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故里唱響英雄長歌

曹征才

楊根思，生前系中國人民志愿軍第20軍58師172團3連連長，在抗美援朝戰役中，堅守長津湖畔東南側小高嶺，率領一個排，打退美軍八次進攻，在最后只剩下他一人時，毅然抱起炸藥包沖向敵群，與敵人同歸于盡，年僅28歲……楊根思是新中國第一位特等功臣和特級戰斗英雄。

楊根思出生于江蘇省泰州市泰興縣楊貨郎店的一戶貧苦農家，他是泰州籍英雄，是泰州人民一直引以為豪的志愿軍英雄。

作為英雄故鄉的戲劇院團，泰州市淮劇團有責任、有義務將楊根思的英雄形象搬上舞臺。2021年夏天，在泰州市委宣傳部和市文廣旅局的大力支持下，泰州市淮劇團啟動了創作演出“楊根思”的藝術工程，我作為當時的劇團負責人，全程主持和參與了淮劇《楊根思》的創意策劃工作。

一、搭建適合的主創班子

在戲劇創作中，真人真事難寫，把真人真事寫成精品力作更加艱難。都說劇本是一劇之本，劇本不牢地動山搖，選擇創作淮劇《楊根思》，我和策劃團體頗費周折，我一直認為創作《楊根思》的編劇，必須具備兩個條件：要有書寫重要人物的創作經驗，要熟悉淮劇劇種和泰州市淮劇團演員。因為只有書寫過重要人物，才能駕馭創作楊根思這個英雄人物；只有熟悉淮劇劇種，才能充分發揮淮劇優長，將《楊根思》這部戲完成得淮劇化、劇種化，只有熟悉泰州市淮劇團演員，才能因人設戲，充分發揮劇團演員的行當和特長，少走彎路和不走彎路。本著這兩個標準，我們首先放眼淮劇屆編劇，權衡再三，最終選擇了鹽城劇作家袁連成。在以往創作中，袁連成寫過淮劇《祥林嫂》，獨具個性，獲獎無數，還誕生了梅花獎演員陳澄，并且袁連成還和泰州市淮劇團先后合作了《天要下雨娘要嫁》《祥林嫂》《趕鴨子下架》《大喇叭開始廣播啦》等大戲，對泰州市淮劇團的演員非常了解和熟悉，袁連成又是一位淮劇本土編劇，對淮劇講述故事的方式和淮劇的聲腔曲牌駕輕就熟，所以我們認為袁連成是淮劇《楊根思》適合的編劇人選。

在其他主創人員的選擇中，我同樣堅持“適合的”標準，王友理是淮劇界一位資深導演，幾十年導演淮劇作品無數，多次榮獲省淮劇節、戲劇節、文華（紫金）優秀導演獎，而且和泰州市淮劇團合作20多年，熟悉每一個演員的優缺點；趙震方是泰州市淮劇團的本土作曲家，對中路淮劇的音樂和楊根思故鄉泰興的民歌民謠爛熟于心；姚駿是泰州的舞美設計，家住楊根思故鄉的鄰縣，從小就有對英雄楊根思的崇拜情節……事實證明，由于搭建了一個適合淮劇楊根思的主創班子，所以在劇目的創作演出過程中，主創人員心往一處想、勁往一處使、情往一處凝，最終呈現的大型現代淮劇《楊根思》，以其獨特的淮劇魅力和泰州市淮劇團的演繹風格，成功地塑造了一個具有家國情懷的英雄形象。

二、選擇適合的主要演員

楊根思犧牲時年僅28歲，在戲曲行當中屬于小生，而泰州市淮劇團生角演員較多，有幾個男演員都可以扮演楊根思，選擇誰來塑造楊根思這個英雄人物？策劃團隊一度陷入為難境地，我繼續提出要選擇“適合”的演員，這個“適合”指的是形象適合、表演適合、情感適合。形象適合指的是演員外部形象和氣質，要具有楊根思這個人物的堅毅、倔強和剛烈。表演適合指的是要具有人物的小生底色和武生技藝，在唱腔上既要濃烈飽滿，又要情深意長。情感適合指的是人物內在滲透出的情感傾訴，既要表現和再現出楊根思對家鄉的留戀、對黨的忠誠、對國家的奉獻……我和創意策劃團隊，在堅持“適合”的前提下，最終選擇了李加虎扮演塑造楊根思，在泰州市淮劇團的生角中，李加虎個頭、體形適中，尤其是臉型輪廓貼近楊根思；在表演藝術上，李加虎是一級演員，是中路淮劇生角演員中的佼佼者，他表演強調細節突顯，追求在規定情景中生發人物的內心情愫，道白咬字清楚有力，尤其擅長聲腔發揮，他的唱既有小生的柔美，又有人物的個性，抒情時綿延不絕，爆發時洶涌澎湃，在表演技藝上，兼具小生的飄逸和武生的力量，唱、念、做、打、舞相對全面，手眼身法步比較規范，而且這幾年里李加虎又兼學導演，這就注定了他在塑造人物時，既重形又重神，追求形神兼備，追求用肢體語言體現人物的心理沖突，追求在特定意境中角色的心靈外化，追求在表現與再現間的戲曲骨感、文學力量和藝術審美，由于選擇了適合扮演楊根思的演員，李加虎從容自信準確精彩，演出了“這一個”英雄人物。

