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業戰略差異度、外部監督與會計信息可比性
——基于滬深A股的經驗證據

梁 剛,鄒 林,傅 樵

(重慶理工大學 會計學院, 重慶 400054)

一、引言

會計信息可比性作為會計信息質量的重要特征之一,是會計信息決策有用論最直觀的體現。它要求不同的會計主體在處理相同的經濟業務時生成相同或相似的信息,而在面對不同的經濟業務時反映其異質性,從而增加和提高可用信息的數量與質量。現有文獻認為會計信息可比性不僅可以降低會計信息不對稱程度,幫助外部信息使用者識別投資機會、優化投資決策[1],還能緩解企業的融資約束[2]、提升投資效率[3]、降低企業財務困境發生的概率[4]。會計信息可比性對投資者和企業的重要性,受到理論界和實務界的密切關注。

戰略作為實現企業經營目標的手段,是影響會計信息可比性的重要因素[5]。現有研究發現,同行業的企業將面臨相同的行業監管和市場環境,其在互相借鑒和模仿的過程中會形成一套成熟的常規戰略,該戰略經過市場的長期檢驗能夠在一定程度上規避行業內的固有風險,但對常規戰略上的模仿只能為企業帶來平淡的業績。隨著近年來經濟下行壓力的加大,企業面臨的競爭日益激烈,為找到新的增長點,企業往往會改變同質化發展狀態,采取偏離行業常規的戰略模式,Tang等[6]將企業戰略偏離行業常規戰略的程度稱為戰略差異度。戰略差異度大的企業,基于經營風險的預期,常常會出于降低會計信息專屬成本或者管理層平滑業績等目的對會計信息進行延遲披露或者盈余操縱,從而損害會計信息可比性。除會計師事務所審計以外,投資者持股和分析師追蹤同樣作為外部治理機制的重要組成部分,能夠對管理層的行為起到監督作用,但其是否能抑制戰略差異度和會計信息可比性之間的關系則需要進一步研究,因此,本文實證檢驗戰略差異度、外部監督對會計信息可比性的影響,同時考察具有外部監督作用的機構投資者持股和分析師關注度對戰略差異度和會計信息可比性兩者關系是否起進一步的作用。

二、理論與研究假設

(一)戰略差異度與會計信息可比性

會計信息系統論認為,會計信息可比性的高低取決于信息加工規則是否相近,而財務信息的加工規則則由會計準則和具體會計方法兩部分組成[7]。隨著會計準則的協調與趨同,會計信息可比性高低更多地取決于會計主體在執行階段對會計準則的遵守程度與會計政策的具體選擇和運用上。由于會計準則在會計職業判斷和方法選擇上為企業留下了一定的空間[8],戰略差異度大的企業往往會出于降低會計信息專屬成本或者管理層平滑業績等目的,對會計信息進行延遲披露或者盈余操縱,從而對會計信息可比性造成負面影響,其具體影響機制分析如下:

首先,會計信息披露具有專屬成本,即企業公開披露的會計信息被競爭對手加以利用為企業帶來的成本,又稱為劣勢成本[9]。戰略差異度大的企業創新投入多、資產規模擴張速度快,其對新產品的研發和新市場的開拓更為積極[10],為了保持自身的競爭優勢、防止競爭對手利用公開披露的信息對本企業戰略進行模仿或者制定針對性戰略,戰略差異度大的企業可能會對相關財務信息進行延遲披露[11-12],而這些行為將會直接導致企業經濟業務核算異于同業標準,削弱本企業會計信息的可比性。其次,戰略差異度大的企業將面臨更大的經營風險,管理層具有強烈的動機進行盈余管理。Tang等和謝林海等[6,13]認為,相比于使用常規戰略的企業而言,戰略差異度越大的企業業績波動性較大,更容易獲得極端優秀或者極端失敗的業績。戰略差異度大的企業為了激勵管理層勇于承擔風險積極創新,往往采取以業績激勵為導向的薪酬機制[14],“棘輪效應”認為,平穩的業績將會為管理層帶來更高的薪酬,因此,當業績波動性較大時,管理層往往會采取盈余操縱行為平滑盈余獲取較高薪酬。而管理層的盈余管理行為會導致會計信息失真,從而影響會計信息可比性。因此,綜合以上因素,本文提出假設1:

