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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家邏輯中的兩種“真”概念

2023-12-27 18:17:20楊武金何新宇
中州學刊 2023年11期
關鍵詞:語義概念意義

楊武金 何新宇

近代以來,隨著西方邏輯傳入,中西邏輯比較研究成為理所當然。其中,墨家邏輯中是否有“真”概念的問題,乃近幾十年來國內外學術界熱烈討論的重要議題。一些學者通過中西比較研究,認為《墨經》(學界一般將《墨子》一書中的《經上》《經下》《經說上》《經說下》四篇看作狹義《墨經》,將加上《大取》《小取》兩篇共六篇看作廣義《墨經》,本文中《墨經》通指廣義《墨經》)中的“當”“然”“是”等詞可以詮釋為西方形式邏輯中的“真”,一般都將其解釋為亞里士多德所創建的形式邏輯意義上的“真”,即“每一事物之真理與各事物之實必相符合”[1]33,也就是符合論(Correspondence theory)意義上的“真”。當然,也有學者提出反對意見,諸如海外漢學家陳漢生(Chad Hansen)就認為中國先秦時期從未形成一種“真”的觀念[2],并且墨家的“當”更多地依賴于言辭的可接受性或可斷定性的語用評價[2]。可以看出,在過往的一些爭論上,學者們主要的關注點在于,墨家邏輯中是否具有亞里士多德意義上的“真”概念,即符合論意義下的“真”。但我們發現,墨家邏輯事實上并未完全脫離政治倫理性[3],墨家的判斷中還包含著它本身的政治倫理判斷,這種判斷在“是而不然”的推理中有所體現,如“殺盜非殺人”(《墨子·小取》)。而這種合理的可接受性正是“真”的融貫論(Coherence theory)中所體現的一大特點。所以,本文希望進一步考慮墨家邏輯及“十論”(尚賢、尚同、兼愛、非攻、節用、節葬、非樂、非命、天志、明鬼)中的政治倫理和規范性特點,進一步探討墨家邏輯中符合論與融貫論并存的“真”概念特征。

一、“三表法”與“十論”:墨家真假斷言之基礎

自西方傳統形式邏輯發展至今,人們在詰問命題的“真”“假”問題時,都需要某種與其“真”思想相關聯的標準來作為參考依據。如較受認可的亞里士多德符合論的“真”的評價標準為“說非者是,是者非,則假;說是者是,非者非,則真”[1]186,即一個命題與事實之間相符合,那么就是真的,反之則為假。如說“拜登是美國總統”,同時拜登現在事實上確實是美國總統,這個命題就是真的;如果拜登現在不是美國總統,那么這個命題就是假的。當然,雖然符合論受認可程度較高,但也仍然存在一定的問題。其中一個最嚴重的問題就在于符合論真理是難以認識的,因為對人來說很難從上帝的視角來判斷某個事物或判斷是否在形而上學意義上與事實相對應。

為了應對這一問題,沃克(Walker)提出了融貫論的真理論,認為一個命題是真的,在于它與某一信念系統相融貫。即一個命題是真實的,當且僅當它與該系統相一致。融貫性是真理所包含的全部。特別需要強調的是,真理不在于命題與某些獨立于信念的現實之間的某種對應關系[4]。如,我們說“地球是圓的”這一命題為真,并不是在形而上學的意義上有“地球是圓的”這唯一實在與命題相等同,而是會認為這個命題與“從太空看到地球是球形的”“在地球上向一個方向不停地前進最終會回到原點”“海上總是船帆先出現”等一系列信念相融貫而認為它是真的。同時,這個信念集合的系統也并不是不可更改的,而是可以通過修改系統來接受新的句子,只要信念在系統內部仍是一致的,我們也可將新的句子認為是“真”的。融貫論的這種“真”概念,其實是一種建立在不停變化的邏輯規范系統中的“真”概念,它并不是絕對的。雖然符合論與融貫論在“真”這一標準是什么上存在分歧,但我們仍可發現,不論對于“真”是什么存在多大的分歧,“真”作為命題判斷的一種標準的作用卻是不變的。

在這一點上,墨家邏輯在對言辭的真假進行斷言的時候,也有一個類似的標準——“三表法”。《墨子·非命上》說:

