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然

報道加沙地帶的人道危機時,我采訪了以色列前加沙駐軍的首席律師吉拉奧。各國的人道法學者一般認為,這些律師是以色列軍方違反人道法規則的辯護者。但其實,他們也是以色列右翼的“敵人”。
在人道法領域,一個常識是:要求被占領區平民“疏散”,涉嫌構成強制遷移平民的戰爭罪。2008年“鑄鉛行動”中,以色列軍事律師們堅守了專業底線,拒絕將不聽從撤離要求的加沙平民定義為“自愿人盾”。但在本次沖突中,以色列政府對外表述的邏輯,已全然不同。
上期雜志刊發了一組“巴以對話”,受訪者是1990年代參與奧斯陸和平進程的雙方政府代表。原以色列政府代表列維說,那時,他大多數時候都在和自己人“談判”,因為政府內始終有完全不接受“兩國方案”的強硬派。今天呢?“今天的右翼比那時的強硬派還要右翼”。無獨有偶,列維的談判對手、巴勒斯坦的薩伊格,也因為主張非暴力對抗,和一些“老戰友”漸行漸遠。
無論和談代表還是軍事律師,都是血腥沖突加劇后最先被“自己人”拋棄甚至仇恨的對象。加沙的沖突局勢為何難以結束?有人強調哈馬斯的襲擊史無前例,有人強調內塔尼亞胡的政治生命懸于一線,也有人強調長期的種族仇恨和新型殖民主義。我倒是想起曾經采訪過的一位聯合國近東救濟工程處的前負責人,他說:“一旦我們將參與沖突視為‘偉大的事業’,就會懶得思考戰爭是否可以避免?!?/p>
從邏輯上說,當我們站在人道立場討論戰爭,就意味著我們已經承認了沖突的存在,不去評判其正義與否、哪一方擁有訴諸戰爭的權利,而是只考慮雙方是否在沖突中保護受難者。但從現實來看,多數時候,是否保護受難者和是否發動戰爭是一組“雙胞胎”。當哈馬斯領導人用以色列的長期“殖民”和暴力為攻擊平民和綁架人質辯護,當以色列右翼用哈馬斯的襲擊為對加沙地帶平民的攻擊辯護,他們既是在拒絕保護受難者,也是在拒絕思考和平。
反過來說,現在國際社會呼吁人道,不僅是為了保護某一方平民,而是為了巴以雙方的長期和平。如近東救濟工程處那位前負責人所言:“遵守人道法是為擺脫沖突鋪平道路。想一想:如果你尊重戰俘,如果你保護對方平民的安全,你們之間是不是會更容易實現停戰?更容易重啟對話?”
不要將遵守人道法視為戰爭無法避免后的“最后一步”,而是要將之視為重啟和平的“第一步”。

43/2023 總第1117期
熱愛和平是中國人民的基因,大國外交應考慮長久共贏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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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山西的,我們那里幾乎村村都有這種古建筑寺廟,年代較為久遠的也就被保護起來了,像明清這種真的有好多需要維護修繕。古建保護之路,任重而道遠。(@鄭大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