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弼時：做調查研究的行家里手

任弼時是以毛澤東同志為核心的中國共產黨第一代中央領導集體的重要成員。他一生勤勤懇懇、埋頭苦干，被葉劍英稱為“黨的駱駝，中國人民的駱駝”；他重視調查研究，善于把馬克思主義的基本原理同中國的具體實際相結合，注意總結工作規律，面對革命中遇到的重大問題，提出過許多重要建議與解決方案，參與了黨的一系列重大決策的制定和實施，為中國人民的解放事業和新中國的誕生作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

理論聯系實際，不斷轉變深化思想認識

任弼時善于搞調查研究，他對于調查研究不僅是一種工作方法，而且事關黨的事業成敗的認識，經歷了一個不斷提高深化認識并正確運用于實踐的過程。

他17歲赴俄留學，與當時許多革命知識分子一樣，重視對馬克思主義經典的學習，但缺乏對中國國情的深入了解。1928年，任弼時在《無產青年》第四期發表《對于暴動問題的意見》，要求城鄉黨團組織和每個黨團員“應當時刻注意自己周圍的群眾，應當很詳細地去調查研究群眾生活，替他們（就是替自己）提出很實際的極切身的要求，領導他們為這些要求而爭斗”。當時他更多的是在撰寫理論文章，進行政治動員，對調查研究作為一種工作方法和手段的認識，還沒有上升到應有的思想理論高度。1931年，任弼時率中央代表團進入蘇區，曾經一度認為反對“本本主義”就是“輕視理論”，是“狹隘經驗論”和“事務主義”。

任弼時后來通過實際斗爭和接受革命教育逐漸轉變認識，并形成了對調查研究在黨的領導和決策工作中的重要地位和作用的正確認識。1933年，年僅29歲的任弼時出任中共湘贛省委書記。當時湘贛地區肅反擴大化嚴重，查田運動中也出現許多“左”的錯誤，干部群眾思想混亂，許多工作無法展開。任弼時感到需要對這些錯誤發生的原因和事實情況進行了解，于是他對湘贛蘇區的歷史與肅反狀況、土地情況作了摸底和分析，并在摸清情況的基礎上作出了相應的決策，從而在一定程度上糾正了錯誤，穩定了干部和群眾的情緒，打開了工作局面。如果說主政湘贛時進行的調查研究還是被動的應急之舉，那么到了延安，任弼時在認真總結以往“左”傾錯誤經驗教訓的基礎上，真誠地進行自我批評，從而在思想上真正認識到了教條主義的危害性，真正認識到了只有調查研究才能解決中國革命中的實際問題。1941年，毛澤東重印了《農村調查》一書，重申“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的著名論斷，目的是“幫助同志們找一個研究問題的方法”。之后，中共中央發出《關于調查研究的決定》等文件，并在中央政治局下設調查研究局，毛澤東兼局長，作為中央秘書長的任弼時任副局長。從這時候起，任弼時開始了一次又一次的調查研究工作。在這些調查研究中，他越來越深刻、自覺地認識到，調查研究不僅是一種工作方法，而且事關黨的領導和決策的正確性。

發現解決問題，注重制度建設

在調查研究中，任弼時始終堅持以問題為導向，在調查研究的基礎上分析問題、解決問題；他一貫注重制度建設，講究效率，經常告誡身邊的同志，“一定要結合我們的情況，建立一套有利于我們工作開展的規章制度”，推動革命事業的發展。