假設1:在其他條件一定的情況下,企業戰略差異度越大,會計信息可比性將越低。

(二)外部監督與會計信息可比性

企業外部監督力量的強弱將會影響企業管理層對會計政策選擇和遵守的程度,從而影響會計信息可比性的高低。當企業的外部監督力量較弱時,企業進行盈余操縱以及選擇有利于自己的會計政策所受到的阻力將越小,從而導致會計信息的不對稱和可比性的降低。而機構投資者和證券分析師作為企業外部監督力量的重要組成部分將會對管理層的行為進行有效約束,從而提升企業的會計信息質量,具體影響機制如下:

機構投資者作為專業的投資人在資金實力、專業知識與信息處理方面具有天然的優勢,其對管理層發布的信息具有較強的分析和解讀能力[15],也可以作為股東參與公司的管理和決策,因此能對管理層的信息披露過程進行有效監督。而可比的會計信息有助于降低企業與外部投資者之間的信息不對稱程度,幫助外部投資者對同時期同行業的企業進行分析、比較,從而正確評估企業價值,進而能使機構投資者在紅利增長和股價上升中獲取收益[16],因此,機構投資者有強烈的動機利用本身的優勢積極參與公司治理,監督管理層的會計信息披露過程,促使企業披露可比的會計信息。另外,作為專業的投資人,機構投資者可能會在同一時期同一行業內選取多家企業進行投資,為了在信息處理和投資決策過程中節約時間、提高效率,機構投資者對企業的會計信息可比性有較高需求,因此也有動機去約束管理層盈余管理、延遲披露會計信息等降低會計信息可比性的行為。現有關于機構投資的文獻已經證實了機構投資者持股對于會計信息質量的改善作用,主要表現為機構投資者持股比例高的企業會計信息披露越及時[17]、會計穩健性越高[18]。薛坤坤等[19]也認為,機構投資者持股達到一定比例會抑制企業盈余管理行為。據此推斷,機構投資者持股可以改善企業會計信息質量,提升企業的會計信息可比性。

同樣地,證券分析師作為重要的金融中介具有深厚的專業背景、強大的信息分析和挖掘能力,他們對某個行業和企業的長期跟蹤和持續關注使其能更容易發現企業管理層和財務信息存在的異常之處[20],并可以通過發布研報的方式向外界進行揭露。而那些重視聲譽的企業為了防止分析師的披露行為對企業的生產經營和市場形象造成負面影響,將會主動約束自身行為,降低違規操縱對會計信息質量的影響。另外,由于分析師發布的盈余預測和分析報告需要在同行業其他企業的信息基礎上分析比較得出,為了盈余預測和分析報告的準確性,分析師對企業會計信息的可比性具有較高要求[21],因此證券分析師具有較強動機去關注管理層的信息披露質量,形成長期、持續的監督,迫使管理層對外提供更高質量的會計信息[20,22]。據此可以認為,分析師關注度大的企業會計信息可比性越高。綜上,本文提出以下假設:

