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網絡民族主義研究：現狀與展望

摘要：網絡民族主義的興起與發展始于20世紀90年代后期，尤以1999年中國駐南斯拉夫大使館被炸，強國論壇、西祠胡同等論壇、門戶網站紛紛建立為標志，而國內學界展開對該主題的研究則始于新世紀初期，2003年《國際先驅導報》的一篇文章拉開了本研究的序幕。在過去20多年里，學界關于網絡民族主義的研究經歷了從“民族主義網絡化”到“網絡民族主義”的發展歷程，目前研究已頗具規模，學者們對網絡民族主義的內涵與本質、興起與發展、特征及主體、出場場域、功能與影響、問題及其引導等作了多視角的研究，并達成一定共識。但仍然存在一些不足與欠缺，還有待我們去拓展與深究。

關鍵詞：網絡民族主義；研究綜述；發展趨勢

中圖分類號：D6" " " " "文獻標識碼：A" " " " "文章編號：1003-8477（2023）03-0038-10

隨著網絡的發展，民族主義的話語表達場景從現實社會逐漸轉向網絡世界，一大批網絡民族主義者應運而生，主要以青年為主。網絡傳播因其快捷、互動性強等特征讓當代民族主義話語在網絡時代得到了最充分的體現。在過去20多年里，學界關于網絡民族主義的研究取得了突破性進展。五年前，也曾有學者對“網絡民族主義思潮”作過較為細致的文獻綜述，但經過五年的學術發展，學界在本研究領域有了更進一步的拓展和深入。近五年來在研究廣度與深度上出現的一些新變化，既體現了網絡民族主義主題研究的持續性、穩定性，同時也呈現出明顯的蓬勃發展之勢，因此有必要重新對國內網絡民族主義學術研究的總體狀況進行綜述，并對未來研究提出展望，以期有助于我國網絡民族主義研究取得更豐碩的成果。

一、研究現狀：當代網絡民族主義研究總體概況

國內學界將“網絡民族主義”作為一個理論術語或理論概念進行研究始于2003年《國際先驅導報》記者李慕瑾在該報上發表的一篇文章《網絡民族主義掀開中國民族主義新篇章》。[1]但其作為一種社會現象，其實出現的時間要比這早得多，早在20世紀90年代中后期，隨著我國網絡技術的普及與發展，網絡民族主義就已經作為一種實踐活動或社會思潮出現在大眾視野。自2003年以來，學界關于網絡民族主義的研究成果逐步增多，并逐漸成為學界關注的重要問題。

總體而言，2003年至今，國內學界關于網絡民族主義的研究具有以下幾大特點：

第一，有關網絡民族主義研究的文獻載體多樣化。筆者以“網絡民族主義”為主題對中國知網（CNKI）進行全庫檢索，得到相關學術論文352篇（截至2022年12月），去除相關性不高及其外文索引結果，最終獲得326篇文獻，主要分布在5大數據庫中。其中，中國學術期刊網絡出版總庫239篇、中國碩博學位論文全文數據庫74篇、中國重要會議論文全文數據庫9篇、中國重要報紙全文數據庫4篇。除此之外，在網絡上還搜索到大量知網未收錄的相關報紙類時評文章。從刊文類型看，既有學術期刊、學位論文，也有報紙文章、會議論文，足見網絡民族主義研究文獻載體的多樣性，滿足了各個層次讀者的閱讀需要。

第二，關于網絡民族主義研究的學術專著寥寥無幾。國內關于民族主義的專著很多，但是與“網絡民族主義”主題直接相關的專著僅有四部，首部專著是2011年中央民族大學的王軍副教授編著的《網絡民族主義與中國外交》，該書綜合運用理論研究與實證分析相結合的研究方法，從國際關系學和社會學視角深刻論述了中國網絡民族主義及其與中國外交的關系。第二部是2013年濱州醫學院馬克思主義學院的卜建華教授所著的《網絡民族主義思潮與當代青年政治社會化研究》，該書結合中國具體實際，從網絡民族主義與當代青年政治社會化的關系視角出發，系統分析了當代中國網絡民族主義思潮的內涵本質、興起原因、傳播特點、運行機制、功能功用和發展趨向，詳細闡述了網絡民族主義思潮對當代青年政治社會化的重要作用。第三部是2017年卜建華教授在以往的眾多關于“網絡民族主義”研究成果基礎上，與王群林教授合著的《社會心理學視域下的網絡民族主義研究》，該書從社會心理學視角重新對網絡民族主義興起、產生、動員過程的心理機制以及青年大學生參與網絡民族主義的心理過程進行了審視。另外，還有一部與網絡民族主義研究相關度較高但沒有以“網絡民族主義”命名的學術專著，是由中國傳媒大學趙瑞琦副教授編著的《網絡愛國主義： 源流、利弊與策論》，該著從傳媒學的網絡輿論視角深刻剖析了網絡愛國主義輿論與中國外交的互動過程并就互動的改良提出了既有前瞻性又有可行性的政策性建議，這是國內首部系統研究中國網絡愛國主義的學術專著。

第三，研究成果豐碩但高質量學術論文不多。從時間段看，2005年后國內學界歷年有關網絡民族主義的研究論文數量分別是：1988年1篇、2000年2篇、2001年2篇、2002年3篇、2004年2篇、2005年2篇、2006年5篇、2007年8篇、2008年11篇、2009年12篇、2010年17篇、2011年17篇、2012年20篇、2013年21篇、2014年10篇、2015年14篇、2016年26篇、2017年27篇、2018年32篇、2019年26篇、2020年26篇、2021年25篇、2022年17篇（截至2022年12月）。從以上數據看，2006年以前，國內學界對網絡民族主義的研究重視程度還不夠，僅有少數學者對該問題有所關注和研究。從歷年發文量來看，網絡民族主義話題開始受到重視是在2006年以后，2008年之后發文量開始激增并呈現逐年增多趨勢，2014年和2015年熱度有所回落，2016年再次攀高，直至2018年達到發文量的峰值，近三年保持在每年二十多篇的發文量水平，熱度依舊不減。從以上數據來看，關于該主題的文獻成果還是較為豐碩的。但是從發文載體看，高質量的學術論文并不多，發表在核心期刊和CSSCI上的論文有106篇，博士學位論文僅兩篇，僅占全部索引文章的33%。

