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鈺



【作者簡介】? 張 鈺,女,山西運城人,山西傳媒學院山西電影學院講師,博士,主要從事影視美學、影視
藝術批評研究。
【基金項目】? 本文系2023年度山西省哲學社會科學規劃課題“山西電影與文旅融合的高質量發展路徑研究”
(課題編號:2023YY329)階段性成果。
2013年金秋,習近平主席先后提出共建“絲綢之路經濟帶”[1]和“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2],并在“政策溝通、設施聯通、貿易暢通、資金融通、民心相通”領域著重加強共建“一帶一路”國家的基礎設施建設,開展全方位、寬領域、多層次的對外交流合作。2015年3月,《推動共建絲綢之路經濟帶和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的愿景與行動》從“互通互聯”視角將電影作為“一帶一路”中“文化交往”的重要方式,與共建國家“互辦文化年、藝術節、電影節、電視周和圖書展等活動,合作開展廣播影視劇精品創作及翻譯”[3],助推中國與共建國家電影建立產業聯系和文化傳播。2023年“一帶一路”倡議已從中國方案走向國際實踐,為各國間經濟互利、文化互鑒、民心互通做出了積極貢獻,“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也在眾多實踐路徑當中落地生根。在此視域下的中國電影創作亮點頻現,電影產業發展呈高速增長態勢,從最初面向世界思考中國電影如何“走出去”及國外優秀電影資源如何“引進來”,到現今逐步實現了中外電影產業體系建構、電影國際傳播、文化交流日趨多元、中外電影行業互利共贏的新局面。其中以《流浪地球》系列、《瘋狂的外星人》《獨行月球》《宇宙探索編輯部》為代表的中國科幻電影,呈現出“科幻+人文”多類型融合的新態勢,在科幻影像奇觀中有效縫合具有中國特色的時代精神和人文內涵,打破各國之間的文化壁壘和觀影障礙,成為中國與共建“一帶一路”國家不斷拓寬文化交流與合作的新通途。
一、“一帶一路”視域下的中國電影發展
中國與泰國、伊朗、印度、俄羅斯、哈薩克斯坦等共建“一帶一路”國家之間,積極圍繞電影技術、產業和人才培養等方面進行經驗互動,在影視交流合作方面取得了豐碩成果。在電影“引進來”方面,我國引進共建“一帶一路”國家電影的來源廣泛、類型題材多元、電影數量遞增,各國觀眾在多元文化視野的影像交流中獲得情感共振。例如,我國相繼引進印度電影《摔跤吧!爸爸》(2016)、《小蘿莉的神猴大叔》(2015)、《神秘巨星》(2017)、《嗝嗝老師》(2018)等,不僅保留了自身獨特的歌舞形式,也融入了勵志奮斗的精神內容,受到中國觀眾的歡迎。具有人文氣息的黎巴嫩影片《何以為家》(2018)和保加利亞的《倫敦陷落》(2016)等電影,也以獨特的本土藝術魅力在國內收獲好評和認可;在電影合作共贏方面,“一帶一路”倡議為電影國際合作架設橋梁,從繼承和弘揚絲路文明到關涉現實題材的全新敘事,諸多互通互連的人文情感成為各國影視合作的根基。2015年,中國和印度的電影人相繼合作拍攝了《大鬧天竺》《功夫瑜伽》《大唐玄奘》等三部影片,題材皆從古“絲綢之路”的寶貴遺產和絲路精神中汲取智慧,彰顯出不同國家獨有的文化敘事基因。2017年,中國和哈薩克斯坦的首部合拍電影《音樂家》,真實還原了20世紀40年代中國音樂家冼星海對中哈友誼做出的偉大貢獻,影片的放映促進了兩國之間的民心相通。同年,影片《時間去哪兒》作為金磚國家的首部合作影片,由中國導演賈樟柯牽頭,與來自俄羅斯、南非、巴西、印度等國家的導演聯合執導,以具有民族特色的諺語故事講述了各自對時間和情感的不同理解;在影視國際傳播方面,上海國際電影節“一帶一路”電影周、北京國際電影節“一帶一路”單元、北京大學生電影節“一帶一路”主題影展和絲綢之路國際電影節等國際性電影節展活動的設立,以電影為紐帶傳承絲路精神,搭建起頗具影響力的國際影視交流與合作平臺。廣西電影集團的“東盟語電影譯制中心”、內蒙古民族語電影譯制中心則努力消除譯制影視傳播過程中產生的文化歧義。截至2023年10月,與“一帶一路”有關的各類電影合作模式日益壯大,由上海國際電影節發起的“一帶一路”電影節聯盟已涵蓋48個國家、55家機構,絲綢之路國際劇院、博物館、藝術節、圖書館的聯盟成員單位多達562家,絲綢之路及共建國家電影產業交易平臺聯盟持續推進中國與海外之間的電影戰略合作和國際傳播,形成了多元互動、百花齊放的人文交流格局。[4]
