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共產黨領導下建立最早的銀行

作者｜譚 明

中國共產黨成立前，湖南與其他各省一樣，銀行大都集中于城市，農村幾乎空缺。農民要借貸只能選擇高利貸，因此當時的農村高利貸盛行。

為了幫助農民擺脫高利貸剝削，1925年10月，中共湘區委員會提出“反對高利借貸”“辦理鄉村無利借貸局”的意見；依據此項指導意見，湖南第一次全省農民代表大會作出《關于農民銀行決議案》等相關決定。在湖南農民運動中，也誕生了我黨領導下最早的銀行——衡山縣柴山洲特別區第一農民銀行。

創建農民銀行

1925年底，由毛澤東、何叔衡親自培養的韶山青年共產黨員賀爾康，受中共湖南區委派遣，以省農民運動特派員身份到衡山縣開展農民運動，1926年春節過后到達衡陽柴山洲。

柴山洲有著特殊的地勢地貌，柴山洲特別區農民協會委員長文海南給衡山縣農民協會的呈文中記載道：“三面濱河，地勢低洼，邇來旱澇成災”“民生凋敝已達極點，故民眾革命要求至為迫切”。賀爾康來到柴山洲后，首先找到柴山洲學堂工友、同鄉鄒滿，隨后以學堂為駐點，聯絡迫切要求革命的鄉民，在這里培養發展了農民黨員夏仁和、夏兆梅、文海南等。1926年4月，中共柴山洲支部成立，7月，柴山洲特別區農民協會成立。

在這批共產黨人的帶領下，組織起來的柴山洲農民在這河灣之地開始發展生產，卻遭遇了資金匱乏的難題，于是他們干了一件平民百姓破天荒未曾問津的事業——創建農民自己的銀行。

柴山洲特別區農民協會為籌措農民銀行，給衡山縣農民協會的呈文中提到，該區自成立農民協會以來，革命勢力發展，會員驟增千數，出現“有產階級與無產階級之間經濟絕交”“卒使一般貧乏之農夫，勞苦之工人，生計愈促，莫可如何”等情況，因此想籌設農民銀行，以圖補救。柴山洲特別區農民協會成立了籌備處，推舉夏兆梅等六人為籌備員，在最短時間內籌集5800元。

柴山洲特別區農民協會于1926年12月召集了鄉民會議，公布了籌集資金的來源和數量，訂立《銀行暫行章程》，投票選舉文海南、夏兆梅為銀行正、副經理，銀行定名為“柴山洲特別區第一農民銀行”，行址設在柴山洲特別區農民協會會址粟子港夏拜公祠內。至此，中國共產黨領導的第一家銀行正式成立。

規范管理銀行

銀行成立大會召開時，《銀行暫行章程》也同時通過。該章程確定銀行宗旨是“擁護無產階級，維持生活，扶植生產”，規定借款人以“雇農、佃農、小商人、手工業及青年婦女需款生產者為限”；借款用途須為發展生產且“須經監察委員會過半數之認可”；借款期限遵循從生產實際出發、實事求是的原則而定。上述條款旗幟鮮明地展現了共產黨人創辦銀行為人民謀利益的初心。

柴山洲特別區第一農民銀行從一誕生，就極為重視監督工作，大會投票選舉夏俊生等七人組成監察機構，“每周查核數目，清點款項”及審查銀行其他事項，實行規范管理。柴山洲特別區第一農民銀行雖然是小微銀行，但將有限的資金用于扶危救困、救濟時艱的目標，具有先進性、跨時代性。

在利息標準上，柴山洲特別區第一農民銀行成立后月息5厘。農民運動前，湖南全省高利貸月息普遍為10%，高的為20%至30%。與傳統高利貸相比，低息貸款對柴山洲農民幫助頗大，農民貸得款項用于購買仔豬、種子、肥料等，預先貸款養殖、種植，收獲期賣出后再如數歸還貸款，實收其益。

第一農民銀行還以無息貸款辦消費合作社，由該行監察委員夏俊生負責。消費合作社低于市價經營農民日常生活所需物品，幫助農民收購、銷售農副產品，減少中間溢價環節，農民受益匪淺。