第四，宏觀主題把握較多，細致專題研究較少。從已檢文獻的文獻主題分布來看，關于網絡民族主義、民族主義和網絡民族主義思潮的宏觀性文章已占據甚至超過全部文獻的半壁江山，占到全部文獻的53%。而關于網絡民族主義某一方面的專題研究較少，且很少有學者在該領域研究中具有研究連續性，因此研究成果較為零散，系統性不強。同時從研究成果的文獻來源分布和學科分布來看，目前研究成果多集中在新聞傳播學領域、政治學領域和思想政治教育學領域，分別占46.62%、30.98%和14.11%，從思想政治教育學角度研究網絡民族主義還有待進一步加強。

第五，關于網絡民族主義研究的多項課題獲得立項資助。目前直接以“網絡民族主義”為主題獲準立項的總共4項，其中國家社科基金1項——蘭州大學民族學研究院卜建華博士于2011年獲得國家社科基金資助，立項課題為《當前網絡民族主義思潮的功能與影響評析》；國家民委課題1項——2016年度國家民委課題“當前中國的網絡民族主義思潮”；省級教育廳人文社科項目1項——河南省教育廳人文社會科學研究青年項目《網絡民族主義理性建構的路徑研究》；省級規劃課題1項——由卜建華教授主持的2011年山東省教育科學“十二五”規劃重點課題《當前網絡民族主義思潮與大學生健康成長的關系研究》。除以上直接以“網絡民族主義”為主題命名的基金項目外，還有20余項與“網絡民族主義”相關的基金項目，比如王軍2009年獲得國家社科基金青年項目“互聯網對國家利益與國家安全的影響及中國的應對策略”（項目編號09CGJ001）；2013年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青年項目“網絡社會國家凝聚力的變化與重構研究”（項目編號13CKS013）；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項目“網絡群體性事件的生成、演化與治理研究”（項目編號13BSH038）；國家社會科學基金一般項目“網絡時代共意性社會運動的媒介動員機制研究”（項目編號15BXW041）；國家社會科學基金一般項目“網絡政治意識形態傳播規律研究”（項目編號18BZZ017）；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重大項目“當前中國重大社會思潮新態勢研究”（項目編號2015MZD016）；山東省社科規劃課題重點項目“當代社會思潮對高校意識形態安全的影響與對策研究”（項目編號16BKSJ01）等等。科研基金項目的立項，較為客觀地反映了各級政府對本課題的重視程度，雖然直接以“網絡民族主義”為課題名稱的項目不多，但是仍然可以看出，我國政府及學界都極為重視該研究主題的研究。

第六，關于網絡民族主義研究的專門性組織得以成立。2016年7月26日，由中國新聞傳播思想史學會、《國際新聞界》和安徽師范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聯合主辦，由中國傳媒大學出版社協辦的“帝吧出征與網絡民族主義”的工作坊在安徽師范大學新聞傳播學院成立并舉辦研討會。[2]

二、研究歷程：從“民族主義網絡化”到“網絡民族主義”

自1994年我國正式接入國際互聯網以來，我國網絡民族主義已有萌芽，只是最初僅僅是一種民眾自發的行動，尚未成“潮”。此時，中國最早一批的“網民”開始在網絡上發表關于民族、國家等各方面的言論和看法。直到1998年發生中國網民對印尼反華暴亂的網上抗議活動和1999年對北約轟炸中國駐南聯盟大使館的網絡示威和在線抗議運動，在海內外產生長達數月的巨大影響，這也成為中國網絡民族主義誕生的標志性事件，在中國網絡民族主義發展史上具有里程碑的意義。在此之后，有關網絡民族主義的研究成果相繼問世。從研究議題來看，中國網絡民族主義研究演進歷程可以劃分為以下幾大階段：

第一階段是背景性研究階段（2000年至2005年）。這一時期，國內研究者主要是基于信息革命帶來的國際關系出現的新變化，研究互聯網、全球化對民族主義的影響，頗具前瞻性。2000年9月，陳岳、朱懂東在《世界經濟與政治》上首先發表了具有劃時代意義的《因特網平臺上全球化與民族主義的互動》一文，揭開了國內早期“網絡+民族主義”研究的序幕。該文從當時世界范圍內正爆發以建設因特網為標志的信息技術革命的社會背景入手，討論了因特網的出現對經濟、政治、文化、軍事等各個領域所產生的深刻影響，深刻剖析了全球化與民族主義的互動關系在新的平臺——因特網上呈現出的新特點，展現了因特網與民族主義的關系。[3]更難能可貴的是，作者對當時在因特網平臺上出現的一系列民族主義活動進行了描述與思考，特別是鑒于因特網上民族主義與全球化的特殊關系，對國際社會在發展因特網技術時應當注意的問題提出了建議。雖通篇未使用“網絡民族主義”一詞或類似術語，但在網絡尚未大規模普及的情況下，卻率先開啟了因特網與民族主義二者關系的研究。可以說，這篇文章開創了國內研究網絡民族主義的先河。

