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代理人到服務人——新時代村干部角色變革與重塑

摘要 新時代農村場域的變革對村干部提出了新的要求，村干部應與時俱進完成角色轉換，從政府代理人轉向政府服務人，自村莊代理人轉向村莊服務人，由自我代言人轉向自我服務人。從代理人到服務人的變革促成了村干部三元角色歸一，村干部的公共性和公民性實現了高度統一。村干部主動提升素質和能力、農民群眾積極配合村干部開展工作、政府全面引導和推動村干部的服務行為是新時代重塑村干部服務人角色的主要路徑。

關鍵詞 新時代；村干部角色；代理人；服務人

中圖分類號 D 262.3?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0517-6611（2023）23-0245-03

doi：10.3969/j.issn.0517-6611.2023.23.055

From Agent to Service People—The Role Change and Reshaping of Village Cadres in the New Era

LI Zhi-jun

（Department of Economic Management， Luoding Polytechnic， Luoding， Guangdong 527200）

Abstract The reform of rural fields in the new era puts forward new requirements for village cadres. Village cadres should change their roles with The Times， from government agents to government service people， from village agents to village service people， from self-spokespersons to self-service people. The change from agent to service person has made the three roles of village cadres unified， the publicity and citizenship of village cadres have achieved a high degree of unity. The main ways to rebuild the role of village cadres in serving people in the new era are to actively improve the quality and ability of village cadres， the active cooperation of farmers and the comprehensive guidance and promotion of the service behavior of village cadres.

Key words New era;Role of village cadre;Agent;Service people

基金項目 廣東省普通高校特色創新類項目“廣東省欠發達地區鄉村治理現代化路徑研究——基于云浮市的實證分析”（2021WTSCX287）。

作者簡介 李志軍（1981—），男，陜西神木人，副教授，碩士，從事鄉村治理研究。

收稿日期 2022-12-16

進入新時代，以鄉村振興為抓手農村場域正在進行一系列變革，農村經濟、社會治理、環境持續向好，農民的需求發生了較大變化，村干部的工作環境隨之變化。為了更好地發揮村干部的作用，有效推進農業農村現代化，厘清新時代村干部角色變革的向度，探尋新時代重塑村干部角色的路徑成為無法回避的課題。

1 新時代農村場域的變革

1.1 農村經濟更具活力

進入新時代，“三變”改革盤活了農村資源和資金，農村優質交通的全面覆蓋和現代通信技術的迅猛發展推動了農村物流和電子商務的快速發展，國家大力鼓勵和支持一二三產業融合促進了農村產業向高質量方向發展。未來農村產業門類更多，相互融合更頻繁深入，各產業興旺發達，從而聚集更多的資源和人才，農民收入大幅提高，農村經濟興盛繁榮更具活力。

1.2 農村治理卓有成效

新時代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的扎實推進，保障了農村整體治理水平持續提升，鄉村治理中自治、法治、德治充分結合，村級民主建設進步明顯，農民具備較高的參政議政能力，群體性事件較少發生，違法亂紀行為大幅下降，人與人之間和睦相處，理性排解糾紛，農村社會風清氣正、和諧穩定，治理卓有成效。

1.3 農村環境美麗宜居

新時代國家一方面強化生態理念，強調建設良好農村生態環境的重要性，要求農村發展中嚴守生態底線，倡導發展農村生態經濟，努力使農民樹立農村生產、生活和生態和諧共生的思想。另一方面大力推進農村環境治理，有序開展農村河湖專項治理、垃圾分類回收、廁所改造、污水處理、農作物及禽畜科學種養，并形成長效綜合治理機制。農村將徹底告別臟亂差，實現亮齊優，環境美麗宜居，成為人們向往的地方，農民群眾會有更多的獲得感、幸福感。

1.4 農民需求個性多元

伴隨著經濟、社會治理、環境等方面的變革，新時代農村的條件將得到極大的改善，人們的生活由小康走向富裕，農民緊跟社會變化發展，觀念不再落后，在某些方面甚至會引領社會發展的潮流。觀念變化引發需求的變更，新時代農民的需求更多，要求更高，而且向異質化方向發展，呈現個性多元的局面。