1938年，任弼時被派往莫斯科，任中共駐共產國際代表團團長。1940年3月回國抵達延安，參加中共中央書記處工作，7月任中共中央秘書長。任弼時初回延安即對延安地區相關情況展開了細致的調查研究，很快發現問題。此時的中共中央搬到延安已有三年多，延安人口從三年前的三四萬發展到十幾萬，并且成為中共中央指揮全國敵后抗戰的心臟，是八路軍總部以及陜甘寧邊區黨委和邊區政府的所在地。但由于中共中央直屬機關、軍事機關、邊區黨政機關等三大系統都在延安，人員十分復雜，各個單位沒有經過很好的整合，中央直屬機關，如組織部、宣傳部、統戰部由中央負責人一人管一攤，沒有統一的行政管理機關和規章制度，作息、收發、供給等都不統一，三大系統各行其是，日常工作常常無章可循，效率低下。為了科學解決這些問題，任弼時主持成立了中央辦公廳，由他兼任主任，王若飛、李富春任副主任。建立了一整套工作制度、行政制度，明確了各個機關之間的相互關系；繼而建立了收發制度、會客制度、財會制度、文件管理制度、檔案保管制度、干部供給制度等一系列規章制度，毛澤東對此十分贊賞。

傾聽群眾意見，全方位開展調研

通過調查研究，在發現問題、分析問題、解決問題的同時，任弼時注重深入基層，在群眾中進行調查研究，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這是他在長期革命實踐中形成的優良工作作風。新中國交通運輸事業的開拓者和奠基人之一的王首道回憶，任弼時“善于調查研究，喜歡看材料，向同志們問長問短，愿意深談，喜歡遇事找群眾商量，傾聽群眾的意見”。

1948年春，轉戰陜北整整一年的中共中央決定離開陜北，經晉綏奔赴晉察冀。行軍路上，因五臺山積雪難行，任弼時與毛澤東、周恩來等被阻于山西省繁峙縣伯強村。不顧疲倦的任弼時利用第二天休息的間隙，特意找來伯強村貧農團主席耿香民拉起了家常。在這次調查中，任弼時詳細詢問了該村土改中劃分階級的標準、土改后農民的生產和生活情況，以及地主在土改后的生產勞動情況等。他問耿香民：“地主在家做什么事？”“分給他七八畝地，他自己可以種嗎？”“把體力鍛煉出來得幾年？”等等，通過調查談話，任弼時掌握了許多第一手材料。他發現，在土改中存在著劃分階級標準混亂，政策界線不清的問題，并因此造成工作中出現“左”的偏向。這次忙里偷閑的調研，為指導土改工作積累了素材，啟發了思路。

1987年編輯出版的《任弼時選集》收錄了任弼時在調研的基礎上作的一次報告。1944年陜甘寧邊區高級干部會議上，任弼時作了長篇報告《去年邊區財經工作的估計與今年邊區金融貿易財政政策的基本方針》。在報告中，任弼時向與會者展示了七張圖表，這些圖表是根據任弼時用近三個月的時間進行調查研究后得到的統計資料匯總而來，其中還有從《解放日報》的通訊中改制而成，以及他與延川拐峁村農民藍鳳城交朋友、拉家常的過程中獲得的內容。經過精心設計，小到農民買火柴、水煙的費用，大到三五九旅的開支狀況，有分析、有比較、有結論，抽絲剝繭，絲絲入扣。運用深入細致的調查研究獲得的材料，任弼時在報告中點面結合地將陜甘寧邊區經濟發展的總體面貌生動直觀地反映出來。這樣的報告形象生動，數據詳實，不但聽眾信服，根據報告所出的政策也更加貼近實際。毛澤東審閱這份報告后，批示作為“黨內高級干部讀物”印發五千份，并提議任弼時到中央黨校再講一次，“可以有五百人聽，中央同志及中直可去二百人左右”。

調查研究，是以毛澤東為代表的中國共產黨人在實踐中探索出來的馬克思主義與中國革命實踐相結合的一種有效途徑。任弼時雖然對此曾經認識不夠甚至懷疑過，但他在實踐中發現并及時糾正了問題，逐步成為黨內進行調查研究的行家里手。在以后的若干年里，從延安到西柏坡，任弼時始終堅持進行調查研究，堅持一切從實際出發、理論聯系實際，為形成、發展和堅持黨的實事求是的思想路線作出了重要貢獻。

（作者系中共中央黨史和文獻研究院研究員）

責任編輯：張李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