當今,世界電影在產業全球化的發展競爭中不斷形成新格局和新態勢,“一帶一路”倡議為中國電影創作拓寬文化視野、開辟傳播途徑以及促進電影產業發展,反之電影也承載著文化交流和傳播特定政治文化的責任與使命。中國科幻電影的突圍與發展打造了中國電影“走出去”的新樣板,在科幻圖景中觀照人類文明、家庭情感、科技倫理等人類共通問題,以“中國想象”“中國思維”和“中國方案”生動詮釋了“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2015年伊始,中國科幻小說躍入大眾視野,劉慈欣的《三體》和郝景芳的《北京折疊》接連斬獲世界科幻大會“雨果獎”,并為中國科幻電影的劇本創作提供源泉。2019年,中國科幻電影《流浪地球》和《瘋狂的外星人》均改編自劉慈欣的科幻小說作品,在技術特效、類型程式和美學體系上取得了質的突破。郭帆導演以高科技制作的“硬”科幻電影《流浪地球》極具中國式表達,在全球視域的災難危機中彰顯中國的價值內核和精神力量,收獲國內外觀眾的廣泛好評和46.86億元國產電影票房①。寧浩導演的科幻喜劇電影《瘋狂的外星人》(2019)在類型雜糅中表現出以中國文化元素為主的“軟科幻”特點,以戲謔風格完成對西方科幻電影和外星神話的祛魅。隨后,民間科幻片《宇宙探索編輯部》(2021)、科幻喜劇電影《外太空的莫扎特》(2022)、《獨行月球》(2022)的類型風格和類型元素的混雜使用更加豐富,反映出中國文化精神和時代面貌的多樣性。2023年初,《流浪地球2》在國內與海外的同步上映使中國科幻電影走向世界,在“硬科幻生產”與“工業美學呈現”中對未來外太空世界進行奇觀化建造,標志著中國影視工業科技水平的升級和受眾審美的變遷[5],增強了國內外觀眾對作品的接受力和共情力。整體而言,中國科幻電影不僅起到傳播中國積極建構“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的重要作用,也成為各國民心互通、交流合作的重要載體。
二、中國科幻電影的文化構型
“一帶一路”倡議彰顯著人類社會的共同理想和美好追求,為世界和平發展貢獻智慧和力量。在尊重全球化趨勢和文化多樣性的前提下,中國科幻電影在本土文化原型和思維模式的基底中釋放出令人矚目的文化想象力與科幻創造力,在宏大視野下觀照人類命運共同體,以具有范式意義的電影類型持續深入地走向國際市場。同時,中國科幻電影不僅“隱喻性地承擔著主導意識形態和社會神話表述者的功能,更是國家文化形象的表征和國家文化軟實力的重要組成”[6],推進中國觀念生產、中國價值表達和中國形象傳播。
(一)“和”文化與“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的形塑
“一帶一路”倡議積極與共建國家“打造政治互信、經濟融合、文化包容的利益共同體、命運共同體和責任共同體”[7]。作為時代賦予的命題,中國科幻電影在選題方面著重關注人與自然的關系、人類的未來生存發展和人與科技的關系等哲學議題,在“和而不同,美美與共”的差異化路徑中將“和”傳統文化理念和“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轉化為融通中外的表述策略,實現國內外觀眾對和平、民主、團結等共同價值的認同。
