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際創新機構經驗對江蘇創新能力提升的啟示與建議
——以加拿大、芬蘭、以色列模式為例

梅志敏

(江蘇省科學技術情報研究所,江蘇 南京 210042)

0 引言

全球科技創新正步入前所未有的高度活躍時期,全球經濟正加速轉型,為各國帶來新的機遇和挑戰[1]。各國紛紛建立創新機構,以加強創新生態系統構建,加大對創新能力的投入,力爭在科技領域取得突出的成就,以提升自身在全球價值鏈中的地位。江蘇作為中國經濟的重要組成部分和科技創新的領先地區之一,一直走在創新驅動發展的前沿,已經取得了顯著的科技創新成果,但隨著全球科技競爭的日益激烈,仍需進一步加強自主創新能力,需要進一步積極借鑒國際創新機構的寶貴經驗,不斷優化其創新體系,以確保在未來創新浪潮中保持競爭優勢。

本文以加拿大創新公司、芬蘭國家技術研究中心以及以色列創新局為例,詳細分析了這些國家創新機構的創新體系和機構運作模式。這3個國家以其獨到的創新管理方式和高效的科技轉化能力引起了國際關注,為江蘇提升創新能力提供了有益的借鑒。對這些國際創新機構的成功經驗進行深入剖析,能夠為江蘇的創新體系提供有力的啟迪。通過對比分析,本文將探討這些國際創新機構在運營模式、組織機制以及創新計劃發展等方面的成功經驗。這有助于揭示江蘇省在構建創新體系時的短板和亮點,為其提供更具體、可操作的戰略指導。

本文的目的是為江蘇省的全球創新戰略提供有價值的參考,幫助其更有效地參與和貢獻于全球創新體系。借鑒國際先進經驗,不僅可為江蘇省提高創新水平和競爭力,也有望在全球創新合作中發揮引領作用。通過完善創新體系,江蘇將更好地適應全球創新環境的挑戰和機遇,實現經濟轉型升級的新目標。

1 國內外研究綜述

有關區域和地方創新能力提升,國內外學者進行了相關研究。國內學者主要從高新技術企業認定、創新能力、財稅政策以及政府行為等多個方面分析了區域創新能力的影響機制。如常菁等[2]通過對中國31個省級行政區的面板數據進行實證研究,結果表明,高新技術企業認定對區域創新能力的提升具有顯著正向作用。李香菊等[3]以我國省級面板數據為研究樣本,通過似不相關迭代(IRSU)回歸方法分析發現,資本要素替代、非體現型創新能力提升和財稅政策的干預是我國能源強度降低的主要因素。張司飛等[4]以中國國家創新體系為背景,通過時差型定性比較分析發現,資源投入路徑在提升區域創新能力上發揮著重要的作用。國外學者主要從區域產業變革的科技中介機構以及企業創新的驅動因素幾方面分析了如何提升創新能力。Yin等[5]對中國31個省份2000—2019年的面板數據進行分析,發現由于日益積極的外部性,更多與創新相關的實體可能會被激勵加入以科技中介機構為中心的網絡,從而隨時間加強科技中介機構對創新的促進效果。Hervs-Oliver等[6]研究發現,歐洲地區在小型企業創新方面存在顯著差異,取決于其所在位置。在創新性較高的地區,小型企業更大程度上受益于內部研發、各種合作以及非研發輸入的組合。而在創新性較低的地區,小型企業基本上依賴于外部來源,特別是與其他企業的合作。

在對國際創新機構的分析方面,陳培誠等[7]以時間發展為脈絡,全景式分析了芬蘭國家創新研究委員會、芬蘭國家技術局等國家創新體系的演進歷程,并從構建“公私合作”的技術攻關模式、保持富有活力的創新生態、加強政府部門間政策的協調等方面為浙江進一步優化完善創新體系提出建議。羅琪[8]分析了芬蘭創新體系的詳細構成和機構運行機制,提出了明確政府各部門在創新中的功能定位、建立完善的創新評估體制、加強對創業型大學的培育等啟示。蘭萍等[9]通過分析以色列科技委員會、科技與太空部、首席科學家辦公室等機構科技創新經驗,從科技創新管理體系、人才戰略、金融支持、產業布局、創建國家級科技創新中心等方面提出橫琴粵澳深度合作區發展科技創新的對策建議。

總的來說,區域創新能力提升和國際創新機構的經驗表明:創新是推動地區經濟發展的核心力量,而建設良好的創新生態系統、加強產學研合作、加大資源投入等是提升創新能力的有效途徑。江蘇可以通過借鑒這些國際先進經驗,進一步優化政策環境,加強各方協同努力,推動創新能力的提升,實現可持續發展。

