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鐵橋,孫宏鑫,李小訓,章 宏,李怡銘
(1.安徽建筑大學 建筑與規劃學院,合肥 230601;2.安徽省國土空間規劃與生態研究院,合肥 230601)
鄉村是與城市相對的區位概念,包括城市郊區以及其他城市建成區以外的所有區域,也可稱之為農村[1]。隨著城鎮一體化的發展,鄉村正在步入轉型發展的新階段[2],作為農村社會經濟活動的基本單元[3],鄉村的環境等各方面正在發生明顯變化。針對不同鄉村類型因地制宜制定相對應的發展策略是必要的,首先應科學識別并劃定鄉村類型,這是解決城鄉矛盾和規劃鄉村的首要前提[4-5]。在國家鄉村振興的大背景下,“因地制宜、分類推進”的發展理念是解決城鄉矛盾的重要路徑[6-7]。國外學者很早就對村莊分類做了大量研究,Blunden 應用類型學和神經網絡,對歐洲農村進行了等級劃分,將其分為五個不同的層次[8];Aleksandra Gajic′選擇了農村地區主要人口、經濟和地理特征的相關指標后,基于多元分析方法(主成分法和因素分析)來確定影響城鄉地區劃界和分類的主要因素[9];但許多國家已經完成了城鎮化發展過程,其城鄉特征已經穩定,以致于鄉村的分類方式,他們大多采用鄉村現狀類型劃分[10-11],或者以人口數據為單一指標劃分。但這樣的劃分方式不適合處于鄉村分化轉型時期的中國。在國內,對于鄉村類型劃分的研究起步較早,已取得較多成果。例如,龍花樓等[12]學者對中國東部鄉村進行分類研究,基于鄉村性指數將其劃分為四種類型:農業型、工業型、商旅服務型以及均衡發展型;賀雪峰等[13]著重研究鄉村治理的三個要素,并據此將其分為四種類型:原生秩序型、次生秩序型、鄉村合謀型和無序型;馬曉東等[14]通過建立數據模型研究江蘇省鄉村聚落的形態和空間類型,共得出八種鄉村聚落類型。楊秀等[15]則綜合各方面要素構建了鄉村發展潛力評估指標體系,并以此劃分了研究區的鄉村發展類型。曹智等則總結推演了鄉村轉型發展的四個階段及其演變規律,并提出了適用于不同鄉村類型的發展路徑[16]。
綜上,目前我國鄉村發展潛力評價與分類研究在主體上涉及人文地理、城鄉規劃學、社會學等多個學科[17];在研究尺度上涵蓋區域、縣域、村域等多個層面;研究內容包括人口結構、土地利用、產業發展等多個要素[18];從研究方法看,多采用層次分析法、熵權法、主成分法等進行綜合評價,但也存在一些問題。一方面當前對于鄉村分類、鄉村轉型發展有關的研究大多以區域為對象,而對小范圍的鎮域或村域研究較少;另一方面已有研究較少有從時間維度考慮鄉村發展的外部影響因素,同時對鄉村發展的指導及解決實際問題的作用不明顯。巢湖長久以來由于徑流塞沙的影響,在湖畔形成了特殊的圩畈區域,該區域包括多數居民點,分布廣、地形復雜。圩畈地區的復雜村莊環境為鄉村人居環境提升和可持續發展帶來了許多挑戰。研究旨在發掘巢湖南岸圩畈地區村莊發展的潛力,通過建立評估體系,得出評估結果并提出相應的發展策略。根據評價結果,對村莊進行分類,提出了相應的發展策略以實現分類目標。希望能為其它類似的圩區村莊發展和空間布局優化提供一定的啟示和借鑒作用。
村莊發展潛力指標體系的構建有助于對村莊的發展情況進行量化分析,定性分析明晰村莊發展的類型,從而更好的反映出村莊發展的綜合水平,也有助于其充分利用現狀資源及其發展能力,適應當下政策環境的需求。由于村莊是受多重因素影響的復雜系統,評價體系要嚴控國土空間規劃“三區三線”的基礎范圍,多因素考慮交通、生態、經濟、設施等要素建立科學的指標評價體系,重點在用地、生產、生態安全等視角上綜合衡量村莊發展潛力,為村莊分類提供科學依據。為達到這一目的,研究對象以自然村為主,采用層次分析法(AHP)構建村莊發展潛力評價指標體系,并借鑒國內外前沿的村莊發展評價體系[19-20],同時與五大鄉村振興戰略總體要求相結合,分別從產業發展潛力、生態宜居潛力、人文發展潛力、基層治理潛力、生活質量潛力五個要素層出發建立相應的評價指標體系[21-22](見表1)。