2001年12月，王堅方分析了信息網絡時代下，文化帝國主義與民族主義之間的博弈，提出“文化自覺需要理性的反文化”，“要善于利用和合思想化解價值沖突”的觀點。[4]這應該是國內較早的有關“網絡民族主義”的研究論文，但其內容主要側重于“網絡文化帝國主義”主題，因此論述“網絡民族主義”的內容相對較少，并且還沒有直接提出“網絡民族主義”的概念。2002年4月，周明在論述“原始黑客精神”時談到“中國黑客有著較為濃烈的民族主義色彩”，其中還羅列了中國黑客曾經參與過的一些重大的網絡民族主義事件，同時指出黑客往往與極端民族主義活動相聯系。[5]2003年發生的“保釣事件”“8·4毒氣事件”“‘靖國神社’事件”“京滬高鐵事件”，引發國內一系列網絡民族主義浪潮，《國際先驅導報》等國內媒體對此進行了系列專題報道和述評，并率先提出了“網絡民族主義”的概念（由此2003年也被稱為“網絡民族主義發軔年”）。同年還有對外關系學界針對馬立誠在2002年12月發表的《對日關系新思維——中日民間之憂》一文而開展的一系列關于中日關系的大討論，在網絡上引起極大輿論關注，不過此時的“網絡民族主義”研究還完全處于媒體話語階段，主要內容也集中于對某一突發事件所引發的網民熱議的新聞報道和時事評論上，此時“網絡民族主義”概念尚未引起學者們的重視。2005年2月，羅迪在《當代青年研究》雜志上發表了《高科技時代青年參與的新方式——試析大學生民族意識之網絡表達的特點與意義》一文，全文通篇未提“網絡民族主義”一詞，但是卻始終圍繞“大學生民族意識網絡表達的特點、原因及其正確引導”在展開，可謂是聚焦“網絡民族主義”宏觀性研究的先頭兵。[6]同年7月，向洋在《世界知識》雜志上發表了首篇以“網絡民族主義”概念為題的文章《網絡民族主義：并不虛擬》，在文中，作者對網絡民族主義產生及其迅速發展的原因、網絡民族主義活動的方式及特點，以及網絡民族主義對現實世界的影響進行了初步分析，從此正式開啟了國內學界網絡民族主義研究的序幕。[7]

不過，就整體而言，這一階段國內學術界關注的主要還是互聯網、全球化與民族主義之間的交互影響等議題，注意力并沒有聚焦于“網絡民族主義”身上，也尚未形成“網絡民族主義”的學術用語。但在今天看來，這些研究都可以視為網絡民族主義的準備性研究或背景性研究，他們所探討的一些話題或取得的一些成果成為了后來網絡民族主義研究所不可或缺的組成部分，它們為下一階段國內網絡民族主義研究的正式啟動奠定了必要基礎，因而亦具有重大理論意義。

第二階段是專業性研究階段（2006年至今）。“網絡民族主義經過較短時間的激蕩、分化和整合，逐漸褪去原初的草根性色彩，已由媒體話語向學術或官方話語轉換。”[8]這一階段，國內學界開始關注對網絡民族主義的起源與場域、概念與內涵、特征與本質、功能與影響、困境與對策等網絡民族主義本體論和方法論的研究，初步構建起網絡民族主義的動力學理論框架。具體而言，這一階段可以分為前后兩個時期，前期主要集中在對網絡民族主義本體論問題的宏觀性研究階段，這一時期主要集中在2006年的相關研究成果中。2006年2月14日，當時還是中國社科院社會學研究所博士后的王軍博士在《世界經濟與政治》雜志上發表了《試析當代中國的網絡民族主義》一文，對網絡民族主義興起的原因，網絡民族主義的主體構成、主體意識和主體言行，以及網絡民族主義對我國市民社會和中國外交的作用與影響進行了深刻的學理性剖析，第一次較為系統地回答了網絡民族主義“是什么”“為什么”以及“有什么影響”的問題。[9]緊接著，同年5月，羅迪、毛玉西在《中國青年研究》上發表了《爭論中的“網絡民族主義”》一文，對2003年以來的“網絡民族主義”新現象的發展脈絡進行了梳理，并重點分析了媒體界和學界關于“網絡民族主義”的觀點之爭，并提出了自己的一些思考與見解，可以說這算是網絡民族主義研究最早的一篇類似綜述性的文章。[10]同年9月，第一篇“網絡民族主義”主題的碩士學位論文出爐，蘭州大學碩士研究生牛勇通過以“反日”問題為例對網絡民族主義的概念、傳播方式及其特點，以及網絡民族主義的類型、目標指向及其產生的原因，和中國網絡民族主義的性質及其影響進行了較為系統、全面的分析和論述，該論題的宏觀性研究逐漸趨于成熟。[11]

2007年，網絡民族主義研究開始進入專業性研究的第二個階段——微觀性研究階段，研究趨于精細化，同時自此關于“網絡民族主義”的學術成果也開始呈現井噴態勢。這一時期的研究成果在各學科領域遍地開花，各學科開始對網絡民族主義產生的原因、網絡民族主義的主體、網絡民族主義在各方面的功能與影響、網絡民族主義的話語表達以及網絡民族主義的引導策略等問題進行深刻的學科性闡釋，其中學術成果最多的是新聞傳播、中國政治與國際政治、思想政治教育和社會學等學科領域。比如2008年柴素芬的《網絡民族主義的傳播學探討》就以對日輿論分析為切入點，從傳播學的角度分析了網絡民族主義的傳播形式及其特點，提出“網絡民族主義的運作形式就是網絡輿論”的觀點，并在網絡民族主義輿論引導方面提出了富有建設性的意見。[12]武漢大學政治與公共管理學院博士生吳學兵則從政治學的角度對網絡民族主義的社會政治功能進行了深刻透視，論證了網絡民族主義在促進公民意識生成、擴大民眾政治參與和推動市民社會建構三個方面所起到的重要作用和影響。[8]濱州醫學院卜建華在2008—2018年這11年間發表了11篇網絡民族主義主題的期刊論文和一篇博士學位論文，都是從思想政治教育學科的角度分別論述了中國網絡民族主義的思想政治教育功能、[13]意識形態功能、[14]政治參與功能，[15]對青年政治社會化的影響、[16]對中國外交的影響，[17]以及對極端網絡民族主義傾向[18]與行為[19]的批判，并對青年學生參與網絡民族主義的參與方式與疏導策略進行了論述。[20]在本階段還有很多其他研究成果，在此無法一一詳述。