子墨子言曰:必立儀。言而毋儀,譬猶運鈞之上,而立朝夕者也,是非利害之辨,不可得而明知也。故言必有三表。何謂三表?子墨子言曰:有本之者,有原之者,有用之者。于何本之?上本之于古者圣王之事;于何原之?下原察百姓耳目之實;于何用之?廢(發)以為刑政,觀其中國家百姓人民之利。此所謂言有三表也。

這是在說,判斷言辭必須要有某種依據作為參照。墨子認為有三種東西能夠作為依據,分別是本、原、用。“本”來源于以前圣王所做的事,是一種歷史經驗的參照;“原”來源于百姓耳濡目染所見所聞的實際,是一種日常經驗的參照;“用”則是考察言辭在使用中給百姓帶來的好處,是一種效用上的參照。在墨子看來,對于任何言辭,都需要通過本、原、用這三者來進行考察,才能形成正確的判斷。

關于“三表法”是否為墨家邏輯的“真”“假”判斷起到了語義上的判斷標準作用,還存在一定的爭論。如陳漢生就認為墨家文本中的“三表法”并不檢驗語句或者判斷的真假,而僅僅檢查語言的使用是否恰當[5]。他還進一步認為,先秦時期對于語言的討論就僅集中在“名”上,很少或者說根本不關注句子或陳述的作用,同時先秦時期的思想家在對話語進行評價時,主要關注的是它們是否是“可”(可接受)的,而“可”僅是一個語用概念,所以先秦時期的思想家們都僅關注話語是否可接受的語用問題。因此,先秦時代的思想家們實際上都沒有形成“真”的概念[2]。方克濤(Chris Fraser)贊同陳漢生對于“三表法”的觀點,認為“三表法”并沒有形成語義性的評價,并不能作為真理的標準,而是關于正確的“道”的一個普遍概念,但他堅持認為墨家在其他文本中具有語義真概念[6]。

當然也有學者認為“三表法”是能在語義層面上作為判斷標準的。張萬強認為“三表法”中的“本”是一種經驗,這些經驗主要是語義的,“原”關心的是言辭與經驗事實是否相符,就是對于言辭真假的認識,所以顯然“三表法”中是有語義因素的[7]。但考慮墨家邏輯中“三表法”是否具有被作為一種語義標準可能的時候,同時還應該考慮“三表法”作為一個標準的目的,以及墨家對于言辭的態度。顯然,墨家“三表法”的目的是作為言辭判斷的標準,判斷言辭的是非。而墨家對于言辭的態度則是“以名舉實,以辭抒意,以說出故”(《墨子·小取》),這里“以辭抒意”指的就是通過語句來表達思想和意義。如此便可直觀地看出,“三表法”所判斷的對象本身就具有語義層面的要素。所以從目的上來說,墨家的“三表法”顯然是試圖構建一個語義問題的判斷標準。

此外,“三表法”中的“本”,雖然確有著古者圣王的歷史實踐經驗這個層面的語義特點,但受限于先秦時期中國思想家未能將理性完全獨立于經驗之上的特征[8]3,以及墨家的最根本目的——實現去亂求治、興利除害的政治抱負,墨家在論證原則和判斷的動機上都天然地具備針對這一問題的關注,在對于“古者圣王之事”的使用上也存在同樣的特點。墨家實質上是試圖借由歷史實踐經驗證據來表達自身對于言辭的規范標準,即符合“兼相愛,交相利”的規范原則,這種規范原則顯然具有言辭意義上的規范,也具有言辭使用上的規范,所以“三表法”的“本”在語義和語用上都具有判斷作用。在“原”上,墨家表達的是百姓的日常經驗,這種日常經驗在墨家思想中并不像陳漢生說的那樣僅是一種語用的判斷,而是具有知識性的。在墨家的知識論中,日常經驗本身就是一種知識的來源。《墨子·經上》中將“知”分為“聞、說、親、名、實、合、為”等,其中的“聞知”和“親知”“為知”都是一種日常經驗的知識。此外,墨家對于知識還呈現出一種對于正確使用的關注,如《墨子·貴義》中說:“今瞽曰,皚者白也,黔者黑也,雖明目者無以易之。兼白黑,使瞽取焉,不能知也。故我曰瞽不知白黑者,非以其名也,以其取也。”顯然墨家認為知道某知識實際上就是能夠正確地使用它。以此觀之,“三表法”中的“原”也具有語義和語用上的雙重特征。從語義層面看,墨家對“聞知”“親知”“為知”等經驗知識的關注,以及墨家對于知識能否正確使用的關注,都表明了在言辭的意義這一知識上,墨家關注的是意義的規范特點,即言辭的意義是否符合其意義使用的規范。從這一點看,墨家的“原”毫無疑問是具有語義特征的。從語用層面看,墨家顯然也直接關注言辭在日常使用中是否能夠順利有效地運作。同樣基于墨家的目的特點,“原”也與“本”一樣力圖借由日常經驗來表達墨家“兼相愛,交相利”的言辭的規范標準,而這種規范顯然也是關注言辭使用的效果的。所以“三表法”中的“原”依然具有語義和語用的雙重特點。

