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言九曲如龍舞 我引黃河心上流

黃河不僅是一條純粹的自然河，更是我們民族歷史上的文明河、文化河、母親河。數千年來，綿延不息的中華文明，就是以黃河文明為基本主體的特色文明；博大精深的中華文化，就是以黃河文化為基本主體的特色文化。從《詩經》、古風到漢賦，再從唐詩、宋詞到元曲，歷史上無數的詩人詞家及辭賦先賢，先后為我們創造了數不勝數的美篇佳構。浩若煙海的文學作品，當然不乏關于黃河的經典之作。而大量的文學作品，也多產生于黃河流域。這些作品早已沉淀成為黃河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

一

2019年9月18日，習近平總書記在鄭州主持召開黃河流域生態保護和高質量發展座談會并發表重要講話，他強調：黃河文化是中華文明的重要組成部分，是中華民族的根和魂。要深入挖掘黃河文化蘊含的時代價值，講好“黃河故事”，延續歷史文脈，堅定文化自信，讓黃河成為造福人民的幸福河，為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凝聚精神力量。于是，黃河便又增加了根魂河、故事河、幸福河等新的時代內涵！

習近平總書記所說的“延續歷史文脈，堅定文化自信”，是需要以實際行動踐行與落實的。作為一個文學耕耘者、出版工作者，在具體落實的過程中，就需要創作出更多具有新時代內涵的優秀作品，也需要策劃出更多具有新時代內涵的優秀圖書。

2019年12月下旬，應河南省文旅廳之邀，我開始了《黃河賦》的艱苦創作。多少年要為黃河作賦的愿望終于有機會得以實現了，我真的是難以按捺心中的激動之情。在《黃河賦》的創作中，我始終秉持一個信念：歷史上有關黃河的詩詞、辭賦已經浩如煙海，我們當代詩人務必要創作出具有時代特色、時代內涵、時代氣魄的作品來。

二

所謂文化，既是一個相對寬泛的理論概念，也是一個意義可以新生、價值持續生長、內涵不斷豐富的實體概念。

在辭賦作品中恰切地融入個人的詩詞作品，是我多年以來辭賦作品的特點之一。如我的第一篇賦作《鄭州賦》，其中就嵌入了《度詞·鐘聲遠·登鄭州二七紀念塔》和《新詞·馬蹄驕·為鄭州四橋一路竣工命筆》兩首作品。又如在《賈魯河賦》的結尾，就大膽地融入了5首同韻組詩，分別從東、西、南、北、中5個方位，對應了中國傳統文化中的金、木、水、火、土五行。我的這些嘗試，先后贏得了諸多專家學者及讀者的充分肯定，同時也增強了我繼續創作的信心。在《黃河賦》的創作過程中，我就嘗試將歷史上的經典作品和我的個人作品以不同方式融入辭賦文本之中。

《黃河賦》主要融入的經典作品，有的是直接引用，如王維的“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王之渙的“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杜甫的“露從今夜白，月是故鄉明”；有的是嵌入或化用，如李白的“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云帆濟滄海”“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等。再如“清且漣漪憶河水，猶聞伐檀聲坎坎；一葦杭之跂予望，任他濁浪自滔滔”，則分別化用了《詩經·伐檀》與《詩經·河廣》的詩意。當代詩家有關詩句被分別引入《黃河賦》的有：毛澤東主席《沁園春·雪》中的名句：“須晴日，看紅裝素裹，分外妖嬈。”賀敬之新詩《梳妝臺》中的名句：“展我治黃萬里圖”“為你重整梳妝臺”。而“洛神驚兮河圖新”“河伯慕兮滄海光”，則分別是屈金星、張艷麗《小浪底賦》中的句子，這里的引入也使讀者感到十分貼切。

被融入《黃河賦》的詩句，具有這樣幾個相同特點：一是都是關于黃河的詩詞（辭賦）作品；二是都是為廣大讀者所耳熟能詳、唇齒留香的經典之作；三是通過恰當地融入使用，都能在強化辭賦作品文學性的同時，能進一步增加辭賦作品的文化性與豐富性。

在辭賦創作中融入我的個人作品，也不是一種即興、刻意之舉，而是我將詩詞與辭賦進行一體化創作的自然過程。在《黃河賦》中的融入式創作，與我自己的黃河詩詞作品的儲備不無關系。

