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綠色貿易發展與碳中和進程對中國的影響及應對策略

摘 要：全球氣候危機加劇，實現《巴黎協定》的1.5℃目標，需要各國提高減排力度，加快貿易的綠色低碳轉型。全球碳中和進程加快國際貿易的“脫碳化”進程與國際經貿規則重構，各國綠色貿易標準不一，加劇綠色貿易壁壘。近年來，中國綠色貿易發展較快，但受制于貿易規模大、結構轉型難度大、處于全球價值鏈底端等因素，疊加國際綠色貿易的溢出效應，中國貿易綠色低碳轉型的壓力增大。為此，需要加快構建綠色貿易體系，完善綠色貿易支持政策，強化綠色低碳技術創新，加快綠色低碳產品標簽認證，打造綠色低碳供應鏈產業鏈，實現從貿易大國到貿易強國轉變。加強重點行業領域綠色貿易風險研判、監測預警與碳壁壘應對，積極參與國際綠色貿易規則制定與政策協調，推進全球公正轉型。

關鍵詞：全球氣候危機；綠色貿易；碳中和進程；綠色貿易壁壘；轉型路徑

中圖分類號：F015；F752.01

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3-3890（2024）05-0077-08

黨的二十大報告提出，推進高水平對外開放，推動貨物貿易優化升級，創新服務貿易發展機制，發展數字貿易，加快建設貿易強國。隨著全球產業鏈供應鏈綠色低碳轉型加快，綠色貿易成為衡量一個國家或地區貿易競爭力的重要標志。美國、歐盟等加快制定實施以應對氣候變化為重點的新貿易政策，對國際貿易與投資格局產生深遠影響，引發全球范圍內產業鏈供應鏈調整。2022年8月，美國通過《通脹削減法案》，通過加大投資與稅收抵免促進本土清潔能源行業發展。2023年5月，歐盟碳邊境調節機制（CBAM）法案正式生效，通過對進口商品征收碳關稅，以保護歐盟電力、鋼鐵、電解鋁等行業競爭力，避免發生“碳泄漏”，將重塑全球貿易與產業格局。作為全球最大的外貿出口國和碳排放國，中國面臨的外貿形勢十分嚴峻，綠色貿易壁壘、外部環境變化削弱了出口競爭力，導致相關行業發展受到沖擊，需高度關注貿易領域的風險挑戰，加快構建綠色貿易體系，推動貿易綠色發展轉型與高質量發展。

一、全球積極推進綠色貿易的動因及影響

全球氣候危機加劇，局部地區突破“氣候臨界點”的風險顯著增加，海平面上升、溫度升高和頻繁發生的極端天氣事件導致生產力下降、基礎設施受損和供應鏈中斷，對全球經濟增長和貿易發展構成重大威脅。應對全球氣候危機需要各國提振減排雄心，加快經濟系統低碳轉型，發展綠色貿易有助于提升全球產業鏈價值鏈的環境可持續性，提高各國應對氣候災害沖擊的韌性與恢復力。

（一）全球氣候危機日益嚴重，提升減排力度成為國際氣候治理核心議題

全球氣候危機日益嚴重，突破“氣候臨界點”帶來的風險加大，極端氣候災害事件對全球經濟貿易造成巨大破壞。IPCC第六次評估報告（AR6）[1]指出氣候變化是21世紀全球最重大的發展與安全威脅，全球33億至36億人生活在氣候高度脆弱的地區，如果全球升溫幅度超過1.5℃，將引發糧食短缺、能源危機、水資源匱乏、氣候難民、基礎設施受損以及政府治理能力下降等問題。世界氣象組織（WMO）發布的《2023年全球氣候狀況》顯示，2023年是有記錄以來最熱的年份，全球平均氣溫比工業化前已經上升了1.2℃，如果保持目前的溫升速度，將很快突破《巴黎協定》的1.5℃目標。全球16個“氣候臨界點”已有9個被激活，包括格陵蘭島和南極西部冰蓋崩塌、低緯度珊瑚礁死亡和大范圍突然永久凍土解凍等①，將引發進一步連鎖反應，對自然生態系統和人類社會發展造成災難性后果。2023年極端熱浪、干旱和洪水導致全球數百萬人受災，經濟損失高達數十億美元。海平面上升速度再創新高，自1993年以來海平面上升速度翻了一番。冰川融化程度刷新歷史紀錄，格陵蘭冰蓋連續26年出現質量損失。氣候災害引發的破壞影響到國際貿易，造成供應鏈中斷，貿易成本上升，危及脆弱地區及相關行業發展。農業和旅游業容易遭受氣候變化的不利影響，制造業發展受制于氣候災害引起的全球價值鏈中斷。短期內極端天氣事件導致生產力下降、基礎設施受損和供應鏈中斷，長期內將改變各國的比較優勢，造成全球產業鏈價值鏈重新調整，對國際貿易與投資產生深遠影響。初步評估結果表明，全球平均溫度上升1°C可能導致發展中國家出口貿易年均增長率下降2.0～5.7個百分點②。