值得一提的是,墨家除卻“三表法”以外,還進一步認為天下之事都需要有一種判斷的依據。《墨子·法儀》說:“天下從事者不可以無法儀,無法儀而其事能成者無有也。”那么將什么作為依據?墨家認為“天”是最好的。《墨子·法儀》說:

然則奚以為治法而可?當皆法其父母奚若?天下之為父母者眾,而仁者寡,若皆法其父母,此法不仁也。法不仁,不可以為法。當皆法其學奚若?天下之為學者眾,而仁者寡,若皆法其學,此法不仁也。法不仁,不可以為法。當皆法其君奚若?天下之為君者眾,而仁者寡,若皆法其君,此法不仁也。法不仁不可以為法。故父母、學、君三者,莫可以為治法。然則奚以為治法而可?故曰:莫若法天。天之行廣而無私,其施厚而不德,其明久而不衰,故圣王法之。既以天為法,動作有為,必度于天。天之所欲則為之,天所不欲則止。

墨子在這里集中提出了他關于規則標準的主張。父親、母親、老師和君王都不能作為一種規則標準,只有最廣大無私的“天”才能成為判斷的依據。依此看來,似乎墨子另一個判斷的標準就是天。而對于“天”,《墨子·天志上》說:

子墨子言曰:“我有天志,譬若輪人之有規,匠人之有矩。輪、匠執其規、矩,以度天下之方員(圓),曰:‘中者是也,不中者非也。’今天下之士君子之書,不可勝載,言語不可盡計,上說諸侯,下說列士,其于仁義,則大相遠也。何以知之?曰:我得天下之明法以度之。”

這里的意思是說,墨子有“天志”作為丈量天下的標準,其中符合“天志”的就是“是”,不符合“天志”的就是“非”。而“天志”也就成了墨子衡量天下言辭的“明法”,即可直接參考的一種標準。在這里,“是”與“非”直接表達著一種符合“天志”與不符合“天志”的狀態,可以看作是一種對言辭真假的判斷。故有學者認為,除“三表法”以外,墨家另一個判斷依據便是“天志”[7]。但實際上,墨家在文本中對于“天”的定義并不多,描述也較為零散,如“天欲義而惡不義”(《墨子·天志上》),“天為貴、天為知而已矣”(《墨子·天志中》)等,對于“天”的描述和定義并不具有一貫性和整體性。如此我們可以合理地推測,墨家并不關心“天”本身是什么,而是試圖借由“天”在先秦時期的象征性來表達自己的主張。事實上,借由“天”來表達自己主張,在先秦時期是十分普遍的。如《孟子·告子下》說:“故天將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借由天表達了自己“生于憂患,死于安樂”的思想主張。成中英(Chung-Ying Cheng)也提到,在中國哲學中通常將“天”當作一種較少具有人格性的概念用以指引人的行為和道德[8]3。《周易》說“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正是通過“天”來表達君子應自強的主張。由此可見,以天道訴人法的思想在該時期是非常普遍的。基于這樣的特點,墨家對于“天志”的使用實則是想表達“我有天志……曰:我得以天下明法以度之”,即借由“天”來表達自己的政治主張。而墨家借由“天”所表達的一個原則是“義”,正如《墨子·天志中》說“天欲義而惡不義”,而“義”與“不義”本質上是墨家通過“兼相愛,交相利”的核心政治思想對于事物的一種判斷。墨家的這種政治思想是整個貫通在《墨子》的文本之中的,墨家的“十論”整個來說基本上是在論證“義”與“兼相愛,交相利”的合理性。所以,墨家看似是通過“天志”在對言辭進行判斷,實際上卻是在借由“天”將自己整個融貫的思想規范作為了言辭的判斷標準。