表1 鄉村綜合發展潛力評價指標體系
通過優化陸學等學者提出的“兩級三步法”[5],基于已構建的村莊發展潛力評價指標體系,對巢湖南岸圩畈地區自然村莊發展潛力進行綜合評價,并將其分為潛力較高、潛力一般、潛力較低三級;總結已有行政村的分級劃分,并結合自然村評價等級,構建矩陣關系,將各自然村莊細分為七種類型(見圖1)。在這一分類模式中,綜合考慮了行政村發展功能的定位和整體區位因素,充分考慮行政村中自然村發展基礎的差異性,以此達到分類結果的有效性和科學性。

圖1 村莊類型識別路線
為了解評價指標的權重使用AHP方法進行決策分析,該方法可以將復雜的多目標決策問題數學化處理,基于少量的定量信息提供決策參考依據,適用于難以準確計量決策結果的情況。本研究對每個自然村的發展潛力評估涉及產業發展、生態宜居、人文發展、基層治理和生活質量5 個指標,而各自然村在這些指標上存在較大差異。為了進行綜合評價,采用線性加權法對指標數據進行標準化處理并統一計算,統計各項指標的綜合評價結果。對各個指標按照權重進行加權求和,計算出來的數值結果就是各個自然村的發展潛力評價值。
為了客觀評定村莊的發展潛力,利用Arc-Gis10.5中的自然斷點法將潛力評價值分為三個級別:高、中、低,以便于建立矩陣模型(見表2)。

表2 村莊發展潛力等級劃定
巢湖南岸指安徽省合肥市境內巢湖南部沿岸,主要由廬江縣的白山鎮、同大鎮、盛橋鎮組成,以濕地、圩田、河流為主要環境元素。重點研究的圩畈地區是因為杭埠河攜帶大量泥沙進入巢湖,流速變慢,河道淤塞形成的圩田區域。包括42 個行政村,約400 個自然村(見圖2),區域面積345.3平方公里,人口14.86 萬人,地理特征上自北向南圩區逐漸減少。考慮到該區域的復雜地理條件與歷史因素,出現了“雜亂小”的村莊體系,而粗放的用地管理也催生了多重問題,如設施匱乏和環境惡化等。因此,必須梳理村莊發展的各種條件、界定發展思路,并建立適應圩區地貌的村莊發展潛力評價指標體系,這是解決當前問題的關鍵。

圖2 研究區域位置示意
此次研究運用的統計數據來源于《廬江縣統計年鑒》《合肥市統計年鑒》以及各類上位規劃資料、統計公報和政府報告等相關資料;土地數據來源于廬江縣第三次國土調查數據,各個自然村的現狀產業發展及人口等各類資料通過實地調研和發放問卷的方式補充。
根據以上步驟,評估巢湖南岸的同大、白山和盛橋三鎮村莊的綜合發展潛力。結果表明(見圖3),巢湖南岸村莊的發展潛力值介于0.076~8.265。進行橫向比較,發現村莊之間發展潛力存在顯著差距,中心村的發展潛力較大。研究范圍內的400個自然村的平均發展潛力為2.5,其中76個村莊具有高潛力值(超過4.653),111個村莊具有中等潛力值,而低于2.103的村莊有213個,超過總數的一半。這反映了近年來村莊發展疲軟,同時也顯示出在村莊建設過程中的資源投入不平衡。