在貨幣管理方面，該行籌集基金“計洋伍仟捌佰余元”，即為銀元5800枚，作為貨幣發行保證，銀元全數存庫保管，另行手工制作白竹布幣對外發行，共計發行了5000張（即5000元）。布幣主要在柴山洲特別區管轄范圍內流通，壹圓布幣兌換銀元壹圓，在銀行隨時兌換，幣值穩定，既使柴山洲民眾手中有錢周轉，避開高利借貸，又保障銀行基金銀元不流失，貨幣不貶值，守護了農民銀行的信譽。

第一農民銀行的創建和運營，既無先例沿用，又無經驗效仿，這里的共產黨人發揮集體智慧，融入堅定的革命信念與規范的管理理念，將農民銀行建設得有模有樣。

毛澤東沿江考察

1927年初毛澤東在衡山考察湖南農民運動，1月24日，他在賀爾康的陪同下從衡山乘船經湘江回長沙，途經柴山洲時，他上岸進行了考察，了解柴山洲特別區消費合作社的情況。毛澤東回長沙后，在《湖南農民運動考察報告》的“合作社運動”一節中特意記載“去冬長江打仗，商旅路斷，湖南鹽貴，農民為鹽的需要組織合作社的很多”，指的就是這次考察的內容。在毛澤東考察之前，賀爾康一直企盼著借鑒正規的合作社章程卻無處求得。因此毛澤東從柴山洲經過時，他向毛澤東具體介紹了柴山洲特別區農民運動及農民銀行的發展情況。毛澤東回到長沙后，在《湖南農民運動考察報告》中特意記載“做農民工作的同志，總是殷勤地問‘章程’”，正對應了賀爾康這次陪同考察的情景。

當時的湖南省財政廳廳長、湖南“左社”首領劉岳峙的家鄉正巧就在柴山洲。在賀爾康此次陪同考察的過程中，毛澤東也進一步了解了劉岳峙對農民運動的態度，在《湖南農民運動考察報告》中，毛澤東列舉了反對農民運動的典型：“湖南的右派領袖劉岳峙輩，與蔣、張諸公一個意見”，都“頗不以湖南農民的舉動為然”，這也反映了當時農民運動艱難發展的處境。

金融英雄贊歌

1927年5月長沙馬日事變后，國民黨“清鄉”隊撲向柴山洲，抓捕共產黨人。曾為開辦農民銀行“力疾提倡”、設法增資的柴山洲人——國民黨左派彭克南挺身而出，為柴山洲的共產黨人仗義辯護。“清鄉”隊密謀首先拿彭克南開刀，于6月12日清晨假傳開會將彭克南騙出家門暗殺。

第一農民銀行副經理夏兆梅掌管銀行賬目，出入銀錢從未落下半個子兒，誠誠懇懇為貧困農民服務，這樣秉持為民初心的共產黨員因拒不認錯，被反動派槍殺在湘江邊，妻子也因此精神分裂去世。銀行監察委員、22歲的青年共產黨員夏仁和與“清鄉”隊英勇搏斗，同樣被槍殺在湘江岸邊；銀行經理、共產黨員文海南被迫流落他鄉，其長子被捕入獄。

為柴山洲特別區第一、第二農民銀行的籌備、建立忙碌奔波的共產黨員賀爾康，也被反動派抓捕入獄，后在長沙被殺害。第一農民銀行被破壞，庫存銀元亦被搶掠。

柴山洲特別區第一農民銀行的創辦，標志著中國共產黨領導下的第一家銀行在湖南誕生，白竹布幣作為貨幣的屬性十分清晰，可以稱之為中國共產黨領導發行的第一枚紅色貨幣。

紅色金融轟轟烈烈的偉業，離不開用鮮血換來的寶貴的革命經驗。湖南紅色金融的火種是一批共產黨人熱切地奉獻理想信仰、舍身踐行革命使命播下的。我們應永遠緬懷和銘記這些奉獻犧牲的革命先烈。不忘初心，牢記使命，繼承好革命先烈的優良品質和精神，以實際行動來踐行自己的感悟體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