2 村干部代理人角色的反思

新時代農村場域的諸多變革為農業農村現代化奠定了堅實的基礎，也對村干部參與鄉村治理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唯有準確定位村干部角色才能更好地契合新時代農村場域的變革，反思村干部角色成為當務之急。新中國建國后村干部角色不斷演變，總體性社會時期（新中國建國后至改革開放前）村干部是政府代理人，過渡時期（改革開放初）演變為村民代理人，鄉政村治時期（村民自治建制化后）把自身利益滲透于政府代理人和村民代理人，異化為謀利型代理人［1］。縱觀70余年的歷史，村干部或為政府代理人，或為村民代理人，或為謀利型代理人，始終未能脫離代理人角色。不可否認，村干部代理人角色為農村發展做出了巨大的貢獻，然而代理人已難以適應新時代農村場域的變革，近年來村干部代理人的謀利行為一直是農村矛盾的火藥桶，受到各界的廣泛批評。

村干部由村民選舉產生，在村干部看來，自己沒有脫離農業生產，卻不同于其他農民，掌握一定的資源和權力，但沒有進入公務員序列，似官非官。如此，村干部的忠誠便成為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盡管代理人受到相關制度的約束，但是村干部的工作行為相對獨立，難以做到時時事事對其進行約束。村干部的具體工作行為會受到多種因素的影響，其中自身利益是最重要的因素，村干部會根據自身利益的獲取情況決定是否忠誠于政府和村莊。村干部履職過程中會全面衡量政府利益、村莊利益和自身利益，盡量實現三元利益最大化［2］。若無法兼顧時，村干部可能會選擇自身利益，實施對政府和村莊不利的行為。村干部代理人難以滿足政府、農民群眾的需求，角色轉變勢在必行。

3 新時代村干部角色變革的理論基礎

政治學理論認為，國家職能包括政治統治職能和社會管理職能兩個方面，其中政治統治職能是根本職能，為了實現政治統治目標，國家會根據需要實施必要的社會管理職能［3］。新中國建國后相當長的時間內，由于特殊的政治、經濟等原因，我國農村介入了高度集權的政治活動中，村干部由上級直接指定或任命，并嚴格按照規定完成上級下達的任務，此階段國家的職能更多地傾向于政治統治，村干部是單純的管理者。改革開放后，我國農村實行村民自治，國家的體制性權力收縮至鄉鎮，國家職能更多體現在社會管理領域，村干部逐漸成為農村的管治者，行為兼具管理和治理的特點。新時代國家職能在農村的主要體現既不是政治統治，也不是簡單的社會管理，而是社會管理的進一步發展——社會服務。從公共行政職能結構角度看，政治統治和社會管理已不再是新時代農村的主要方面，社會服務和社會平衡上升為主要方面，我國從“三農”問題的提出到社會主義新農村建設再到鄉村振興，目的就在于平衡工業與農業、城市與農村、市民與農民的利益，縮小城鄉差距，為農民提供高質量的服務，提升農民的生活水平。中國共產黨始終堅持走群眾路線，尊重人民群眾的主體地位，始終堅持“站穩人民立場”履行國家職能［4］。國家職能在農村地區從政治統治、社會管理、社會服務的逐步變化，說明農村發展、農民利益的獲得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村干部的行為也相應地由管理發展到管治，新時代理應進入服務階段。

村干部是新時代農村發展的領頭雁。從表征看農村領導活動中村干部是領導者，農民群眾是被領導者。按照鄧小平關于社會主義社會領導就是服務的思想［5］，農村領導的本質是服務，村干部與農民群眾在領導活動中的地位與作用是社會分工的結果，沒有高低貴賤之分，在政治和法律上完全平等。領導者的權力來源于人民，人民利益高于一切，農村領導活動的服務本質是國家一切權力屬于人民和為人民服務的具體體現。村干部擁有基于職務產生的權力，這種權力是開展工作的實質性條件，同時村干部負有政治責任、工作責任和法律責任，村干部的責任是與權力相當的一種約束，防止其濫用權力，脫離群眾，背離服務本質。任何人只要擔任村干部職務，必須按照法律規定和農民群眾的授權開展領導活動，為農民群眾提供服務。