總體來說，第二階段的主要特點是網絡民族主義研究的正規化、專門化、學科化程度更高，研究深度與廣度得到普遍提升。經過大量學者的不懈努力，“網絡民族主義”終于成為中國國際關系學界、新聞傳播學界、思想政治教育學界所認可的一個學術概念，已有研究普遍具有理論深度，且關注議題越來越具有典型性。雖然沿用甚至重復論述了第一階段學界在網絡民族主義本體論的大量研究成果，但是第二階段的研究成果創新意識凸顯、亮點紛呈，既從宏觀角度解讀了網絡民族主義的內涵、性質、主體與特征，又從微觀角度對網絡民族主義的產生與發展、現狀與問題、功能與影響、引導與對策等做了多方位、多學科的詳實探討，在很大程度上回答了理論界、實務界對于“網絡民族主義”的疑問。

三、研究成果：從“網絡民族主義本體論”到“網絡民族主義方法論”

從研究成果看，目前國內學術界關于“網絡民族主義”的研究具有面寬、點多、系統性強等特點，實現了從宏觀的“網絡民族主義本體論”研究向微觀的“網絡民族主義本體論+方法論”的學理性跨越。

（一）網絡民族主義的內涵與本質

“民族主義”概念最早由梁啟超先生引入中國，梁公在1901年的《清議報》上發表《國家思想變遷異同論》一文，首次闡述了民族主義之于20世紀初的世界和歐美的重要地位，指出：“今日之歐美，則民族主義與民族帝國主義相嬗之時代也”，“今日之世界，實不外此兩大主義活劇之舞臺也”。[21]（p30）后來，又在《新民說》中進一步界定了民族主義的內涵與作用。時至今日，民族主義之于國家乃至世界依舊無比重要，只是當前民族主義的舞臺已轉移至網絡——形成了網絡民族主義新思潮。雖然網絡民族主義之于傳統民族主義有其新特點、新變化，但其內涵與本質仍然與民族主義的內涵與本質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當前，學術界關于網絡民族主義的內涵和本質主要有以下幾種觀點：一是“延伸論”——網絡民族主義是中國新民族主義在網絡上的延伸，[22]它是中國民族主義的新形態，其本質是一種“延伸的‘想象’”，[23]它仍然是民族主義，只是在傳播方式、表達形式以及影響力上發生改變。[9]二是“結合論”/“媒介論”——網絡民族主義是網絡與民族主義的有機結合，其本質是一種“網絡輿論”，[10]它是一種以互聯網為傳播媒介的民族主義思潮，[24]網絡成為宣泄民族主義情緒的主要場所。[25]三是“大眾論”——網絡民族主義區別于“精英民族主義”和“體制內民族主義”，本質上屬于一種“大眾民族主義”和“體制外民族主義”。[22]四是“復合論”——網絡民族主義是一個復合概念。首先表現在它不僅包括傳統民族主義、愛國主義，甚至還包括極端民族主義、民粹主義等思想；[26]同時它還是網絡空間中的民族主義思潮和民族主義行動的總稱，[27]它也是在網絡上生產、流通和消費民族主義的言論、思想和行動的總稱，[9]其本質是一種新興的社會政治現象。五是“愛國論”——網絡民族主義可以等同于“網絡愛國主義”，其本質是一種積極的愛國行為。[1]六是“狹隘論”——網絡民族主義是民族主義最初級、最不成熟的階段，其本質是一種狹隘的民族主義。[28]目前學界普遍達成共識的是“延伸論”“結合論”和“復合論”，這幾種觀點之所以為眾人所接受主要原因在于這幾種觀點皆未脫離其“民族主義”的思想內核，同時兼具全面性、包容性；而“大眾論”“愛國論”“狹隘論”則只是從其構成或價值判斷角度來對其進行解讀，稍顯片面或狹隘。

（二）網絡民族主義的興起與發展

中國網絡民族主義興起于20世紀90年代（包括“銀河號”事件、《中國可以說不》等書的暢銷以及以美國為首的北約轟炸中國駐南聯盟大使館等一系列事件），成“潮”于21世紀初（如“保釣”運動、“京滬高鐵”大討論、8.4毒氣事件），經過二十多年的發展，中國網絡民族主義無論對于中國還是世界皆已頗具影響力。近年來，學界對網絡民族主義興起與發展的原因進行了一系列的研究，主要從內因和外因兩個角度來進行的分析：內因主要在民眾對國家和民族的意識和心理上，如（1）認同回歸視角——由于國家日益強大產生的民族自信心和自豪感、黨和國家積極倡導的中國夢產生的強大民族凝聚力以及愛國主義民族精神的極大弘揚，增強了民眾對國家和民族的認同意識。[29]（2）政治正確視角——民眾的政治參與意識增強，同時加上常年的愛國主義熏陶使民眾形成了一種自然而然的政治正確觀念。[30]（3）心理脆弱視角——部分西方媒體認為，中國網絡民族主義的興起與發展是因為中國官媒與中國民眾過于“玻璃心”，對于一些事件“小題大做”導致。[31]外因主要包括政府、技術、歷史、現實等原因，如（1）官方工具論視角——部分學者尤其是一些外國學者或西方媒體認為中國網絡民族主義迅猛發展主要是官方在或隱或顯地推波助瀾，他們認為這是中國官方獲取政治合法性的重要工具。[32]（2）技術支持視角——由于信息網絡技術的發展，互聯網相對自由和便捷的表達空間為網絡民族主義的迅猛發展提供了技術支持。[33]（3）歷史遺留視角——與別國的歷史遺留問題，如近代史上他國侵略我國的沉痛歷史記憶一直是網絡民族主義爆發的一個重要導火索，再加上由于社會主義陣營的消失，意識形態不得不求助于民族主義以抵制西方力量。[1]（4）“身份不定+事件刺激”視角——在全球化和世界局勢的外部挑戰下，中國快速發展但國際身份和地位的不確定性，再加上意識形態差異造成我國與他國產生諸多摩擦，當中國外交、文化等方面在國際上遭遇不公正待遇時，會直接引爆國內的網絡民族主義情緒。[9]綜合來看，目前關于網絡民族主義興起與發展的普遍性原因探究已基本完備，但其中某些觀點如官方工具論視角和心理脆弱論視角也存在著與經驗事實不符的情形，有蓄意污名化中國之嫌，國內學者須仔細甄別。未來在這方面的研究可以集中于對特定網絡民族主義事件爆發的特殊原因進行研究即可。

