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村電商場域下小農戶可持續生計研究動態及展望

許燕

摘?要：在數字鄉村建設及鄉村振興背景下，農村電子商務的發展成為數商興農的重要組成部分，小農戶是農村電商場域中的主體對象。文章主要以農村電商場域下小農戶可持續生計為切入點，從小農戶和電子商務、農村電子商務場域、農戶生計分析框架及農戶生計研究方法四個方面對國內外研究動態進行綜述和展望，最終得出在生計資本（微觀）—慣習（中觀）—場域（宏觀）系統研究視角下的農村電商場域下小農戶可持續生計研究動態及展望。

關鍵詞：小農戶；農村電子商務；可持續生計

中圖分類號：F320.3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5-6432（2023）36-0014-04

DOI：10.13939/j.cnki.zgsc.2023.36.014

1?引言

中央一號文件提出實施并深入推進數商興農，推進電子商務進鄉村。2021年政府工作報告中明確指出，加快電商進農村。2019年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關于促進小農戶和現代農業發展有機銜接的意見》中指出：“完善小農戶扶持政策，扶持小農戶發展農村電商。”根據第三次全國農業普查數據，我國小農戶數量占農業經營主體的?98%以上，小農戶占農業從業人員的90%，小農戶是農村產業發展的主體。電子商務是農村農產品銷售不可或缺的渠道，是改進農產品交易模式、促進農民增收、推動農業農村經濟發展、實現鄉村振興的突破口。

淘寶村是小農戶參與農村電商發展的集中區域，《2020年中國淘寶村報告》顯示，目前我國有5425個淘寶村，分布在28個省（自治區、直轄市），帶動就業機會超過?828?萬個。然而，在淘寶村分布最為集中的浙江溫州、金華等地實地調查發現：早期從事電商行業的小農戶安穩致富，后期跟風小農戶卻難以糊口，甚至在河北邢臺、山東菏澤等電商扶貧區出現少數小農戶返貧現象，小農戶接入電商場域的生計不可持續性陸續出現。作為農村社會最小的生計單位，小農戶的可持續生計是實現美好生活的前提，也是鄉村發展和治理的基礎，億萬農民群眾是實施鄉村振興戰略的主體。

為此，以農村電商場域中的小農戶生計為切入點，分析小農戶接入電商場域實現可持續生計發展的驅動因素及作用機理，明晰其實踐邏輯，以期實現小農戶與現代農業發展有機銜接的政策接續與深化。以下主要從小農戶與電商、農村電子商務場域、農戶生計分析框架及農戶生計研究方法進行研究述評。

2?小農戶與電商

以家庭為基本經營模式保證基本生產與生活的社會化小農（恩格斯，1894）、土地經營規模30畝以下的農戶（World?Bank，2007）以及收入和生產能力相對較低的農戶（孔祥智，2019）被認為是小農戶。小農戶是實現共同富裕的攻堅點，呈現城鄉兩棲、工農兼業的演變特點（蘆千文、孔祥榮，2022），除表征特征分類（葉敬忠，2019），按照與現代農業銜接方式，可將小農戶劃分為種植、養殖及特色農業小農戶（何宇鵬，2019），小農戶—家庭農場是演進趨勢，具有更高組織效率（王新志、杜志雄，2020），再小農化是小農戶規避擠壓，實現穩定可持續發展的替代方案（何蕾，2021）。其中，小農戶的主體內生作用引起學術界的關注（陳奕山、吳重慶，2021；韓春虹，2022），需要政府（靳雯、吳春梅，2022）和市場機制（蘆千文、孔祥榮，2022）整合賦能，以高質量推進數字鄉村建設強化小農戶有機銜接現代農業發展的數字賦能（謝文帥，2022）。

2014年，行政村中從事網店經營的小農戶數成為阿里研究院對淘寶村的認定標準之一，開始出現農戶與電商的交叉研究。我國第一批淘寶村實地調查發現：小農戶是農村電子商務發展的基本生計單元，對農村電商專業村的形成和經濟規模影響深遠（吳娜琳，2014；曾億武，2015）。創新農產品交易方式和流通組織需提高小農戶市場化程度（阮文彪，2019），電商參與對小農戶收入影響顯著（王瑜，2019；吳曉婷、楊錦秀、廖開妍，2021），大數據的使用可以顯著提升電商農戶收入，并縮小內部收入差距（曾億武、張增輝、方湖柳、郭紅東，2019），社交電商對農產品上行過程中小農戶的增收有顯著作用（秦嘉敏，2021）。

影響農戶電商行為的多元因素（劉揚，2017；易法敏，2018；汪興東，2019；郭紅東，2019）等研究開始出現。農村電商對小農戶有機銜接現代農業發展的綜合效率具有積極提升作用，逐漸得到學界認可和關注（程欣煒、林樂芬，2020），一方面鄉村振興背景下地方政府、村集體、鄉村精英形成的三重管理機制可以最大化促使小農戶與電商市場的有效對接（甘穎，2021）；另一方面農產品電商小微企業在技術嵌入農村過程中賦能小農戶主體作用非常顯著（劉航，2022）。

同時，部分實證區域研究顯示，目前小農戶和現代農業發展有機銜接的效率逐年提升但增速放緩（程欣煒、林樂芬，2020），?小農戶與互聯網市場的關系有趨于斷裂趨勢（聶召英、王伊歡，2021）。農業數字化背景下小農戶嵌入農產品電商供應鏈的關系嵌入和結構嵌入路徑（朱婷、夏英，2022）、直播團隊與小農戶在創業過程中深度嵌入電商生態圈的基本建議（霍生平、譚敏，2022）等研究開始出現。現有研究已明確顯示小農戶與電商聯系密切，且多側重小農戶作為被動接受方，較少涉及其主觀接入性，對小農戶的主觀慣習關注不多。