實現《巴黎協定》的1.5℃目標需要全球到2050年減排50%，到2050年實現凈零排放。針對各國最新的自主貢獻目標（NDC）評估表明，到2030年僅能減排1%，遠低于實現1.5℃所需的減排量。為避免氣候危機的災難性后果，提升減排力度成為國際氣候治理的核心議題，主要國家、國際組織等積極推動減排行動。2021年，國際民航組織（ICAO）啟動了國際航空碳抵消和減排計劃（CORSIA）。2022年6月，七國集團通過《氣候俱樂部聲明》，針對主要排放大國施加壓力，中國面臨更大的減排壓力。2023年7月，國際海事組織（IMO）通過2023年減少船舶溫室氣體排放戰略，提出到2050年前實現國際航運溫室氣體凈零排放。中國是航運大國、民航大國、貿易大國，相關行業發展勢必將面臨更大的減排壓力，這會推高貿易成本，限制出口行業發展。針對貿易氣候相關政策開展國際合作，有助于減少政策風險，最大限度降低貿易投資的不確定性，實現公正轉型。

（二）貿易是全球碳排放增長的重要推動力，發展綠色貿易是應對氣候危機的有效途徑

貿易是全球碳排放增長的重要推動力，帶動碳密集型產業和貿易相關碳排放迅速增長。Grossman et al.[2]最早研究貿易的環境效應，強調貿易通過結構效應、規模效應及技術效應影響環境，對環境的利弊取決于三者的凈效應。Vogel[3]提出了貿易的環境收益假說，認為東道國通過貿易引進國外先進的生產技術及管理經驗，經過消化吸收后可以提升生產效率、改進環境管理措施及提高環境標準，進而推動本國環境質量改善。Esty[4]提出了“競次假說”，認為貿易自由化會導致各國降低國內環境規制標準，以增強國際貿易競爭力，從而給各國環境標準帶來向下的壓力。理論上，貿易對碳排放的影響取決于諸多因素，因行業和國家而異，主要包括國家發展水平、能耗強度、能源消費結構、貿易產品類型、國際運輸方式、貿易合作伙伴位置和氣候政策等。從實踐看，由比較優勢驅動的國際貿易并未像“競次假說”預測的那樣，將碳密集產業系統性地移出環境法規嚴格的國家[5]，因為減排成本僅占公司總運營成本的小部分，資本成本、勞動力成本和與市場的距離等因素是公司選址決策更重要的決定因素。盡管貿易推動碳排放增長、加劇氣候變化，也是應對氣候變化的重要途徑，有助于促進綠色低碳技術擴散，降低減排成本，創造更多綠色就業崗位。

據OECD估計，全球約1/3的碳排放與全球商品和服務出口有關，國際貿易脫碳對全球經濟系統低碳轉型至關重要。將全球溫升限制在1.5℃以內是應對氣候臨界點風險的關鍵，需要各國提振減排雄心，加快推進氣候韌性發展與科技創新，強化減排行動，顯著提高2030年國家自主貢獻目標（NDCs）。實現深度減排需要加快低碳技術部署應用，貿易有利于獲取應對氣候變化技術、商品和服務。發展綠色貿易有利于促進低碳技術創新，通過規模經濟和市場競爭降低減排成本，加速向可再生能源轉型，創造更多綠色就業機會，據估計到2030年全球能源轉型將在清潔能源相關行業創造3000萬個綠色就業崗位[1]。擴大綠色貿易有利于各國強化氣候適應行動，增強應對氣候風險挑戰的能力，提高應對氣候災害沖擊的韌性，有效應對糧食安全、能源安全和供應鏈產業鏈安全問題等。