（三）網絡民族主義的特征

網絡民族主義的特征可以分為一般性特征和具體性特征（或階段性特征）兩大類。網絡民族主義的一般性特征是指從互聯網的特征或傳統民族主義的特征衍生而來的一系列網絡民族主義特征，主要有愛國性（或民族主義性質）、突發性（或應激性）、自發性、理性與非理性相結合等基本特征。而網絡民族主義的具體性特征（或階段性特征）則是指因為特定網絡民族主義事件所引發或某一事件在其不同發展階段或特殊主體的網絡民族主義言行所體現的非一般的特征，比如杜君君、王軍通過對“帝吧出征”事件的分析所得出的“帝吧”網絡民族主義的娛樂消費主義與民族主義共振、思潮與行動相統一、民間愛國主義與官方愛國主義互動、理性化的平民民族主義四個特征；[34]孫凱根據自行劃分的網絡民族主義的發展分期而分別論述的四個階段的網絡民族主義特征；[35]以及蒙慧、馬向萌所提出的大學生網絡民族主義非理性的極端言論與理性的客觀思考并存、處于從盲目的愛國熱情到理智的現實選擇之轉變過程、網絡民族主義言論與現實民族主義行動相結合的三大特征[36]等等。還有葉奕翔總結出的網絡大眾民族主義四大特征：更為可見的大眾性、更為多元的互動性、多樣化表達和狂歡式話語風格、即時的反應與巨大的影響。[37]張磊還分析了新媒體時代下中國網絡民族主義的傳播特征：傳播主體日趨自由開放、傳播過程呈現交互性、傳播范圍更加廣泛深入。[38]張愛軍、吉璇則從不同的六個方面提出了網絡民族主義所具有的虛擬共同體特性、傳播的便捷特性、理論的碎片化特性、言論的非理性特性、情感的動員特性等。[39]當前關于網絡民族主義特征的研究，在一般性特征上學界已基本達成共識，研究也基本完備。但具體性特征研究方面多是從傳播學研究視角而非多學科視角、多對某一代表性事件尤其是2016年的“帝吧出征”事件的具體性特征進行研究，目前還缺乏對不同發展階段的網絡民族主義特征進行歷時與共時的比較研究和跨學科研究，對網絡民族主義特征的規律性把握還不夠，在此方面還有待加強。

（四）網絡民族主義的主體構成與分類

近年來，學界關于網絡民族主義的主體構成與分類的研究進展頗深，不僅從宏觀上對主體的分類進行了不同角度的劃分，而且不少學者還從微觀角度對不同主體的特征與作用也進行了深入研究。首先，關于網絡民族主義主體的分類，主要有以下幾種觀點：比如學界比較認可的王軍的觀點——根據一國民族主義者的身份，認為網絡民族主義者可以劃分為官方的民族主義者、知識分子的民族主義者和大眾民族主義者三類；[40]也有學者在研究之初網絡民族主義發軔之際，直接將網絡民族主義等同于大眾民族主義，因此將主體構成直接界定為全體民眾或全體網民；[1]還有根據指向對象的不同，還可以劃分為對日網絡民族主義者、對美網絡民族主義者以及其他網絡民族主義者；[41]還有學者根據網絡民族主義者的文化程度和對相關問題的討論深度，將其劃分為知識分子的網絡民族主義者與普通大眾的網絡民族主義者；[11]也有學者從主體網絡表達的特征角度將其劃分為理性與非理性的網絡民族主義者[42]（或網絡愛國主義者和極端的網絡民族主義者[35]）。其次，關于不同主體的特征與作用方面，有學者明確指出青年群體是“網絡民族主義的主力軍和主要參與者”；[43]再后來隨著研究逐漸深入，學者們還具體對青年群體中的青年意見領袖、青少年追星族、青年大學生、“憤青”群體以及“小粉紅”群體進行了更為細致的研究，對他們在網絡民族主義事件中的言行特征進行了深入分析；還有學者從傳播學的角度對主流媒體[44]、網絡媒體[45]在網絡民族主義的輿論引導中所起的重要作用進行了闡釋，只是這方面研究成果還比較缺乏。目前關于青年大學生群體的網絡民族主義行為研究最多，這也無可厚非，畢竟青年是祖國的未來和希望，但是網絡民族主義主體不僅包括個人主體，也應包括集體主體，我們也應當站在更為開闊的視野去看待整個網絡民族主義涉及的主體，尤其是當前網絡媒體在網絡民族主義中應當扮演什么樣的角色還有待進一步明確。

