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秋千爭次第
詞人李清照寫《點絳唇》:“蹴罷秋千,起來慵整纖纖手。露濃花瘦,薄汗輕衣透。見客入來,襪刬金釵溜。和羞走,倚門回首,卻把青梅嗅。”少女蕩罷秋千,慵懶地整理衣衫,由于玩得太過盡興,衣衫也被汗浸濕了。突然見到有客來訪,含羞躲開,匆忙之中來不及穿鞋,金釵也滑落了!寥寥幾句就將少女的情態寫得絲絲入扣。不同于李清照筆下的害羞少女,王建的《秋千詞》塑造了一個膽大爭勝的女孩。
長長絲繩紫復碧,裊裊橫枝高百尺。
少年兒女重秋千,盤巾結帶分兩邊。
身輕裙薄易生力,雙手向空如鳥翼。
下來立定重系衣,復畏斜風高不得。
傍人送上那足貴,終賭鳴珰斗自起。
回回若與高樹齊,頭上寶釵從墮地。
眼前爭勝難為休,足踏平地看始愁。
這個頑皮的少女身著輕衫,如小鳥張開翅膀般,使勁晃動秋千,甚至不愿意讓別人助推一把。她盡力蕩到與樹齊高,以至于頭上的寶釵墜地,蕩完秋千下來,才驚覺剛才蕩得真高呀!
耶溪采蓮女
自屈原寫下“制芰荷以為衣兮,集芙蓉以為裳”,采蓮便成為傳統詩歌中的經典意象,而采蓮的人往往是美麗的少女。
皇甫松在《采蓮子》中寫:“菡萏香連十頃陂,小姑貪戲采蓮遲。晚來弄水船頭濕,更脫紅裙裹鴨兒。”十頃陂塘荷花香,少女呼朋引伴去采蓮,紅裙與荷葉相映,多么美的畫面!少女因貪玩影響采蓮,回家晚了,船頭也被水打濕了,可她還沒盡興,又調皮地逮鴨子去了,無拘無束的少女形象躍然紙上。然而,采蓮本身是件苦差事,蓮莖上的刺很容易刺破手指,讀一讀張籍的《采蓮曲》你就明白了:
秋江岸邊蓮子多,采蓮女兒憑船歌。
青房圓實齊戢戢,爭前競折漾微波。
試牽綠莖下尋藕,斷處絲多刺傷手。
白練束腰袖半卷,不插玉釵妝梳淺。
船中未滿度前洲,借問阿誰家住遠。
歸時共待暮潮上,自弄芙蓉還蕩槳。
清秋時節,碧波蕩漾,結著飽滿蓮子的蓮蓬露出水面,采蓮女唱著歌兒采蓮,牽下蓮莖尋找蓮藕。盡管蓮莖上的刺扎破了嬌嫩的手,但這并未阻擋少女們的采蓮熱情,船中尚沒裝滿,又相約著向藕花深處繼續采摘,彼此詢問著有沒有誰家住得太遠。一行人最后滿載而歸,邊蕩槳邊摘荷花,她們快樂的情緒感染著每一個聽到采蓮歌聲的人。
采桑綠水邊
男耕女織是傳統農耕社會的主要生產形態。東漢王符曾寫:“一夫耕,百人食之;一婦桑,百人衣之”,證實古代女性專注紡織是為了解決穿衣問題。而采桑是紡織中的一個環節,勞動強度相對較小,通常由家中的少女負責。
最有名的采桑女是漢樂府《陌上桑》里的秦羅敷,她儼然成了采桑女的代稱。李白在《子夜吳歌·春歌》中寫:“秦地羅敷女,采桑綠水邊。素手青條上,紅妝白日鮮。”采桑的少女艷若桃花,如玉纖手攀在枝條上采摘青嫩的桑芽,畫面十分靈動。
中唐安史之亂后,政治、經濟動蕩,百姓民不聊生,苛捐雜稅不斷,養蠶繅絲也要納入稅收。唐彥謙的《采桑女》便刻畫了一個辛苦勞作的采桑少女:
春風吹蠶細如蟻,桑芽才努青鴉嘴。
侵晨采桑誰家女,手挽長條淚如雨。
去歲初眠當此時,今歲春寒葉放遲。
愁聽門外催里胥,官家二月收新絲。
唐朝末期,朝廷財政入不敷出,便將征收夏稅的時間提前至二月。原本二月正是采桑養蠶的季節,官府卻在此時開始征收新絲。加上今年倒春寒,去年此時蠶已初眠(即蠶孵化后初次蛻皮,會不動不食),今年的蠶還細如螞蟻,桑芽也剛剛冒出,誰家的女兒天剛蒙蒙亮就去采桑了?手攀柔長的桑條淚如雨下,發愁家里交不起租稅。這位悲苦的采桑少女被生活的重擔所壓迫,發出了無聲的泣訴。
思鄉孤女愁
《宋史·忠義傳》記載了這樣一個故事:宋徽宗靖康年間,金兵南侵,汴京淪陷,北宋滅亡,國破家亡之際,陽武縣縣令蔣興祖堅持抵抗,與妻兒死于戰中,只剩下一個孤女被金兵擄去,押往金都中都(今北京)。在途經河北雄州驛時,蔣氏孤女寫下了《減字木蘭花·題雄州驛》——
朝云橫度。轆轆車聲如水去。白草黃沙。月照孤村三兩家。
飛鴻過也。萬結愁腸無晝夜。漸近燕山。回首鄉關歸路難。
早晨滿天烏云,囚車前行的車轱轆聲如流水般遠去;草枯沙黃,慘淡的月光照著孤村中的兩三戶人家,極盡凄涼。大雁南飛,被擄的孤女卻被囚車載著北去,離家越來越遠,離燕山越來越近,不分晝夜地悲傷,只因回家的路比登天還難。身為俘虜,前途茫茫,思鄉之情、亡國之恨寄于一詞,哀婉不已。
看來古詩詞中的少女不只有天真活潑、乖巧可愛,也有令人憐惜的一面。你還知道哪些描寫少女的詩句?請寫在藝術筆記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