中國科幻電影在堅守本土文化特色和民族美學的同時,“擴展了中國電影的題材空間、強化了中國電影的全球視野、呈現了想象未來人類命運的中國視點”[8],建構出嶄新的世界觀和宇宙觀。影片《流浪地球》系列以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全球主張為創作內核,展現了人類在未來地球危機時的生存圖景和價值選擇。作為前傳的《流浪地球2》以未來觀察者的視角回溯世界人民休戚與共的緣起,將中國思維、中國方案多維度地落實在影像敘事中,突出了國際主義精神和集體主義精神。《流浪地球》(2019)中面對關乎35億人生死存亡的木星引力危機,聯合政府通告全球戰備力量重啟各地行星發動機,各國合作共識不斷凝聚,護送7萬6千顆火石前往4776座行星發動機的多支隊伍任務并行,推進責任共同體的踐行,映射出中華民族“天下大同”的社會理想。《流浪地球2》(2023)中面對月球行星發動機過載、核戰略武器解密程序漫長的危機,來自各國的三百名航天員主動出列,以人工引爆核武器的方式拯救地球,這種以個體力量匯聚的集體英雄主義的宏大命題使觀眾在震撼之余產生共情,也突顯了影片想要傳遞的理念——人類唯有團結,才能共同抵御災難。
康德提出“情感的共通性是審美情感普遍存在的基調”[9]。中國科幻電影在各國文化差異性的基礎上以人類的共通情感架構人類未來命運的故事,為推動人類文明進步和世界和平發展而努力。《流浪地球》系列在地球危機事件中蘊含著人類關于“希望”的信念,有效地減少文化背景差異和跨國傳播過程中不可避免的文化折扣。影片中當重啟蘇拉威西三號轉向發動機遭遇到困難時,各國救援人員被韓朵朵在全球廣播中的“希望”號召所動容,調轉車頭放棄“歸家”集體返航,最終完成任務助推人類的生命延續和文化傳承,彰顯出人類命運休戚與共。同時,中國科幻電影呈現了中國與世界在外太空領域的溝通交流,在人類集體智慧中達成合作共贏。《流浪地球》中張鵬和俄羅斯飛行員戈拉希諾夫是并肩作戰的戰友和兄弟,在面對困境時默契配合、相互扶持,展現了中俄兩國人民的深厚友誼。聯合政府、聯合實驗基地和國際空間站的建立也為各國之間的協同聯動搭建平臺,使人類在危機面前放下意識形態的差異與沖突一致對抗。影片《瘋狂的外星人》以傳統的猴戲雜耍、酒局文化等市井文化與外星人實現溝通與建交,在化解沖突危機的過程中表達了“和為貴”的價值觀念,同時以荒誕性風格對C國睥睨他國文明和崇拜外星文明的態度進行嘲弄。《獨行月球》在多維度的類型雜糅中將獨孤月的個人小愛升華為拯救地球人類的大愛壯舉,獨孤月也由一個追求“中庸”的普通人蛻變成為毀滅性全球災難前不惜奉獻生命的平凡英雄,其善良堅韌的精神激發了地球人民重建家園的信心。《宇宙探索編輯部》則以偽紀錄片的形式在民間科幻中融入社會問題、現實生活和個人情感基底,在充滿哲學氣息、反諷式自覺和多重隱喻的軟科幻特點中追尋人生的終極意義,拓寬了中國科幻電影的類型形式、制作風格和觀眾基礎。
(二)“民心相通”中文化基因的彰顯
“民心相通”作為共建“一帶一路”的社會根基,是共建“一帶一路”國家之間人文交流的基礎,彼此在共通、共享、共融中使民族文化基因得以彰顯。中國科幻電影在共建“一帶一路”的合作交流、文化傳播中自覺樹立文化主體性和文化辨識度,在文化詢喚和價值觀念的輸出中找尋對內共情和對外傳播的可行性路徑,成為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融合現代文明、全球故事的創造性轉化。
中國科幻電影在“和而不同”的文化價值表達中,將硬核科幻與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精神標識、審美追求和思想情懷進行奇觀化融合,“其出色視覺特效表達與情感詢喚機制,在更深層的文化結構與個體情感認同中達至共情”[10]。受農耕文明的影響,中國人民具有根深蒂固的鄉土情結,這既是中國文化的重要底色,也是中國人民的情感依托。《流浪地球》系列和《獨行月球》將家國文化、故土情懷上升到對全人類未來命運的哲學思考,塑造人類共通價值觀、想象的共同體。影片《流浪地球》的表達范式植根于大禹治水、愚公移山、精衛填海、女媧補天等中國寓言故事和神話傳說中保衛家園、故土的傳統,無論是中國提出的危機解決方案從“移山計劃”更名為“流浪地球計劃”,還是影片中標志性中國建筑、春節等中國文化氛圍以及“回家”內核的多重表達,都深刻體現出中國人民落葉歸根、故土難離的文化心理。