4 新時代村干部角色變革的向度

4.1 從政府代理人轉向政府服務人

新時代隨著我國依法行政的全面實施和行政體制改革的不斷深化，行政管理系統將進一步完善，政府依法高效行政，公職人員素質高、能力強，“政府與公眾通過互動形成長期穩定的良性信任關系。［6］”展現出全新的形象，政府的公信力得到提升。我國領導的服務本質決定了基層政府與村干部履職行為的目標一致，都是為農民群眾服務，把農民群眾的利益高于一切作為工作的首要理念。為了做好村級政務工作，村干部必須轉變觀念，樹立服務意識，從政府代理人轉變為政府服務人，積極服務基層政府、有效協助基層政府工作人員開展工作。不同于政府代理人，政府服務人有了更多的思考和判斷，村干部不再盲目服從政府及其工作人員的命令和指示，而是首先進行思考，考慮其合理性，然后采取行之有效的措施。新時代政府服務人角色要求村干部吃透黨和國家的政策精神，精準掌握村莊的實際情況，并將二者充分結合起來，把農民群眾的思想和行動指引到黨和國家期望的正確方向上來，凝聚民心民力，共同推動鄉村全面振興。

4.2 自村莊代理人轉向村莊服務人

作為村莊代理人，村干部為了追求自身利益可能會背離了職業操守，損害村莊和農民群眾的利益。新時代農村場域的變革要求村干部忠誠于農民群眾，投入更多的精力滿足農村發展需求，村干部必須自村莊代理人轉向村莊服務人。

新時代村干部要為農民群眾提供更多、更優的服務。領導就是服務，“社會主義領導本質是謀求和實現人民群眾的共同利益。［7］”農民群眾推選有能力的人擔任村干部就是希望其能夠為大家提供更好的服務。村莊服務人角色有利于村干部厘清自身與農民群眾的關系，進一步理解其在村莊的地位與作用。村干部服務的對象是農民群眾，如果說代理人角色下村干部是管理者，那么服務人角色下村干部則是勤務員。作為村莊服務人，新時代村干部要做好謀劃統籌、組織協調、監督教育等工作，村莊的重大事項需要村干部在尊重農民群眾意愿的基礎上科學謀劃，統籌安排，村莊具體項目建設需要村干部組織人、財、物各種資源，協調多方關系，力爭用最小的成本產出最大的效益。同時，本著對農民群眾負責的態度，還要對項目建設進度和質量進行監督，發現問題及時糾偏，若遇到部分群眾不配合工作村干部還要循循善誘，做好思想政治教育工作。村干部的日常工作是服務人最直接、具體的體現，群眾無小事，村干部要誠心奉獻，耐心對待農民群眾，利用法律政策和地方知識妥善處理相關事務，不斷提高農民群眾的滿意度。村莊服務人角色是村干部職位設立的初衷，新時代村干部從村莊代理人轉向村莊服務人，在某種程度上說只是角色的回歸。

4.3 由自身代言人轉向自我服務人

村干部來自農民群眾，與其他人一樣有著自己的追求。村干部的追求是多方面的，不同的村干部追求也存在差異。在正規渠道無法實現個人追求時，村干部可能會選擇背離被代理人，走捷徑犧牲政府和村莊利益去追求個人利益，不過這種目的和行為隱藏在常規的履職行為中，具有一定的隱蔽性。新時代隨著依法治村的踐行和監督執行力度的加大，村干部繼續通過隱蔽的方式獲取個人利益的難度越來越大。筆者認為，村干部追求自我利益是客觀存在的事實，與其隱蔽追求不如讓村干部在法律范圍內公開追求自我利益，滿足自我需求。由自我代言人轉向自我服務人。

自我服務人是指村干部服務政府和農民群眾的同時服務自己，在滿足政府和農民群眾需求的過程中依法依規實施一定的行為滿足自我需求。

明確自我服務人需界定村干部的合理利益，有學者指出“界定村干部的合理利益應堅持以人為本的為政理念、堅持遵循農村的實際情況，堅持村干部的利益獨立，堅持賦民以權的原則。［8］”界定過程中要理性考慮村干部的正當利益，除基于職務產生的政治利益、經濟利益，還需考慮其他方面的利益，如當前不少經濟精英當選村干部，規劃村莊經濟發展時動員農民群眾加入自己的公司，公司規模得到擴大，所有加入者都從中獲益，由于所占股份多，村干部獲益較多，此種情況可界定為村干部的合理利益，屬自我服務人行為。