“炎黃子孫皆姓黃，黃土黃河恩澤長”，句出古風《中華黃河壇之歌》。

“浪涌風高云萬里……守望魂傾德水樓”，句出七律《庚寅冬日登德水樓》：

仰觀嵩岳天中立，俯送黃河檻外流。

浪涌風高云萬里，月圓心闊畫千秋。

歌吟愛系江山夢，守望魂傾德水樓。

拭目百川歸大海，引吭一路弄扁舟。

德水，在古代特指黃河。這首七律中的德水樓，并非實際存在的一座樓宇，而是我創造的一個藝術意象。位于洛陽市的國家黃河濕地公園，已計劃在景區中建設一座現實中的德水樓。假如這一計劃能夠得以實現，那么黃河流域在中原地區一直沒有地標性文化樓宇的歷史空白不就被填補了嗎？

“君言九曲如龍舞，我引黃河心上流”，句出七絕《中華黃河樓即興》：“疑是平川起蜃樓，風光兩岸畫中收。君言九曲如龍舞，我引黃河心上流。”

“雄流九曲歸何處？總入中華夢里來”，句出七絕《寧夏黃河金岸吟》：“塞上風光信手裁，珠明金岸望中開。雄流九曲歸何處？總入中華夢里來。”其中對于黃河的形象描寫與情感傾訴，不是明顯帶有時代思考與當代特色嗎？

以上這些詩詞的融入式表達，無論是經典作品或我的個人作品，都不是一些詩句的生硬堆積，而是將這些詩詞恰當地融入賦文的內容中去，使二者真正地融為一體并有機地結合起來，從而自覺地豐富關于黃河的新的文化內涵。

比如在《黃河賦》最后一段中的“關關雎鳩，在河之洲”，“河”就專指黃河。《詩經·關雎》這兩句詩的引用，既點明了我國詩歌的源頭，又起到一個重要的關聯作用。“古黃河滄桑至今，好故事已重新開講。”“蠲稅豪歌，歌云水千家帆影；脫貧壯舉，舉鳳陽萬道霞光。”一句話跨越數千年，將歷史直接對接到今天。這樣，被融入的詩詞作品就生發出更為豐富的文化意義。

三

黃河既是一條母親之河，也是一條文化之河。在歷史上，對黃河有著各種各樣的文學描寫與文化表述。《黃河賦》又是如何表現黃河的呢？

黃河者，生命河、母親河也——準確定位黃河與每一位華人在生命、母子意義上的親情關系。

黃河者，文明河、恩澤河也——清晰表述黃河在中華文明進程中的尊崇地位與深遠影響。

黃河者，德水河、根魂河也——深刻道出黃河在中華民族精神領域不可替代的凝聚力與影響力。

黃河者，生態河、桀驁河也——文學性思考黃河在自然與歷史狀態中的消極影響，客觀而辯證。

黃河者，世界河、中原河也——橫向涉及黃河在世界地理意義之位置，縱向表達黃河在中國文化地理意義之分量。

黃河者，青春河、幸福河也——濃墨描寫新中國在黃河保護治理方面的主要成就。

黃河者，故事河、心靈河也——重彩描寫黃河保護治理在新時代所體現出來的主要成就。

客觀而言，通過7個層面所表現出的14個藝術形象，正是我心目中偉大而特殊的黃河綜合形象。其文化意義之重要，也就不言而明了。《黃河賦》面世之后，先后產生了較大的社會影響。

2020年1月5日，《黃河賦》（初稿）在河南省文旅廳的全省性文化活動儀式上由著名黃河研究專家程遂營先生朗讀。

2020年1月9日，新浪河南對我進行專題采訪。

自2020年1月14日在中國詩歌網正式掛網之后，《黃河賦》在一個多月的時間里閱讀、點擊量突破10萬。截至目前，該網的閱讀、點擊量將近157萬。

2020年7月，《黃河賦》被選入《我引黃河心上流》一書，由河南文藝出版社策劃并出版。

2020年9月16日，由黃河水利委員會、河南省文旅廳作指導單位的一場大型歌舞節目《我引黃河心上流》，在黃河博物館隆重上演。由著名青年書法家華璞創作的書法作品《黃河賦》，在演出現場捐贈給黃河博物館。國家和地方主流媒體，大量報道了這次演出，并被中宣部轉發到《學習強國》予以推薦。

2020年9月18日，由河南省文聯、中原出版集團共同主辦的學術討論會在鄭州隆重舉行，眾多專家學者對《我引黃河心上流》的出版，給予了充分的肯定和贊譽。

于是，《黃河賦》與《我引黃河心上流》一起，便因此聯袂融入黃河文化的歷史洪流之中。

四

那么，《黃河賦》中蘊含了哪些新時代的黃河精神呢？

第一，蜿蜒九曲，“長風破浪會有時”，咆哮洪濤甘當使命；邃美千秋，“直掛云帆濟滄海”，激越壯行不改初心。

2017年10月18日，習近平總書記在十九大報告中指出，要在全黨開展“不忘初心、牢記使命”主題教育，用黨的創新理論武裝頭腦，推動全黨更加自覺地為實現新時代黨的歷史使命不懈奮斗。2019年5月13日，中共中央政治局會議決定：從2019年6月開始，在全黨自上而下分兩批開展“不忘初心、牢記使命”主題教育。在《黃河賦》中，以李白著名的黃河詩句來藝術體現的，正是新時代的主旋律。