（三）全球經貿規則加快重構，國際貿易規則中“綠色”條款日益增多

國際貿易規則的“綠化”發展趨勢明顯，區域貿易協定中 “綠色”條款日益增多，高標準的環境保護和嚴格的碳排放要求成為全球經貿規則重構的重點。多邊貿易體系非常關注國際貿易中商品和服務的跨國流動對環境的影響。1986年發起的關貿總協定烏拉圭回合談判中，締約方談判就涉及貿易與環境問題，1994年達成《建立世界貿易組織的馬拉喀什協定》，明確指出可持續發展和環境保護是多邊貿易體系的核心目標。各成員方有權采取環境保護措施，只要這些措施不被任意使用且不超過必要限制。1995年世界貿易組織（WTO）成立環境與貿易委員會。傳統上區域貿易協定旨在降低關稅和非關稅貿易壁壘，過去30年來越來越多的區域貿易協定更加關注環境保護、可持續發展和氣候變化問題，各國積極推動將高標準環境保護和碳排放要求納入貿易協議談判，向WTO通報的64項區域貿易協定中，包含了氣候變化相關條款，主要類型如下：一是強調應對氣候變化的重要性，要求加快實施《巴黎協定》，擴大環境商品和服務貿易，減少化石燃料補貼等；二是在能源替代、能源節約和可持續林業管理等領域加強國際合作，推動構建國際氣候制度；三是強化政策實施。區域貿易協定強調建立公平公正競爭環境，完善制度安排確保相關政策得到有效執行。除區域貿易協議外，多邊貿易體系也在積極推動減緩氣候變化。世貿組織規則、世貿組織監督和透明度職能以及貿易援助倡議提供了重要機制，以促進貿易和氣候政策之間的相互協調。盡管《巴黎協定》未對國際貿易作出明確規定，但多邊進程中，各國積極推動貿易從碳密集型產業向新興低碳產業轉型，將綠色貿易作為氣候變化國家自主貢獻的重要組成部分，制定貿易減排措施。約45%的國家自主貢獻涉及貿易，22%的國家提出了具體的貿易減排措施?！度媾c進步跨太平洋伙伴關系協定》（CPTPP）、《美墨加協議》（USMCA）等貿易協定均納入了高標準環境保護條款，對綠色貿易作出具體規定。

（四）各國綠色貿易規則與標準不統一，可能異化為新型貿易壁壘與貿易保護工具

綠色貿易源于國際環境與貿易議題，狹義的綠色貿易指為防止貿易活動威脅到自然環境或對人類健康造成損害，要求貿易的產品或服務達到一定的環境標準，并通過產品認證獲得相應生態環保標識，主要包括綠色環境產品、資源節約產品和安全健康產品貿易等。20世紀90年代，APEC和OECD先后制定了綠色產品清單。2001年，WTO多哈回合談判基于綠色產品清單倡導綠色產品貿易關稅減免，目前綠色產品關稅已降至5%以下。2012年，APEC更新綠色產品清單，并得到WTO采納，可再生能源產品在綠色產品清單中占比最高，高達27.8%。2014年，18個WTO成員方組成“環境產品之友”，以開放式諸邊談判形式啟動《環境產品協定》（EGA）談判，旨在減少或消除環境產品的關稅和非關稅壁壘，促進環境產品自由貿易。綠色貿易本意是希望通過國際貿易推動各國加強生態環境保護，但實際實施中可能會被異化為貿易保護政策，進口國為保護自然生態環境而制定限制性或禁止性貿易政策，借環境保護之名限制或禁止外國商品進入本國市場，破壞了全球自由貿易規則，給發展中國家的貿易出口帶來很大的負面影響。

綠色貿易的內涵在實踐中不斷拓展，隨著國際環境、氣候與可持續發展議程不斷推進，從注重傳統生態環境問題向應對氣候變化轉變。綠色貿易對生產方式與碳排放水平提出更高要求。綠色產業資金、技術門檻高，各國參與綠色貿易價值鏈的能力存在很大差異，獲得的貿易收益也不同。各國參與綠色貿易并不必然導致積極的環境效應，經濟效益和環境效存在時空差異[6]。

隨著國際貿易規則中“綠色”條款日益增多，綠色貿易規則逐步從“軟性倡導”向“硬性約束”轉變。由于各國綠色低碳發展水平不一，在碳排放計量標準、低碳技術及綠色產業認定、碳市場交易制度、環境信息披露、綠色金融市場規則等方面標準不統一。各國圍繞碳邊境調節機制與WTO 規則的兼容性、國家碳排放成本的可比性以及國際貿易碳排放責任歸屬等問題的博弈將更加激烈。為實現氣候目標采取的減排措施可能會形成新型貿易保護主義壁壘，部分國家通過征收碳關稅、要求購買碳配額、設置綠色技術標準等手段，對進口產品服務貿易和投資設置更高標準，進而影響其他國家，加劇國際經貿摩擦。

（五）國際貿易領域“脫碳化”進程加快，對全球產業鏈供應鏈安全產生深遠影響

全球貿易呈現綠色化、“脫碳化”的發展趨勢，發布“碳足跡”聲明、開展碳核查、認證碳標簽等成為國際通行做法，碳標簽日益成為國際貿易中的“綠色通行證”。國際貿易綠色轉型進程加快，對全球產業鏈供應鏈安全產生深遠影響。近年來，發達國家提出制造業回流計劃會進一步加劇產業鏈供應鏈“收縮”，美國、日本等國家相繼提出制造業回流計劃，推動全球綠色低碳供應鏈產業鏈重構。跨國公司在產業鏈供應鏈重構中，全面考慮供應商多元化、產地來源多樣化、碳排放數據透明度等因素，傾向于在碳排放標準嚴格的國家進行投資以減少生產過程碳排放，向距離較近的國家進行產業轉移以減少國際運輸碳排放。全球供應鏈脫碳引發原材料成本上升，影響發展中國家的產業升級與能源轉型。供應鏈脫碳帶動全球貿易格局重構，全球能源供應鏈從化石能源貿易向新能源貿易轉變，針對新能源生產制造所需的關鍵礦物和原材料貿易需求大幅增加，主要國家圍繞清潔能源、綠色低碳產業及相關技術等領域加大投資力度，尤其是氫能、儲能、新能源汽車、智能電網等領域的技術競爭日益激烈，清潔能源生產使用的新材料、芯片制造等領域成為競爭重點。隨著全球產業鏈脫碳進程加快，產業鏈上下游企業將面臨更嚴格的能耗標準和碳排放要求，中國出口產品將面臨更嚴格的碳排放約束。環境服務有望成為服務貿易的新增長點，隨著制造業服務化、低碳化發展進程加快，全生命周期綠色低碳管理和技術服務業將迎來巨大發展機遇，產業數字化賦能傳統產業低碳轉型，從而帶動全球供應鏈產業鏈脫碳。

