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變的水

趙仿華

做一條單純的溪流是多么幸福啊！你看，老樹掉一片葉子，算是對它的叮嚀；那枝野百合花投來嫵媚的笑影，又是怎樣的邂逅呢？野水仙果然得水成仙，守著水就再不遠離一步了。盤古時代的那些巖石，老邁愚頑得不知道讓路，就橫臥在那里，溫順的溪水就嬉笑著繞道而行，在頑石附近漾一個潭，正好，魚兒就有了合適的家。

——李漢榮《溪水》

賞析：林中的溪水，在老樹、野百合、野水仙的呵護中幸福地流著，遇到不會讓路的巖石，就嬉笑著繞道。那溫和的心，總有一天會將巖石融化。

鼴鼠這輩子從來沒見過這樣一條河：水面光滑如鏡，潺潺流淌，不時地撲向巨石，濺起浪花；水波前后追逐著，盤旋起伏，繞過灘地，吐出旋渦；河水波光粼粼、閃閃發亮，嘩啦啦地唱著歌，歡快地前行。鼴鼠從沒見過這么大這么美的河。他著了魔一般，沿著河岸，邁著小碎步，跟著河水一路向前跑，就像個孩子追在大人身后，聽他講引人入勝的故事。

——[英]肯尼斯·格雷厄姆《柳林風聲》

賞析：鼴鼠成了大河的小粉絲。它著魔一般的跟隨，是對大河最好的廣告。

在這里觀海，別有一番滋味。它不僅僅是海浪與巖礁相親相搏的動人場面，而且是一場永無休止的戰爭。堅硬的巖石，因之被海浪切割出條條凹槽，洶涌的潮水便順著這一道道凹槽，長驅而入，演奏出一闋闋動人心弦的天籟之音。坐在石上，聆聽潮聲自遠而近，初似秋聲瑟瑟，繼而風鳴樹嘯，最后如迅雷驟雨，震得山海回聲，縈耳不絕。

——黃文山《一葉湄洲》

賞析：匯成大海的水，還是喜歡與石頭搏斗。不過力量變大了，能一路高歌，長驅直入，所向披靡。

我常常獨步在沙岸上，看潮來的時候，仿佛天地都飄浮了起來！潮退的時候，仿佛海岸和我都被吸卷了去！童稚的心，對著這親切的“偉大”，常常感到怔忡。黃昏時，休息的軍號吹起，四山回響，聲音凄壯而悠長，那熟識的調子，也使我莫名其妙的要下淚，我不覺得自己的“悶”，只覺得自己的“小”。

——冰心《我的童年》

賞析：潮水的力量更加強大了，讓人感覺天地在飄浮，海岸被吸卷。人類，在潮水面前太“小”了。

像湖水一樣，瓦爾登的冰，近看是綠的，可是從遠處望去，它藍藍的很美。有時候，從挖冰人的雪車上掉下一大塊冰，躺在村中街道上一星期，像一塊很大的翡翠，引起所有過路人的興趣。他們告訴我，有一些冰，放在富萊喜湖的冰棧中已有5年，還是很好的冰。為什么一桶水放久了要臭，而凍冰以后，卻永遠甘美呢？一般人說這正如情感和理智之間的不同。

——[美]梭羅《瓦爾登湖》

賞析：結成冰的水，美麗又溫和，給人們帶來關于情感與理智的思考。也許，正是理智，讓冰變得如此甘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