假設2:在其他條件一定的情況下,企業外部監督力量越強,會計信息可比性將越高。

假設2a:在其他條件一定的情況下,機構投資者持股比例越高,會計信息可比性將越高。

假設2b:在其他條件一定的情況下,分析師關注度越高,會計信息可比性將越高。

(三)戰略差異度、外部監督與會計信息可比性

從前文分析可以得知,戰略差異度大的企業往往會出于降低會計信息專屬成本或者管理層平滑業績等目的,對會計信息進行了延遲披露或者盈余操縱,從而損害會計信息可比性,而監督機制是約束管理層行為較為有效的方法,由于戰略差異度大的企業在內部控制設計方面更注重各部門之間的相互協調功能,從而忽略了內部監督的效率[14],因此,該類企業對管理層的監督將會更多地依賴于機構投資者、證券分析師等外部監督力量,當管理層進行盈余管理、延遲披露信息等行為時,機構投資者和證券分析師將會利用自己的優勢,通過監督作用的發揮去約束他們的行為,促使企業改善會計信息質量,降低企業與外部投資者之間的信息不對稱程度,從而抑制戰略差異度與會計信息可比性的負相關關系。另外,戰略差異度大的企業由于創新投入多、資產規模擴張速度快[10],需要在企業經營過程及創新領域投入較多資金,因此其具有較高的融資需求[14],其對外部利益相關者的依賴比一般企業更強,一旦管理層對會計信息的操縱行為被揭露,將會招致處罰或損傷聲譽,極有可能加重企業的融資約束,直接影響企業的生存發展。而證券分析師關注度和機構投資者持股比例越高的企業,信息傳遞速度和信息透明度會越高[15,23-24],管理層會計信息操縱行為被揭露的可能性越大。此時,出于對企業聲譽與未來發展情況的重視,管理層將主動約束自身行為,向外披露高質量的會計信息。綜上,本文提出以下假設:

假設3:在其他條件一定的情況下,企業外部監督力量的提升能夠削弱戰略差異度對會計信息可比性的負向作用。

假設3a:在其他條件一定的情況下,機構投資者持股比例的提高能夠削弱戰略差異度對會計信息可比性的負向作用。

假設3b:在其他條件一定的情況下,分析師關注度的提高能夠削弱戰略差異度對會計信息可比性的負向作用。

三、研究設計

(一)樣本選擇和數據來源

本文以滬深A股上市公司2014—2019年的數據為研究樣本,并在初始樣本的基礎上進行了以下處理:剔除金融保險業上市公司;剔除ST等非正常類上市公司;剔除已退市的上市公司;剔除關鍵財務數據缺失的樣本;剔除公司上市前的樣本。為了降低數據極端值對回歸結果的影響,對所有連續數據進行上下1%的縮尾處理。本文所用數據均來自于CSMAR數據庫,參照中國證監會2012年發布的《上市公司行業分類指引》進行行業劃分,由于制造業上市公司數量較多,本文對制造業采用二級行業分類,其他行業采用一級行業分類。本文數據前期通過Excel進行處理,后續數據通過Stata 15進行處理。

(二)變量設計

1.被解釋變量

會計信息系統中的可比性分為橫向可比性和縱向可比性,由于本文研究內容為企業戰略偏離于行業常規戰略的程度對企業本身會計信息可比性的影響,即戰略差異度大的企業其本身的會計信息可比性與行業內其他企業相比是否有差異,因此,本文的會計信息可比性特指橫向可比性。現有關于財務報表會計信息可比性的研究中,學者們主要借鑒的是De Franco等[25]對財務報表可比性構建的計量方法。De Franco等[25]認為,會計信息系統是將經濟業務與交易事項轉換處理成會計信息輸出的過程,不同公司對于相同的經濟業務與交易事項的會計信息處理過程越相近,那么該公司的會計信息可比性越高,用線性函數表達即為FinancialStatementi=fi(EconomicEventsi),fi即表示公司i的會計信息系統,當fi與fj越相近,則表明公司i與公司j的會計信息越可比,本文按照該邏輯,借鑒De Franco等[25]的模型對會計信息可比性進行衡量,具體步驟如下:

首先,將股票收益(Returnit為公司i第t期的季度股票收益率)作為信息輸入,對應期間的會計盈余(Earningsit為公司i第t期季度凈利潤與期初權益市場價值的比值)定義為信息產出,代入下列模型中,估計出該模型的系數α與β,得到各企業會計系統的估算方程。

Earningsit=αi+βiReturnit+εit

(1)

其次,將Returnit定義為相同的經濟業務或交易事項代入模型(2)～(3) 中,計算出相同的經濟業務或交易事項下i企業和j企業的預期盈余。

(2)

