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當夜幕降臨,華燈初亮,林立高樓一片璀璨,著名雕塑家劉開渠口中“東方的佛羅倫薩”就有了具體的模樣。倚靠湖邊看天邊彩霞燦爛的告別,感受水邊斑斕的都市風情,追溯上世紀風采卓絕的“世界錫都”……
“一城山色半城湖,特色街市入畫圖,璀璨燈火不眠夜,鳥棲花香詩意濃。”這是對個舊最真實的寫照。
在云南各大熱門旅行目的地榜單中,似乎很少出現個舊的名字,這座小城名不見經傳,就連很多資深旅友,最多也只是在這座小城路過,小住一天就走。但是提到它的上一級行政區——紅河州,估計很多人就會心馳神往。元陽梯田、建水古城、哈尼族的神秘文化,都是它的名片,就連距離個舊僅40 分鐘車程的蒙自,也借著電影《芳華》的碧色寨小火了一把,而個舊,卻像是個被遺棄的孩子,安靜地躺在時光深處。
但是,來過個舊的人都知道,這里是個太舒服的小城。雖然城市很舊,但鳥語花香、山水相依,如同上個世紀打造出的笨重但精密的鐘表,時間流淌得又慢又穩。
穿越回上個世紀的城市街巷
《不列顛百科全書》第三卷將云南個舊收錄在內:“個舊,中國云南省第二大城市,著名的錫都。”個舊曾是云南三大都市之一,與銅都東川、省會昆明齊名。作為云南城鎮化程度最高的城市之一,輝煌時期,這里的房價曾達到每平方米8000 元,一度位列云南省房價之首。
與個舊的初次相遇,是在一個晴朗的夏日清晨,不同于昆明以土黃色為主的城市基調,個舊的建筑外立面像一本彩繪故事書,陽光溫柔地傾瀉下來,將淺黃色的樓房籠罩在一層金色的光暈中,明亮,但不刺眼。
行走在個舊的街巷里,會被街頭豐富的色彩吸引,一幢幢房屋都有屬于自己的色彩搭配,這幢是白藍,那幢是橙黃,拐進另一條街,迎面的墻上赫然出現一面顏色亮麗的墻繪,水泥路一直向山腳下延伸而去,城市的肌理也就與翠綠的山脈相連。
毫無疑問,個舊雖因重工業而興,但卻是一座極其浪漫的城市,賈沙梯田、保和云海、卡房農居……個舊的美景被繪制在城市建筑的外立面上,新冠路電力服務公司外墻描繪著的賈沙鄉森林蔥蔥、果香濃濃,高飽和的顏色仿佛滲透著個舊人對這片土地的深切熱愛。伴隨著前進的腳步,賈沙鄉的美景逐漸消失在身后,不知道下一個墻繪是怎樣的景色,又會在哪里相遇,但因為心中多了這樣的期待,這趟個舊漫步之行更多了幾分尋寶的趣味。
在來之前就聽聞個舊因錫而生、因錫而立、因錫而興,是世界聞名的“錫都”,因此迫不及待地想追溯它屬于“錫都”的記憶。在金湖東南側有一座廢棄廠房,昔日優雅的法式鐘樓如今已經破敗,僅剩銹跡斑駁的墻面、殘缺的窗戶、空曠的車間。這里原來是個舊選礦廠,始建于1910 年,是我國第一座使用機械化生產的重力選礦廠,但如今鐘樓的表盤已落滿塵埃,曾經每到整點就自動敲響的鐘聲早已停滯在時間的長河。
個舊錫礦開采歷史悠久,在沖子皮坡發掘的東漢冶煉遺址,證明了距今兩千多年前,個舊先人們就已掌握了銅、錫礦的采選冶技術,于清末民初,伴隨近代工業的崛起而得到迅猛發展。1909 年至1939 年的30年間,個舊平均年產錫7840 噸,占全國同期錫產量的90%,錫出口量占全國同期出口量的89.2%,這座中國西南的小城也因此聞名中外。
