口、圓口，還有斜鑿、扁鑿等。“這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我做‘脫脫的刻刀總共有上百把，都是自己制作的。” 雕刻花紋時，要根據(jù)圖案的大、小、彎、直選擇刀具，不同的花紋就使用不同的刻刀，每一刀都要慎之又慎，用力恰到好處，這樣雕刻出來的花紋才有棱有角、立體感強(qiáng)。

雕花是整個模具制作的點睛之筆，他手中的鑿子在榔頭的敲打下，出現(xiàn)了深淺不一的紋樣，原師傅說，這要求手藝人不僅眼神好，手上能把握力道，還要有審美悟性，雕刻時必須一揮而就，不能猶豫遲疑，點刀、進(jìn)刀、回刀都要果斷，這樣才能讓線條流暢。“花樣不僅要刻上去，還要傳神。”這都是清一色的手工活，特別是鑿花時，深淺全憑感覺。他的老伴任二英，鑿起來輕松自如像繡花一樣嫻熟，原師傅笑說這道工序老伴比自己更勝一籌，從小喜歡做針線活的老伴嫁過來后也開始跟著做模具，“我刻的花看起來有點死板，而她刻出來的花，活靈活現(xiàn)的。”所以，一般鑿花是老伴的特長，而精細(xì)雕刻是原師傅拿手的。說話間，一塊紋理清晰的餅?zāi)Ｔ诶蟽煽诘呐浜舷乱呀?jīng)刻好了，最后原師傅在模具的四周用刻刀刻出均勻整齊的花紋，形成菊花狀邊緣。“這叫‘打邊牙，不僅起到對月餅的裝飾作用，還有助于讓月餅順利脫離模具。”

“桃榴相會”里的美好祝福

“每逢中秋，村里家家戶戶都會自己做月餅。”原提明說之所以一直堅持做手工月餅?zāi)＞撸瑸榈氖亲屶l(xiāng)親們能吃上小時候的味道。糕餅是中國飲食文化的一個組成部分，作為祭品和食品，各種糕餅一直是神案和餐桌上不可或缺、極具藝術(shù)性的主角。不僅中秋節(jié)做月餅，各種時令節(jié)慶、婚喪嫁娶、暖壽賀誕、祭祀拜祖、滿月慶生，都需要大量糕餅。孝義民俗文化豐富，在當(dāng)?shù)貢r令節(jié)日時，民間有互贈各種餅子的習(xí)俗，這種餅食不僅美味，還因為其上獨特的圖案成為吉祥祝愿的代名詞，因而制作工具餅?zāi)５靡詺v經(jīng)千年傳承至今，并成為孝義民俗文化的一種載體。千姿百態(tài)的餅?zāi)！⒇S富多彩的圖案，蘊(yùn)含了古人樸素的思想情感和對美好生活的向往，是對民俗演化的一種記錄和保存，它的藝術(shù)形態(tài)是幾千年歷史文化的積淀，訴說著久遠(yuǎn)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