全球氣候治理與國際貿易規則制定聯系更加緊密，美歐等發達國家為謀求全球氣候治理的主導權和話語權，加快推進碳關稅等綠色低碳規則制定，搶占清潔能源技術、制造業和能源產業發展的規則制定權，建立“綠色貿易準入標準”等防范打壓競爭對手，“碳關稅同盟”已初現雛形。同時，發達國家將產業鏈供應鏈安全問題納入國家總體戰略進行規劃部署，綜合運用外交、貿易等措施系統應對，我國貿易領域面臨的綠色轉型壓力日益增大，需要積極參與制定國際綠色低碳貿易規則和標準制定，加強國際合作推進貿易轉型發展。

（六）全球碳中和進程加快，中國“雙碳”目標的提出要求加快貿易的綠色轉型

應對氣候變化需要全球經濟大轉型，加快技術變革和結構轉型，重塑世界能源生產、制造業和農業生產體系等。隨著越來越多的國家提出碳中和目標，全球氣候治理進入新階段。

截至2023年9月，已有150多個國家作出碳中和承諾。同時，跨國公司、城市等非國家行為體積極參與，為全球應對氣候變化行動注入了重要推動力。氣候變化與貿易政策日益融合，向低碳經濟轉型需轉變貿易模式。2020年G20通過了一系列綠色低碳經濟復蘇計劃，加快可再生能源發展、提高建筑部門能源效率和推動交通系統電氣化等來減少溫室氣體排放。貿易在推動全球經濟低碳轉型方面具有重要作用，有利于促進科技創新，提升資源和技術獲取能力。在各國積極推動碳中和進程的大背景下，貿易結構和貿易方式正在發生深刻的系統性變革，綠色貿易成為國際貿易發展的重要方向，企業能否達成碳中和目標、產品是否滿足碳排放標準成為市場準入的重要前置條件。作為世界上最大的發展中國家，中國面臨的國際減排壓力日益增大。2020年9月，中國提出了2030年前實現碳達峰、2060年前實現碳中和的“雙碳”目標。從碳達峰到碳中和僅有 30年時間，遠遠低于發達國家50～60年的時間跨度。中國將用全球歷史上最短的時間實現從碳達峰到碳中和，難度相當大，需要付出艱苦卓絕的努力。以煤為主的能源結構、產業結構偏重，碳中和窗口期偏短，新能源關鍵礦物供應不足等問題使實現“雙碳”目標面臨較大挑戰。2021年10月，《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完整準確全面貫徹新發展理念做好碳達峰碳中和工作的意見》《2030年前碳達峰行動方案》先后發布，目前圍繞重點領域、重點行業及支撐保障等基本構建完成“雙碳”“1+N”政策體系。實現“雙碳”目標需要廣泛而深刻的經濟社會系統性變革，與能源結構、產業結構、大宗商品消費等密切相關，對進出口貿易產生聯動效應。加快貿易領域的綠色轉型既落實了“雙碳”目標的內在要求，也契合了國際綠色低碳貿易規則的發展趨勢，加快建立綠色貿易體系，開展綠色經貿、技術與金融合作成為落實“雙碳”目標的重要舉措之一。《“十四五”對外貿易高質量發展規劃》也將構建綠色貿易體系作為重點任務，推動貿易走生態優先、綠色低碳發展道路。當前，中國綠色貿易規模持續擴大，全球綠色貿易呈現中歐美三足鼎立的格局，中國積極推進“雙碳”目標的落實將對全球經貿發展產生深遠影響。

二、中國綠色貿易發展現狀與面臨的挑戰

“入世”后中國積極嵌入全球價值鏈，成為世界第一制造業大國，貿易規模擴張推動碳排放快速增長。隨著國際貿易“脫碳化”進程加快，部分國家提出打造安全可靠的清潔能源產業鏈供應鏈，在相關領域提出“去中國化”戰略，發達國家實施綠色貿易政策很可能對中國出口形成碳壁壘，對相關產業造成“脫鉤斷鏈”的風險。面對復雜嚴峻的外貿形勢，中國亟須加快建設綠色產業體系、提升產品競爭力以及科技創新。