(3)

其中:E(Earnings)iit是t期i企業給定會計事項Returni,t計算輸出的預期盈余,E(Earnings)ijt是t期j公司給定會計事項Returnit計算輸出的預期盈余,由于會計信息系統越相近的公司會計信息可比性越高,其輸入相同會計事項或經濟業務得到的處理結果差異度越低,因此將可比性定義為兩者預期盈余差值絕對值平均數的相反數:

(4)

CompAcctijt的數值越大表明該公司會計信息可比性越高,接下來,將全行業除了本公司以外的其他企業與本公司分別進行一一配對,計算出兩個企業之間的會計信息可比性,取平均值記為CompMn,取中位數CompMd,按從大到小的排序取前四的均值記作CompAcct4,按從大到小的排序取前十的均值記作CompAcct10。由于僅使用單一指標可能會帶來度量偏差,本文參照De Franco等[25]的做法,選取CompMn與CompMd來衡量會計信息可比性,選取CompAcct4,CompAcct10兩項指標做穩健性檢驗。

2.解釋變量

(1)戰略差異度

關于戰略差異度的衡量方法,本文借鑒Tang 等[6]和韓艷錦等[26]的做法,從6個角度選取指標對戰略進行衡量,具體涉及:(1)廣告及宣傳投入,用銷售費用/營業收入來進行衡量; (2)研發投入,用無形資產凈值/營業總收入來進行衡量;(3)資本密集度,用固定資產價值/企業員工人數來進行衡量;(4)固定資產更新度,用固定資產凈值/固定資產原值來進行衡量;(5)有息財務杠桿,用(長短期借款+應付債券)/凈資產來進行衡量;(6)管理費用投入程度,用管理費用/營業總收入來進行衡量。上述6項指標從6個維度反映了戰略執行的結果,在獲取了上述指標之后,本文進行以下步驟計算戰略差異度:首先,分年度分行業計算出上述6項指標的平均值、標準差;然后,用上述各項指標減去平均值并除以標準差取絕對值進行標準化處理;最后,本文將計算得出的標準化指標的平均數作為戰略差異度。

(2)外部監督

本文選取機構投資者持股比例、外部分析師關注度來衡量企業的外部監督程度,現有文獻認為,機構投資者具有異質性,相比于壓力敏感型機構投資者追求短期盈利而言,壓力抵制型機構投資者更愿意發揮它的公司治理和監督作用。因此,借鑒路偉果等[27]對機構投資者的分類,以證券投資基金持股比例、社會保險基金持股比例、QFII持股比例之和來衡量機構投資者持股比例。通常認為跟蹤企業的分析師人數越多,外部分析師的關注度越大,因此借鑒劉星等[28]的做法,用跟蹤分析某企業的分析師人數加1的自然對數來衡量分析師關注度。

(3)控制變量

為了控制其他因素對財務報表可比性的影響,本文根據以往學者的研究成果,選擇企業規模(Size)、資產負債率(Lev)、總資產收益率(Roa)、董事會規模(Board)、企業成長性(Growth)、獨立董事比例(Indep)、股權制衡度(Z)作為控制變量,并同時控制年度控制變量和行業控制變量。表1為本文所涉及變量的名稱及具體說明。

表1 變量名稱及定義

續表(表1)

(三)模型設計

本文構建以下多元回歸模型來驗證相關假設:

CompMn/CompMd=α0+α1DS+α2Size+α3Lev+α4Roa+α5Board+α6Growth+

α7Indep+α8Z+Ind+Year+ε

(5)

CompMn/CompMd=α0+α1Inst/Analyn+α2Size+α3Lev+α4Roa+α5Board+α6Growth+

α7Indep+α8Z+Ind+Year+ε

(6)

CompMn/CompMd=α0+α1DS+α2Inst/Analyn+α3Inst×DS/Analyn×DS+α4Size+α5Lev+α6Roa+

α7Board+α8Growth+α9Indep+α10Z+Ind+Year+ε

(7)