墨家同時將“三表法”與“十論”作為自己的言辭判斷標準,那么在實際的使用之中,這二者誰更為基礎、使用場景更多呢?事實上,這兩者之中,最為根本的是“十論”。前文論述中已經較為清楚地提到了,在“三表法”之中,雖然包含著歷史經驗和日常經驗的要素,但是由于該時期的特點,墨家在“三表法”中一定程度上體現著自己的政治思想,而墨家政治思想最集中的表現就是通過“十論”來為自己的政治倫理信念提供一致性的支撐,即通過“十論”構建了自己一個融貫的“真”語境。所以,在言辭判斷上,“十論”顯然是更加根本的,但是“三表法”在經驗層面上的判斷作用及在使用上的判斷作用也是不可忽視的。

二、墨家符合論的“真”

如上所述,墨家在其文本和思想上形成了一個對于言辭真假的判斷標準,即“三表法”與“天志”。那么,我們可以明晰地知道,墨家至少在思維上具有對于言辭真假的關注。在此,我們可以進一步討論關于“真”的兩個問題。

第一個問題是,墨家邏輯中是否具有表達“真”這一語義的詞項,其所表達的“真”是什么?即墨家邏輯中說一命題為“真”時,是在說什么?

墨家邏輯中是否具有表達“真”的詞項這一問題,學界已經有過相當程度的討論。如沈有鼎認為,墨家邏輯中,由名組成的辭即是命題或語句,辭所抒之意即是判斷,命題符合事實的情形叫作“當”,即是真的[9]。早期崔清田也在《中國邏輯史》五卷本中提到,墨家邏輯中的“辭”,相當于形式邏輯中的命題,“辭”的“當”與“不當”實則是表述某個命題的真假[10]。孫中原認為,《墨經》中的“當”是正確、恰當,是辭與事實相符,也就是“真”[11]。張萬強認為,墨家辯學中“當”“然”“是”可以作為符合論意義上的“真”的詞項,而還有一個“可”也可在《墨經》中作為一種可接受意義上的“真”概念[7]。由此可見,在國內學者的研究中,認同墨家具有“真”詞項的學者,基本上都認為墨家邏輯中的“真”詞項帶有符合論的特點。

西方漢學界也關注到了墨家邏輯中有關“真”語詞的問題。何莫邪(Christoph Harbsmeier)對于墨家邏輯中的“真”進行了考察,他認為墨家沒有一個唯一的詞用以表達墨家的“真”概念,而是在不同場合以多種語詞表達“真”概念,如“是”“然”“有”“當”“真”等。他還提到,中國古代的邏輯學家不單單判斷一個陳述是否為真,更是要考慮堅持某個命題帶來的實踐價值[12]195-201。方克濤也對此進行了研究,他認為“當”在墨家文本中作為判斷一個命題正確與否的標準,顯然與符合論意義上的“真”的作用相當。除了“當”以外,“然”和“是”也在不同的情境下部分承擔語義“真”的功能[6]。他還進一步考察到,“當”在使用中沒有倫理或者其他規范意義時是一個純粹的語義問題,可以看作表達“真”概念,而在其他情況下,“當”并不僅表示語義規范[13]。由此可見,西方漢學界對于墨家的“真”詞項也基本持有一種符合論的看法。

遵循這一情況,可對墨家文本中可能具有“真”概念的詞項進行一定的考察。墨家文本中是否在語義層面上將“真”這一詞當作“真”概念進行認知呢?《墨子·辭過》說:

圣人有傳,天地也,則曰上下;四時也,則曰陰陽;人情也,則曰男女;禽獸也,則曰牝牡雌雄也。真天壤之情,雖有先王不能更也。

這里的“真”,更像是一種語用意義上的強調詞,表達“的確”“確實”的含義,顯然不具備判斷標準意義上的“真”概念。并且,整個先秦時期的思想家基本都沒有在語義真假的層面上使用“真”一詞。《說文解字》中,將“真”訓釋為“仙人變形而登天也”,段玉裁注中將之引申為“真誠”[14]384。由此可見,墨家文本中的“真”并不表達判斷標準意義上的“真”概念。那么,墨家文本中承擔“真”概念的詞項是什么呢?主要有以下幾個詞:

1.“當”

觀之過往研究會發現,不論是早期國內的墨家邏輯研究者,還是時代較近的西方漢學家,基本都認為“當”這一詞是最接近語義判斷上的“真”概念的,而這一判斷主要來源于墨家文本中如下幾段論述:

辯,爭彼也。辯勝,當也。(《墨子·經上》75)

辯,或謂之牛,或謂之非牛。是爭彼也。是不俱當。不俱當,必或不當,不若當犬。(《墨子·經說上》75)

謂“辯無勝”,必不當,說在辯。(《墨子·經下》135)

謂:所謂非同也,則異也。同則或謂之狗,其或謂之犬也;異則或謂之牛,牛或謂之馬也。俱無勝,是不辯也。辯也者,或謂之是,或謂之非。當者勝也。(《墨子·經說下》135)

其中,《墨子·經上》75與《墨子·經說上》75是對“辯”這一概念的定義。《墨子·經上》75的含義是指,“辯”這一行為是對相反問題的爭論,辯勝的人是“當”的。而《墨子·經說上》75則是對“辯”做進一步闡釋,這里通過對“謂之牛”和“謂之非牛”的舉例,體現了墨家對于矛盾律的認識。其中“不俱當”就表達了不可能同時說一物是A又說一物是非A,即一命題與其矛盾命題不可能同時為真。墨家還認為,兩個矛盾命題中必有一真。這里“當”的判斷對象就是“這是牛”和“這不是牛”這樣的“辭”(命題),判斷標準則是“辭”所舉對象是否符合實際。如《墨子·經說上》中提到“(信)不以其言之當也,使人視城得金”,這是說,當有金子掉在城里,讓人去找,不論是否找到,都不影響自己所說是可信的,這里的“當”就是說言辭與事實符合的狀態。由此觀之,墨家對于“當”的運用,首先是建立在對于矛盾律的認識上,表達矛盾命題不可同“真”的意思,顯然在潛在意義上表達了“真”的概念。其次,判斷“辭”(命題)的“當”與“不當”則是通過對“辭”與所舉的事實是否相符合進行判斷的,符合就是“當”,不符合則是“不當”,顯然這就是一種符合論意義上的“真”概念。《墨子·經說下》135中更是提到,“辯”就是雙方各持一個認為某事物“是”與“非”的矛盾命題(辭),其中“當”者勝利。這里,墨家在文本中所舉的例子也是“犬”或者“牛”這般直觀的描述性詞語,所以在此墨家的“當”和《墨子·經上》75及《墨子·經說上》75一樣是表達符合事實的含義的,這與符合論中所說的“說是者是,非者非,為真”幾乎完全等同。所以,墨家文本中的“當”顯然可以看作是表達符合論意義上的“真”概念的詞項的。

2.“然”與“是”

這里,將墨家文本中的“然”與“是”兩詞放到一起討論,主要原因在于這兩個詞在除《墨子·小取》以外的文本中都并不具有“真”的含義。如“然”在《說文解字》中就被訓釋為“如此”[14]480。《墨子·經說上》99說:“止:彼舉然者,以為此其然也,則舉不然者而問之。”墨家在此提出了歸納式的“止”式推論,即當對方通過列舉“然”(如此)的案例就推出一類事物的情況如何時,我方舉一個“不然”(不如此)的反例來推翻它。顯然,這里的“然”并沒有直接對“辭”進行判斷的含義,僅僅只是表達事物的“如此”這一狀態。同樣的,“是”在先秦時期主要是作為一種代詞來使用的,用以指稱“某事物”,《墨子·經說上》26中就提到“得是而喜,則是利也。其害也,非是也”,這里的“得是”將“是”作為一個代詞,來指代獲得某個事物的含義。此外,“是”還可作為表達與“非”相對應的狀態,用以區分兩個概念或事物。這種狀態被方克濤看作是建立在“類”基礎上的一種模式識別(pattern recognition)[15]。如前文《墨子·經說上》26中的“則是利也”,就體現出了對于獲得喜歡的東西“是”利的意義,這里“是利”與“非是”就直接表達了對“利”的辨別。在此,“利”本身是一種具有價值判斷色彩的概念,顯然這種“是”與“非”的對應,是具有一定政治倫理色彩的。

