訪越散記

程文

今年6月下旬至7月初，我隨中國檢察研修團赴越南，先后訪問了河內和胡志明兩個市。

行前查了天氣，越南正值旱季末期的高溫天，今年的情況好像更特殊，據報道有的地方甚至出現44℃的創紀錄高溫。河內古代就被視為煙瘴蠻荒之地，杜甫的爺爺杜審言、大書法家褚遂良、王勃之父王福畤等都曾被流放到那里。想至此，我的腦海里驀地閃過一句詩“過橋便是越南天，瘴發千山動紫煙”，不由得對即將開始的行程擔心起來。

我們研修團一行先到河內。一下飛機，熱氣便撲面而來，果然是熱情似火的天氣。好在去賓館的路上下了一場雨，暑熱稍減。路邊鮮花綻放，鳳尾花的紅潤和熱情，紫薇花的清純和浪漫，為河內這座古都增添了不少絢麗的風采。

接下來的幾天，我們先后赴越南最高人民檢察院、河內檢察大學以及河內市檢察機關進行座談交流。每到一站，都受到越方的高度重視和熱情歡迎，院領導及各部門負責人積極參加交流，有的基層檢察院因人數少便全員參會。座談交流過程中，雙方既有對各自法律和檢察制度的介紹，又有對對方相關制度和做法的提問；既有理論方面的探討，又有實務操作上的闡釋；既有司法辦案方面的相互比照，又有隊伍管理上的釋疑解惑；既有對存在問題的剖析反思，又有加強彼此間司法協助的期待呼聲，有問有答，你來我往，氣氛熱烈，不時出現搶話筒發言的現象。

越南方面不少人曾到中國訪問或參加研討、培訓，有的甚至還不止一次，因而對中國的法律和檢察制度也較為熟悉。有的人在發言時表示：越中兩國山水相連、體制相似、文化相通，檢察職能也十分類似，關注研究“中國經驗”是越南檢察工作發展的一條“捷徑”，希望把中國的成功經驗移植過來。比如，越南檢方對中國公益訴訟檢察制度很感興趣，這是座談交流中他們提問最多的熱點話題，也是最希望學習借鑒的一項制度。但有的檢察官坦言，從中國開始試點這項制度時就非常關注，這些年來一直在積極推動引入，可總體進展不夠明顯，因而非常羨慕中國有高層領導重視、相關部門支持、社會各界擁護這樣良好的外部環境和條件。

在河內研修結束后，我們一行又轉赴胡志明市。與河內不同，胡志明市因為瀕臨大海，不時有海風吹過來，感覺涼爽了不少。特別是傍晚時分，居民們紛紛走出家門，大街上霓虹閃爍，人頭攢動，熟人朋友聚在一起聊天，孩子們玩輪滑、做游戲，間或有藝人耍猴、玩蟒或擺攤獻唱，小商販穿梭在人群中熱情兜售，充分展示了越南革新開放帶來的發展變化和社會活力。

越南河內胡志明墓。（圖片來源：攝圖網）

在胡志明市，我們先后到胡志明市檢察院和胡志明市高級檢察院進行座談，雙方就履行職責中遇到的突出難題和關心關注的一些重點問題進行了交流。越方關注并重點了解了中國的檢察管理體制、檢察官等級和權限、認罪認罰從寬制度改革、刑事附帶民事訴訟制度、公益訴訟檢察制度、檢察機關與監察委的關系、國際司法協助程序等方面情況。我們對越南檢察機關的組織體系、職務犯罪偵查權、民事行政案件抗訴權、檢察官管理、檢察人員考核等很感興趣，并作了深入詢問了解。比如，目前在越南，職務犯罪主要由反腐敗警察局負責偵辦，檢察機關主要負責司法人員職務犯罪案件的偵查。越南在最高人民檢察院專門設立偵查局，在市級以上行政區設立直屬最高人民檢察院偵查局的辦事處，以加強對查辦司法人員職務犯罪案件的組織領導和統籌指揮。

十天時間一晃而過，研修交流仍意猶未盡。這段時間，大家每天都緊張地忙于座談、交流、互動，會場上思想碰撞不斷擦出智慧火花，會場外彼此友好的話語講了一遍又一遍，不少場景都給我留下了難以忘懷的深刻印象。

讓我備受感動的是越南檢察官的熱情和友好。會議間隙與一位越南資深檢察官閑聊，他說他的夫人是華人后代，他對中國懷有特殊感情，隨后當場哼唱起《中越友誼歌》——“越南—中國，山連山、水連水……早相見、晚相望，清晨共聽雄雞高唱……”耳熟能詳的曲調，形象地唱出了兩國山水相依的友鄰之情。有時雖因言語不通溝通困難，但只要說一句“新早（越南語：你好）”、“感恩（越南語：謝謝）”或“祝事快（越南語：祝身體健康）”，對方都會報以心領神會的微笑。越方有一位檢察官談到，在中國參加培訓的經歷讓她終生難忘，特別是在廣西南寧培訓期間有機會參加檢察機關的運動會，并拿到了羽毛球冠軍名次，成為她人生中一段最為美好的記憶。我們這次研修交流活動之所以順暢，多虧有位好翻譯，他就是越南最高人民檢察院的裴越洋先生。裴先生熱愛中國文化，曾8次到中國，中文嫻熟，業務精通，能夠做到中越兩種語言轉換無縫銜接，而且他考慮問題特別周到，總能提前做好相關安排和提醒，使研修團的伙伴們很快適應了當地情況。

使我深受觸動的是越方對思想政治工作的重視。越南作為共產黨領導的社會主義國家，始終重視加強思想道德建設，充分利用領袖人物、紅色遺址等開展革命傳統教育。比如，各級黨組織經常開展“向胡志明道德榜樣學習和工作”運動、“建設健康的思想道德和生活方式”運動和黨員自我檢查活動。我們去過的檢察院基本上都設有胡志明緬懷室，一次我們在河內市的一個區檢察院開會時，區委書記到達后首先到緬懷室行禮致意，據介紹這已經成為領導干部的一種自覺和習慣。在河內市，胡志明住過的高腳屋，早已向普通民眾開放。在胡志明市附近的古芝縣，有當年抵抗美軍侵略的地道戰遺址，如今也已開辟為愛國主義教育基地，供民眾免費參觀，接受革命傳統教育。（作者單位：最高人民檢察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