（五）網絡民族主義的出場場域

學界還對網絡民族主義在不同歷史時期的出場場域進行了研究，比如由最初的中文BBS論壇（如強國論壇、西祠胡同、新浪論壇、雅虎論壇及天涯論壇）、網站（如“愛國者同盟”網站，新華網的“發展論壇”、外交部網站的“外交論壇”，還有烏有之鄉網站、毛澤東旗幟網、毛澤東網、四月網等）、博客、QQ群等，發展到后來的貼吧（百度貼吧）、微博（尤其是超話社區）、網絡游戲、網絡新聞、黑客等，以及現在非常流行的短視頻APP、B站、影視劇彈幕、網絡文學網站等等都成為網絡民族主義隨時出場的場域空間。目前網絡民族主義在網絡空間可以說是無孔不入，只是可能會隨著流量的大小而有聚集或分散的區別罷了。目前學界以某一特定場域中的網絡民族主義者為研究對象進行文本或內容分析是當前網絡民族主義研究的一個熱點，學者們對不同場域的優勢及其場域中的網絡民族主義言行進行了深入研究，比如學者葉奕翔就對網絡游戲中的、微博（超話社區）中的、黑客空間中的網絡民族主義表現方式與特征進行了研究。[46]但是當前的場域研究主要是基于對某一場域的部分網絡言論進行直觀分析，主觀臆斷成分較多，客觀理性分析較少，應當多一些量化研究與質性研究相結合的研究成果；而且當前的場域研究多是對網絡世界的語言或思想進行分析，而對網絡言論與思想與線下行動的相關性研究則少有涉及，這無疑是網絡民族主義研究的重大缺陷。

（六）網絡民族主義的功能與影響

關于網絡民族主義的功能與影響，研究較多的是從積極影響或消極影響兩個方面的宏觀性研究比較多。比如卜建華認為中國網絡民族主義的積極影響在于有利于在全球化浪潮中維護國家利益，促成民族的發展，有利于經濟發展和社會進步；消極影響在于網絡民族主義一旦偏激，容易走向極端或不理性的沙文民族主義，甚至會在全球引發動蕩不安，導致種族沖突、種族滅絕的歷史性悲劇。[22]還有葛素華認為其積極影響主要表現在增強民族凝聚力和向心力進而維護國家安全、提升民眾政治參與度進而推動民主化進程、維護民族利益和國家形象上，而消極影響則體現在極端偏激的網絡民族主義可能給主流意識形態安全、社會穩定與政治安全以及我國的國際形象帶來不小的挑戰。[27]也有學者從微觀視角對網絡民族主義對不同對象、不同領域的影響進行了深入分析，如對大學生的影響[47]（包括對大學生政治社會化的影響[48]、對大學生國家認同的影響[49]、對大學生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培育方面的影響[50]等等）和對青年的影響（包括對青年政治社會化的影響[51]）；如對意識形態領域的影響[38]、對民族關系的影響、對中國外交的影響[17][52]、對市民社會構建的影響以及對網絡公共領域建設的影響[53]等等。目前在網絡民族主義的功能與影響方面研究最為透徹的是卜建華和王軍兩位學者，二位對網絡民族主義對中國外交、青年政治社會化的功能與影響進行了連續性、系統化的研究。但是目前學界關于網絡民族主義對民主政治建設的積極與消極影響還研究不多、不夠透徹，有待學者們的進一步探索。

（七）網絡民族主義的現狀、問題及其引導

關于網絡民族主義現狀、問題及其引導，學界也有了較為豐富的研究。目前學界較為認可的觀點是當前網絡民族主義面臨理性與非理性言行并行的局面，雖然有學者指出中國的網絡民族主義的本質仍然是愛國主義在占主導，但目前研究非理性或極端網絡民族主義的成果居多，足以說明網絡民族主義非理性的一面已不容忽視，尤其當面臨某一突發性國際事件時，網絡上充斥著的大量幼稚而偏激的言論，時常出現網絡群體極化的現象，以及大家“口惠而實不至”的虛假愛國主義等等。針對這些問題，學界同仁們紛紛給出了相應的對策化建議，其基本思路為“管與疏并行”。“管”主要包括健全網絡制度、完善網絡管理法律法規、加強法律法規的監管執行[54]等，“疏”則主要是對各類網絡民族主義主體尤其是普通大眾的教育和引導，如學者蒙慧、馬向萌等提出了關于大學生網絡民族主義的疏導策略——建立預警機制、加強思想政治教育、發揮青年領袖的引導作用、媒體及時發揮自身的報道職能、個人要樹立理性的愛國主義觀念等等[36]。還有學者專門就網絡民族主義過程中出現的網絡群體極化現象提出了健全網絡法律法規、加強政府調控措施、強化網站倫理自律、提升網民媒介素養等管控策略。[55]隨著研究的逐漸深入，學者們對于網絡民族主義的引導策略愈加清晰細致，比如學者張愛軍、魏毅娜就對網絡空間極端民族主義輿情的延伸與變異提出了一系列較為科學化、系統化的應對策略，他們指出在應對原則上要做到“堵與疏”相結合，在應對目標上要建立多維立體目標體系，在工具整合上要有效整合“四全媒體”，在對策創新上要有大數據思維形成應對閉環。[56]目前關于網絡民族主義對策的研究逐漸趨同，存在許多低水平重復現象，筆者認為在研究中對策或建議的提出應當根據具體的現狀或問題有針對性地提出，而不應泛泛而談，對策的針對性與對策的創新性往往是一體的。

四、研究不足與未來展望

網絡民族主義研究發展至今，已有將近二十年的歷史，在這二十年的研究中出現了一系列的熱點話題，比如網絡民族主義與愛國主義、網絡民族主義與青年大學生、網絡民族主義與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培育、網絡民族主義與中國外交、網絡民族主義與市民社會以及網絡民族主義與網絡輿情治理等等，相關學術研究成績斐然、碩果累累。但同時我們也應看到國內學術界在某些方面所存在的不足與欠缺，還值得我們去拓展與深究。