《獨行月球》中被遺落在月球的獨孤月對“回家”的期許與眷戀被無限放大,從“回家”到“拯救家園”的敘事轉變為其在月球行動的源動力,獨孤月與袋鼠追逐太陽的情節也帶著中國神話“夸父逐日”和“嫦娥奔月”的即視感,整個過程展現了堅持不懈、吃苦耐勞的民族精神。中國科幻電影的精神內涵根植于民族文化血脈深處的家國情懷,無論是中國古代先賢“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人生理想,還是中華兒女“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的愛國情懷,皆是家國一體價值內核的深層體現。《流浪地球》中劉培強在面試宇航員時提到“自古忠孝兩難全”,應激反應測試失敗的原因只是想讓家人活下去,展現出其在家與國之間的兩難抉擇。最終劉培強選擇駕駛空間站點燃木星拯救地球,體現出其對責任擔當、自我犧牲、忠誠等外在道德指令轉化為內在的知行范式,在犧牲前看“全家福”的視角更是矗立了“家國天下”意識的精神燈塔。《流浪地球》系列多次書寫了傳承更迭,周喆直、郝曉晞在聯合政府發言的工作承接,劉培強和岳父韓子強對子一代劉啟的接替照料實現了血脈延續,張鵬和劉培強師徒為拯救地球的使命傳承,以及漫長而恢弘的“流浪地球”計劃需要100代人的共同努力,皆彰顯了代際傳承精神,在信仰感召和情感紐帶的營造中達成觀眾的倫理認同。
中國科幻電影一方面在全球性的科幻災難中達成“以人為本”的理念共識,另一方面充滿對人與科技關系帶來的倫理困境和安全危機的洞察。《流浪地球》系列在人物驅動和情感元素方面的拯救邏輯是“中國式”的,圍繞“沒有人的文明,毫無意義”的價值觀念進行“人類與科技關系”的哲思。《流浪地球》中MOSS(智能量子計算機)所執行的“火種計劃”的核心是人類文明的數字化延續,但劉培強并不認可犧牲絕大多數生命來延續文明的做法,因此MOSS認為“讓人類永遠保持一種理智,是奢求”。《流浪地球2》中“數字生命技術”的創設使圖恒宇想借此延續女兒丫丫精神形態的“永生”,馬兆卻認為數字生命只是重復性程序再現,呈現出數字生命所帶來的短暫的情感彌補與后人類倫理問題間的沖突與對抗。最后經歷了四百多次迭代的丫丫達到擁有“自我意識”的程度,與進入數字世界的父親一起拯救世界,也暗示了數字生命背后更大的安全隱憂。當人工智能與虛擬現實逐漸具有潛在的“自我意識”,將會帶來技術危機和社會倫理問題,甚至脫離人類的掌控。影片多次出現周喆直凝望監控攝像頭,以及監控、錄屏、倒計時等細節元素,映射著人類與數字科技的現實對抗關系。MOSS經過自我迭代對人類作出“更優選擇”的旁觀與干預,但人類如果不遵照MOSS的程序設定,將會四處碰壁,例如無人機不受控、電子身份作假、自然災害前未發出警告等都是對人類發出的警醒。相比之下,生命的珍貴、人類的獨特價值得到凸顯,人類生死存亡的災難時刻最終回歸到人類的責任與選擇,即MOSS所言“人類的文明取決于人類的選擇”,體現出中國“民為邦本”治理思想的永恒魅力。
(三)中國國家形象的建構與傳播
共建“一帶一路”倡議增強了發展中國家和新興經濟體在世界市場體系中的地位和作用,提升了其在區域乃至全球經濟治理中的話語權。[11]現代科學技術和工業生產體系是“人類命運共同體”思想落地的重要保障,中國科幻電影發展一方面表明我國綜合國力、科幻文化產業和電影工業體系的實力增強,顯示出中國制造的文化自信;另一方面展現中國的大國責任擔當和國際感召力,助力中國國際話語權的提升和中國發展理念的傳播。
中國科幻電影集高科技、重工業、高投入于一體,成為大國重器的彰顯。《流浪地球》系列以國際頂尖制作水準建構出影片整體的未來科技系統、基建設施和文化體系,在特效方面還原創新了垂直起降的殲-20、蘇-57、陣風、F-22等先進戰斗機的未來版本,在戰斗中火力全開;在科幻基建方面重磅打造了未來橫貫天地的“太空電梯”、方舟空間站、赤道上數千臺的行星發動機、地下城的奇特空間等超級工程。地面基地的工程機械如門框機器人、四組仿生機器狗、無人機戰群、迭代量產的量子計算機等科技前沿,皆是基于現有量子技術、超級計算機、核技術、隱形戰斗機研發等科學技術的合理設計,突顯了中國科技和中國制造的技術突破和科研成就。