第二，夫黃河乃中華文明、文化之主要發祥、重要支撐、堅定自信也。

在此之前，有個問題一直縈繞在我腦海：黨的十八大以來，習近平總書記多次強調：“我們要堅持道路自信、理論自信、制度自信，最根本的還有一個文化自信。”那么，到底何謂文化自信？真正能夠體現我們民族自信的文化內容是什么？又是什么形式持久而豐富地呈現了這些值得自信的文化內容？經過反復認真思考，我認為：我們歷代優秀的詩詞歌賦，不就是真正具有中國風格、中國特色、中國氣派的文學形式嗎？當然，琴棋書畫也具有中國特色，但它們所承載、所體現的，不依然是以詩詞歌賦為主的文化內容嗎？

2020年2月下旬，中原出版集團時任董事長指定我在河南文藝出版社策劃出版有關黃河辭賦的圖書。2020年7月，《我引黃河心上流——歷代黃河詩歌辭賦選》正式出版。通過對這本書的編輯，我尤其深刻地感到：黃河不僅是一條純粹的自然河，不僅是我們民族歷史上的母親河、文明河、文化河、根魂河，而且是新時代的青春河、故事河、幸福河、心靈河。在古埃及、古巴比倫、古印度、古中華等四大文明古國中，只有以黃河文明為主要內容的中華文明，是唯一至今沒有中斷的文明，可見其文化力量是如何之雄渾、剛毅、堅韌與強勁！

第三，“得中原者得天下”“治天下者治黃河”“懂黃河者懂中華”。

“得中原者得天下”，是一句眾所周知、耳熟能詳的俗語。“治天下者治黃河”，是從歷史事實中得出的結論。“懂黃河者懂中華”，更是歷史告訴我們的不變真理！

歷史上的各個時期，都設立有關專門的黃河治理機構。新中國成立以來，毛澤東主席多次視察黃河，習近平總書記多次視察黃河，充分說明了中國共產黨人對黃河治理開發事業的高度重視。如果說毛澤東主席“要把黃河的事情辦好”的指示，是新中國成立以來黃河治理指路明燈的話；那么，習近平總書記在鄭州主持召開的黃河流域生態保護和高質量發展座談會，則為新時代的黃河保護治理指明了方向，同時也為黃河保護治理事業提供了豐富的精神食糧。

第四，“淘盡浪沙滌盡污，滔滔上下排空呼。務使清流滾滾去，信有毛公道不孤。”

1949年3月5日至13日，中國共產黨七屆二中全會在河北省平山縣西柏坡舉行。這次全會是解放戰爭時期中共召開的唯一一次中央全會，會議做出的各項政策規定，不僅對迎接中國革命的勝利，而且對新中國的建設都產生了重大的歷史作用。正是在這一次會議上，毛澤東主席在報告中提出了著名的“兩個務必”：“務必使同志們繼續地保持謙虛、謹慎、不驕、不躁的作風，務必使同志們繼續地保持艱苦奮斗的作風。”

從奔騰不息、萬里入海的黃河身上，我看到“淘盡浪沙滌盡污，滔滔上下排空呼”的偉大氣象，寄寓它“務使清流滾滾去”的時代擔當，更體現了“信有毛公道不孤”的精神自信。因此，這無疑更加豐富了黃河文化的時代內涵，尤其強化了黃河在當代“淘盡浪沙滌盡污”的重要現實意義。

第五，福亦黃河、怨亦黃河，何當弭禍增福、化難為福，則萬民千年之祈愿也。

黃河桀驁不馴的漫長歷史，過去就是一個“三年兩決口，百年一改道”的悲傷歷史。只有在新中國成立之后，才取得了70多年黃河安瀾的偉大成就。當然，黃河的保護治理之路還很長，工作還很多，任務還很重。所以，我們務必要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繼續更好地實現在保護治理黃河過程中“弭禍增福、化難為福”的千年祈愿。

自中華詩詞學會于1987年在北京成立以來，我國當代詩詞、辭賦的創作隊伍至今已經頗為壯觀了。我們有充分的理由相信：關于黃河的詩詞、辭賦創作，永遠都是進行時。關于詩詞、辭賦對于黃河文化內容的豐富與創新，也永遠都在進行中。

“黃河者，新時代之大河也！”每當耳邊回響起《黃河賦》中的最后這句話，我的心中便又涌起一股澎湃的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