（一）關于中國網絡民族主義的比較研究還很缺乏。自2003年中國網絡民族主義發軔以來，國外媒體及學者就對中國網絡民族主義產生極大興趣，并開展了豐富的研究。但國內對于國外學者的研究成果似乎并不關心，鮮少有人對國外有關“中國網絡民族主義”的研究成果進行深入分析并對其進行有效駁斥，這對中國網絡民族主義的有效引導以及中國網絡外交的發展是極為不利的。同時國內學者對于其他國家的網絡民族主義現象進行研究的成果也不多，根本無法實現中國網絡民族主義與世界網絡民族主義的有效比較，更遑論對他國網絡民族主義的經驗借鑒和教訓規避了。因此，國內學者有必要加強對該問題的國際比較研究。

（二）關于網絡民族主義的本體論研究還存在一些欠缺。首先關于網絡民族主義的歷史分期還不夠清晰。國內雖然有關于網絡民族主義歷史分期的一些成果，比如2006年王軍初步對網絡民族主義的興起時間、活動固定化的時間以及流行的時間進行了確定，分別是20世紀90年代后期、1999年和2003年。[9]2008年國際先驅導報在《中國網絡民族主義吹響新號角》一文中明確將網絡民族主義劃分為三個階段——2003—2005年為第一階段，2005—2007年為第二階段，2007年以來為第三階段。[57]2012年學者卜建華指出1999年中國駐南聯盟大使館被炸為網絡民族主義的起點，2003年標志著中國網絡民族主義的興起，2006年日本麻生太郎《日本等待一個民主的中國》的發表為第三階段的標志。[22]2016年王洪喆等學者指出中國網絡民族主義共經歷了三波浪潮，第一波浪潮是1998—2005年，第二波浪潮是2008—2010年，第三波浪潮是以2016年的“帝吧出征”為標志。[58]2019年，董一鳴指出網絡民族主義在我國的演變也經歷了三個階段，第一階段是開始行動階段（1998—2007），第二階段是主動反擊階段（2008—2015），第三階段是積極參與階段（2016年以來）。[59]以上歷史分期都是根據不同歷史階段網絡民族主義所表現出來的具體特點來進行劃分的，但是都沒有一個科學的劃分標準或劃分理論基礎，顯得有些隨性，因此在該研究的歷史分期上學界還存在較大分歧，還有待進一步梳理。其次，網絡民族主義中的一些主題還研究較少甚至未有涉及，比如網絡民族主義的表現形式、行為機制與理論內核還未形成有代表性的結論，網絡民族主義在議題設置上具有怎樣的規律性，是否有辦法對網絡民族主義事件進行有效預測，還有新近出現的“粉絲網絡民族主義”研究成果也還很少。

（三）關于網絡民族主義研究的方法論有待進一步反思。網絡民族主義研究的起始時間并不算長，但發展勢頭卻異常迅捷，尤其2006年以來，關于網絡民族主義的發文量持續攀升，研究成果異常豐碩。但是當前研究也開始遭遇瓶頸，主要原因在于當前學界對于現有研究方法未能進行系統性的反思，“學術共同體”的批評與爭鋒較少，這嚴重阻礙了對網絡民族主義的深度研究。首先從有關網絡民族主義的定量研究成果來看，成果雖多但質量堪憂，有許多定量研究成果在調研技術與方法上操作不甚嚴密，信度效度缺乏，有的成果甚至“僅有結果而未有過程”，這很難讓人信服其“實證”價值。其次從有關網絡民族主義的定性研究成果來看，采用個案分析、網絡觀察、深度訪談、文本或內容分析法的研究成果較多，但存在的方法論問題也很多，比如有些學者僅僅是對個別網民進行訪談而得出一些結論，這很容易導致結論出現以偏概全的傾向，還有些成果是直接對某一平臺上的網絡民族主義言論進行內容分析得出結論，但是由于網絡空間的復雜性、虛擬性，很難將網絡空間的情緒表達與實際的“愛國情感”劃等號，因此也存在信效度缺乏的問題。因此更為合理、更為科學的網絡民族主義研究方法還有待進一步挖掘。

參考文獻：

[1]李慕瑾.網絡民族主義掀開中國民族主義新篇章[N].國際先驅導報，2003-09-18.

[2]吳欣慰.《國際新聞界》舉辦“帝吧出征與網絡民族主義研究”工作坊[J].國際新聞界，2016，（08）.

[3]陳岳，朱懂東.因特網平臺上全球化與民族主義的互動[J].世界經濟與政治，2000，（09）.

[4]王堅方.網絡文化帝國主義：價值裂變與和合思想的文化互動[J].現代哲學，2001，（04）.

[5]周明.黑客誘惑[J].經濟月刊，2002，（04）.

[6]羅迪.高科技時代青年參與的新方式——試析大學生民族意識之網絡表達的特點與意義[J].當代青年研究，2005，（02）.

[7]向洋.網絡民族主義：并不虛擬[J].世界知識，2005，（14）.

[8]吳學兵.當代中國網絡民族主義的社會政治功能透視[J].吉首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7，（05）.

[9]王軍.試析當代中國的網絡民族主義[J].世界經濟與政治，2006，（02）.

[10]羅迪，毛玉西.爭論中的“網絡民族主義”[J].中國青年研究，2006，（05）.

[11]牛勇.中國網絡民族主義探析[D].蘭州：蘭州大學，2006.

[12]柴素芬. 網絡民族主義的傳播學探討——以中日關系為例[D].蘭州：蘭州大學，2008.

[13]卜建華.論當代中國網絡民族主義的思想政治教育功能[J].中共銀川市委黨校學報，2008，（06）.