圖3 村莊潛力評價(部分)
從行政村的角度分析,該研究區內的42 個行政村中,發展潛力最高的行政村是南閘村,其評估值標準差結果為3.31,而發展潛力最低的行政村是紫荊村,其評估值標準差僅為1.07。此外,研究得出往往靠近城鎮主干道或靠近鎮區,有區位交通優勢的村莊發展潛力較高。發展潛力同樣也受到地形和用地的影響,地形起伏大、用地較為破碎的村莊發展潛力較小,例如南部的同大、盛橋以及北部的白山部分村莊。
2018年,中共中央國務院印發了《鄉村振興戰略規劃(2018-2022年)》,將村莊分為四類:集聚提升、城郊融合、特色保護和搬遷撤并。為落實國家政策要求,廬江縣于2020年開始實行村莊分級分類規劃。規劃編制單位和政府相關人員根據現有空間規劃體系,統籌城鎮空間、農業空間、生態空間以及基礎設施廊道空間等因素,對村莊進行分類分級。
由于一些村莊的空間屬性非常復雜,無法明確歸類,它們被劃分為尚不明確類,最終分類劃分為四種類型:集聚提升類、城郊融合類、特色保護類和尚不明確類(無搬遷撤并類村莊)。其中,同大、白山、盛橋三鎮集聚提升型村莊劃分了14個,且均勻分布在三個鎮中。特色保護類村莊有8個,其中南部盛橋鎮最多占到4個,這與該鎮的畈區地形地貌及歷史環境相關。而特色保護類村莊最少僅有6個。此外,還有14個村莊被定義為尚不明確類型,說明研究區的區位環境非常復雜,無法簡單地對它們進行分類劃分。因此,對鄉村建設和人居環境提升的實踐指導意義不強(見圖4和表3)。

圖4 行政村發展類型劃分

表3 行政村發展類型劃分
綜上,研究在已劃定的四類行政村基礎上,對研究區內自然村莊進行村莊發展潛力評價,將其劃分為發展潛力高、發展潛力一般與發展潛力低3個等級;再將自然村莊發展潛力等級評價與已劃分類行政村相匹配;構建四類行政村作為縱向坐標,以發展潛力三個評價等級作為橫向坐標系,以此構建村莊分類矩陣關系(見圖5)。

圖5 村莊類型識別矩陣
根據以上矩陣關系,針對四類行政村內部的自然村莊,可以根據其發展潛力的高、中、低3個級別,衍生出7個村莊類型,分別是集聚發展型、引導控制型、融合發展型、生態修復型、旅游開發型、萎縮衰敗型以及搬遷撤并型。其分類結果如圖6 和表4。