2 江蘇創新發展現狀

2.1 科技實力日趨雄厚

江蘇是我國經濟大省和創新強省,擁有雄厚的科技實力和產業基礎,是全國重要的產業科技創新高地。2022年全社會研發投入強度達3%左右,達到創新型國家和地區中等水平,萬人發明專利擁有量50.4件,科技進步貢獻率達67%[10]。江蘇不僅擁有多個標志性創新平臺,如蘇州實驗室、紫金山實驗室、太湖實驗室、鐘山實驗室等,還擁有一批國家級創新型城市、示范區、先導區等,為科技創新提供了良好的支撐和環境。人才建設方面,2022年江蘇省人才資源總量超過1 400萬人,研發人員達108.8萬人,在蘇兩院院士達118人。

2.2 產業發展日益強勁

江蘇堅持以企業為主體、市場為導向、產學研用深度融合的技術創新體系,致力于增強企業自主創新能力,打造創新能力更強、更具競爭優勢的創新型企業集群。深入實施創新型領軍企業培育行動,培育了一批在國內外具有重要影響力的創新型領軍企業,如思必馳、金斯瑞、科沃斯、南瑞繼保等,形成了生物醫藥、智能制造裝備、集成電路、新型電力、新能源等一批具有國際競爭力的戰略性新興產業集群,為高質量發展提供了強勁動力和支撐[11]。

2.3 體制機制逐步完善

江蘇全面深化改革擴大開放,不斷完善促進高質量發展的體制機制,激發科技創新的活力和動力。2023年三季度,江蘇投資呈現持續增長態勢,創新投資增勢強勁,高技術產業、戰略性新興產業、先進制造業等投資增速均高于全省平均水平,數字經濟、生物醫藥、新能源汽車等新興產業快速發展,為高質量發展注入了新動能[12]。江蘇省還積極推進營商環境建設,深化“放管服”改革,加強知識產權法治保障,打造政策、市場、政務、法治、人文“五個環境”,為科技創新提供了良好的制度保障和服務保障。

綜合來看,江蘇創新發展現狀是積極向好的,但也面臨著一些挑戰和問題。如科技創新與產業創新的對接還有待加強,科技成果轉化和產業化的效率和效果還有待提高,科技人才的培養和激勵機制還有待完善等。因此,還需要借鑒國際創新機構的經驗,堅持以新發展理念引領高質量發展,堅持以創新驅動發展戰略為引領,加快實現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強。

3 國際創新機構經驗分析

3.1 加拿大創新公司的運營模式

3.1.1 加拿大創新公司創建背景

長期以來,加拿大一直面臨著高校研發投入較強而企業研發投入不足的挑戰,導致科技創新成果和先進技術的流失,使得經濟發展相對滯后于其他國家。近年來,雖然加拿大高校院所和科研機構吸引了來自世界各個領域的研發技術人才,政府也出臺了一系列科技創新政策,建立了強大的創新創業生態系統,涌現了一批具有突破性的發明創造。然而,企業研發投入未能跟上先進國家的步伐,過去20年里企業研發投入占GDP的總體水平呈下降趨勢,企業創新能力相對不強,高校、科研院所的研發成果未能有效轉化為新產品和服務。為應對這一挑戰,2023年2月,加拿大聯邦政府發布了《加拿大創新公司藍圖》,宣布創建加拿大創新公司(Canada Innovation Corporation,CIC)。

CIC不僅是一家融資機構,還與私營機構合作,通過提供資金和咨詢服務,支持加拿大企業創新、成果轉化和保護知識產權,以提高企業的創新性和生產力,推動加拿大的經濟增長,創造良好的就業機會。CIC將于2023—2024年度投入運營,4年的初始預算為26億美元,通過對創新項目實施融資計劃、為企業提供全方位咨詢服務、建立全國規模化企業研發支持平臺等方式,旨在提高加拿大企業的研發和創新能力,為知識產權保護提供支持。

3.1.2 重點針對3類創新項目,實施融資計劃

通過一次性小規模撥款、階段式大規模撥款等財政支持方式,重點支持3類創新項目。一是應用研究項目,即基于對新信息的掌握、對行業面臨的挑戰或市場機遇的充分了解,進行的新產品開發或工藝改進項目。二是實驗開發項目,包括在大規模商業生產前創建原型用于驗證,或者模擬實際操作環境進行新產品或新服務測試。三是技術調整項目,即通過將現有技術用于新的應用領域,以開發新的或改進產品、工藝和服務。

3.1.3 配備專業化團隊,為企業提供全方位咨詢服務

通過成立一支業務發展團隊,全方面接觸加拿大企業,了解他們在研發過程中遇到的困難,并積極與企業合作,幫助他們掃清障礙,包括為企業提供專業化培訓支持、指導企業如何向CIC以及其他政府部門和機構申請資金、幫助企業制定研發項目方案、打通企業與相關研究領域頂尖專家的聯絡渠道、向企業提供加拿大各大高校和聯邦實驗室的研發服務及設施、在科技創業企業和成熟企業之間建立聯系、支持企業的知識產權投資與保護、提供知識產權援助、幫助知識產權提升和知識產權探索等。