但是,《墨子·小取》文本中,“是”與“然”具有語義上的“真”含義。“夫物或乃是而然,或是而不然,或不是而然,或一周而一不周,或一是而一非也”[16],在此提到的“然”和“是”的直接對象就是“辭”(命題),并且是顯然具有判斷意味的。如“臧,人也;愛臧,愛人也”,這是一個“是而然”的判斷。在這里,“是”表示的是對“臧是人”這一“辭”的判斷,即表達說“臧是人”是符合經驗事實的,是“真”的,后文的“然”則表示,“愛臧就等同于愛人”這一個判斷也是符合經驗事實的,是“真”的。同樣,“是而不然”中提到“車,木也;乘車,非乘木也”,其中的“是”所表達的依然是對于“車是木頭做的”這一符合經驗事實的命題的判斷。“不然”在此表達的,是對于“然”的否定,即一物不符合經驗事實,表達出來就是認為“乘車就是乘木頭”是“不然”的,即不符合經驗事實的。由此觀之,“然”與“是”在《墨子·小取》這部分文本中,顯然是作為對于命題是否符合經驗事實進行判斷的詞項出現的,可以被看作是表達“真”概念的語詞。

通過上述考察墨家文本中的“真”“當”“然”“是”等詞,不難發現,雖然墨家邏輯的文本中并沒有直接使用“真”這一詞匯表達“真”的含義,但墨家邏輯在論證中確實存在著語義層面上用以表示判斷事物是否符合事實的詞項,即表達“真”概念的詞項。并且在不同的文本中,“當”“然”“是”均表達了一種符合論意義上的“真”概念。

關于“真”的第二個問題是,墨家邏輯中是什么“真”,即墨家邏輯中的真值承擔者是什么?事實上,墨家邏輯中是否有真值的承擔者這一問題,等同于在說,墨家是否有能夠被“真”所謂述的對象。通常認為,“真”的承擔者有四種,分別為語句(sentence)、陳述(statement)、命題(proposition)、判斷(judgement),其中由于“命題”本身具有主體間意圖以及具有含義的特點,通常被看作是最適合作為“真”的承擔者的。那么,墨家邏輯中是否有命題或者判斷的概念,即墨家是否具有真值承擔者,是這一問題的核心。有相當一部分學者認為,墨家邏輯中的“辭”可以看作命題或判斷。比如,梁啟超就將“以辭抒意”詮釋為用判斷來表達思想的內容[17]。胡適也認為,墨家所說的“辭”就是現在的判斷或命題[18]。周云之說:“《墨辯》《墨經》中的‘辭’或‘言’主要指的是‘意得見,心之辯也’的判斷。”[19]西方漢學家何莫邪認為,雖然墨家并沒有對“辭”進行一個嚴格清晰的定義,但實際上在古代漢語中,是將“辭”當作是可判斷真假值的語句來使用的[12]181-184。這里提到的可判斷真假值的語句,顯然就是命題。當然,也有學者并不認同將“辭”當作命題的觀點。如陳漢生就認為古漢語中的“辭”只是“名”簡單排列形成的符號串,并不是合乎語法的[2]。由此觀之,墨家是否具有能夠作為真值承擔者的命題這一問題,核心在于兩點:一是“辭”是否具有合理的表達意義或思想的功能,二是“辭”是否能夠被“真”進行斷言。只有滿足了這兩點,“辭”才能被看作是古代漢語中的命題。

首先,從“辭”本身的含義來看,《說文解字》中將其訓釋為“說也,釋會意之恉”[14]742,這就是說,“辭”有表達思想的目的。《墨子·小取》中說“以辭抒意”,即通過“辭”來表達思想或者意義。《荀子·正名》中也說,“辭也者,兼異實之名以論一意也”[20],“辭”是將不同的名進行統合來表達一個思想或者意義的。立足于古漢語文本,我們可以直接看出,“辭”在當時顯然具有表達思想和意義的特點。