3?農村電子商務場域

農村電子商務是農村經濟與電子商務相結合的產物，為解決諸多小農戶問題提供新的發展思路（恩格斯，1894）。國外對農村電子商務的研究以涉農電商企業為主，關注其平臺構建、發展模式、企業行為等（Zapata，2013），起步早卻后勁不足；國內起步稍晚，但潛力巨大，對國內發展形勢、現存問題、消費者偏好等均有深入研究（何德華，2014）。近年部分實證研究證明農村電商的發展對農戶生計水平（陳雪梅、周斌，2021）、農戶經營行為（孟凡釗，2021）、農戶信貸行為（劉俊杰、李超偉、韓思敏、張龍耀，2020）、農戶信用評價體系建設（孫劍明、陳曉菲、李京，2021），甚至對農戶非農就業和土地流轉率（秦芳、王劍程、胥芹，2022）均具有正向的促進作用，其中，農村電商物流規模經濟不足一定程度上會制約數字鄉村的發展（徐志剛、張贇，2022）。淘寶村相關研究成為典型代表，主要聚焦于淘寶村（縣）時間、空間及產業演變機理（丁疆輝等，2019；Nnaphattamon?Sae-Pan等，2020）的深入研究，將淘寶村發展階段細化（曾億武，2016），認為淘寶村空間分布與經濟和城市發展呈現一致規律（邵占鵬，2017），不同村域中淘寶產品的選取因地制宜（史修松，2017；周應恒，2018），但企業家精神卻是內生動力（劉亞軍，2017）。

因而，由平臺、市場、產業、基礎設施、新農人（郭紅東，2016）構成農村電子商務演化機制下的特定場域（布迪厄，1998）。農村電子商務的宏觀物質空間有較多的探索研究，布迪厄的“資本—慣習—場域”理論可將農村電子商務拓寬至微觀—中觀—宏觀研究視域，有利于進行融合與深化研究。

4?農戶生計分析框架

國內外農戶生計分析主要圍繞生計變遷、生計資本及兩者之間的關系進行研究。生計變遷是對農戶生計現狀、影響因子、生計策略、生計結果等其中的某個或某幾個方面進行研究（蔡為民，2017；Steenbergen，2017；張仕超，2019）。農戶生計資本研究受英國海外發展部（DFID）提出的可持續生計分析框架影響最大，大多關注生計資本的本體差異化（Donohue，2015;任國平，2016）、影響因素?（Morgan，2014）及與生計策略的關系?（徐定德，2015）。目前農戶生計分析框架較多以單一非關聯生計資本為切入點，側重生計資本對生計策略的靜態影響，可持續生計分析方法對農戶生計分析框架的動態性和系統性有較好的完善作用。

5?農戶生計研究方法

農戶生計研究方法主要包括以下三種：動態追蹤樣本，持續關注同一農戶群體生計變遷（Valbuena，2015;?Ismail，2017），發展中國家研究（印度尼西亞、津巴布韋、肯尼亞、尼泊爾）使用較多；經濟學定量，定量化分析生計差異及是否可持續（伍艷，2015；余勁，2019），國內研究較常見；比較研究，包括短期變遷前后對比（劉夏蓓，2017）、不同地區（社區、村）對比（Donohue，2015；任國平，2016；）及同一時空不同農戶對比（蔡為民，2017）。動態追蹤樣本法可持續關注特定農戶，研究成本投入巨大；經濟學定量法對不同農戶對象進行生計計量，研究結果差異較大；比較研究法使用最多，可直觀顯示農戶生計變遷影響結果，研究系統性邏輯卻略顯不足。

農村電子商務是宏觀層面頂層設計中數字鄉村建設的先導、基礎和加速器，是促進“互聯網+”農村實體經濟深度融合的重要抓手，也是鄉村振興建設過程中的重要一環。農村電子商務發展的最終落腳點是讓廣大農民在農村電商發展的過程中得到實惠，我國自古以來就是小農經濟，因此小農戶在農村電商發展中的收入提高，形成可持續生計內生動力機制，成為數字鄉村建設及鄉村振興發展的關鍵問題。綜上所述，現有關于小農戶與電商、農村電子商務場域（淘寶村）、農戶生計分析框架及研究方法為本研究的分析視角、實踐探索、原理基礎、方法論均提供了重要的前期基礎。農村電子商務場域建設既要頂天立地，又要四通八達，形成小農戶生計可持續發展的系統機制。因此，農村電商場域下小農戶可持續生計研究以“資本（微觀）—慣習（中觀）—場域（宏觀）”系統研究的視角，在以下三個方面進一步聚焦和深化。

5.1?微觀層面的資本方面

淘寶村的宏觀物質空間是農村電子商務研究關注焦點，而微觀小農戶內生生計資本建設聚焦不足，運用比較研究法對不同時空下電商小農戶的生計策略與生計資本的動態關系、生計資本間的轉化機制進行研究，探析小農戶接入電商場域的生計資本演變機制。

5.2?中觀層面的慣習方面

小農戶與電商的現有研究中兩者互動性不強，電商模式對小農戶的影響研究較多，而小農戶主動接入電商模式的生計替代慣習研究可強化，運用經濟學量化方法解析小農戶接入電商場域進行生計替代的起點、關鍵進程及結果。

5.3?宏觀層面的場域方面

進一步拓寬研究視域，系統構建平臺、市場、產業、基礎設施、新農人農村電商場域，在“資本（微觀）—慣習（中觀）—場域（宏觀）”耦合與聯動視域下，歸結小農戶接入電商場域的可持續生計驅動因素及作用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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