二十世紀初,滇越鐵路及其支線個碧石鐵路的修通,構筑了滇南圍繞個舊為中心的鐵路網。鐵路貫通后極大地推動了個舊的錫礦生產,這條因錫而生的小鐵路使用了80 多年,將一車車的錫錠運出大山,直到2010 年這條全國最后的寸軌鐵路貨運才全面停止,也標志著錫時代的落幕。
金湖西路136 號是個碧臨屏鐵路公司辦公大樓,兩層的小洋樓始建于1915 年,是一座磚瓦鋼架結構的仿法式建筑,這里被當地人稱為“法國樓”,現在變身為“法國樓餐廳”,老板給個碧臨屏鐵路上的文物和故事專門開辟一樓的一側,為來這里就餐的人們講述個碧臨屏鐵路的故事。
金湖旁邊,曾經寸軌跑過的一段湖邊路,現存寸軌軌道一公里多,被改建為環湖游覽人行步道,鐵軌的空隙已被塑膠跑道填滿,想著寸軌火車在個舊的情景,“上個世紀,個舊人大多是伴隨著小火車的汽笛聲一起生活的”,如今汽笛聲不再,只能靠這些文化空間延續城市生活的文脈了。
游走在產業升級和城市化進程的脈絡里,感受一個世紀的滄桑。如今,錫業開采遺留下的痕跡,依舊跳動著錫文化歷史的脈搏,成為城市發展深厚的歷史印記。
找尋金湖之濱的城市記憶
個舊是少有的北回歸線上的城市,它位于云貴高原南端,老陰山和老陽山一左一右為其庇護,孕育出這座人杰地靈的小城。這里年平均氣溫在16 度左右,四季如春,被評為“最適宜人類居住的城市之一”。
個舊市區內的金湖,是人類與自然和諧相處的代表之作,它鑲嵌在城市中央,白天碧水青山、夜晚燈火輝煌,可謂“城中水,水中城”。承載了主要城市功能的建筑圍繞于湖畔,說它是城市之眼也毫不為過。懷源芳圃、紅炮臺、金湖文化廣場、抗洪廣場等城市建筑營造了宜人的休閑環境。健身路徑、門球場、網球場、籃球場及游泳館、體育場等主題設施聚結了熱愛運動的人們,彰顯著這座城市的蓬勃生機。
自落成之日起,金湖就造福于個舊人民,20 世紀80 年代,著名雕塑家劉開渠信步金湖之濱,贊譽個舊像意大利的佛羅倫薩。4000 米的青石板環湖游覽道配著白海棠石欄桿,沿岸垂柳隨風擺動,金竹四季常青,大面積藝術造型的綠地令人心曠神怡。
漫步金湖,風姿綽約的董棕林、偉岸挺拔的柏樹林、詩意無限的楓香林、千嬌百媚的櫻花樹、浪漫憂郁的藍花楹……一步一景,涌入眼簾。
走過錫文化群雕,細細品味個舊2000 多年璀璨瑰麗的錫業史;面對巴金塑像,能夠感知歷史的花開花落,從一代知識分子的思想光輝和人格魅力中得到啟示和精神動力。金湖之濱、陰山之麓的巖壁出水口形成的簡易瀑布,記錄著金湖于1954 年因暴雨而形成人工湖的歷史由來。
當夜幕降臨,萬家燈火倒映湖中,湖岸的七色光帶宛如天邊的彩虹。金湖東、北岸電信大樓片區“大型交響音樂盛會”夜景燈光流光溢彩,在陰山之巔或高樓上觀賞,金湖之濱閃動的燈光猶如琴弦上躍動的音符,使人仿佛置身一場交響音樂會,心靈震撼,激情飛躍。金湖西岸及工人村片區散發出來的光源柔和、明亮,如一朵朵月光下的白玉蘭,清新雅致,寧靜美麗。夜色中的金湖在燈光的裝點下,似一位盛裝新娘,嫵媚迷人。
金湖東側音樂響起,那座沉浮式的音樂噴泉便隨著旋律舞動,摩天柱、大鵬展翅、華爾茲、盤龍玉柱、孔雀開屏、四季彩虹等造型或大氣恢宏,金戈鐵馬,勢不可擋;或輕歌曼舞,婀娜多姿,若隱若現。動與靜,點與面,光與影的結合,宛如一場唯美的水上歌舞表演。