（一）貿易規模效應推動隱含碳排放大幅提升，貿易結構與貿易方式亟須轉型升級

貿易的規模效應促進了商品和服務的生產、運輸和消費，從而導致碳排放增加，其中國際貿易商品生產環節碳排放占比約67%，運輸環節占比約33%[1]。全球價值鏈貿易擴張造成碳排放增加，發展中國家大多以礦業、制造業為主嵌入全球價值鏈分工體系，為生產出口商品和服務造成大量隱含碳排放，發達國家是碳排放凈進口國，目前貿易結構與貿易方式亟須轉型升級。作為世界第一制造業大國，中國大進大出的貿易方式使高碳排放特征明顯?！叭胧馈焙笾袊灾圃鞓I為主嵌入全球價值鏈，2022年進出口總額達6.31萬億美元，外貿依存度達34.8%，從貿易方式看，加工貿易與一般貿易是最主要的貿易方式，2022年一般貿易占比為63.7%，加工貿易占比20.1%③。對外貿易規模擴張導致出口貿易隱含碳排放迅速增加。據測算，中國出口貿易隱含碳排放占排放總量的比例從1995年的21.9%上升到2008年的30.48%［7］。Su et al.[8]研究發現，中國約超過20%的碳排放是為滿足國外需求引致，長期貿易順差意味著大量貿易隱含碳出口，直接或間接地承擔了產品生產環節的碳排放成本。從貿易結構看，中國出口貿易經歷了從資源性產品到輕紡產品、再到機電產品和高新技術產品的發展歷程，目前出口以機電產品為主，進口以資源能源產品為主。全球價值鏈的嵌入位置對出口貿易隱含碳具有較大影響，提升在全球價值鏈中的位置對實現貿易的綠色低碳轉型十分必要。

（二）全球供應鏈脫碳顯著改變生產與貿易格局，中國外貿發展面臨新挑戰

貿易推動減排主要依靠技術效應，通過技術創新與生產方式變革降低單位產出碳排放，加快清潔生產技術、可再生能源和節能技術推廣運用，推動制定更嚴格的氣候政策，加快經濟結構調整[9]。當前，全球產業鏈供應鏈脫碳極大改變國際產業發展與貿易格局，市場準入、綠色壁壘與產業鏈供應鏈安全使中國外貿發展面臨新挑戰。全球制造業服務化、低碳化進程加快，環境服務有望成為服務貿易的新增長點。WTO預測到2040年服務貿易占全球貿易的比重將達到33%以上。全球能源供應鏈從化石能源貿易向新能源貿易加快轉型，推動新能源生產制造所需的關鍵礦物和原材料貿易需求大幅增加，導致原材料價格大幅上升，供應缺口加大，構建安全可靠的產業鏈供應鏈成為發達國家重要的政策導向。供應鏈脫碳將改變各國比較優勢和全球產業競爭格局，為防止碳泄漏和保護本國產業競爭力，發達國家采取碳關稅、碳排放標準等單邊性措施會加劇全球貿易緊張局勢，阻礙投資并造成市場不確定性，發展中國家將面臨較高的市場準入成本。

中國在可再生能源設備制造業方面具有規模優勢，風電、光伏發電等產量居世界首位，多晶硅、硅片、電池和組件占全球產量的70%以上，中國2021年綠色貿易額達到1.16萬億美元，在全球綠色貿易額中的份額從2012年的9.9%提高至2021年的14.6%，超過歐盟位居世界第一④。電動汽車、光伏產品、鋰電池等高技術、高附加值綠色產品出口增長較快，綠色產品貿易成為經濟穩增長的重要舉措。目前APEC、OECD基于最終用途分類劃定綠色產品清單，未考慮生產過程與消費環節碳排放，中國可再生能源出口產品中的風力發電機組、動力裝置等按最終用途被歸類為綠色產品，但由于生產制造環節碳排放較高，未來仍可能被征收碳關稅。因此，需要密切關注美歐等發達國家綠色貿易政策進展，加快構建綠色貿易體系，從根本上改變貿易發展方式，實現加工貿易向高附加值貿易方式轉型，提高中國綠色產品的競爭力。

（三）不協調的貿易政策阻礙全球公正轉型，危及國際經貿合作和綠色低碳復蘇

發達國家主導國際綠色貿易標準和規則制定，通過制定綠色貿易高標準，建立“綠色貿易壁壘”“碳關稅同盟”等以鞏固其貿易競爭優勢。發展中國家普遍在國際貿易規則談判中處于劣勢地位，在產業鏈供應鏈脫碳、市場準入與經濟發展等領域面臨較大挑戰。多邊貿易體系下推動環境產品貿易有利于溫室氣體減排，促進應對氣候變化國際合作。當前各國不協調的氣候政策可能導致世界多邊貿易體系的震蕩和各國間的緊張關系，發達國家強調構建安全可靠的清潔能源供應鏈產業鏈，不協調的綠色貿易政策阻礙全球公正轉型，危及國際經貿合作和世界經濟的綠色低碳復蘇。中國在可再生能源設備生產領域具有優勢，積極探索環境產品貿易多元化發展戰略，積極參與國際環境產品貿易自由化多邊談判與規則制定，加快可再生能源發展對實現“雙碳”目標、合作應對全球氣候危機具有積極作用。