選擇適合的演員，主演如此，配角也是如此。扮演“老鍋頭”的譚步權，將憨與倔融為一體，既有炊事員的粗獷，又有為國赴死的堅決，更有對戰友、對楊根思的俠義柔情；哪怕是劇中最小的一個配角偽連長“一撮毛”，由適合的演員楊飛擔任，也是力脫臉譜化，在反派人物塑造中，滲透人性底色，嬉笑怒罵，妙趣橫生，幾位適合的演員，塑造出一個活色生香的人物。

三、確定適合的演出樣式

淮劇《楊根思》以什么樣的藝術樣式，呈現給今天的觀眾？既不脫離淮劇的傳統本體，又要具有舞臺藝術的現代審美，我組織策劃創意團隊，反復討論，反復研究，反復思考，最后確定用一個適合今天淮劇《楊根思》的演出樣式，即寫意為主，寫實為輔，寫意中的局部寫實，寫實中的偶然寫意。舞美設計追求簡單不簡約，用一方壘起的高地，表達出楊根思和戰士們在長津湖畔堅守的小高嶺，表達出一群志愿軍戰士對黨忠誠、為國犧牲的精神高地，表達出抗美援朝、挽救鄰邦的國際主義高地，表達出中國人的人性高地、中國軍人的軍魂高地……

以一方高地作為舞臺的主要支點，在故事閃回時，又輔以幾個不同區域的小高地，構成了淮劇《楊根思》的舞臺美術樣式，具有生活表現和藝術再現的雙重況味，舞臺上流淌的大小高地畫卷，既是故事正在發生時的戰爭地形狀態，也是志愿軍戰士抗美援朝的戰斗歷程，更是楊根思這個人物一路坎坷、一路向前的生命軌跡。

在淮劇《楊根思》的整體演繹中，輕敘事重情感，回避和淡化戰爭中的情節和細節，著力于人物的心潮波瀾、心理矛盾和心靈拷問，強化和打開了人物的一幅幅心里畫卷，且充分發揮淮劇以唱見長的藝術特性，在唱腔布局上，壓縮敘事部分，舒展詠嘆部分，潑墨如涂式地唱出人物的情緒、情愁和情感，唱出人物的小我和大愛，唱出人物的戀家愛國、為家為國和保家衛國的濃烈情懷……無論從舞臺美術還是演繹形態上，由于“適合”，所以造就淮劇《楊根思》別具一格的演出樣式。

大型現代淮劇《楊根思》，一經推出，好評如潮，觀眾認為這是一部淮劇現實題材的好戲，專家評價這是對戲曲塑造英雄人物的新探索新貢獻，部隊官兵反映淮劇《楊根思》可信可敬，先后參加了江蘇省基層院團優秀劇目展演、江蘇省新時代現實題材舞臺藝術展演、榮獲第九屆江蘇省淮劇藝術展演月優秀劇目、江蘇省紫金文化藝術節優秀劇目，被列入江蘇省舞臺藝術重點劇目。

淮劇《楊根思》的創意策劃，歷經三個多月，從立項起，我們就本著“藝術第一”，堅守“適合的”就是最好的。打破劇目生產的習慣性思維，探索新時期戲曲演繹英雄人物創作路子，做大做強“適合的”，拋開劇團內部的人情網、關系網，敬畏藝術，敬畏英雄，敬畏戲曲使命，敬畏責任擔當，遇到困難時，學習楊根思的“三不”精神，即不相信有完不成的任務、不相信有克服不了的困難、不相信有戰勝不了的敵人！學英雄見行動，以楊根思的英雄情懷，創作演出好淮劇《楊根思》，大處著眼，小處做細，以“適合的”為抓手，首先搭建一個適合淮劇《楊根思》的創作班子，選擇主創人員，不看名次牌子，只看適不適合；其次選擇準適合的主要演員，不看職稱和資歷，只看適不適合《楊根思》中的具體人物；另外確定好適合的演出樣式，不盲從大包裝大制作，遵循戲曲藝術規律，以“適合的”藝術標準，準確精彩地完成淮劇《楊根思》的作品化精品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