看到此情此景,不禁想起1960年巴金游歷個舊時,在《憶個舊》中對金湖的美好愿景:“未來的確太美好了,我們不需要大膽地設想,也可以為這個遍地黃金的錫都,安排一個無限光輝的前程,眼前這個小小的金湖,有一天也會像西湖一樣的美麗,那樣全國知名。”雖然如今不論是金湖還是個舊,都遠不及西湖的名氣,但金湖的橫空出世,為曾經水貴如油的個舊帶來了一方福澤。
藏在舊時光里的老字號美食
行走是體驗城市的最基本方式,而品嘗當地美食,則是作為外來者與異鄉最直接的靈魂交流。個舊的街道巷陌里滿滿都是舊時光的味道,聽聞個舊人說,在看似尋常的街頭巷尾,藏著治愈了幾代個舊人的味覺記憶。
個舊市火車站商場旁邊有一座美食城,這里是個舊地標性美食聚集地,在個舊人的心目中,不論是在忙里偷閑的午休時光,還是無所事事的漫漫長夜,擼串都是最高享受。云南燒烤分為4 大流派:“建水”“昭通”“傣味”“個舊”,其中“個舊燒烤”是燒烤界少有的“甜系”派別。
個舊人的燒烤桌上,小肉串是永遠的主角,十厘米左右的竹簽上,串著四五塊冰糖大小的肉粒兒,別看它身量小,肥瘦相間的豬腿肉,被炭火烤得金黃油亮,潤而不膩,香而不柴,一口一串,好不過癮。把小肉串在糖粉里裹上一圈,再滿足地送進口中,糖粉在嘴里迅速化開,甜味充滿口腔,細膩溫柔毫不違和,軟嫩略帶焦香的肉粒經過咀嚼,燒烤特有的濃郁肉香,混合著甜辣刺激的馥郁,滿足感遍布全身。
牛奶和燒烤,都是個舊盛行已久的飲食,牛奶搭配燒烤,對外地人來說不失為一種奇妙的體驗,絲滑的牛奶,潤澤著濃烈燥熱的燒烤,兩種甜美在舌尖碰撞,滋味妙不可言。
個舊鮮奶,是個舊人身處異鄉時日日思念的味道。位于個舊北郊的雞街鎮乍甸片區,海拔1400 米,年平均氣溫18℃左右,宜人的氣候,豐富的降水,得天獨厚的地理條件,使這里成為絕佳的牛奶產地,乍甸牛奶特有的清甜濃郁,讓它成為牛奶界的“白月光”。
當最新鮮濃郁的乍甸牛奶,遇上了個舊人自制的甜白酒,就成為了絕配組合——奶白酒,純鮮奶降低了甜白酒的濃度,甜味剛剛好,鮮香糯軟,回味綿長。尤其在盛夏,用冰過的鮮奶浸過甜白酒,又多了一份冰涼甜爽。
乍甸乳業的鮮奶有60 多年的歷史,甜白酒更是一道民間傳統美食,而奶白酒的歷史不到10 年,眾人皆知只是近幾年的事。個舊沒有眼花繚亂的各色奶茶店、咖啡廳,多的是大大小小的奶吧,走累了便鉆進一家不知名的奶吧小憩,看看書,聊聊天,再吃上一碗奶制品,品著醇厚的奶香,時光變得悠長。
提及云南主食,似乎一定會聯想到米線和餌塊,但在云南人的生活里,卷粉也是必不可少的存在,而卷粉在云南各地的吃法也不相同。在個舊金湖公園旁的紅炮臺美食廣場,有一種吃法是個舊人自己發明的,那就是蘸水卷粉。一碗被切成塊狀的卷粉,在一碗美味可口的佐料里涮一下,入口滑膩,夏天是吃蘸水卷粉的最好時機,再配上一份燒烤,幾口下肚,又一次完成了和個舊的靈魂交流。
個舊城市不大,卻秩序井然。大街小巷常見小紅帽、小馬褂的潔城衛士、文明衛士和巡邏人員的身影,文明禮讓、安全有序,讓人倍感溫馨。綠樹擁城,花漫金湖,流水潺潺,鳥兒啁鳴,雨季不再有內澇,旱季有水源補給。山中有城,城中有水,隔窗見樹,出門遇花。個舊就是這樣一個繁華與山野緊密相連的城市,歷史悠久又生機勃勃,干凈整潔且風光怡人,浪漫纏綿極具詩情畫意。
編輯+馮藝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