四、實證分析

(一)描述性統計

表2展示了各主要變量的描述性統計結果,從中我們可以看到,會計信息可比性CompMn、CompMd的均值分別為-0.011、-0.009,標準差為0.006,最大值為-0.003,最小值分別為-0.037、-0.035,說明各企業之間會計信息可比性存在較大差異,有較大提升空間。戰略差異度均值為0.550,中位數0.480,說明A股上市企業中較多公司采取了差異性戰略,標準差0.289,最大值與最小值分別為1.818、0.175說明不同的企業戰略差異較大。機構投資者和分析師關注度的最大值、最小值分別為0.240、3.892和0.000、0.693,這說明不同企業的外部監督強度有較大差異。其他控制變量的情況如表所示,可以看出各變量值在樣本中的大小有明顯差異,因此,樣本具有明顯區分度。

表2 描述性統計

續表(表2)

(二)相關性分析

表3展示了各變量的相關性系數,企業戰略差異度和會計信息可比性的系數分別為-0.122、-0.125,并在1%的水平上顯著,說明企業戰略差異度與會計信息可比性顯著負相關,初步驗證假設1。除分析師關注度與會計信息可比性CompMd的相關系數為負且不顯著外,外部監督均在不同置信水平上與會計信息可比性正相關,本文將會在多元回歸中對兩者之間的關系進行進一步關注。表3中各變量間的系數均小于0.6,不存在嚴重的多重共線性,變量選擇合理,同時本文進行了方差膨脹因子檢驗,結果均小于10,進一步證實了變量之間不存在嚴重的多重共線關系,由于篇幅原因,方差膨脹因子的檢驗結果不再列示。

表3 相關性分析

(三)回歸分析

表4、表5是各模型的多元線性回歸結果。表4列(1)～(2)為模型5的檢驗結果,從結果來看,戰略差異度DS與會計信息可比性CompMn、CompMd的系數為負,并在1%的置信水平上顯著,這說明在控制其他因素的情況下,企業戰略差異度越高,會計信息可比性越低,即戰略差異度與會計可比性之間存在顯著的負相關關系,假設1通過檢驗。表4列(3)～(6)為模型6的檢驗結果,從結果來看,機構投資者Inst、分析師關注度Analyn與會計信息可比性CompMn、CompMd的系數均為正,并在1%的置信水平上顯著,這說明在控制其他因素的情況下,外部監督越強,會計信息可比性越高,假設2及子假設通過檢驗。表5為模型7的檢驗結果,在模型5的基礎上加入了相關調節項和交乘項,以此來檢驗假設3及其子假設,從表5的回歸結果來看,戰略差異度DS和會計信息可比性CompMn、CompMd依然在1%的水平上顯著負相關,再次支持了假設1的結論,機構投資者持股Inst與戰略差異度DS的交乘項Inst*DS以及分析師關注度Analyn與戰略差異度DS的交乘項Analyn*DS的系數均為正,并均在1%的水平上顯著,表明作為外部監督組成部分的機構投資者和分析師關注度均能夠顯著抑制戰略差異度與會計信息可比性之間的負向關系,假設3及子假設通過檢驗。

表4 多元線性回歸結果1

表5 多元線性回歸結果2

(四)進一步分析

產權性質作為我國企業的重要屬性可能會影響外部治理的作用。蘇春江[29]認為,國有企業主要通過獲取國家和政府的支持來取得其所需要的資源,因此,其對資本市場的依賴并不如非國有企業強烈,而相應地,它對于外部監督機制的反應也不如非國有企業敏感。因此本文按企業的產權性質作為進一步分組的依據,研究機構投資者持股和分析師關注的外部監督作用是否因產權性質的不同而存在差異。