此外,還將建立一個戰略團隊進行持續的項目成效評估,同時,基于不斷變化的國際環境和市場背景,對加拿大的研究現狀以及國內和國際技術趨勢進行持續分析和預測,根據項目成效評估和團隊分析結果,與重點企業建立戰略合作聯合體。

3.1.4 聯合現有部門,建立全國規模化企業研發支持平臺

加拿大現有的工業研究援助計劃(Industrial Research Assistance Program, IRAP)是國家最重要的企業創新計劃之一,已運營75年之久,通過與中小企業直接接觸,提供支持服務,幫助降低研發活動的風險,將創意推向市場,推動經濟增長。CIC將吸納IRAP,與在商業創新支持方面發揮關鍵作用的其他聯邦部門和機構密切合作,建立一個全國性、規模化的企業研發支持平臺,為所有技術和行業提供一體化支持和服務,打造戰略連續體。

3.2 芬蘭國家技術研究中心的組織機制

3.2.1 芬蘭國家技術研究中心簡介

芬蘭國家技術研究中心(Valtion Teknillinen Tutimuskeskus, VTT)在芬蘭創新體系中扮演著至關重要的角色。其總部設于赫爾辛基,是芬蘭以及整個北歐地區最大的綜合性公共研究機構。通過搭建科研院所與企業之間的橋梁,一方面,VTT向企業提供先進的創新技術和研究成果,推動企業的創新和科技成果成功轉化;另一方面,VTT還為企業提供多樣化的創新和咨詢服務,包括風險投資和企業決策方案的咨詢。

3.2.2 形成專門針對客戶的組織機制

為了更有效地服務客戶,VTT構建了專門為客戶而設的組織機制,包括實體部門和虛擬組織。實體部門是VTT內部的市場部門,由市場開拓團隊和執行團隊組成。市場開拓團隊的主要職責是進行宣傳和培訓,通過推廣工作,擴大企業對VTT的了解,并激發合作興趣;而執行團隊負責深入溝通,根據企業需求提供支持,更重要的是積極對接企業從技術創新到市場推廣的整個過程,協助企業識別、分析和解決困難。

同時,VTT根據研究領域和技術方向構建了虛擬矩陣組織。虛擬組織中聚集了各類別的專家和研究團隊,這些團隊根據研究領域和方向進行細分,為不同客戶提供具有針對性的咨詢和服務。通過這一組織機制,VTT能夠更靈活、高效地響應不同領域的需求,為客戶提供個性化、專業化的技術支持和創新服務。

3.3 以色列創新局的創新計劃

3.3.1 以色列創新局的成立

早在1974年,以色列便建立了首席科學家負責制度,通過戰略計劃制定、研發投入、科技咨詢等方式為企業與高校院所直接搭建了聯系的橋梁,推動了產學研的有機融合,促進創新共同體的建立。2016年,以色列國家技術與創新總局(以下簡稱“以色列創新局”)成立,接替了首席科學家辦公室的角色,對其管理職能進行了升級。這一組織的建立和升級為以色列在科技創新領域的發展提供了更為全面和系統的支持。

3.3.2 啟動新的創新計劃,加強資助力度

2022年,以色列創新局啟動了新的孵化器計劃,計劃在替代蛋白質等食品科技、氫能與水處理等氣候技術、精準和個性化醫療、太空技術與地面應用以及生物融合健康科技等五大新興領域設立孵化器,擬對150家高風險、擁有顛覆性技術的高科技創新企業進行資助,最高額度可達650萬新謝克爾,以色列創新局將承擔資助額度的60%～85%。這一計劃不僅為創新企業提供了財政支持,還為其提供了實驗室等研發設施,以助力項目的順利推進。

除了建立孵化器、實驗室、資助企業,以色列創新局還致力于通過新的人才引進和培養項目,推動集成電路、量子科技、人工智能、氣候技術、食品技術、生物融合等關鍵領域的科技進步,總預算達3 640萬新謝克爾。通過引進海外技術人才和加強國內人才培養,以色列創新局為科技領域的人才儲備和創新活動注入新的動力。這一舉措將在全球科技競爭中,使以色列更具競爭力,從而保持其在創新和科技領域的領先地位。

4 江蘇創新能力提升的啟示與建議

加拿大、芬蘭和以色列等國家在創新領域取得的顯著成就為江蘇提升創新能力提供了寶貴經驗。這些國家在科技創新、產學研融合、創新生態建設等方面的成功實踐為江蘇在創新路徑選擇和政策制定上提供了一系列的啟示與建議。

