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趙州橋的猜想

○覃 久

趙州橋結構新奇，造型美觀，古人說它“制造奇特，人不知其所以為”。它的建造工藝中最具含金量的是“敞肩拱”的設計，在大拱兩肩，開了4 個并列小拱孔，此舉增加了流水通道，減輕了橋身重量，節省了石料，又增強了橋身穩定性，一舉多得。已經1 400 多歲的趙州橋經受住了多次洪水的沖擊和大地震的搖撼，至今仍挺立在洨河之上。

石拱是趙州橋的核心價值所在，28 道拱券既可單獨承重，又被穿拱拉桿連在一起。趙州橋是石橋，以石塊砌成，為使橋體牢固，必須要以某種方式將石塊連接、固定。建造者當初是用什么方式來連接石塊的呢？

從趙州橋外觀看，側面顯露的石塊均以腰鐵相連。據相關資料，其同券拱石之間、相鄰拱券拱石之間均以腰鐵相連。腰鐵是古代建筑工藝中常用的零件，不僅用以連接石塊，以使其更穩定、牢固，上面也可以記錄建造信息。比如腰鐵上鑄有“欽工”二字，表示這項工程是朝廷批示建造的。

關于腰鐵的制作有一“懸疑”：它是在鐵坊預制的，還是在現場澆鑄的？現在搜尋到的資料對此都未有明確說法。由此引出另一疑問：趙州橋石塊間除了腰鐵，還有沒有別的連接物？

我們現在所看到的橋是已經修繕過多次的，上世紀50 年代趙州橋更是經歷過一次較為徹底的“翻新”。有幸一睹原有內部結構的人大都不在了（即便是參與這次“翻新”的工匠，看到的也是歷經1 300 多年風雨之后的橋），“原汁原味”的趙州橋究竟什么樣，只能通過一些資料來推測、想象。

《宋史·方技傳》記載：“趙州洨河鑿石為橋，镕鐵貫其中。自唐以來相傳數百年，大水不能壞。歲久，鄉民多盜鑿鐵，橋遂欹倒，計千夫不能正。懷丙不役眾工，以術正之，使復故。”

這段記載主要目的是說懷丙之神奇，但也透露了趙州橋的一些信息：“镕鐵”“鑿鐵”都表明石中有鐵。但“镕鐵”究竟是指將鐵熔化還是指經過熔鑄做成一定形狀的鐵件？《現代漢語詞典》中，對“镕"的釋義：①熔鑄金屬的模具。②借指規范；模式。③舊同“熔”。據此釋義，兩種理解似乎都說得通。請教了古代漢語應用方面的專業人士，傾向于將之理解為熔鐵為液。若是指熔鑄成形之意，宋人多用“鑄”，如《資治通鑒》中有“太后命鑄銅為匭”的表述。

關于趙州橋建造的具體工藝，熔鐵為水澆灌到石縫中的說法也存在。據相關資料，不只是趙州橋，古代其他橋梁的建造也應用到這種工藝。比如“渭河三橋”中的東渭橋（今西安市高陵縣），相關資料稱其“青石之間有用鐵水澆鑄的鐵栓板相連，石縫中灌以鐵水”。東渭橋建于漢朝，由此可見這項工藝有悠久歷史。

腰鐵的大量使用是在宋朝以后，早期制造腰鐵是現場澆鑄還是預制，沒有明確結論。綜合以上分析，隋朝時建造趙州橋，熔鐵鑄榫（腰鐵或其他形狀的榫）以及熔鐵灌縫都是有可能的。上述“鄉民多盜鑿鐵”中的鑿鐵有可能是指澆灌于石縫中的鐵，也可能指的是較為規則的鐵榫。

動畫復原安裝鐵榫

懷丙是用了什么神奇法術將橋復原的呢？“方技”帶有傳說色彩，如從操作性角度探究，重新澆灌鐵水有一定的可行性。

歷史記錄者沒有合盤托出真相，留給后人巨大的猜想空間。

在今年舉行的第37 屆河北省青少年科技創新大賽上，來自香河一中的一個師生團隊展示了他們的一個構想：澆鑄造榫。

知識小卡片

它已不是原來的它

我們現在在趙州橋景區看到的趙州橋已經不是原有的那一座橋了，經過上世紀50 年代的那次大修，趙州橋已經“脫胎換骨”。石料大部分已經換過了，橋中保存的原有石料只是一小部分。修繕時采用了水泥灌漿技術，而不是原建橋時采用的“干擺砌筑”技術。只有橋身外側的石塊連接用了腰鐵連接模式，橋身主體中加入了鋼筋。橋面的石板也不是舊的石板，驢蹄印和車轍都是仿造的，而非千年遺跡。梁思成對趙州橋的煥然一新曾深表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