實證結果如表6～7所示,研究結果表明,在國有企業中,機構投資者持股Inst與戰略差異度DS的交乘項Inst*DS與會計信息可比性CompMn、CompMd的系數分別為-0.002和-0.004,且均不顯著,而在非國有企業中,機構投資者持股Inst與戰略差異度DS的交乘項Inst*DS與會計信息可比性CompMn、CompMd的系數為0.017和0.016,均值在1%的置信水平上顯著。同樣地,分析師關注度Analyn與戰略差異度DS的交乘項Analyn*DS也僅在非國有企業組別顯著正相關。這表明機構投資者持股和分析師關注僅在非國有企業中顯著發揮了它的外部監督作用。

表6 按企業性質分組的回歸結果1

表7 按企業性質分組的回歸結果2

續表(表7)

(五)穩健性檢驗

為了使本文研究結果更具有可靠性,本文從以下幾個方面進行穩健性檢驗:(1)更換會計信息可比性的衡量指標,選取CompAcct4、CompAcct10來替換會計信息可比性。(2)更換戰略差異度的衡量指標。在對戰略差異度進行衡量時,廣告及宣傳投入用銷售費用/營業收入來衡量,研發投入用無形資產/營業總收入來衡量。總體來說這兩種度量方式并不可靠,因此,在衡量戰略差異度時,去掉這兩項指標進行重新計算。(3)在回歸中對標準誤在公司層面進行一維Cluster聚類調整。穩健性檢驗結果由于篇幅原因不再展示。在經過以上幾種穩健性檢驗后結果未發生實質性變化,結果具有穩健性。

五、研究結論與啟示

本文以2014—2019年我國滬深A股上市公司的數據為研究樣本,以具有外部監督作用的機構投資者持股比例和分析師關注度作為調節變量,實證檢驗企業戰略差異度對會計信息可比性的影響。實證結果顯示:(1)戰略差異度與會計信息可比性顯著負相關,即:企業的戰略差異度越大,會計信息可比性越低。(2)機構投資者持股比例和分析師關注度與會計信息可比性顯著正相關,即機構投資者持股比例和分析師關注作為外部監督的重要組成部分能夠提升會計信息可比性。(3)機構投資者持股比例和分析師關注能夠顯著抑制戰略差異度對會計信息可比性的負向作用,即機構投資者持股比例和分析師關注高的企業,戰略差異度對會計信息的損害將會得到抑制。(4)進一步研究表明,機構投資者持股比例和分析師關注對戰略差異度與會計信息可比性負向關系的抑制作用僅存在于非國有企業中。

研究結論給予的啟示如下:(1)對于財務信息外部使用者來說,應該注意會計信息的披露質量受到企業戰略模式及其演變的影響,戰略差異度大的企業在其信息披露過程中有可能會有延遲披露、盈余操縱等行為,從而造成會計信息可比性較低,影響信息使用者決策的有效性,因此外部信息使用者在進行投資決策時應該收集多方面的信息進行參考。同時,由于戰略差異度對會計信息可比性的影響會受外部監督力量強弱的影響,外部投資者在使用財務報告時應該留意戰略偏離度大且外部監督弱的企業。(2)對于政府監管部門而言,由于機構投資者和分析師等外部監督力量能夠有效抑制略差異度對會計信息可比性的負向作用,尤其是在非國有企業中,因此監管部門應進一步出臺相關政策,促進各類機構投資者積極參與公司治理,規范上市公司信息披露行為;同時應采取措施進一步推動證券分析師隊伍建設,充分發揮其在公司治理中的積極作用。(3)對于企業或者管理層而言,應該意識到企業戰略對于企業發展的兩面性,企業選擇偏離行業常規的戰略可能會為企業帶來高于行業平均的業績、也可能會幫助企業高管獲取高于行業平均水平的薪酬,但是當戰略差異度比較大時,管理層對會計信息的延遲披露或盈余操縱行為將會對會計信息可比性造成負面影響,基于對會計相關法律法規的遵守,企業應該約束自己的行為,對會計信息進行及時充分的披露、減少對會計信息的操作行為,增加會計信息的可比性;同時意識到會計信息可比性受到企業外部治理環境的影響,主動吸引機構投資者對企業持股以及分析師對企業的關注,從外部監督的層面去降低戰略差異度對會計信息可比性的損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