（四）貿易領域發展轉型壓力加大，短期內削弱部分行業出口競爭力

貿易的結構效應是指貿易發展引起產業結構變化，不同產業結構能源消耗存在較大差異，貿易產品結構與貿易網絡結構也會影響碳排放?！拔廴咎焯谩奔僬f認為，如果氣候政策對企業減排造成的隱含成本是比較優勢的主要來源，綠色貿易將導致碳密集產業從氣候政策嚴格的國家轉移到氣候政策寬松的國家?？傮w來看，中國綠色產業主要集中在綠色產品生產制造環節，處于全球產業鏈中下游，綠色產品國際競爭力不強，在高技術、高附加值產品方面與發達國家存在較大差距，“大而不強”的特點突出。

中國推動綠色貿易最初是為了應對“入世”后可能面臨的綠色貿易壁壘，現已主動謀劃構建綠色貿易體系。自2001年加入WTO以來，外貿規模擴張推動碳排放快速增長，綠色產品出口穩步增長，2009年綠色產品出口超過德國，成為世界第一并保持迅速增長態勢⑤。2021年，綠色貿易額為11 610.9億美元，全球占比為14.6%⑥。“十二五”以來，中國積極推動環境與貿易的協調融合，提出了更系統的綠色貿易政策。2014年，世界貿易組織啟動《環境產品協定》談判，中國積極參與談判，與韓國、格魯吉亞、新加坡等國家簽署自貿協定時制定了嚴格的環境條款，充分發揮綠色貿易對高標準自貿區網絡建設的支撐作用。2019年，《中共中央 國務院關于推進貿易高質量發展的指導意見》明確提出建立綠色貿易體系。國家發展改革委頒布《綠色產業指導目錄（2019年版）》，明晰了綠色產業邊界與產品清單。2020年“雙碳”目標提出后，相關部門制定出臺一系列政策措施，加快推動綠色產業發展壯大。2021年《中共中央 國務院關于完整準確全面貫徹新發展理念做好碳達峰碳中和工作的意見》《2030年前碳達峰行動方案》等重要文件均提出建立綠色貿易體系?！丁笆奈濉睂ν赓Q易高質量發展規劃》將構建綠色貿易體系作為重點任務。發達國家綠色貿易政策造成出口行業貿易成本、產品認證成本與生產制造成本增加，短期內對相關產業造成較大沖擊。盡管落實“雙碳”目標帶來前所未有的投資機遇和廣闊市場前景，但近年來經濟下行、中美貿易摩擦等外部沖擊制約了我國對外貿易結構轉型步伐，發達國家綠色貿易政策對傳統貿易體系產生巨大沖擊，未來加快產業結構與貿易結構轉型是必要的，但我國對外貿易規模大，轉型的風險與難度也大，要堅持“穩中求進、先立后破”的原則，既要通過低碳轉型化解“綠色壁壘”壓力，也要積極培育經濟高質量發展的綠色動力。

三、加快構建綠色貿易體系的路徑舉措

積極貫徹落實黨的二十大精神，堅持綠色引領，加快落實“雙碳”目標，強化科技創新，統籌發展與安全，積極推動貿易綠色低碳轉型。加快建立綠色低碳貿易壁壘的風險監測與預警機制，分析評估歐盟碳關稅對出口行業造成的風險與影響，推動國內發展方式、產業結構、產品結構和技術創新升級，最大限度降低對經濟社會發展造成的不利影響。深度參與全球產業分工合作，制定更嚴格的對外投融資綠色低碳標準，加快構建碳中和產業鏈、供應鏈與價值鏈，破解對外貿易投資面臨的碳壁壘， 提升綠色產品國際競爭力，實現從貿易大國到貿易強國轉變。

（一）加大綠色貿易政策支持，促進貿易轉型升級

建立健全綠色貿易政策體系，加大政策支持促進轉型升級。當前，中國綠色產品貿易主要集中在可再生能源設備加工制造行業，積極落實綠色低碳產業支持政策，運用差別化關稅和出口退稅政策促進產業結構和貿易結構優化，嚴格控制“兩高一資”加工貿易產業發展，取消“兩高”產品出口退稅。鼓勵綠色低碳產品出口，加快培育服務貿易、數字貿易等新增長點，提高服務貿易所占比重，推動貿易結構優化。貿易方式方面，加快推進加工貿易向高附加值貿易轉型，實現由“以量為主”向“以質取勝”轉變，提高出口產品附加值和競爭力，支持外貿企業開展產品全生命周期綠色轉型。加強國際合作與主要貿易伙伴共同制定綠色貿易規則，不斷完善綠色貿易政策，促進綠色低碳產品和服務貿易，推動貿易模式綠色低碳轉型。

