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角亦精彩

每每翻開記憶相冊，張張鮮活的照片向我涌來，拭去灰塵，我看見一張特殊的照片。這張照片，我只留得一面側影。昔日琴聲掠過耳畔，記憶彌漫開來……

清淺的陽光透過窗欞，靜靜地灑在鋼琴上，琴房內，黑白琴鍵隨著音符跳動，悅耳的琴聲讓人享受。一曲畢，老師露出微笑：“不錯，明天與合唱隊排練，看看效果。”這是我第一次擔任鋼琴伴奏，有些緊張興奮，但更多的是驕傲輕視。獨奏我都彈過，區區伴奏，能有多難？

次日，我來到琴房，發現鋼琴被搬到角落。正中間，陽光灑在合唱隊員身上。我默默落座，抬起琴蓋，撫摸琴鍵，調試練習。“預備，起！”隨著指揮手一擺，我靈巧的手指便在琴鍵上跳起華爾茲，似與樂曲融為一體。琴聲時而化作激情澎湃的一腔烈火，時而變為柔情綿綿的一江春水，我彈得酣暢淋漓，抬頭，卻見老師一臉的不滿與無奈。

結束后，老師對我淡淡一笑，戲說：“你是一個好琴手，但不是一個好伴奏。”我不解，她答：“剛剛，合唱隊調起低了，聲音偏小，你琴聲高昂，險些將他們的聲音蓋過。”我追問：“這是他們的問題，我犯了哪些錯誤？”“這是什么比賽？”“合唱比賽。”“這就是你的錯誤，你是要用琴聲襯出歌聲優美動聽，而不是顯現出歌聲的缺點。”我一時語塞，對伴奏似霧里看花，朦朧迷惑，干脆走出琴房，理理思緒。

琴房外是一個小花園，一個小女孩正在花叢中翩翩起舞，她的母親在一旁賞花。忽而，小女孩停下，指著一叢花問：“為什么要有葉子？葉子一點兒也不好看！”稚嫩的聲音勾起我的好奇心。母親摸摸她的頭，答：“葉子襯得花更美了呀，要不然，只有枝干和紅花，豈不顯得單調乏味？”一瞬間，我就如醍醐灌頂，鋼琴伴奏，就像花叢中的片片綠葉，雖不惹人注目，卻映出花兒的鮮艷，二者合一才組成了絢麗多彩的春天。

回到琴房，我心中對伴奏多了一分敬畏。指揮的手再次擺動，靜心，聆聽，手動，琴聲伴隨歌聲，漸入樂曲的奇妙世界，歌里的喜怒哀樂與琴聲交織相融，構成一場聽覺盛宴。我已成為那片綠葉，既為歌聲伴奏，又為舞臺存在。

一曲終了，陽光仿佛又灑在鋼琴上，反射著耀眼的光芒。失落早已融化在老師欣慰的笑里，喜悅像被搖晃過的汽水，不斷上升。一面側影，雖是配角，但只要做好，便是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