[14]卜建華.中國網絡民族主義的意識形態功能探析[J].東岳論叢，2010，（04）.

[15]卜建華，崔海峰.論當代中國網絡民族主義的政治參與功能[J].中共銀川市委黨校學報，2010，（04）.

[16]卜建華.網絡民族主義思潮對青年政治社會化的影響[J].中國青年政治學院學報，2010，（02）.

[17]卜建華.當前網絡民族主義思潮的傳播對中國外交的影響[J].山東社會科學，2017，（10）.

[18]卜建華.極端網絡民族主義傾向的表現及其批判[J].中共銀川市委黨校學報，2011，（02）.

[19]卜建華，潘云夢，張宗偉.青年群體網絡民族主義極端行為研究[J].學校黨建與思想教育，2017，（21）.

[20]卜建華.當代青年學生網絡民族主義的參與方式與疏導[J].中國青年研究，2011，（07）.

[21]張丹，王忍之.辛亥革命前十年間時論選集：第1卷（上冊）[M].北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1960.

[22]卜建華.中國網絡民族主義思潮的功能與影響研究[D].蘭州：蘭州大學，2012.

[23]張化冰.延伸的“想象”：網絡民族主義的特征及本質[J].現代傳播（中國傳媒大學學報），2014，（12）.

[24]鄒軍. 看得見的“聲音”——解碼網絡輿論[M].北京： 中國廣播電視出版社，2011.

[25]朱學勤.這一年：基于自由的創造[N].南方周末，2004-01-06 （新年特刊） .

[26]劉鐘澤.網絡民族主義概念辨析[J].北京青年政治學院學報，2013，（01）.

[27]葛素華.網絡民族主義的表現形式與影響[J].廈門特區黨校學報，2016，（02）.

[28]李穎.觀察篇：中國需要什么樣的民族主義[N].國際先驅導報，2003-08-01.

[29]秦宣.如何認識當前中國的民族主義思潮[J].人民論壇，2012，（03）.

[30]Yongnian Zheng.Discovering Chinese Nationalism in China：Modernization Identity and International Relations[M].New York：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99.

[31]徐勤.港臺媒體的民族認同話語建構[D].上海：上海外國語大學，2018.

[32]Peter Yui， Chi Yue.“Civilization Online： How the Internet Challenges Elite Discourses of the Chinese Nation （s） ，”Article Submitted for Publication in the Hawaii Conference on Social Science，2003.

[33]李紅梅.如何理解中國的民族主義？帝吧出征事件分析[J].國際新聞界，2016，（11）.

[34]杜君君，王軍.消費主義與民族主義共振：也論“帝吧出征”中的民族主義[J].黑龍江民族叢刊，2018，（01）.

[35]孫凱.論國內網絡民族主義輿論引導[D].西安：西北大學，2009.

[36]蒙慧，馬向萌.網絡視閾下的大學生民族主義探析[J].電子政務，2013，（04）.

[37]葉奕翔.網絡大眾民族主義表現方式與特征[J].長沙理工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6，（03）.

[38]張磊.意識形態安全視域下中國網絡民族主義探析[J].廈門特區黨校學報，2016，（06）.

[39]張愛軍，吉璇.特性與功能：網絡民族主義的變異及其治理[J].社會主義研究，2022，（03）.

[40]王軍.網絡民族主義與中國外交[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11.

[41]潘亞玲.中國人對美國的網絡民族主義[M]//2008年度上海市社會科學界第六屆學術年會文集（世界經濟·國際政治·國際關系學科卷）.上海：上海社會科學界聯合會，2008.

[42]胡中衛. 我國領土爭端相關網絡輿論淺析[D].北京：中央民族大學，2010.

[43]卜建華，高菲菲.青年網絡民族主義參與過程中的網絡集群行為研究[J].思想教育研究，2018，（03）.

[44]周雪芳.主流媒體對網絡民族主義的輿論引導[D].南寧：廣西大學，2018.

[45]張紫瑩.網絡媒體“把關人”及其社會責任——以“69圣戰”為例[J].貴陽學院學報（社會科學版），2012，（01）.

[46]葉奕翔.網絡大眾民族主義表現方式與特征[J].長沙理工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6，（03）.

[47]于淑燕.網絡民族主義對當代大學生思想的影響[J].改革與開放，2016，（21）.

[48]范亞楠.網絡民族主義思潮淺析[J].河南農業，2016，（03）.

[49]吳琳琳.極端網絡民族主義思潮對大學生國家認同的影響及對策[J].山東青年政治學院學報，2018，（04）.

[50]李延延.大學生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培育——以網絡民族主義思潮影響為背景[J].商洛學院學報，2017，（03）.

[51]卜建華. 網絡民族主義思潮與當代青年政治社會化研究[M]. 南昌：江西人民出版社，2013.

[52]趙洋.互聯網的發展賦予外交新內涵[N].中國社會科學報，2012-06-06（B03）.

[53]王軍.網絡民族主義、市民社會與中國外交[J].世界經濟與政治，2010，（10）.

[54]魏斯瑩.網絡民族主義與中國外交[J].知識經濟，2013，（05）.

[55]盤敏. 網絡群體極化現象及對策研究[D].長沙：湖南師范大學，2014.

[56]張愛軍，魏毅娜.網絡空間極端民族主義輿情的延伸、變異及其應對[J].中南民族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20，（02）.

[57]葉海林.中國網絡民族主義吹響新號角[N].國際先驅導報，2008-04-15.

[58]王洪喆，李思閩，吳靖.從“迷妹”到“小粉紅”：新媒介商業文化環境下的國族身份生產和動員機制研究[J].國際新聞界，2016，（11）.

[59]董一鳴.自媒體對網絡民族主義傳播的影響研究[D].哈爾濱：黑龍江大學，2019.

責任編輯" "唐" "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