（二）支持綠色低碳產品標簽認證，提升出口行業的環境可持續性

大力促進綠色低碳企業發展，支持出口企業開展碳標簽認證，提升綠色產業鏈供應鏈的可持續性。不斷完善碳標簽制度和碳核查體系，將綠色產品和碳標簽納入企業認證標準管理體系，帶動產業鏈上下游企業協同降碳。建立外貿產品全生命周期碳足跡追蹤體系，從“生產—流通—消費”產品全生命周期進行綠色低碳化改造，推動外貿企業實現生產、加工和運輸等全流程的低碳化。推動構建綠色技術支撐體系，支持企業采用國際先進標準進行綠色設計制造，鼓勵企業進行國際權威性綠色低碳產品認證，促進高技術、高附加值產品出口，實現向全球價值鏈中高端邁進。

（三）加快構建綠色低碳供應鏈產業鏈，提升綠色產業的安全性和穩定性

加快培育壯大綠色貿易產業鏈供應鏈，是提升綠色產業安全性和穩定性的重要途徑。國際可持續發展研究所（IISD）研究發現太陽能、風能、電動車及儲能生產使用的銅、鋰、鎳、鈷和稀土等14種關鍵礦物的地理集中度顯著高于石油，且供應能力非常有限，給全球能源轉型帶來嚴峻挑戰[10]。國際能源署（IEA）指出實現碳中和將重新定義全球能源安全，清潔能源供應鏈很大程度上依賴于關鍵礦物供應，電動車電池和太陽能組件面臨的供應中斷風險較高，需要加快構建自主可控、安全可靠的產業鏈供應鏈。中國要全面對接國際綠色貿易標準，加大綠色科技研發投入，增強企業自主創新能力，積極推動供應鏈產業鏈重構。加強國際合作，加快打造自主可控、安全可靠的綠色低碳產業鏈供應鏈，提高供應鏈的多樣性和韌性，降低供應鏈中斷風險，為可再生能源產業發展與能源轉型提供安全保障。

（四）加快綠色低碳技術創新，推動貿易方式與運輸方式低碳轉型

加快綠色低碳技術創新促進貿易方式與運輸方式低碳轉型，提升貿易國際競爭力。企業是科技創新的主體，與發達國家相比，中國企業綠色低碳技術研發投入嚴重不足。2020年發達國家環保企業綠色技術研發經費占營業收入比重為14.58%～19.57%，而中國僅為2.98%，需要加大綠色低碳技術研發投入，強化綠色低碳技術創新，提升企業自主創新能力⑦。建立促進綠色創新的企業文化，實施綠色營銷、跨國經營戰略及綠色流通策略等，規避可能的綠色貿易壁壘，最大限度地降低對出口貿易的不利沖擊。協同推進國際貿易綠色化、數字化與服務化轉型，推進數字技術與制造業、服務業深度融合，運用數字化工具與綠色技術促進生產方式低碳轉型，提升中國綠色產品的附加值以及在全球價值鏈中的嵌入位置。中國出口貿易主要運輸方式是海運與空運，這些行業減排難度大、成本高、技術缺乏，需要加快綠色科技創新應用，推動發展綠色航運、綠色航空，深入挖掘運輸環節減碳潛力。

（五）積極參與國際綠色貿易規則制定與經貿合作，努力提升國際貿易體系中的領導力和話語權

當前，綠色低碳成為全球經貿規則重構的重點，要高度警惕綠色貿易壁壘可能對中國出口造成的沖擊。不斷完善綠色貿易標準法規建設，積極參與國際碳標簽評價體系、碳關稅、綠色貿易等規則談判與國際規則制定，積極參與WTO、CPTPP等國際經貿協定環境產品降稅談判，運用關稅等政策工具維護我國相關行業企業發展利益。深度參與WCO《協調制度》修訂，為我國新能源汽車、光伏等綠色產品出口創造有利條件。充分運用WTO爭端解決機制，積極參與國際綠色貿易壁壘談判，加強與廣大發展中國家合作，共同應對發達國家的綠色貿易壁壘，反對綠色貿易保護主義，保障發展中國家發展權益。在數字貿易、服務貿易等新興領域加強國際合作，維護多邊貿易體制，促進自由貿易，努力提升中國在國際貿易領域的話語權和影響力。加快綠色“一帶一路”建設和南南合作，推動產業結構調整，增加綠色低碳貿易比重，為中國綠色產品出口塑造良好的外部環境。