由自我代言人轉向自我服務人，村干部對自己的追求有了穩定的預期，有利于激發其工作熱情，同時便于農民群眾對村干部實施更有效的監督。

村干部從政府代理人轉向政府服務人、村莊代理人轉向村莊服務人、自我代言人轉向自我服務人，促成了三元角色歸一，政府利益、村莊利益和村干部利益統一于村干部服務人角色，統一于村干部為農民群眾的服務行為。政府服務人、村莊服務人、自我服務人高度融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政府利益、村莊利益和村干部自身利益完全結合為一體，任何一方利益的實現過程也是其他兩方利益的實現過程，村干部的公共性和公民性實現了高度統一。

5 新時代重塑村干部服務人角色的路徑

5.1 村干部主動提升自我素質和能力

村干部作為基層管理的主體，其素質對推動農村經濟發展，提高農民收入水平，提升村莊治理效率的作用是學術界普遍認可的［9］。新時代村干部從代理人轉向服務人，服務好政府、村莊和自己，必須主動提升自我素質，不斷增強履職擔當能力。首先，村干部要積極學習政治知識，準確把握黨的路線方針政策及國家發展的指導思想，正確理解涉農政策，切實提高政治站位，確保有較高的政治素質。其次，村干部要主動學習文化知識，具備“T型”知識結構，通過各種途徑學習基本知識和專業知識，著力提升文化素質。再次，村干部要主動學習法律知識，不斷強化自身的法律意識，逐步樹立法律信仰，最終掌握法律應用能力，成為依法治村的先行者。村干部還要樹立健康的理念，勤于鍛煉身體，合理分配時間，做到勞逸結合，學會正確認識自我，客觀評價自己，善于自我調適，保持積極健康的心態，提升身心素質。最后村干部要勇于實踐，主動提升信息獲取、指揮謀劃、組織協調、宣傳教育等基礎能力及開拓創新、利益整合等發展能力，全面增強服務政府、村莊和自我的能力。服務永遠在路上，新時代村干部必須不斷提升自我素質和能力，努力維護好政府利益、村莊利益和自身利益。

5.2 農民群眾積極配合村干部開展工作

鄉村振興需要政府、農民群眾、村干部、社會各界的共同參與，其中農民群眾是最重要的主體，可以毫不夸張地說農民群眾的參與態度和行為直接決定著鄉村振興的成敗。鄉村振興戰略的實施需要充分發揮廣大農民的參與作用，保障農民在鄉村振興中的主體地位［10］。新時代村干部從代理人轉向服務人必然要求農民群眾的配合。農民群眾是農村發展成果的享受者，從心理和行為上都應積極配合村干部開展工作。農民群眾要全員參與農村發展，全程參與鄉村振興，項目謀劃階段要響應村干部征集意見的行動，主動獻計獻策，踴躍發表自己的看法，分析可行性和必要性，共謀村莊發展大計。項目實施階段要結合項目建設的需要和自己的能力提供資金、專業技術、勞動力、社會關系等資源，貢獻應有的力量，共建村莊發展項目。項目建成后要配合村干部的安排參與后續管理和維護，共管村莊發展項目，確保項目效益最大化。農民群眾積極配合是村干部角色重塑的基礎，也是最重要的支持力量。

5.3 政府全面引導和推動村干部的服務行為

新時代重塑村干部服務人角色離不開政府的引導和推動。政府掌握著大量資源，能夠通過多種方式引導和推動村干部服務行為向預期方向發展，政府引導和推動是村干部從代理人向服務人轉變的重要保障。政府重點要做好4個方面的工作，一是大力支持村干部的服務行為，主動了解村干部工作和生活上的困難，創造條件幫助解決困難，盡力滿足村干部的需求；創建村干部職業生涯管理制度，引導村干部規劃好個人未來發展，支持和鼓勵村干部工作中的創新行為，助力村干部自我實現。二是建立科學的考評機制，區分村干部的崗位和工作內容，構建科學的考核指標體系，動員更多的農民群眾參與村干部考評；科學運用考評結果，實行物質、精神、晉升相結合的獎勵措施和批評教育、扣發獎金、淘汰退出相結合的懲罰措施，充分激發村干部的工作熱情。三是健全村干部履職行為監督機制，構建權力監督和非權力監督相結合的監督體系，加大監督執行的力度，全面規范村干部的服務行為。四是引導社會客觀評價村干部，理性看待村干部的工作，形成全社會尊重村干部的風氣，創建輕松的工作環境。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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