圖6 自然村莊發展類型劃分

表4 二級村莊發展類型劃分
研究區內集聚發展型村莊共50 個,它們主要分布在距離湖岸較遠的畈區,其中以規模較大、基礎設施較為完善的中心村為主,但宅基地分散且流轉率低,多個重點村需要拓展。為了最大化土地利用效益,通過增減掛鉤騰退村內閑置用地和荒廢用地,將建設用地指標集聚在設施配套完善的中心村,以此來提升村莊發展的集聚性。這種方法不僅可以促進鄉村人口向重點村聚集、緩解村莊人口減少的問題,化解城鄉矛盾、促使村莊活力再生,同時也保障村民的生活便利性,使他們可以就近就業而不必離開自己的家鄉和土地。與此同時,釋放土地經營權還可以引入社會資本,提高土地經濟效益,推進農業走向現代化和規模化的進程。
根據國土空間規劃體系下劃定的“三區三線”,融合發展型村莊通常位于城鎮開發邊界內。在研究區內,有19 個這樣的村莊,它們的交通便利,配套的公共服務設施比較完善。然而,由于特殊的地緣關系,這些村莊的區域管理較為混亂,林木覆蓋率不足,環境質量較差。這些村莊位于鎮區的邊緣,因此應該發揮其區位優勢,注重集約緊湊的布局,并確保與鎮區的建筑形式和立面風格協調一致。此外,這些村莊的基礎設施需要實現互聯互通,基礎教育和醫療服務也可以與就近的鎮區共享。同時,應該明確村莊用地管理制度,合理利用土地,保證耕地及基本農田面積。
研究結果顯示,生態修復型村莊主要位于巢湖沿岸及引江濟淮工程河岸旁,村莊自然條件較優越,氣候宜人,優質農田居多。但由于村莊規模過小,內部公共服務設施配套嚴重滯后,村莊空心化嚴重,村內大多以老人與小孩為主。通過對該類型村莊發展潛力評價值的分析,我們可以發現,該村莊在發展過程中主要面臨著污水設施建設缺失的困境。因此,為了實現村莊的可持續發展,我們應該以環保為重點,處理好發展與環保的關系。這包括著重保護生態系統,選擇發展綠色農業,吸引勞動力回流等措施。同時,建立生態環境治理和監督體系,塑造村民對生態環境保護的理念和意識,制定相應的村規民約來促進村莊生態的健康發展。
對于該類村莊找到其問題所在,是村莊發展的首要問題。旅游開發型村莊在基礎設施建設方面相較其他類型的村莊較為領先。但是該類型村莊的主要問題在于村民的參與程度不夠。村民仍大多數注重第一產業的發展,對于村莊旅游服務產業不夠重視,導致從事非農產業的勞動力數量和素質不夠。
針對這個問題,旅游發展型村莊首要需要協調好保護、經營與發展三者之間的關系。首先在發展旅游的同時要注意生態保護,做到人與自然和諧共處。其次,通過與高校及企業的合作,吸引更多優秀人才服務于鄉村發展。通過建立可視化平臺等更好的管理和宣傳旅游業的發展和推廣。最后通過不同產業的聯動,共同促進發展,例如利用以農促旅、以旅促農等方式實現雙產聯動,相互促進鄉村的發展。
引導控制型村莊主要是發展潛力一般、規模較大、結構松散、設施配套缺乏的村莊。村莊被水系分割,導致結構松散是圩畈地區的典型特征。研究表明,該類村莊在區內數量最多,共計114個。對于這種類型的村莊,應該強化土地管理,統籌鄉村土地利用情況。上級主管部門和政府部門還需要為每個引導控制類村莊組織編制相應的規劃,保證精準收縮策略能夠有序落實。總之,對于這種類型的村莊,需要綜合考慮各種因素,從而實現引導控制的目標。
具有規模小、建設用地分散以及空心化嚴重等特征的萎縮衰敗型村莊空間閑置,土地低效利用。為了集約利用土地資源,合理配置土地資源,有償退出是可以考慮的一種方式。戶口已經遷出農村且長輩已逝的村民,可以鼓勵自愿退出并且進行經濟補償。同時,在貫徹“一戶一宅”政策的前提下,建立宅基地流轉平臺,允許村民將自己的宅基地直接轉讓給需要的村民,從而實現土地的集約利用,更有效地利用土地資源。
對于生存環境惡劣、生態敏感且經常受到災害侵襲的地區,搬遷撤并是一種常見的措施。然而,如果沒有項目建設補償款的推動,這些村莊要想實現自主搬遷的目標十分困難,因此政府的引導作用就顯得尤為重要。
在實施搬遷撤并時,政府應該統籌用地安排,并考慮村民的意愿。此外,需要為鄉村貧困人群和五保老人等特殊群體提供額外的補貼,以確保他們的生活不受影響。對于不同情況下的鄉村,政府應該采取差異化的補貼政策,充分尊重村民對于搬遷工作的自主選擇權。
最后,在規劃新村莊選址時,政府應該考慮到村民的意見,依據鄉鎮國土空間規劃進行科學合理的規劃布局。同時,政府應該加大基礎設施建設的力度,以確保新村莊擁有良好的基礎生活條件。總之,政府應該引領和推動搬遷撤并工作,注重村民的參與和意見,盡可能地保障村民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