其次,“辭”在具有表達思想和意義的用途以后,它還需要能夠被斷言“真”或者“假”才能被稱作命題。如一個重言式或者矛盾式命題可直接判斷真假,而一個命題表達的思想是否與事實保持一致,也可以在符合論意義上判斷真假。《墨子·小取》中提出要“摹略萬物之然”,方法則是“以名舉實,以辭抒意,以說出故”,即通過立言辭來表達思想和意義,目的則是為了反映客觀事物的狀態。所以,從“辭”的出發點就具有了能夠被判斷真假的反映客觀事物狀態的特點。此外,墨家對于“辭”的成立也提出了具體的要求。《墨子·大取》說:“(夫辭)以故生,以理長,以類行也者。三物必具,然后(辭)足以生。”要立一個“辭”,需要考究其原因或者根源,然后按照某種思維規律進行推理論證。接著,還要考慮“辭”所表述的事物之間類同或類異的關系,然后這個“辭”才得以成立。可以看出,墨家的“辭”,首先具有試圖反映客觀事物狀態的需要,其次還需要經過“故、理、類”三者來將其證成,而這種證成,本身就已經包含了判斷的因素在其中了,所以墨家的“辭”毫無疑問是可以被看作命題的。

綜上所述,墨家邏輯中顯然具有符合論意義上的“真”概念,同時墨家使用了“當”“然”“是”等詞,在不同的文本中表達了對于“辭”是否為“真”的判斷,這種判斷是符合論意義上的“真”判斷。而“辭”正是墨家邏輯所表達的命題概念。

三、墨家融貫論的“真”

墨家邏輯具有“真”概念,已在前文中得以證成,但墨家邏輯中是否僅存在符合論意義上的“真”概念呢?在對于“三表法”的分析中已經發現,作為墨家對于言辭判斷依據的“三表法”,是通過將言辭與語義上的歷史、日常經驗對比并進行判斷,但由于中國古代未能完全將思想獨立于經驗之上的特點,可以發現,在“三表法”中實際上滲透著墨家本身所具有的政治倫理主張,將之借由“先王”之口表述出來形成判斷標準。同時,墨家在另一個作為判斷依據的“十論”中,亦表達了試圖“我得以天下明法以度之”的判斷依據,在這里,墨子通過“天”之口所試圖表達的,就是墨家自己的規范思想。針對這一點,李申指出:“形式上……堅持人意服從神意。但實際上,墨子卻是讓神意服從人意。因為所謂神意,不過是墨子的主張。”[21]而這個主張,實際上就是墨子貫通全文的“利”,也就是“兼相愛,交相利”。因此,墨家雖然在“真”詞項的運用上,使用了諸如“當”一類的辭來表達與事實相符的符合論意義上的“真”概念,但墨家對于言辭判斷的標準顯然是并不僅僅局限在符合論的意義上的。墨家將整個“十論”作為言辭判斷標準的思想,更類似于融貫論意義上的“真”概念。紐拉特(Otto Neurath)認為,對于真的檢驗是由信念自身內的一致決定的,而不在于命題與外部事實之間的符合[22]。墨家將“十論”作為“真理”檢驗標準,顯然是將其政治倫理的信念“兼相愛,交相利”作為了判斷依據,而對于被判斷的“辭”,則似乎是看其是否符合在墨家的“辯”這一推理系統之內的一致性。

當然,也可以試圖主張墨家邏輯中的“真”概念僅存在符合論一種,但如此假設會出現如下兩個問題:一是在《墨子·小取》中“是而然”的推理部分,如果主張“是”和“然”二者都僅是符合論意義上的“真”概念詞項,那么就似乎存在著同義反復的問題。在這一解釋下,“是而然”等同于在說“真是真的”,但是后文的文中確是在說A是B、CA是CB這樣的問題,前后兩者在語用上顯然是不符合邏輯的。二是在“是而不然”的推理部分,如果堅持符合論的特點,“盜人,人也”“殺盜人非殺人也”這樣的主張就難以成立。顯而易見,根據符合論的“真”概念,“盜人”與“人”的外延是一致的,那么這里的“殺盜非殺人”就不能是“不然”而應該是“然”。根據這種觀點,程仲棠才會認為,“‘殺盜非殺人也’是墨辯的一個詭辯命題,其邏輯要害在于包含雙重矛盾”[23]。