還有一些科幻基建設計參照了中國古代科技:“關鍵性發動機的核心樣貌參考古代地動儀的設計,而太空空間站的樣貌則是參考了古代計時器日晷。”[12]《獨行月球》中“廣寒宮”月球軌道空間站的命名一方面取自中國古代神話傳說中位于月亮上的宮殿,另一方面融入中國航天的真實名詞。同時,中國科幻與大國重器在文化輸出上積極共創,體現出中國高新科技產業對科幻電影創作的有力托舉。中國徐工集團不僅基于實物打造出門框機器人,更是“在半年中先后投入42款61臺主機設備,400多套零部件及車間道具、61套三維模型、319名工作人員,從時間、涂裝、設備、人員、物流、現場執行等方面為《流浪地球2》提供資源配置和保障”[13]。在全球外空領域合作層面,中國秉承“合作共贏”的航天國際合作發展理念,“依托聯合國空間科技教育亞太區域中心(中國)為共建國家培養大量航天人才”[14],積極開展空間科學、空間技術、空間應用等領域國際合作,并提出“和平探索、開發和利用外層空間是世界各國都享有的平等權利”,助力構建外空領域人類命運共同體。
“一帶一路”倡議和“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的提出,為中國國家形象傳播和國際話語權提升提供了新機遇。當下互聯網和人工智能的崛起,使“數字化公共外交成為國家形象建構的新路徑,表現出脫域性、主體多元性與可溝通性等特征”[15]。面對全球化語境下的諸多危機和挑戰,中國科幻電影利用本土話語模態展現中國在未來全球治理中的責任擔當和治理智慧。《流浪地球》中“移山計劃”與“數字生命計劃”的沖突與取舍,“移山計劃”的實施難度和高昂成本對全球各方利益的影響加劇,導致質疑、反對、沖突日漸升級。周喆直作為闡釋政府抉擇與主張的代表人物在大國博弈中縱橫捭闔,以“人類股骨愈合”的故事強調“團結,延續著人類文明的火種”的理念,成為中國對當今世界詭譎多變形勢的有力表態。“移山計劃”串聯政治精英(國家層)、計算機工程師(技術層)、宇航員(執行層)三條故事線,表明我國成為全球治理的參與者、維護者和建設者。中國科幻電影通過營構未來地球末日的災難圖景,將英雄形象與“國家形象”有效縫合,生動詮釋了有擔當的大國形象。《獨行月球》中的中國方案“月盾計劃”成為拯救世界的關鍵,孤獨月也在全球直播中以自身行動給予人類生活的希望,并以犧牲壯舉為人類贏得生存機會。《流浪地球2》中,當月球碎片準備撞向地球時,周喆直在最后關頭堅持必須點火,他相信“我們的人”一定能夠“無論虛實,不計存亡”地完成北京根服務器的任務,成為大國敘事策略中中國國際地位提升的顯現和文化自信的表征。無論是不畏兇險的先遣隊,還是主動“舍生取義”選擇手動核武器爆破的隊員,在危機面前展現出非凡的毅力和擔當,皆是中國人民堅定的必勝信念的彰顯,有效激發了中國觀眾的民族自豪感和凝聚力,成為提升海內外觀眾對中國國家形象和文化價值體系認同的有效路徑。
結語
以《流浪地球》系列、《瘋狂的外星人》《獨行月球》《宇宙探索編輯部》為代表的中國科幻電影,在美學意蘊和文化構型方面立足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深厚底蘊,以“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為基準,多向度地從科學技術、文化構型、商業運作等方面深耕發力,建構出具有世界影響力的傳播范式和中國特色的科幻美學范式,以期成為全球科幻電影領域的中流砥柱。中國科幻電影應立足國際視野的高度和廣度,進入到更宏大的全球價值觀念和世界智慧的共同塑造上,不斷增強了海外傳播力和影響力,接軌并拓寬國際電影市場。
①參見:流浪地球貓眼票房[EB/OL].(2023-10-11)[2023-10-11].https://piaofang.maoyan.com/mdb/search?key=%E6%B5%81%E6%B5%AA%E5%9C%B0%E7%90%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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