（六）加強國際合作推進全球公正轉型，有效提升發展中國家氣候風險應對能力

統一規范的碳排放核算和認證體系是開展綠色貿易的基礎和前提，加強國際合作推動建立貿易產品層面碳排放核算與碳標簽認證標準體系，提供質量可靠、數據具有可比性的產品碳足跡信息。支持出口企業開展國際碳中和產品認證，擴大國際市場準入機會。不合理的貿易限制措施阻礙全球應對氣候變化進程，需要加強綠色貿易與國際碳定價政策協調，在貿易產品碳排放核算、減少運輸環境碳排放、提高全球供應鏈可持續性等方面加強國際合作，各國共同努力減少貿易碳排放。加強國際碳定價政策實施協調，既體現差異性，也要保持合理的碳價水平，為企業和消費者綠色低碳轉型提供動力。積極發揮世貿組織等機構的溝通協調功能，推動各國擴大低碳產品和服務貿易市場準入，加強貿易政策、綠色低碳補貼與碳定價等政策協調，實現經濟體系的公正轉型。采取措施促進全球供應鏈脫碳，加強減排行動進展評估，提高減排措施的有效性。深入開展綠色“一帶一路”建設和南南合作，便利獲取適應氣候變化的技術和產品，增強發展中國家應對氣候災害風險的能力。

（七）強化綠色貿易領域風險研判，建立監測預警與碳壁壘應對機制

加強對綠色貿易相關行業進出口數據監測預警，加大針對綠色貿易壁壘的分析研判，建立綠色貿易風險評估與預警機制。加強綠色貿易政策與產業政策銜接，引導企業合理配置產能，防止產能過剩和低水平重復建設。構建自主可控、安全可靠的綠色低碳產業鏈供應鏈，積極應對能源安全、糧食安全、經濟安全等各種風險挑戰。推動國內產業發展與國際綠色貿易規則接軌，引導企業實施綠色生產、綠色流通、綠色營銷戰略等，有效應對碳關稅、碳標簽等新型貿易壁壘。不斷完善綠色貿易政策體系，政府、企業共同發力，主動防范化解綠色貿易風險挑戰，維護我國貿易安全。完善節能降碳財稅激勵機制，加大氣候融資力度，健全國內碳排放交易體系，擴大碳市場行業覆蓋范圍，探索建立與歐盟等主要碳市場的互通機制，運用市場機制引導企業低碳轉型，提升國際貿易競爭力。

（八）積極開展試點建設，積極探索綠色貿易的實現路徑與政策措施

選擇基礎較好的自貿區、國家級經濟開發區、外貿轉型升級基地等開展綠色貿易建設試點，開展綠色貿易政策試點，加大綠色低碳技術創新與綠色金融支持力度，促進產業體系和貿易方式升級轉型。完善綠色貿易法律標準體系，加強國際合作，積極參與國際綠色貿易規則制定。加大專業人才隊伍建設，增強綠色貿易風險應對能力，探索建立統一規范的綠色進出口標準、認證、標識及統計體系，支持企業開展綠色產品與碳中和認證。探索開展國家綠色貿易發展示范區建設，打造高水平、高標準、高層次的綠色貿易先行示范區，推動建立與國際碳市場的鏈接交易機制，持續降低綠色貿易市場準入成本，提升中國綠色貿易產品的國際競爭力，充分發揮貿易轉型升級對經濟高質量發展的促進與引領作用。

注釋：

①見Climate Tipping Points： Insights for Effective Policy Action。

②見World Trade Report 2022 Climate Change and International Trade。

③見《國務院新聞辦就2022年全年進出口情況舉行發布會》。

④見《中國綠色貿易發展報告（2022）》。

⑤見《全球綠色產品貿易特征與中國出口機遇》。

⑥見《中國綠色貿易發展報告（2022）》。

⑦見《“雙碳”目標下我國對外貿易發展戰略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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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Impact of the Global Green Trade Development and

Carbon Neutral Process on China and Response Strategies

Abstract：

The intensification of the global climate crisis and the realization of the 1.5 ℃ goal of the Paris Agreement require countries to increase their efforts to reduce emissions and accelerate the green and low-carbon transformation of trade. The global carbon neutral process will accelerate the \"decarbonization\" of international trade and the reconstruction of international trade rules， and different green trade standards among countries will aggravate green trade barriers.

In recent years， China's green trade has developed rapidly， but due to factors such as large trade scale， difficulty in structural transformation， and being at the bottom of the global value chain， coupled with the spillover effects of international green trade， the pressure for China's green and low-carbon transformation in trade has increased.

To this end， it is necessary to accelerate the construction of a green trade system， improve green trade support policies， accelerate green and low-carbon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accelerate green and low-carbon product labeling and certification， create a green and low -carbon supply chain industry chain， and realize the transformation from a large trading country to a strong trading country. It should strengthen green trade risk research，

monitoring， and early warning and carbon barrier response in key industries and fields， actively participate in international green trade rule-making and policy coordination， and promote the realization of global justice transition.

Keywords：

global climate crisis; green trade; carbon neutral process; green trade barriers; transformation paths