針對這樣的兩個問題,我們首先需要承認,在墨家邏輯中“是”這一詞在此充分表達了符合論意義上的“真”概念,即A與B等同是真的,如“白馬,馬也”這樣的論斷。但對于“然”的使用就顯然不僅僅是具有符合論上的意義那么簡單。在“是而不然”的推理中,有“殺盜人非殺人”的命題,在這里的“不然”表達的是“殺盜人是殺人”是“不然”,也就是非“真”的,但是這樣的判斷顯然無法通過符合論的真理論來解釋,因為從符合論的角度,盜人和人的外延是等同的。那么,“然”在此顯然表達了一個對于“辭”的判斷意義,但是這個意義不是符合論的。對于這個問題,墨家自己其實也意識到有人會提出非議,在《墨子·小取》中提到:“此與彼同類,世有彼而不自非也,墨者有此而非之,無他故焉,所謂內膠外閉與心毋空乎?內膠而不解也。此乃是而不然者也。”這里墨家解釋道,不接受自己的觀點主要原因來源于對方內心封閉不去理解。可以看出,墨家也意識到這里的“是而不然”不是一個僅通過事實就能夠證成的推理,而是需要去理解和認識的。這種無法與事實等同的、需要通過理解的概念,顯然不是一個事實概念,而是一個道德判斷或是墨家融貫系統內的一種信念。所以,在這里,墨家的“然”并不僅僅表達了符合論意義上的“真”概念,顯然更體現的是一種融貫論意義上的“真”概念。

此外,墨家邏輯中的“辭”,是需要通過“故、理、類”三者來得證的。《墨子·大取》中說:“(夫辭)以故生,以理長,以類行也者。三物必具,然后(辭)足以生。”這里對立“辭”提出了三種要求。其中“以類行”尤為關鍵,因為一個推論,必須要根據“同類相推”的原則才能進行下去,但是墨家的“類”并不完全像方克濤提到的那樣,僅是將具有內在聯系的事物通過“類”名表述出來,而不是通過“類”名來將事物歸類[24]。墨家的“類”是卷入了自己的思想特點進入其中的,例如《墨子·大取》中說,“殺一人以存天下,非殺一人以利天下也;殺己以存天下,是殺己以利天下”,這里的“一人”和“己”如果僅從事物的內在聯系進行分類,那么二者顯然是同為一類的。但實際上墨家在這里,使用的是將“一人”與“己”劃分成了兩類在使用,若非如此該論證就無法成立了。通過這一論證可以看出,墨家在“類”的區分上,并不是簡單地將事物進行描述性的分類,而是帶有自己的政治思想特征的規范性的分類。而作為由此“故、理、類”“三物”邏輯證成的“辭”自然也并不僅僅完全出于與事實相符這一描述性特征,而是滲透了墨家的政治倫理思想于其中,本質上就是墨家的“十論“及其核心“兼相愛,交相利”的思想主張。

總而言之,在墨家的邏輯思想中,無論作為言辭判斷依據的“三表法”和“十論”、“真”概念詞項“然”以及墨家的“辭”即命題的證成,都體現出了一種以其核心信念的一貫性作為“真”概念來使用的特點,而這種特點,毫無疑問是一種融貫論意義上的“真”概念。

結 論

在墨家邏輯之中,體現出了一種融貫論和符合論兼備的“真”概念特點。在過往的研究中,大部分學者都試圖通過中西對比研究的方法闡明墨家邏輯中的“真”概念,基本上都將墨家邏輯與亞里士多德邏輯進行對比研究,得出墨家邏輯具有符合論意義上的“真”概念的結論。但是這種“真”概念的確立,對于墨家邏輯中存在的“是而不然”等推理難以進行解釋,甚至導致一系列的爭議。根本原因在于這種中西對比的研究方式,在一定程度上忽視了中國先秦時期思想的時代性和目的性特征。當把墨家思想的政治倫理特征納入墨家邏輯的研究視野以后,墨家邏輯的整體“真”思想就呈現出一種依托于“三表法”和“十論”作為判斷依據,以“故”“理”“類”“三物”邏輯作為邏輯論證方式的融貫論意義上的“真”概念特點。符合論和融貫論的“真”思想是互相滲透的,墨家在論證具體事物問題的時候,與對象的符合顯然是作為一種“真”的判斷依據的,但是,接納這種判斷依據本身也是與墨家論證的信念相一致。所以,融貫論的“真”概念在墨家的邏輯研究中應該是更為根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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