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歸（外一首）

“石歸石歸，來這里的人都是要回去的”

很早的時候，阿婆就這么說過

石歸，是一個廢棄的采石場

在我歸家的路上。這時夕陽正好

敲石的人不在，搬運的人不在

埋炸藥的人不在，路邊簡陋的磚房

燒火煮飯的人也不在

一條從山澗流出來的水，柔軟地

從最高處開始，包容了所有的堅硬

它召集的成片的草，也是安靜的

細心地保存著過去的日子

回家的路上，我一再放慢車速

我不確定是否會遇見

一個瘸腿的人，在暮色里，搖搖晃晃

一個叫雪的學生

她的名字是這樣好

每次批改作業或者檢查座位

一片雪花靜靜地落進眼眸

她總是笑著，提問的時候

搞衛生的時候，又或者

教師節的時候，塞給我

一根粉色的棒棒糖

臉上折出兩朵淺淺的梅花

我愿意她這樣笑著

我愿意所有的孩子都是笑著的

直到父親節的歌，在教室里響起

許多孩子都哭了，雪把頭埋進書桌里

同桌說，她的父親走了，死于車禍

此時，她趴在桌子上抽搐著

正努力抖落人生中更多的雪花

[作者簡介]覃瓊燕，士，一九九九年生，廣西北流人。作品散見于《詩歌月刊》《廣西文學》《紅豆》《金田》等刊物。

責任編輯 藍雅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