4.1 構建強大的創新生態系統

在構建強大的創新生態系統方面:一方面,江蘇可以進一步加強高校、科研機構和企業之間的戰略合作。通過建立更加緊密的聯盟和合作機制,促使創新資源的深度共享和協同發展。創新平臺和研發中心的建設也應更加注重開放性和協同性,鼓勵不同領域的專家和企業共同參與,共同推動創新成果的孵化和轉化。政府在推動產學研深度合作方面,可以制定更加靈活的激勵政策,鼓勵企業與高校、科研機構建立更為緊密的伙伴關系,以推動更多的創新項目在創新生態系統中蓬勃發展[13]。

另一方面,江蘇可以借鑒加拿大的管理理念,形成一體化部署和持續支持的機制。一是通過加強省市、部門間協調聯動,形成完善統一的科技創新政府管理體系,打造自上而下的一體化科技創新網絡。二是通過整體謀劃設計、制定技術路線圖或技術圖譜等手段,一體化布局實施基礎研究、技術攻關、成果轉化等項目,形成科技計劃體系接續支持的整體合力。三是借鑒加拿大的項目評估和長期合作機制,加強對支持的企業和項目持續關注,依托專業機構對開展的項目成效進行評估,并結合戰略需求、競爭環境、技術發展現狀等實際情況,對相關項目進行滾動支持,與重點企業建立戰略合作聯合體。

4.2 注重關鍵領域的重點支持

在注重對關鍵領域的重點支持方面,江蘇可以更加精準地深化產業政策,將資金和資源有針對性地投入特定領域的研發和創新中。借鑒以色列的創新計劃,面向生物醫藥、集成電路等重點領域以及區塊鏈、量子科技等未來產業,探索設立重大專項。在資金投入方面,整合發揮政府產業基金效能,探索建立長期投入預算制度,設立專項經費,多渠道增加重大專項投入,發揮財政資金的杠桿作用,帶動社會資本共同設立專項基金;在創新平臺和創業載體方面,強化省市區聯動機制,多方聯手、推進立項,抓緊建設一批國家和省實驗室、技術創新中心、孵化器等。

4.3 強化人才的引進與培養

在強化人才引進與培養方面,重點是加快人才梯隊建設,以科技項目和重大平臺為牽引,積極引育具有戰略科學家潛力的復合型高層次人才;探索“揭榜掛帥”等新型組織方式,鼓勵科技領軍人才掛帥出征,鼓勵青年科技人才挑大梁、當主角;探索實施長期穩定支持和長周期考核,培養一批具有明顯創新潛力的青年拔尖人才;聚焦產業高質量發展現實需求,探索校企聯合培養卓越工程師的有效機制。此外,積極與高校、科研機構展開緊密合作是人才培養與引進的另一個關鍵策略[14],如設立更多科技實習計劃,為學生提供更廣泛、深入的實踐機會,將理論知識更好地轉變為實際生產力。同時,建立更為系統化的科研人員培訓計劃也是關鍵。應關注人才的全方位發展,不僅包括專業技能的提升,還需培養創新思維和實踐能力[15],更好地驅動和引領創新。通過打造一支富有創造力和競爭力的科技人才隊伍,為江蘇的創新體系注入活力。

4.4 強化政府的引導和扶持

在強化政府引導和扶持方面,江蘇可以進一步優化創新政策,提供更為靈活和有力度的財政和政策支持。一方面,建立更加完善的科技創新獎勵機制,有利于鼓勵企業和科研機構在技術創新、成果轉化等方面取得更顯著的成就[15]。關注中小企業的創新需求,提供更加靈活和便捷的創新支持政策,助力其更好地融入創新體系,迅速提升競爭力。另一方面,可以配備專業團隊,加強企業服務的主動性、全面性。一是通過設置專員主動對接企業,充分利用科技資源,打通企業與高校院所之間、企業與行業專家之間、企業與企業之間的溝通渠道,充分調動高校、科研院所、企業、科技人才等戰略力量,激發全社會創新潛能;二是學習芬蘭的虛擬矩陣組織,充分利用現有的專家庫,根據研究領域和細分技術方向,為科技企業提供針對性支持。

5 結語

在借鑒加拿大、以色列和芬蘭成功經驗的基礎上,江蘇可通過建設強大的創新生態系統,注重對關鍵領域的有針對性支持,加強人才引進與培養以及強化政府引導和扶持等多方面措施,全面提升創新能力,在科技創新領域走向更高水平。強調跨界合作,培養復合型高層次人才,關注中小企業創新需求以及激發創新熱情,助力江蘇打造一個開放、靈活、有活力的創新環境。政府在這一過程中扮演引導和支持的角色,將推動江蘇在全球科技創新舞臺上嶄露頭角,實現科技創新與產業升級的雙贏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